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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搭救稻草人

多蘿茜只剩下自己,她開始覺得肚子餓了。她走到碗柜前,切下幾片面包,抹上黃油,還分了些給托托吃。她又從架子上拿下一只木桶,來到小溪邊,汲滿了清得發亮的溪水。托托跑到樹林里,朝著樹上的鳥兒一個勁兒地吠著。多蘿茜跑過去捉托托,看見枝頭掛著美味的果子,她采摘了一些,正好拿來當早餐。

然后她回到屋里,和托托一起痛快地喝了許多清涼的溪水,準備動身前往翡翠城。

多蘿茜只有一件換洗衣服,恰巧洗干凈了,掛在床邊的一根木釘上。那是一件藍白相間的格子衫。由于洗過好幾次,那藍色有幾分褪了,但那仍是一件漂亮的上衣。小姑娘仔仔細細地梳洗了一番,換上這件干凈的格子衫,戴上粉紅色的太陽帽。她提上一只小籃子,放滿了從櫥里拿出來的面包,蓋上一塊白布,然后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只見那一雙鞋又舊又破。

“穿這雙舊鞋子肯定走不了長路,托托。”她說。托托抬起頭,那一雙黑色的小眼睛望著她的臉,搖著尾巴,表示它聽懂了她的話。

這時,多蘿茜看見放在桌上的那雙原本屬于東方女巫的銀鞋子。

“這雙鞋不知道合不合腳,”她對托托說,“這種鞋穿不破磨不爛,走長路正合適。”

于是她脫下舊皮鞋,試穿了銀鞋子,大小正合適,就好像是為她定做的一般。

最后她挎起了籃子。

“跟著我,托托,”她說,“我們要到翡翠城去,請求偉大的奧茲告訴我們怎么才能再回到堪薩斯。”

她關了門,上了鎖,小心地把鑰匙放進衣袋里。就這樣,她啟程前往翡翠城,托托安靜地跟在她身后跑。

附近有好幾條路,但她很快就找到了一條用黃磚鋪砌的路。不一會兒她輕快地向翡翠城走去。她的銀鞋踩在堅硬的黃磚路上,發出歡快、清脆的聲音。陽光燦爛,鳥兒歡唱,盡管多蘿茜被一陣狂風把自己從家鄉吹落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但她并不像人們想象中的那般悲傷。

一路上,她驚奇地看著四周風景如畫:路旁圍著整齊的柵欄,刷著雅致的藍色;柵欄外是大片的稻田和菜地。顯然,芒奇金人都是耕田種地的好手。每經過一戶人家,時不時就有人跑出來朝她深深地鞠躬,因為人人都知道是她殺死了惡女巫,解放了他們。芒奇金人住的房子都是樣式奇怪的建筑,一間間都是圓的,一個大圓蓋子作屋頂,全部刷成了藍色,因為在這東方的國度里,藍色是大家喜愛的顏色。

夜幕降臨,多蘿茜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已經累了。她著急著不知道在哪兒過夜。這時,她來到一座大一些的房子前。房前的綠草坪上,許多男男女女跳著舞,五個小提琴手把琴拉得震天作響,人們笑著,唱著;旁邊的一張大桌子上擺放著美味的水果、堅果、餡餅和糕點,還有各式各樣好吃的東西。

大家友善地歡迎多蘿茜,請她吃飯,留她過夜。這是芒奇金最富有的一戶人家,他的朋友們聚到一起,一同慶祝他們從惡女巫的奴役下獲得自由。

多蘿茜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有個叫伯克的芒奇金人親自招待她。她坐在一張長靠背椅上,看人們跳舞。

伯克看見她腳上的銀鞋子,便說道:“你肯定是個大術士。”

“為什么這么說呢?”小姑娘問道。

“因為你穿著銀鞋,并且殺死了惡女巫。你還穿著白色的衣服,只有女巫和術士才穿白衣服。”

“我的衣服是藍白格子的呢。”多蘿茜一邊說著,一邊抹平衣服上的褶皺。

“你穿這樣的衣服正合適,”伯克說,“藍色是芒奇金人的顏色,白色是女巫的顏色。所以我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巫。”

多蘿茜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因為似乎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個女巫。而她心里明白,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是一陣旋風才把她吹到這個奇怪的地方。

她看跳舞看得累了,伯克領她走進屋里,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里面有一張漂亮的床,床單是用藍布做的,多蘿茜就躺在這上面,一直酣睡到天亮。托托蜷縮著躺在她旁邊的藍色地毯上。

她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看著一個芒奇金小男孩。他和托托在一塊兒玩耍,拽它的尾巴,歡呼著,嬉笑著,多蘿茜看得興趣盎然。托托引起了這兒所有人的好奇,因為他們以前從沒看見過狗。

