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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碳排放交易與電力價格

第一節 《京都議定書》與碳排放交易

1992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制訂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對氣體排放進行了規定,包括二氧化碳、甲烷和其他造成“溫室效應”等氣體的排放,其濃度應穩定在“防止氣候系統受到危險的人為干擾的水平上”,同時也對這一水平進行了具體描述,即“足以使生態系統能夠自然地適應氣候變化、確保糧食生產免受威脅并使經濟發展能夠可持續地進行的時間范圍內實現”。[1]這是世界上提出控制溫室氣體排放的第一個權威性、普遍性和全面性的國際公約,目前世界絕大多數國家都批準了這一公約。

1997年《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3次締約方會議在日本京都召開,該次會議通過了《京都議定書》。該協議規定了2008—2012年,世界上主要工業發達國家的溫室氣體排放量減排指標,由于《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沒有具體規定締約方需承擔的減排義務,缺乏法律上的約束力,這使得《京都議定書》的知名度超過《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規定的三種碳減排履約機制如下:

第一種是聯合履約機制(Joint Implementation,JI),涉及發達國家之間的合作。發達國家之間可以到對方的領土建設減排項目,由此實現的減排單位可以向發達國家出售,聯合履約機制通過計算減排量單位(Emission Reduction Units,EURs)實現《京都議定書》規定的減排目標。

第二種是清潔發展機制(Clean Development Mechanism,CDM),涉及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合作。發達國家輸出資金和技術到發展中國家,幫助發展中國開展清潔項目,換取這些項目產生的“經核實的減排額度”(Certified Emission Reductions,CERs),項目主要分布在造林、農業、能源、化工、廢物處理等領域。發達國家的減排成本較高,平均每噸二氧化碳的減排成本在100美元以上,而發展中國家則低得多,最多幾十美元。所以,清潔發展機制很受歡迎,發達國家樂意以“資金+技術”換取碳排放額度,而發展中國家則借此獲得了提高能源效率的機會。

第三種是國際碳排放交易機制(Carbon Emission Permits Trade Mechanism)。該機制指的是一個超額排放的國家可以花費外匯從其他國家進口減排指標。世界銀行對其定義為:“一方憑購買合同向另一方支付以溫室氣體排放減少或獲得既定量的溫室氣體排放權的行為。”《京都議定書》第17條規定,有碳排放需求的國家可進行包括“減排量單位”、“經核實的減排額度”、“分配數量單位”(Assigned Amount Unit,AAUs)等減排單位核證的轉讓。電力企業是活躍在世界主要碳排放交易市場的主體,如歐盟的溫室氣體排放貿易機制,美國的區域溫室氣體減排行動和加利福尼亞州碳排放交易體系,新西蘭和澳大利亞的碳市場等。

《京都議定書》打開了碳排放交易的大門,二氧化碳排放原來并非商品,也沒有明顯的使用價值,但是由于《京都議定書》固定了不同國家的碳排放額度,使得碳排放權成為國家間的稀缺資源,使其從公共品演變為商品,而在《京都議定書》框架內的世界范圍內的碳排放交易也開始興起。

但《京都議定書》在執行過程中重重困難。2000年,在海牙召開的第6次《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締約方大會期間,美國堅持修改它的減排指標,并于2001年宣布退出《京都議定書》。2011年,加拿大以“美國、中國、印度三國游離于約束性指標外”、“約束性指標不覆蓋所有國家”為由,成為第二個簽署但又退出《京都議定書》的國家。美、加等國的倒退行為使得《京都議定書》在一定程度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重要意義,也致使國際減排進程出現了短暫的倒退。2012年12月31日,《京都議定書》到期,是否應該在原有基礎上做出第二階段的減排承諾,各國存在嚴重分歧,中國、巴西等發展中國家認為必須要有第二承諾期,日本、加拿大、俄羅斯等國家明確表示不會簽署第二承諾期,僅有歐盟和一些小的發達國家做出了參與第二階段減排的承諾。中國為挽救《京都議定書》,展示了最大誠意,即愿意有條件接受2020年后全球量化減排協議。

