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花酒樓
- 一劍無聲
- 太多筆名
- 3387字
- 2019-03-19 11:25:00
絕無痕不喜歡看到人。
因為看到人時,就讓他聯想到狼,讓他無形中有一種想殺掉他們的欲望。
但是,去懸劍山的路很遙遠,不得不讓他遇到人。
這一天,他遇到的人特別多。
因為他要穿過一個小鎮,一個繁華的小鎮。
陽光很明媚,地上已經看不到積雪。
在車水馬龍的街上,絕無痕繃緊著神經,一步一步地行走著。
他走得很小心,每邁一步之后,他就感到下一步有生命的危險。
同時,他也感到奇怪,奇怪“人”為什么那么無趣,為什么個個都看上去忙忙碌碌所以,他無法理解人的行為。或許,他已經不把自己當成人類。
他活著的目的只有一個:殺人,殺掉那些該殺的人。
一進黃花鎮就能看到一面幡旗,檀木做的旗桿,很高,把金黃色的旗幟高高的挑在鎮子的上空。旗上面寫著“黃花酒樓”四個大字。
黃花酒樓是黃花鎮最大的酒樓。坐落在鎮子的繁華地帶。
酒樓的大門漆得烏紅,大門上貼著一副金色黑邊的對聯:
“下馬洗塵留人醉,邀月點星任君嘗。”
這兩扇大門永遠開著,就算是晚上食客們全部走完也不會關門。
因為沒有人敢到這酒樓里撒野、偷東西。
因為這里的老板叫關盛。
曾經用一把長槍刺死五十八個山匪的關盛,雖然現在他已經多年不再握槍,但他的槍在人們的腦海里。
酒樓只有兩層,二樓設著包廂雅座,那是專門為文人墨客設計的。一層是個大廳,大大小小擺著十二三張桌子。
酒樓的門口始終有兩個美麗的女人,她們不是妓女,但比妓女更加讓男人喜愛?她們不出賣身子,但一樣能讓你把銀子從口袋里掏出。
“大爺,進來喝杯酒吧,珍藏五十年的女兒紅,只有最后一壇了,錯過了真的太可惜了,那可要再等五十年喲。”
絕無痕走了過來。
不是因為酒,酒,他從沒喝過,誘惑不了他。
也不是因為美人,美人,他從來沒有想過,更加誘惑不了他。
他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他需要填補饑餓的肚子。
絕無痕走進大廳時,只有三張空桌。
他在北邊的小桌前坐下,要了一碗面,青菜面。
可能是廚子太忙,面一時沒有端上,雖然很餓,但他依然靜靜地坐著。
他鄰桌圍坐著六個人,從他們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出,他們是行走江湖的人。
他們剛剛用餐,酒也喝得并不多,但話卻不少。
“胡爺,你說說,這次去懸劍山捉到那個竹劍惡徒之后,有何打算?”
那個被別人稱作為胡爺的人眼睛里放著光,喝了一杯酒后說道:“我胡仁君行走江湖,除強扶弱,可不是為了那一萬兩黃金,黃金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會把這一萬兩黃金拿出來,分給兄弟們。”
其余五人紛紛敬酒:“胡爺能把我們青州五虎當成朋友,已經讓我們知足了,來來來,敬胡爺。”
六個酒杯碰在了一起。
“萬年黃金容易得,小命一條更難留啊。”在他們七人碰杯的時候,大廳里不知是誰說了這句話來。
六個人面色一驚,四處張望,青州五虎中一個瘦子“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然后大聲道:“剛才的話,是誰說的?他媽的給我站出來!”
雖然這瘦子看上去弱不禁風,但這說話聲音很大,震得大廳里每個人的耳朵嗡嗡直響,可見此人內功之高。
大廳頓時安靜,所有的眼睛都投向這廋子,就是沒有站起身承認。
瘦子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只有鄰桌的一個黑衣人沒有朝自己看。于是徑直走向絕無痕,用手指著他的頭道:“媽的,剛才的話是不是你說的?”絕無痕沒有回答,他的耳朵動了動。
絕無痕沒有回答,因為那句話根本就不是他說的,他沒必要回答。他把目光看向東面窗戶下,那里這里擺得是一張小桌,坐著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婦,他們見絕無痕看過去,連忙低下頭,靜靜地吃著面。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就能猜到他們是周邊的村民。
但絕無痕可以斷定,剛才說話的是那個吃面的男人,他就像一個躲在暗處的獵豹,極會隱藏和偽裝自己的身份。
絕無痕并不怕獵豹,在他八歲時就殺死過兩只。
“你聾子嗎?大爺問話,你為什么不回答?”中年瘦子說完,一個耳光向絕無痕抽去。
“咔!”