“這兒到翡翠城有多遠呢?”小姑娘問。

“這我可不知道,”伯克正經地回答,“因為我從沒去過那兒。如果沒什么事兒,還是離奧茲遠點兒。翡翠城離這兒很遠,要花好些時日。我們這兒富庶、舒適,但如果你要到達你的目的地,你得經過一些崎嶇、危險的地方。”

這番話使得多蘿茜有點兒發愁,但她知道只有偉大的奧茲,才能幫助她回到堪薩斯,所以她下定決心,勇敢前行,決不回頭。

她告別了朋友們,又沿著黃磚路啟程了。她趕了好幾里路,想停下來歇會兒,便爬到路邊的柵欄上,坐了下來。柵欄外是一大片稻田,她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稻草人,插在一根高高的竹竿上,看管著鴉雀,不讓它們飛近成熟的稻谷。

多蘿茜托著下巴,呆呆地凝視著稻草人。他的頭是一只塞滿了稻草的小布袋,上面畫著眼睛、鼻子和嘴巴,裝成一張臉。頭上戴著一頂舊的藍色尖頂帽(原先是某個芒奇金人的);身上穿著一套藍色的衣服,又破又舊,顏色也幾乎褪盡,身體里面也是塞滿了稻草;腳上穿著一雙藍筒舊靴子,這里的人們都穿這種靴子。稻草人的身體被固定在稻草稈上,后面撐著竹竿,就這樣這家伙被高高地豎在了稻田上。

正當多蘿茜出神地看著稻草人那張畫出來的怪臉時,她驚訝地發現稻草人的一只眼睛徐徐地向她眨著。起初她以為肯定是自己看錯了,在堪薩斯可從沒見過會眨眼的稻草人。但不一會兒,那個稻草人又友好地向她點頭。于是她從柵欄上爬下來,朝他走去。這時托托在竹竿四周跑著,吠著。

“你好。”稻草人說,嗓音有幾分沙啞。

“你會說話嗎?”小姑娘驚奇地問道。

“當然,”稻草人回答說,“你好嗎?”

“謝謝,我很好。”多蘿茜有禮貌地回答道,“你好嗎?”

“我覺得不舒服,”稻草人微笑著說,“我日日夜夜地被插在這里,嚇走烏鴉,太沒意思了。”

“你不能下來嗎?”多蘿茜問。

“不能,因為竹竿兒插在我背上。如果你能替我拔掉它,那就太謝謝你了。”

多蘿茜伸出雙手,把稻草人從竹竿上拔了下來,他里面塞的是稻草,所以很輕。

“太謝謝你了!”稻草人被放下地后說。“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新生的人了。”

聽一個塞滿稻草的人說話,看他鞠躬,還在她旁邊走動,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兒。多蘿茜感到十分訝異。

“你是誰?”稻草人問。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問道:“你要到哪兒去?”

“我叫多蘿茜,”小姑娘說,“我要到翡翠城去,請求偉大的奧茲送我回到堪薩斯。”

“翡翠城在哪兒?”他又問道,“奧茲又是誰?”

“什么,你也不認識嗎?”她吃驚地回答他。

“是呀,真不認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瞧,我是用稻草填充的,所以我沒有腦子。”他傷心地回答。

“噢,”多蘿茜說,“我真為你感到難過。”

“你覺得,”他再問,“如果我和你一起到翡翠城去,偉大的奧茲會給我一副腦子嗎?”

“我說不準,”她回答道,“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和我一塊兒去。就算奧茲不給你腦子,你也不會比現在的情形更差。”

“那倒是真的。”稻草人說,“你瞧,”他表示信任她,繼續說,“我不在乎我的手、腳、身體都是用稻草填充的,因為這樣我不會感覺到疼痛。如果有人踩著我的腳趾,或是拿針刺我,都不打緊,因為我感覺不到,但我不愿意大家叫我是傻瓜。如果我的腦袋里始終塞滿稻草,而不像你那樣有一個腦子,我怎么能想事呢?”

“我理解你的感受,”小姑娘說,她真心地為他難過,“如果你和我一塊兒去,我會請奧茲盡力幫助你。”

“謝謝你!”他感激地回答。

多蘿茜幫他翻過了柵欄,他們又回到黃磚路上。隨后,他們沿著黃磚路朝翡翠城的方向走去。

起初,托托并不喜歡這個新伙伴的加入。它在稻草人身上四處嗅著,好像懷疑稻草里有老鼠窩似的,還時不時很不友好地朝稻草人吠著。

“別怕托托,”多蘿茜對她的新朋友說,“它從不咬人。”

“哦,我不怕,”稻草人回答說,“它沒法兒咬傷稻草。來,讓我替你拎籃子吧。我不在乎,因為我不會感到累。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他邊走邊繼續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怕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呢?”多蘿茜問,“是那個制作你的芒奇金農夫嗎?”

“不,”稻草人回答說,“是一根點著了的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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