第二節 中國的低碳之路

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京都議定書》并未給其限定具體的減排指標。中國目前的根本任務仍然是經濟增長,但無論從中國自身經濟增長的持續性,抑或經濟增長帶來的環境代價,還是排放的溫室氣體對全球氣候的影響,中國都要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推進循環社會、低碳社會的建設,努力實現經濟增長與環境和諧的共存。中國的低碳之路主要應包括:

一 建立低碳經濟相關法律體系

低碳經濟理念的推廣,既在于市場“看不見的手”潛移默化的推廣,也離不開政府制定的相關法律法規的保障。通過在環境保護、低碳發展等方面制定政策,政府可以引導企業、消費者踐行低碳發展,落實低碳行動。現階段,《清潔生產促進法》已經開始施行;2009年,《促進循環經濟法》得以通過,并在促進企業節能減排、發展低碳經濟發揮作用;作為中國能源領域中的基本法——《能源法》目前也在起草過程中,配套完善的低碳法律體系在逐漸完成,屆時這也將對中國低碳經濟的開展提供促進和保障。

二 改變發展觀念,建立低碳型社會

在低碳生產、消費方面多加宣傳,讓低碳理念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倡導公眾節能減排、低碳消費,引導公眾選擇低碳生活方式,比如:在交通出行上,多選擇公共汽車、自行車燈交通工具;在家庭,多使用LED節能燈;去購物,自己準備紙袋,減少塑料袋的購買和使用。對于企業,鼓勵其在生產的各個環節注重能源節約,原料綠色度,對企業使用新能源汽車提供補貼。此外,還要給予各種環保組織、低碳經濟協會一定的資金支持。2010年8月,中國在廣東、云南等五省和天津、廈門、保定等8個城市開展“發展低碳產業、建設低碳城市和倡導低碳生活”的試點。從上述5省8市的試點開始找尋發展低碳產業、建設低碳城市的方式,將取得的成果逐步在全國推廣,最終實現低碳型社會的建立。

三 提高能源利用效率,開發清潔能源

關于生產生活中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具體計算,日本學者Kaya在1990年給出了一個計算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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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述公式可知,二氧化碳的排放與所計算地區的人口POP、人均收入水平img、單位GDP的能耗img和單位能耗中二氧化碳的排放量img有關,自然控制二氧化碳的排放也應該從這四個因素考慮。

從中國自身國情出發,應該主要考慮降低單位能耗。現階段,中國單位GDP能耗(以美元計)大約是日本的11倍、美國的4倍、德國和法國的7倍,與世界發達國家相比,中國的單位GDP能耗值還是很高的。據《氣候變換解決方案——WWF2050展望》,目前中國的能源利用效率約為1/3,與主要工業國家1990年的水平相當。具體來講,在能源效率方面,就煤的使用來說,從礦區開采到運輸給火電廠發電,最后到用電,煤的熱量超過75%沒有得到利用,每個環節都有不同程度的熱量流失,造成了大量能源損失;就單位能耗而言,中國工業中電力、石化、鋼鐵等主要8個行業中,產品的單位能耗比發達國家的標準超過40%,機動車油耗水平為歐洲的1.25倍、日本的1.2倍,單位建筑面積取暖能耗與氣候類似的發達國家和地區相比,超過其1—2倍。因此,將化石能源燃料作為主要能源供應,必須通過有效的管理運作提高能源的利用效率、降低單位GDP的碳排放,這也是低碳發展的必然選擇。

