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壟斷的自然力與超額利潤的來源

可以壟斷的自然力是馬克思的地租理論中十分重要的一個范疇，是超額利潤的來源。薩伊曾經把自然力劃分為專有自然力和非專有自然力，馬克思的壟斷的自然力與薩伊的專有自然力類似。所謂壟斷的自然力意指對某種自然力擁有排他性的占有權、排他性的使用權、排他性的收益權。壟斷的自然力具有以下幾個顯著的特征：（1）壟斷的自然力首先是一種自然力，是沒有凝結人類任何勞動的可用資源。（2）壟斷自然力具有不可復制性。“這種自然條件在自然界只存在于某些地方。在它不存在的地方，它不能由一定的投資創造出來的。”^[38]“但這種自然力不像蒸汽的壓力那樣，在同一生產部門可供一切資本自由支配，所以并不是凡有資本投入這個部門，這種自然力的利用就會成為不言而喻的事情。”^[39]（3）壟斷自然力與土地具有不可分性。壟斷自然力“不是同能夠由勞動創造出來的產品如機器、煤炭等等結合在一起，而是同一部分土地的一定自然條件結合在一起。……能夠這樣被人壟斷的這種自然力，總是和土地分不開的”^[40]。（4）壟斷的自然力具有排他性。既然是壟斷的，當然也是排他的，是不允許非占有者使用的，如馬克思所言：“占有瀑布的那一部分工廠主，不允許不占有瀑布的那一部分工廠主利用這種自然力，因為土地是有限的，而有水力資源的土地更是有限的。”^[41]（5）壟斷的自然力是保證所投資本具有較高生產力的條件，這種條件是不能由資本本身的生產過程創造的，“這樣的自然力，既不是相關生產部門的一般條件，也不是該生產部門一般都能創造的條件”^[42]。它是一種特殊的生產力條件。

壟斷的自然力形成超額利潤，這是毫無疑問的。馬克思指出：“在當前考察的場合，工廠主能夠取得超額利潤，即由一般利潤率來調節的生產價格對他個人提供的余額，應該歸功于什么呢？首先應該歸功于一種自然力，瀑布的推動力。”^[43]不過需要特別注意的是，馬克思區分了兩種不同的自然力，一種是被資本壟斷的自然力，一種是可以壟斷的自然力。被資本壟斷的自然力可以增加代表剩余價值的勞動產品部分，而相對減少轉化為工資的勞動產品部分，它就會提高一般利潤率，但是不創造超額利潤。馬克思說：“利用蒸汽機進行生產的工廠主，也利用那些不費他分文就會增加勞動生產率的自然力，只要這樣會使工人必需的生活資料的生產變便宜，這些自然力就會增加剩余價值，從而增加利潤；因此，這些自然力，和由協作、分工等引起的勞動的社會的自然力完全一樣，是被資本壟斷的。……對自然力的這種壟斷，也就是對這種由自然力促成的勞動生產力的提高實行的壟斷，是一切用蒸汽機進行生產的資本的共同特點。”^[44]對自然力的單純利用因其會影響生產必要生活資料所需的勞動量，所以會影響一般利潤率，但是不會造成同一般利潤率的偏離。可以壟斷的自然力不僅影響一般利潤率，而且會造成個別利潤率同一般利潤率的偏離，即形成超額利潤。通常意義上的超額利潤都是由特殊商品的個別生產價格和一般生產價格之間的差額決定的，是個別利潤超過平均利潤的余額。但是，由壟斷的自然力形成的超額利潤卻不是這樣，它來自和一種自然力的利用結合在一起的勞動的較大的自然生產力。馬克思指出：“他所用勞動的已經提高的生產力，既不是來自資本和勞動本身，也不是來自一種不同于資本和勞動，但已并入資本的自然力的單純利用。它來自和一種自然力的利用結合在一起的勞動的較大的自然生產力，但這種自然力不象蒸汽的壓力那樣，在同一生產部門可供讓一切資本自由支配，所以并不是凡有資本投入這個部門，這種自然力的利用就會成為不言而喻的事情。這種自然力是一種可以壟斷的自然力，就象瀑布那樣，只有那些支配著特殊地段及其附屬物的人能夠支配它。但要象每個資本都能把水變成蒸汽那樣，創造出這種使勞動有較大生產力的自然條件，就完全不取決于資本了。”^[45]

由可以壟斷的自然力產生的超額利潤不是產生于資本，而是產生于資本對一種能夠被人壟斷并且已經被人壟斷的自然力的利用，產生于支配一種可以和資本相分離、數量有限的自然力，因而這個超額利潤最終轉化為地租。如前所述，可壟斷的自然力與土地具有不可分性，但是土地所有權與由可壟斷的自然力產生的超額利潤沒有任何關系，而只與這種可壟斷的自然力有關，因為無論土地所有權存在與否，可壟斷自然力作為特別高的勞動生產力的自然基礎都是客觀存在的。“所以，土地所有權并不創造那個轉化為超額利潤的價值部分，……它不是使這個超額利潤創造出來的原因，而是使它轉化為地租形式的原因，也就是使這一部分利潤或這一部分商品價格被土地或瀑布的所有者占有的原因。”^[46]推而廣之，“凡是自然力能被壟斷并保證使用它的產業家得到超額利潤的地方（不論是瀑布，是富饒的礦山，是盛產魚類的水域，還是位置有利的建筑地段），那些因對一部分土地享有權利而成為這種自然物所有者的人，就會以地租形式，從執行職能的資本那里把這種超額利潤奪走”^[47]。

所以馬克思最后得出結論說：“自然力不是超額利潤的源泉，而只是超額利潤的一種自然基礎，因為它是特別高的勞動生產力的自然基礎。”^[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