第4章 驟起的腦電波
- 異度俠科幻探案筆記1:滅頂之城
- 異度俠
- 7960字
- 2019-04-22 10:00:23
一
尸體掘出后就被直接運到了中心醫院,為了保密起見,我們將它安放在離太平間較近的一間閑置很久的手術室里。到這時候我才知道那個老頭就是S市聲名顯赫的中心醫院院長李長龍教授。
本來我們打算立刻對僵尸進行解剖,但是后來卻改變了主意,想要先觀察一夜再說。而且李教授和蔡峰也要做些準備工作,畢竟這是解剖早已干癟的僵尸,不同于解剖新死的人體。
我仔細檢查了一下手術室的門窗。這個手術室是備用的,也許建設之初并不是用來做手術的,所以留著一個足有兩三米寬的窗戶,和隔壁一間休息室相連。由于這里離太平間較近,休息室也一直沒有人住,正好可以作為我們夜里的休息場所,還能隔著玻璃觀察尸體的動靜。
蔡峰熟練地為尸體接上各種心電圖,腦電圖等檢測儀器的線路,李長龍則一直在冷眼旁觀。在他看來,為死去三年多的尸體做各種身體體征的測量簡直是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等蔡峰終于滿頭大汗地忙活完,這位李教授突然笑著說:“小蔡,你還忘了一樣東西!”
“什么?”蔡峰詫異地問。
“氧氣,你應該準備好搶救用的氧氣!”說完,他看著身上布滿各種線路的干癟尸體不停地搖著頭。在他看來,這件事不光是無稽之極,簡直就是瘋狂。還不等蔡峰做出反應,他已經扭頭走了。
我故意長出了一口氣:“這老古董終于走了!”蔡峰回頭看看我,眼中分明也是這個意思。
等一切準備完畢,天也黑了下來,我就讓陸華和白楓回去休息。陸華還是不太放心,想要留下來陪著我們,我見他聲音有些沙啞,連日的費心操勞給感冒病菌趁虛而入提供了機會,就執意讓他和白楓都回去了。
現在醫院里的工作人員也下了班,只有病房樓里還有許多病人家屬在出出入入地為病人打飯。時間剛七點多鐘,我想十二點之前應該不會有什么狀況,便拉著蔡峰去門口一家小酒店吃飯。要了幾樣小菜和一瓶二鍋頭,兩個人就對飲起來。
我見他一直悶著頭不說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樣,于是逗他:“你是不是要雙喜臨門了?”
“什么雙喜臨門?”蔡峰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和你那位白衣天使不是要結婚了嗎?”我一臉壞笑地向他擠擠眼睛。
“哪有?我可是正人君子,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事怎么能干?你看我像那種人嗎?”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趕緊辯解。
“那我怎么看你悶悶不樂的,有什么心事?我還以為你是做了虧心事,人家來個奉子成婚呢!”
“看你說的,不能,不能,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是有別的事。”
“什么事,說出來聽聽。我畢竟比你年長幾歲,說不定就有錦囊妙計奉上呢!”
他微微怔了一下:“其實也沒有什么事,就是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他是一個有大抱負的人,目前這個急診科醫生的角色一定讓他覺得很委屈,于是正色道:“其實不用擔心,你這么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勾踐還有個臥薪嘗膽呢,你這一時不得志也算不了什么!”
蔡峰笑笑,突然鄭重地問:“你說人死后會有靈魂嗎?”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么一個問題,于是撓撓頭:“你這個問題問的可大了,從古至今,也沒有人可以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民間是相信這個的,可是誰又真正瞧見過鬼魂?多數碰到鬼魂的情況只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或者就是由于心理原因產生的幻覺,例如緊張、恐懼、思念等都可能使人精神恍惚,而精神恍惚又是幻覺滋生的最佳溫床。現代科學是否認靈魂這種說法的,可是也沒有幾個人相信他們的論斷,因為他們拿不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證據能證明靈魂是子虛烏有的。就好像鄉下經常發生的“遇人”之事(筆者注:遇人,鄉下有的人家剛死了人,如果有個八字純陰的女人從這家門口經過,往往會發生這種情況。女子會行為異常,口出死者之言,連說話聲音都是一樣的,許多死者很隱秘的事情也能夠說出來。有的地方也叫“鬼上身",多發于女人身上),你怎么解釋?總不能一概歸為恐懼心理在起作用吧?”