低碳發展,其根本目標是可再生、清潔能源的開發,只有實現了大規模清潔能源的使用,經濟增長才不會影響生態系統的正常循環,人類與大自然才能真正實現和諧相處。結合中國非化石能源的儲備狀況和技術條件,新能源利用應該太陽能為主,同時加大核能和風能的研發利用力度。作為可再生能源,太陽能的資源潛力最大,可以說它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中國的太原能的熱利用已經實現產業化,不僅本國利用位于世界首位,而且出口歐盟等地。然而,中國的光伏發電卻是大而不強,技術“瓶頸”也在制約中國光伏產業走向高端化。中國應該保持并優化在太陽能熱利用方面的優勢,同時把創新光伏發電技術作為重點去研究,提高中國光伏發電在世界的競爭力。相比其他新型可再生能源,風能的利用成本最低,而且目前中國已經初步具備市場化運作的條件,西部地區及東部沿海風力資源較豐富,而西部由于經濟落后,電網鋪設范圍小,東部卻因為經濟發達導致電力需求旺盛,因此在這些區域發展風電產業應該作為發展方向。核能發電較常規能源發電的最大優勢在于能以很少的核原料提供巨大的能源,并且與風電、火電以及水電相比,核電站的建造周期短,可以在短時間內完工并投入運作。然而中國的核原料資源有限,應該加強與俄羅斯、哈薩克斯坦等核資源豐富的國家合作研發,提高核電站的安全水平,在合適的區域增加核電站建設,平衡中國不同區域發電能力的差異。

四 調整產業結構,提高高碳產業進入標準

不同的產業結構,碳的消耗和排放有很大不同。從1990年起不到30年的時間里,英國以10%的能耗,完成了經濟規模翻倍的壯舉,不能忽視的是英國在低碳技術、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方面的努力,但更應該強調的是英國調整產業結構,大幅度提高服務業在GDP中所占比例的貢獻。現在大多數發達國家,像日本、德國等,其服務業對GDP的貢獻超過農業和工業的總和。當然,中國從1978年才開始現代化進程,沒有經歷過發達國家工業革命的積累,工業特別是尖端工業與美國、日本相比仍然十分薄弱,因此,第二產業的發展仍然需要重視,但是,碳排放的控制刻不容緩。所以,產業結構的調整應該是繼續增強第三產業的比重,對于第二產業中能源消耗大,碳排放較多的領域要提高市場準入門檻。

五 注重碳匯減碳

通過各種途徑、方式和技術來減少碳排放是低碳經濟的一個發展方向,而加強碳的吸收,即碳匯則是另一個發展方向。“碳匯”,通俗地講就是自然界中容納碳的物質,在地球的生物圈內,森林、植被特別是熱帶雨林是巨大的碳匯,通過光合作用,二氧化碳被植被吸收,并釋放氧氣,這也是地球上能源來源的基礎。有報告指出,地球上每年通過光合作用被雨林等吸收的二氧化碳有10億—15億噸。同時植樹造林也可以起到防風固沙的作用,這可以緩解中國北方每年春天黃沙肆虐的狀況。

六 積極參與國際減排合作

要顯著減少生態系統中的碳含量,需要世界各國在碳減排技術方面通力合作;然而無約束的合作會導致“囚徒困境”這也是每次世界氣候大會最終難以達成協議的原因。不同國家在發展低碳經濟的方法、路徑上有共性也有個性,參加氣候大會會議可以讓中國吸取各國節能減排的經驗,博采眾長。由于歐盟、美國在低碳發展方面研究較早,因此中國應該特別加強與歐盟、美國進行低碳生產的合作。此外也要加強國家之間的企業、研究、管理、培訓機構、協會之間的合作關系,為可持續發展探索合作模式,落實開展項目合作、技術互助等,提高中國在節能減排方面的技術水平,引領本國的技術升級,實現中國的低碳發展。

中國現在處于經濟轉型的攻堅期,工業化、城鎮化建設在進一步提速。在全球化石能源日趨枯竭的今天,粗放式經濟增長已經難以為繼,中國的碳排放總量已經超過美國,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中國在碳排放的控制方面應該做出改變,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低碳發展之路,實現經濟增長和減緩氣候變化的“共贏”。低碳經濟或者說低碳革命是信息技術、互聯網蓬勃發展之后一次新的經濟浪潮,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發展低碳經濟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就發展階段來講,中國發展低碳經濟有些超前,然而這也是中國跨越式發展,實現后發先至的機會,要把握機遇,在這一輪經濟浪潮中,爭取占領歷史最高點。

