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克思恩格斯倫理思想的展開維度
- 于希勇
- 2444字
- 2019-07-16 11:18:29
第一節 問題提出與研究意義
馬克思主義學科是面向多學科敞開的綜合性學科。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應該允許從多重視角解讀馬克思主義文本,在多學科的“視域融合”中實現綜匯熔鑄。從倫理學視角闡釋馬克思恩格斯文本,就是一種“視域融合”。這種“融合”成功與否,關乎馬克思主義者的道德自信。
一 問題提出
德國哲學家、倫理學家羅伯特·施貝曼曾言:“倫理是人對于現實的成熟狀態。”這種“成熟狀態”,是為人處世有一定之規的自信狀態。那么,作為馬克思主義者如何實現為人處世的自信?
“人貴有自知之明”,要樹立自信先要自知。就國內倫理學界而言,我們言稱以馬克思主義倫理學為指導,就先要知曉用什么指導?以什么樣的馬克思主義倫理學為指導?毫無疑問,我們不應該從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個別詞句出發,而應重視方法層面的指導意義。那么接下來的問題就出現了: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理論中蘊含著什么樣的倫理思想方法?
馬克思恩格斯確立了道德自信:無產階級運動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毛澤東指出了其中蘊含的方法:無產階級功利主義——“世界上沒有什么超功利主義……我們是無產階級的革命的功利主義者……我們是以最廣和最遠為目標的革命的功利主義者,而不是只看到局部和目前的狹隘的功利主義者。”[2]
功利主義是一種典型的倫理思想方法。可是,能用功利主義概括馬克思恩格斯倫理思想的全部嗎?無產階級功利主義具有何種意蘊?其中又蘊含著何種倫理思想方法?進而言之,隨著時代發展,如何以“成熟狀態”的理論,去呼應“自由”“平等”“公正”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的要素?
二 研究意義
意義源自問題,研究意義伴隨著對問題的回答而生發出來。本項研究的意義也突破了開始提出問題時設定的閾限,從而將其意義提升到倫理學科及生存論這種當代理論關切。
(一)有助于融匯各種倫理思想元素
任何一種倫理學說都有自身的局限性,因此需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對其進行統合。
從歷史與現實來看,任何一種倫理學流派及其所運用的思想方法在一定程度上都囿于“片面的深刻”。國內倫理學者甘紹平指出:“任何一種倫理學流派(康德的義務論、亞里士多德的德性論、契約主義、商談倫理學等)都難以在思想學術領域占據一統天下的地位。”[3]倫理學不同于哲學的重要一點,就是具有高度的現實人倫關切。倫理學要關切“總體的人”,就需要將各種倫理思想中的有效理念及元素提煉出來,重構為切中現實的理論框架背景,從而通達人的存在。
方法是原則性的、可操控的、有趨向性的理念,有助于我們通達存在——包括以文本形式存在的“精神存在”。如此說來,通過對馬克思恩格斯倫理思想的研究,從中分析出具有指導意義的方法,再與其他倫理思想進行融匯,對于關切“總體的人”有著重要意義。
(二)有助于馬克思主義倫理學自身的發展
必須結合時代精神拓展馬克思主義的研究視野。當代中國,理性啟蒙事業未竟,非理性主義思想流行;經濟建設是現代化建設的“中心”,為人民服務是社會主義道德建設的“核心”;公平正義是人民的呼喚,德性倫理學方興未艾;個體價值凸顯,集體主義是社會主義的道德原則。馬克思主義對于其他學說之所以具有指導意義,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馬克思恩格斯文本不僅具有經典性,更具有時代性。而其時代性不是初始自明,故需要我們立足時代背景進行闡發。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是吞吐百家、綜匯熔鑄的過程。如此,方能真正擔負起反映時代精神、引導社會道德進步的歷史使命。國內學者高國希指出,個人視角盡管依系“背景知識”,卻具有總體特征:“從視角主義(perspectivism)的觀點看,每個人都可以從自己獨特的位置得出自己獨特的見解。每一實體都可運用各不相同的觀點或過程,從他所特有的角度去觀察任一實體和事件,我們的感覺經驗都部分地展示了我們共同生活的世界,而世界中的每一個體都只是以其背景為根據,具有它的總體關系的特征。”[4]馬克思主義不僅是“我們中國的”,也應該是“我們世界的”。
因此,馬克思恩格斯文本需要結合時代所要求的理論維度進行解讀。從各種倫理思想方法角度揭示馬克思恩格斯文本的意涵,對于立足現實生活世界,進而豐富和發展具有時代特征的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具有重要意義。
(三)有助于從總體上關切人類命運
倫理指涉現實,倫理學指向應然。如倫理學前輩宋希仁所言:“如果撇開某些特殊問題和次要分歧,可以說倫理學是研究倫理和道德的學問,也可以說是研究倫理關系和人的心術、行為應當如何的學問。”[5]使世界認清本身的意識,使它從迷夢中驚醒過來,使人類的心術能夠一道“向善”——這是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使命,從中也可體悟到他們的倫理關切。
我們這個時代,是物質日益富有而精神卻陷入“四海為家”乃至“無家可歸”狀態的時代,是非自然的東西擺滿櫥窗而“原生態”遭到破壞從而失去自然家園的時代。恩格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的考察至今發人深省:“在農村,就是在房子旁邊有一個糞坑,也不會那么有害,因為那里空氣可以四面八方自由流通。但是,在大城市的中心,在四周全是建筑物、新鮮空氣全被隔絕了的街巷和大雜院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這些東西散發出制造疾病的毒氣;至于被污染的河流,也散發出同樣的氣體。但是問題還遠不止于此。真正令人發指的,是現代社會對待大批窮人的態度。他們被吸引到大城市來,在這里,他們呼吸著比他們的故鄉——農村污濁得多的空氣……”[6]馬克思恩格斯的出身并非“農村人”“窮人”,但卻通過倫理思想表達出對后者境遇的深刻關切,因而體現出悲天憫人的“人類關懷”。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人和一切自然物一樣也有自己的形成過程,即“歷史”。澳大利亞學者彼得·伊利亞德(Peter Ellyard)勾勒出人類歷史的時代變遷——從“蠻荒時代”到“農業時代”“工業時代”“服務時代”“知識時代”,再到當下的“存在時代”。[7]由此觀之,倫理學“革命”必將是從物質到精神、從外向內的“生存革命”,從而在總體上改善人類生存境遇。當此之世,人類必須樹立從總體上改善自身命運的自覺性。對馬克思恩格斯倫理思想方法開展研究,有助于在樹立“理論自覺”的同時樹立“道德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