“那么幽靈詛咒呢?”
我看著蔡峰一本正經的樣子,嚇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會突然對這些問題感興趣,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沒有,我見到這具僵尸,又聽了你昨晚的遭遇,突然覺得好奇,世界上有些被看作無稽之談的事情還真不好說,也就想問問。”蔡峰喝了口酒,慢悠悠地說。
“那好,既然聊到這里我就說說看。先說詛咒,這在很多民族中是比較常見的,例如在埃及和咱們中國的一些原始部落中比較常見。詛咒主要通過兩種方法實行,那就是巫蠱和召邪,例如武俠小說中經常提到的云南五毒教,它之所以會令人恐懼,除了能以毒蟲致人死命外,最可怕的就是毒蠱,一旦被施以毒蠱之后,那是什么情況都可能發生的,行尸走肉是比較形象的說法。現在苗疆還有人能夠施展這種巫蠱的邪法。而我們比較熟悉的就是巫蠱娃娃,這是一種以人偶進行詛咒的方式。而召邪是通過一定的儀式召喚含有怨氣的孤魂野鬼,使用他們的怨氣得到力量,并加以利用,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比較簡單的就是諸如“碟仙”“筆仙”之類的東西,雖然看似簡單,但和那些大型的召邪行為道理是一樣的。實際上就是通過某種儀式在生界和靈界兩個本來互不相聯的世界里打開了一條通道,如果有一些帶有怨氣的陰魂正巧趕上,便會順著這條通道來到我們身邊。因為這種溝通帶有某種偶然性,所以所招來的陰魂也說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
我見蔡峰聽得全神貫注,于是繼續說:“你說的幽靈詛咒就是召邪的一種,只不過這種儀式是死者在生前就已經安排好了的。也就是說,這種儀式在他臨死前已經進行完畢,只是把最后一道程序設定為一個機關,只要有人無意間觸動了這個機關,也就完成了這種儀式,邪靈也就被釋放了出來。
“邪靈有可能是老早就存在的古代靈異怪物,也許就是死者本身。埃及的法老詛咒就屬于這一種。1922年英國著名探險家卡納馮爵士和英籍埃及人、考古學家卡特率領的一支考察隊在尋找了整整七年以后,終于找到了圖唐卡門法老的陵墓。在金字塔幽深的墓道里,刻著一句莊重威嚴的咒語:‘誰打擾了法老的安寧,死神的翅膀就將降臨在他頭上。’當時大家都沒有在意,還是對法老的陵墓進行了挖掘。后來卡納馮爵士因為被蚊蟲叮了一下導致感染而死,考察隊的考古學家莫瑟推倒了墓內一堵墻壁,從而找到了圖唐卡門木乃伊。不久他就患上了一種神經錯亂的怪病,痛苦地死去。參加考察隊的卡納馮爵士的兄弟,不久死于腹膜炎。協助卡特編制墓中文物目錄的理查德·貝特爾,于1929年自殺。次年二月,他的父親威斯伯里勛爵也在倫敦跳樓身亡,據說他的臥室里擺放了一只從圖唐卡門墓中取出的花瓶。埃及開羅博物館館長米蓋爾·梅赫萊爾負責指揮工人從圖唐卡門墓中運出文物,他根本不信‘咒語’,曾對周圍的人說:‘我這一生與埃及古墓和木乃伊打過多次交道,我不是還好好的嗎?’這話說出還不到四個星期,梅赫萊爾就突然去世,時年52歲。據醫生診斷,他死于突發性心臟病。到1930年底,在參與挖掘圖唐卡門陵墓的人員中,已有12個人離奇地暴死。法老咒語顯靈之說,從此不脛而走。發現圖唐卡門陵墓的卡特,自以為僥幸躲過了劫難,過著隱居的日子,不料也在1939年3月無疾而終。
“1966年,法國邀請埃及將圖唐卡門陵墓中的珍寶運往巴黎參加展覽,此舉得到了埃及政府同意。主管文物的穆罕默德·亞伯拉罕夜里忽然做了一個夢:如果他批準這批文物運出埃及,他將有不測之災。于是他再三向上級勸阻,但力爭無效,只好違心地簽署同意書。他離開會場后就被汽車撞倒,兩天后去世。像這類事件多了去了,雖然我們現代科學還無法解釋詛咒真正的力量來源,可是卻不由得人不相信!”