第三節 排放配額分配與碳價—電價的傳遞

Sijm、Hers和Lise(2008)認為,排放貿易對電力價格的影響主要取決于二氧化碳排放配額的價格和電力部門的碳排放強度。碳排放強度由電力生產企業在不同需求條件下的生產技術決定,這些因素也決定了所謂的“電力生產的碳成本”。除了電力生產的碳成本,碳排放交易對電力價格的影響還取決于這些成本轉嫁至價格的程度,也就是所謂的價格通過率(Price Transmission Ratio,PTR)。Sijm、Hers和Lise(2008)認為,價格通過率主要取決于兩個因素:一是二氧化碳排放配額的分配方式;二是電力市場的結構。

一 排放配額的機會成本

在碳排放交易系統中,二氧化碳排放配額是受限制的,這樣它就會因稀缺而產生價值,即可以在市場上按某個價格進行交易。電力生產商如果擁有一定量的碳排放限額,它進行電力生產時可以使用這些配額來排放二氧化碳,也可以把配額出售給市場上其他需要額外配額的參與者。因此,對于一個電力生產商,配額可以看作是一種“機會成本”,即不出售給其他參與者的成本。因此,為了滿足最優市場行為的經濟理論和達到最優的排放交易效率,追求利潤最大化的電力生產商進行決策時會考慮二氧化碳配額的機會成本,同時將這種成本轉嫁至電力價格,即使配額是免費獲得的。

能否實現二氧化碳排放交易的成本最小的環境目標,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能否將碳配額的機會成本和電力生產的機會成本內在化到電力定價中。一方面,電力定價方法應能夠激勵電力生產商通過技術轉換或是投資于低排放的生產技術,來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包括:利用更高效的燃氣發電廠、核能、可再生能源、碳捕獲和存儲等。另一方面,它應能夠激勵電力消費者減少他們對高排放發電的需求。從長遠來看,電力定價應能提升能源效率,即進行節電,或選擇排放二氧化碳少的電力生產技術。為了實現環境目標,就要實現二氧化碳排放配額機會成本與邊際減排成本相等,將排放交易控制在最小成本內。但是,如果制定的電力價格不能支付碳排放限額的機會成本,即使能實現排放交易的最小成本,也是不可行的。對于一個固定的排放目標,采取其他的減排方式可能也伴隨著要支付昂貴的費用,從而導致二氧化碳配額的價格增加,因此,交易計劃的總成本也就會隨之增加。

二 不同的分配方式對電力價格的影響

對于不同的電力部門,碳排放配額分配方式對碳成本轉嫁將產生不同影響。Sijm、Hers和Lise(2008)考慮了兩種排放配額的分配方式,即拍賣與自由分配。在一個拍賣系統中,初始分配配額的方式是將配額在拍賣會(或市場)上出售。理想的自由分配一般會根據溯往原則、參考歷史的排放量制定一個固定的基準,再結合企業的生產狀況(投入、產出)乘上排放因子,而新進入者將不會獲得免費的配額,他們必須在市場上購買。哈里森等(2007)分析了自由分配系統的碳排放問題認為,如果排放配額的最初分配是獨立的操作,也就是它是封閉環境下進行的投資決策,那么自由分配系統為減排創造了相同的初始條件,自由分配和拍賣兩種分配系統下會產生相同的減排水平、減排選擇、配額價格和排放交易效率,碳配額成本對電力價格的轉嫁程度也是相同的。拍賣和自由分配之間唯一的區別是:初始排放配額的分配不同將引起的經濟租金的轉移程度不同。Neuhoff和Grubb(2006)認為,在拍賣的情況下,這些租金是歸政府或公共部門所有的,在自由分配情況下,這些租金會被轉移作為所發放的配額,被企業占有。