“也就是說,打開金字塔墓門就是法老召邪詛咒儀式的最后一道程序?”
“可以這么理解,當然咱們沒有親眼見過,也不能肯定這就是事實的真相。我個人覺得對于一些從古流傳至今的事情,是不能夠妄然就給它下一個是迷信還是其他的定義的。它之所以能夠流傳數千年,自然有它的道理在里邊,往往實踐得出的經驗比所謂的科學定論更接近真理!”
蔡峰對我后邊的話好像充耳不聞,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最后一道程序?”
我看他想得入神,于是笑著說:“行了,行了,咱們換個話題,要是再說這個就真的吃不下飯去了。”
二
等我們從小酒館里喝得醉醺醺的出來時,已經是夜里十點多了。我們歪歪斜斜地穿過病房樓向陳放僵尸的那座小樓走去。
僵尸放在小樓的三層,由于里邊有太平間,所以晚上樓里沒有人值班,只有一樓傳達室里有一位老大爺看門。
我一邊哼著歌一邊和蔡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蔡峰向那小樓看了一眼,突然指著三樓一個窗戶顫聲說:“你看,三樓怎么有燈光?”
我滿不在意地說:“可不是有燈光嗎!現在都什么社會了,難道還有人點蠟燭?”
蔡峰突然轉過頭來,正色道:“那就是蠟燭!”
我聽到他這句話,突然一個機靈,急忙向三樓看去,果然中間的一扇窗戶里有一絲微弱的燈光透出來,光線不像其他病房樓里的那樣明亮,只是很微弱地從爬滿爬山虎的窗戶中隱約透出來,忽明忽暗,應該是蠟燭發出來的。看燈光發出的窗戶位置,正是我們存放僵尸的那個房間。我心里一驚,忙看了一下手表,十點半整。難道這個時候僵尸就開始活動了?我暗罵自己糊涂:本來這就是一具很特殊的尸體,誰告訴你他只會在午夜十二點以后出來活動?
雖然我確信手術室玻璃的堅固程度足可以抵擋一個成年男人的重擊,但那具僵尸的力量可不是一個成年男人可與之相比的。
“太平間里有沒有尸體?”我問蔡峰。
“平時太平間不會存放尸體,可今天正巧,下午有一個老頭因為心肌梗塞死在醫院里,家屬還沒來得及運走。”
我大叫一聲不好,拉著蔡峰向樓上飛奔而去。
傳達室的老大爺正在一個人吃著一盤花生米自斟自飲,也許喝的已經有了幾分酒意,等我們跑上了二樓,才聽到他吐字不清的喊聲:“站住!上邊是太平間……”
跑在三樓的走廊上,我一邊放慢了腳步一邊將兜里的鏡子和七枚棗核拿在手中——因為上次墨斗和桃木劍沒有起作用,這次我就換了兩件法寶,不管是不是僵尸,只要是邪祟作怪,這兩件東西一定管用。“鏡乃金水之精,內明外暗”,正反一照必然能夠驅魔趕怪;而“棗核七枚,釘入尸脊背穴”暗合了北斗七星的正陽之數,所有陰靈一旦被釘住,便會陰魂立散。
走廊里涼風嗖嗖地吹著,將我的酒氣吹走了大半,也吹得我后脊梁一陣陣發涼!雖然昨晚和他交過手,但我之所以能夠全須全尾地回來,不是因為自己身手多么了得,而是由于羅盤的幫助使他離身而去。如果真正動起手來,我獲勝的幾率幾乎為零!