圖3-1說明碳配額的機會成本對電力價格的轉嫁,拍賣和自由分配這兩種情況都可以用圖3-1闡述。假定市場是完全競爭的,需求曲線為D,供給曲線向上傾斜為S,單位發電量排放的二氧化碳不變。當考慮到排放交易時,碳配額的機會成本也被計入可變的生產成本,這時生成一條新的供給曲線,這樣電力價格從P上漲至P'。由于此時電力價格的變化與邊際成本的變化是相同的,所以價格通過率是100%。此外還可以看到:在進行排放交易之前,生產者剩余等于三角形abc的面積,即總收入(Q0Obc)與總可變成本(Q0Oac)的差額。在面臨競爭時,這種生產者剩余可以用于支付電力生產的固定成本,也可為電力生產商帶來利潤。那么在拍賣的情況下,生產者剩余將會等于三角形def的面積。可以看出,def的大小等于abc,這意味著進行拍賣的情況下,是否進行排放交易并沒有改變總的生產者剩余,碳排放的總成本等于四邊形adfc的面積,生產商通過制定更高的電力價格將成本全部轉嫁給電力消費者,生產者剩余面臨等額的減少。然而在自由分配情況下,生產者可以免費得到配額,但是他們仍然將這部分配額的機會成本轉嫁給消費者,這就導致生產者剩余的增加,大小等于四邊形adfc面積。由排放交易帶來的生產者剩余的增加就是通常所說的“暴利”,它是由于溯往原則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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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1 碳成本向電力價格的傳遞率

注:S是不考慮碳成本時的供給曲線,S'是考慮碳成本時的供給曲線。

三 碳價對電價的轉嫁

有很多原因會造成上述假設無法實現,從而導致二氧化碳成本轉嫁到消費者的程度不同,生產者剩余、消費者剩余也將面臨不同的變化。Sijm、Hers和Lise(2008)描述了一種現實的,但也更復雜的情況(見圖3-2),即處于不同時期、不同生產技術的排放交易所造成的電力價格和生產者利潤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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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2 碳排放交易后的電力價格變化和發電商利潤變化

注意:較細的線S0代表進行排放交易之前的供給曲線,而較粗的線S1代表進行排放交易引入碳成本的供給曲線。陰影區域代表生產的每一單位所面臨的二氧化碳的機會成本(在自由分配時,這意味著經濟租金的轉嫁能提高生產商的利潤)。

從圖3-2可以看出,在非高峰時期,電力價格由邊際生產技術決定,即由煤炭決定,而在高峰時期,電力價格由燃氣決定。假設不改變電力需求,碳排放交易所引起的電力價格的改變,在非高峰期時為ΔP1,在高峰期時為ΔP2。因為生產每一單位產品時的排放量,用煤生產會高于用燃氣生產,所以ΔP1>ΔP2。觀察圖3-2可以看出,不同時期、不同生產技術條件下,采取拍賣或碳配額的免費分配所帶來的生產商利潤的改變,以及排放交易所帶來的生產商利潤的改變。例如在非高峰時期,進行排放交易之前,由于單位成本等于電力價格,所以此時的邊際技術(燃煤)所帶來的利潤為0。對于采取拍賣而言,進行排放交易的成本轉嫁后,此時的利潤仍然為0。但是,如果配額被免費發放,則會使利潤增加,大小為矩形dehi的面積。另外,當邊際技術改變時,比如核燃料(這種情況下沒有二氧化碳排放),在非高峰期時,無論采取拍賣還是自由分配,電力生產所獲盈利會增加,大小為矩形cdgh的面積。這是因為在這兩種情況下,在非高峰時期,成本是沒有變化的,所以由排放交易所帶來的利潤都會增加。

在高峰時期,圖3-2顯示運用燃氣技術時的價格。在進行排放交易時,如果采取拍賣方式,電力生產商的利潤也是0,而當采取自由分配時,利潤會增加,大小為mnts的面積。而對于不進行二氧化碳排放的生產技術,如核或水電,無論采取拍賣還是自由分配,這兩種情況都會導致生產商利潤的增加,大小為klro的面積。另外,如果采取化石燃料生產技術,如煤炭,會比使用燃氣產生更多的二氧化碳,在高峰時期,采取拍賣時,碳排放交易會導致生產者剩余的減少。這是因為此時增加的總成本(dfjh)大于增加的總收入(lmsr)。然而在高峰時期,當采取碳配額免費分配時,燃煤技術進行生產會使得利潤增加lmsr面積的大小。