雖然那恍惚搖曳的燈光是從休息室里傳出來的,可是等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那間手術室門口時還是不禁向里看了一眼。在被窗簾遮住的大玻璃窗透出的暗淡燈光中,我看到手術臺上端端正正地躺著一具干癟的尸體,尸體上密密麻麻地粘著各種線。我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他沒什么動靜。
我看了蔡峰一眼,示意說尸體沒事,可是又突然想到不對,既然尸體沒事,那休息室里的蠟燭是誰點著的?我看著蔡峰,見他也微微皺起了眉頭,我知道他和我想的一樣——得心肌梗塞死掉的老頭!
這時休息室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從里邊探出一個飄著銀白色頭發的頭顱,燈光太暗,看不清他的面貌。
我來不及細想,突然一伸手將手中的鏡子對著他照了一下。那頭顱一晃,又縮了回去,接著蠟燭忽地一下就滅了。
我慢慢地走近,輕輕拉開房門,迎面看到一個身影就站在門口,手里好像還舉著東西。我來不及細想,右手一晃,七枚棗核刷的一下向他臉上擲過去,只聽他哎喲叫了一聲,迅速蹲了下去。
我暗叫一聲不好,鬼的聲音怎么這么耳熟?
蔡峰在后面問了一句:“誰?”
那人捂著臉應道:“小兔崽子,你扔的什么東西?打我眼睛了!”
蔡峰驚叫一聲:“李院長!”
我知道這下闖禍了,趕忙將他攙扶起來,蔡峰這時也在窗臺上找到打火機點亮了蠟燭。我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趕快道歉:“您看這事弄的,我以為是鬧鬼了。您怎么不開燈,點上蠟燭了?您沒事吧?”
李院長瞪了我一眼,看到他被棗核打紅的眼睛,我很想笑,可是知道這一笑肯定火上澆油,會使他更加惱怒,于是只好使勁憋著。他伏下身在地上摸到一個棗核,看了看:“好家伙!你就用這玩意對付鬼啊?幸虧你喝酒打偏了,要不然我這雙老眼就給你打瞎了!”我突然覺得這老頭并沒有我想的那么固執高傲、不可接近,反而覺得他有點可愛了。
蔡峰按了一下開關,電燈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說了一句“我去買個燈管”,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原來盡管李院長對我關于僵尸作祟的看法嗤之以鼻,可是也確實對這具不腐的尸體很感興趣,在家里總是放不下心,才來醫院陪陪我們。沒想到這休息室長久不用,電路已經不太好了,只好要了一支蠟燭照明。巧的是偏偏我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具僵尸上,沒有想到他會過來。而我們躡手躡腳的行動又引起了他的懷疑,以為我們是來醫院行竊的小偷,這才看了一眼又縮回去吹熄蠟燭,拿了一把椅子防衛,才造成了這個錯上加錯的結果。
不一會兒,蔡峰買回來一根燈管換上,休息室終于重新恢復了光明。
不過這次誤會也并非全無好處,至少將我們之間的關系拉近了許多。李院長不再像白天一樣總板著臉,說話也近乎了幾分:“說實話,你這說法我一直持懷疑態度。僵尸?怎么可能?”
“其實要不是昨天晚上親眼看見,我也不相信!”我說。
“就不能是看花了眼,或者產生了幻覺?一個人在緊張的時候往往會產生幻覺!”
“要是產生幻覺,那怎么解釋白楓也看到了?還有他自己在墳墓里挖坑避水的情況您也是親眼見到的,總不會在場的這么多人都產生了幻覺吧!”
他還是搖著頭,眉頭深鎖,只是一時找不到什么理由駁斥我的觀點。
我又說:“其實僵尸這種東西也沒有什么神秘的。我曾經認識一位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專家,他說尸變從醫學上也是可以解釋的。”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說下去。
“他說人體之所以能夠在停止心跳之后——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死亡之后重新活動,主要是因為感染了一種叫作索拉難的病毒,這種病毒可以感染一切活物,但只有人類才會出現‘僵掉的身體重新啟動’的狀況,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僵尸。而這種病毒只能通過直接的體液交換才會造成感染,或在爆炸中被僵尸的肢體液漿噴到、或被僵尸噬咬。感染后首先出現的癥狀是感染部位疼痛,臉色變為紫色或褐色,然后就是發高燒、嘔吐、全身麻痹僵硬,二十小時之后便會心跳停止,再過數小時就會形成所謂的僵尸!”
他接口說:“這個我是知道的,可是這具僵尸和你說的不是一種情況,不能相提并論!”
“這是自然。我想說的是既然我們已經證明了死去不久的人發生尸變可能是因為感染了索拉難病毒,也許我們在不久的將來也能證明不腐的干尸能夠破墳而出也是因為某種病毒的感染,只不過現在我們還沒有發現罷了!更何況咱們古人的筆記中記載了很多關于僵尸的傳說,總不能全算作無稽之談吧?例如紀曉嵐著的《閱微草堂筆記》和袁枚寫的《子不語》,這兩位可都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文人、大名士,他們寫這些東西總不能是為了宣傳封建迷信吧?”
也許我的話聽起來有一定的科學道理,也許他認為我還讀過一點書,不像是一個危言聳聽的江湖騙子,于是微微點了點頭。我心里暗想要說服這位老古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我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的能力還有一些。可關于什么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旱魃這些僵尸分類的話可不能告訴他,對于這些話,他可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其實每個人都有弱點,只要摸準了他的脈,接近是很容易的。就像這位老先生,只要在講話時稍微注意一些論據,不要信口開河,還是能夠和他處好關系的。
聊了一會兒,本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一直沒有休息,再加上半斤二鍋頭的勁兒,困意就襲了上來。李教授看著我不住打架的上下眼皮,對我說道:“工作時間不能喝酒,我看見你們年輕人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就來氣,大好的光陰都浪費掉了!行了,你們睡一會吧,我盯著就行。”
我知道他雖然說話總帶著幾分教育人的口氣,其實人還是蠻不錯的。再說我也實在困得不行,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看到白楓在一個幽暗的環境里發瘋般的跑著,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張嘴大叫,只是聽不到她在叫什么。就在她身后不遠處有一個黑色的人影不疾不徐地跟著,那身影跑得并不快,只是一步一步地慢慢邁著步,可是卻離白楓越來越近。終于白楓一個失足,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落入了一個很深的地洞里,那身影慢慢走到洞邊,俯身向下看了看,抬起頭詭異地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和他頭上黃黃的膿包交相呼應,說不出的陰森恐怖——正是躺在手術臺上的那具僵尸!再往那洞口瞧時,只見洞底站著許多人,正伸出十根尖利的手指,緊緊地將白楓抓住,好像要將她撕開一樣。我在洞口向下面喊了一聲住手。那些人一齊抬起頭來,向我陰森詭異地笑著,每人嘴角都掛著一道鮮紅的血跡,露著白森森的牙齒,而且每個人頭頂上都生著一個大大的膿包。再看白楓時,發現她也完全變了樣子,渾身被咬得鮮血淋漓,可是她卻像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將右手食指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手指上的鮮血,突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咯的一下將食指咬了下來,眼神也變得一樣的陰森詭異。我不禁看的呆住了。這時突然有人在后面使勁推了我一把,我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洞里跌去,無數的手臂伸出尖利如鉤的手指一把將我抱住……
我大叫一聲,只覺被一只手掌拽住了衣領。我睜開眼睛時,看到蔡峰緊緊地拽著我背部的衣裳,我半個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差一點就坐到了地上。
我知道自己做噩夢了,臉上不禁一紅。李長龍扭過臉去不再看我,蔡峰卻趴在我耳邊說:“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女警察了?真有你的,捉鬼還不忘泡妞!”