從圖3-2和表3-1可以看出拍賣或是自由分配分配方式并不影響二氧化碳的機會成本轉嫁至電力價格,因此,也不影響價格帶來利潤的改變。事實上,拍賣與自由分配這兩種分配方式只影響碳排放配額所造成的經濟租金分配的不同。當采取自由分配時,這種經濟租金被轉移到排放補貼中,從而提高了生產者剩余。

表3-1 排放交易面臨不同時間和生產技術情況下,電力生產商的利潤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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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表中的符號見圖3-2。

圖3-3說明不同時期、不同技術條件下,二氧化碳的機會成本轉嫁至電力價格的另一種方式,圖中也呈現了一條邊際成本歷時曲線。這個曲線描繪了一年內特定技術下的電力價格,以及面臨特定技術時所需的時間。x軸代表一年內的發電小時數,所對應的邊際系統成本進行降序排列。y軸代表在一定負載期內(即每年的小時數),為滿足電力需求進行生產的邊際成本。因為電力價格受邊際單位變化所帶來生產成本變化的影響,所以不同時期,這種轉嫁帶來的電力價格的增加是不同的,這取決于邊際技術的不同。因此,在特定的時期內,碳排放交易所帶來的電力價格的平均增長不僅取決于碳配額的加權平均價格,還取決于這個時期內邊際排放單位的加權平均排放成本。

最后,圖3-3也可以用來說明通過二氧化碳機會成本的轉嫁對生產商利潤的影響。在每個小時或一定的時期內,在進行排放交易前,生產者剩余或利潤等于這個時期每單位電力價格與成本之差與產出量的乘積。因此,假定電力需求不變,在進行拍賣的情況下,進行排放交易所引起的生產商利潤的改變等于這個時期價格與成本的差額乘以產出量。此外,進行自由分配情況下,利潤的改變等于每種技術對應的每單位的排放成本乘以總產量(也就是圖3-3中的陰影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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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3 二氧化碳的機會成本轉嫁帶來的電力價格改變

四 歐盟的案例

所以關注歐盟的案例,主要是歐盟有大規模的電力市場,也存在完善的碳排放交易體系——歐盟排放交易體系(ETS)。2005—2007年是歐盟碳排放貿易機制第一個階段,在這一時期實施歐盟碳排放貿易機制主要國家的電力價格普遍上漲,2005年年初法國、德國、意大利、波蘭、西班牙、瑞典、捷克、荷蘭和英國的遠期電力價格出現上揚,直到2006年下半年這一輪上漲行情才結束,現貨市場的情況也類似。但是通過上述的經驗觀察,可知的僅僅是實施歐盟碳排放交易體制與電價上漲是同時發生的,不能確定碳排放交易體制與價格波動是否有影響。電力價格本來就是易波動的,關于是不是碳排放交易引發了電力價格上漲,或者碳排放交易在多大程度上引發了電力價格上漲,理論界一直存在爭議。一方面,這一階段電力部門可以免費獲得排放配額,碳排放交易的成本影響相對不直接;另一方面,很多其他因素也可能導致電力價格的上漲,如2005年之后燃氣價格出現了上漲,因此至少遠期電力價格的上漲部分可歸結為燃料成本的增加。如果考慮電力現貨市場,則影響因素更多,如電廠檢修會影響現貨電力的供給,而極端天氣會影響現貨電力的需求,要找到碳排放交易對現貨市場電力價格的影響更困難。

很多學者堅持,從長期來看碳成本和電力價格之間的關系并不明確,因為在長期內電力價格受燃料成本、市場結構和生產能力的影響,2005—2007年的電力價格上漲主要取決于燃料價格的上漲,而與碳排放交易引發的碳成本轉嫁無關,或相關系數較小。Sijm、Hers和Lise(2008)認為,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碳成本可以轉嫁至電力價格,如果定義零售市場電力價格不包括稅和燃油成本,那么2004—2006年歐盟碳排放貿易體系中碳成本轉嫁對零售電力價格的影響相對較低。即使是經驗觀察,在2006年后期電力價格與碳成本之間的關系也越發不明顯,這表明碳成本之外的因素成為影響電力價格的主要因素。不過這些學者也承認,在相對較短的時期內,尤其是在遠期市場中,二氧化碳的價格與電力價格之間的關系還是比較明確的。這些時間點有2005年3月至7月期間時,二氧化碳的價格從10歐元/噸增長到30歐元/噸,還有2006年4月,二氧化碳的價格從30歐元/噸暴跌至10—15歐元/噸。