我知道肯定是自己剛才叫了白楓的名字,臉上不禁微微一紅,急忙坐正了身子,還被夢里出現的恐怖情景嚇得心頭亂跳。我喝了一口水穩穩神,問:“現在幾點了?”
“剛過十二點,你看!”蔡峰說著擼起袖子讓我看了看手表,指針現在正好指向十二點十分。
我側頭看了看腦電波圖,那是一條很平的直線,在屏幕上就好像一條筆直的馬路一樣,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向李教授請示說:“咱們拉開簾子看看吧!”
李教授微微一笑,點點頭。
我呼啦一聲拉開窗簾,手術臺和那具干癟的尸體就一覽無余地呈現在眼前。只見他還是很平靜地躺在手術臺上,好像一根四四方方的木頭被釘在上面一樣,半點移動的意思也沒有。
我正感到奇怪,李教授說:“看來這只是一具干尸而已,我說嘛,干尸怎么會起來傷人?”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具尸體十幾秒鐘,他連一根指頭也沒有動一下。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將羅盤拿出來平放在胸口。羅盤的指針最先開始緩緩轉動,到了后來,慢慢變得劇烈起來,來來回回地旋轉不停。
就在這時,突聽蔡峰驚叫道:“你們看,怎么會這樣?”
我急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臺測量腦電波的儀器居然起了變化,屏幕上那條筆直的“馬路”突然產生了彎曲,一個波峰、兩個波峰……那波峰越來越多,而且也越來越大,兩個波峰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他開始有腦電波了!”蔡峰驚呼道。
我急忙將羅盤裝進密封袋里,這樣它就不會對這里的磁場產生影響,可是那波峰還在不停地跳動。
我回頭看了李教授一眼,他也是一臉的詫異之色,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不會是儀器壞了吧?”李教授嘴里輕聲嘟囔了一句。
蔡峰搖搖頭:“我安裝之前已經檢查過了!”
那僵尸還是沒有動彈,可是頭頂上的膿包里好像裝了一個活物一樣,開始很緩慢地這里一凸那里一凹,就像懷胎五六個月的孕婦的肚子。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把我們三個人都嚇了一跳。我打開手機一看,電話是白楓打來的,我突然想起剛才的可怕夢境,心里一陣陣的打鼓。
電話那頭白楓的聲音顯得極其恐懼,一接通電話,她就大叫起來:“他來了,他來了!”
我急忙問:“你別著急,誰來了?”
“那個僵尸,他就在我門外,我聽到他在不停踢踏踢踏的走路!他……他就要闖進來了!”
我意識到事情非常嚴重,必須馬上趕過去。我好言好語地安慰她一番,說這只是幻覺,你不要害怕,我馬上過去。
等我掛斷電話,急忙將桃木劍、羅盤等東西交給蔡峰,簡略說了一下用法。李教授也意識到事情不同尋常,急忙催促我快去。
我告訴他們如果不行,馬上撤出這棟樓,將門窗緊緊鎖上,等我回來再說。說完后我便急忙飛奔下樓,去停車場開車。
駛出醫院大門,我將車開得飛快,再給白楓打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我大叫著咒罵了一聲,別無他法,只有盡快趕到,或許還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