Bauer和Zink(2005)則堅定支持碳成本與電價間具有較強的傳遞關系,他們使用實證方法說明二氧化碳價格和電力價格之間的聯系,首先通過畫圖來觀察實際的和估計的電力價格的趨勢,然后進行回歸分析,得出電力和二氧化碳價格的關系,他們的回歸模型為:

電力價格=常數+(X1×二氧化碳價格+X2×石油價格+X3×煤炭價格+X4×天然氣價格)

隨后他們提出四個假設:(1)電力價格的趨勢只是由燃料價格的趨勢決定,即所有燃料的轉嫁成本為100%。(2)電力價格的趨勢是由燃料和二氧化碳的價格趨勢共同決定,只有燃料的轉嫁成本為100%,電力生產商會受二氧化碳價格的影響,他們需要在市場上購買額外的配額。(3)電力價格的趨勢是由燃料和二氧化碳的價格趨勢共同決定,只有二氧化碳的的轉嫁成本為100%。(4)電力價格的趨勢只由二氧化碳價格的趨勢決定,二氧化碳的轉嫁成本為100%。Bauer和Zink發現,第四個假設所得出的結果是最符合的。基于這一發現,他們對簡單線性方程的參數做出了估計:

電力價格=a+b×配額價格

他們發現,2005年1—6月,參數a和b的值分別為29.8歐元/兆瓦時和0.52噸/兆瓦時,這意味著當配額價格為20歐元/噸兆瓦時,電力價格會增加10.4歐元/兆瓦時。

歐盟實施對二氧化碳的排放配額除了導致消費者面臨很高的電力價格外,電力生產商還獲得了部分額外的利潤,這一點引起了很多質疑和擔憂。因為這會給對一些高耗電行業的國際競爭力,以及對電力終端用戶,如家庭用戶或一般的電力生產商和消費者產生影響。碳排放成本的變化帶來的電力生產商的額外利潤,被學者們稱為“橫財利潤”(windfall profits),為削減這部分“橫財利潤”,研究者提出了各種的解決方案,如改善碳排放貿易機制分配機制,特別是分配份額的拍賣機制,征稅暴利,控制歐盟碳排放權的交易價格,控制電力價格等。一個普遍接受的觀點是對利潤征稅,實踐證明這是一個合理的、鼓勵低碳排放的政策。

從上述分析來看,碳排放交易不可避免地對電價產生影響,一方面是以“機會成本”進入電力生產的成本函數中。所謂機會成本,是不出售給其他參與者的成本。那么,基于最優市場行為的經濟理論和達到最優的排放交易效率,電力生產商進行決策時應考慮二氧化碳配額的機會成本,將這種成本轉嫁至電力價格,即使配額是免費獲得的。另一方面是其影響程度將依據二氧化碳排放配額的分配方式和電力市場結構的不同而不同。本部分討論了拍賣和自由分配兩種二氧化碳排放配額分配方式,以及不同時期、不同發電技術交易下,碳排放交易對電力價格的傳導,以及消費者剩余和生產商利潤的影響。結果表明,碳排放交易對電力價格的傳導是復雜的,一是生產商可以將成本部分轉嫁至電力價格,但是電力價格變化的程度要取決于很多因素(例如碳配額的加權平均價格、邊際排放單位的加權平均排放成本等);二是隨著電力需求的變化,拍賣或是自由分配將以不同的程度影響二氧化碳的機會成本轉嫁至電力價格,生產商利潤在不同時期和不同技術交易下發生不同程度的改變。


[1]《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United Nations Framework Convention on Climate Change,簡稱《框架公約》,英文縮寫UNFCCC),1992年6月4日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舉行的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地球首腦會議)上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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