這不是耳光的聲音。
但這聲音讓大廳里所有的人都感到吃驚。
手呢?
抽別人耳光的手呢?
那瘦子的手已經脫離了他的手腕,掉在對面一張桌子上的空盤里。
胡仁君迅速站起,用一塊麻布瞬間包好瘦中年人的傷口:“余老弟退下,此人我認識。”
那個斷了手的余老弟一臉蒼白,全身發抖,不知是痛得還是嚇得,他一直到坐回自己的板凳,還沒有弄清自己的手為什么忽然就沒有了,還不相信自已的手真的沒有了。
胡仁君向絕無痕拱手道:“朋友,在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是沖云劍俠點蒼青。”
絕無痕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對方說的那個人,他沒必要回答。
他不想浪費自己的力氣說話,他實在太餓了,一個饑餓的人是從來不多言的。
胡仁君見對方不語,又做出那樣沉靜的舉動,已經斷定他就是沖云劍俠點蒼青。
胡仁君淡淡的笑道:“久聞沖云劍俠劍快如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胡仁君,兄臺能否賞臉,在此共飲一杯。”
絕無痕還是沒有說話,這時,店小二已經把他的面端了出來。
絕無痕從桌中央的筷籠取出一雙筷子,開始吃他的面,雖然很餓,但他卻吃得還慢,一口一口地吃著。
這碗青菜面有一半是湯,湯面上只漂著幾個油珠,而且,這碗面根本嘗不到鹽味。但是,絕無痕還是吃得滿意,像是從沒有吃過這么美味的東西。
“點大俠等一下再吃。”
在絕無痕吃了第五口時,胡仁君說話了。
絕無痕果然停下了筷子,看向胡仁君。
這時胡仁君手中端著一個盤子,盤子里裝的是絕無痕剛才斬斷的那只手。
“點大俠,面條沒有調料是不好吃的。”胡仁君說完。
“噌”的一從腰間抽出長劍,左手一抖,盤子和斷手同時飛向上空。盤子和斷手飛到兩米來高時一個旋轉,盤底朝上,斷手還緊緊地貼在盤子中央。就在盤子和斷手下落時,胡仁君長劍出鞘了。
劍出鞘,一片劍光頓時把盤子和斷手罩在其中,劍氣寒風吹的人毛骨悚然。
時間很快,只在下一秒,劍光即逝,寶劍入鞘。盤子落在胡仁君的手中,盤子里盛的不再是斷手,是肉醬,人肉醬,很細的人肉醬,絕對找不到一丁點的骨頭。
“好好!不愧是笑天狂劍胡仁君。”又有聲音傳來,這聲音絕無痕識得,胡仁君也聽得出,他們把目光看向那對老夫婦。
此時的大廳更加安靜,所有人都停止了用餐,把目光向那邊投去。
“原來是你挑的事。”胡仁君正好想轉移自己的怒火,挽回自己的面子。用手一揮,盤子盛著肉醬徑直飛到東面窗戶下的小桌。盤子帶著真氣,一路飛行時,一道勁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這調料來的太晚了,老夫的面已經吃完了。”坐在桌前的老農用手輕輕在桌上一拍,勁風消失,那盤肉醬懸于桌子上空,旋轉不停。
坐在老農對面的老婦皺了一下眉頭道:“老頭子。這肉醬太鮮,不合我的胃口。還是送給那位姑娘吧。”
老婦說完,伸手一彈,這盤是人肉醬飛到了西邊窗戶下的一張小桌上。
小桌前坐著一個人,一個獨自飲酒的人。
她一身書生打扮,如果不是老婦的那句話,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女扮男裝。
那假書生見眾人盯向自己,俏臉一紅,嗆的一聲抽出掛在腰間的劍,出劍削向盆底,挑起這盤人肉醬,手一抖,那盤人肉醬旋轉著飛到絕無痕的桌上。
絕無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繼續吃著他的面,一口一口地吃,不快不慢。
“我兄弟的手是不能白斷的。”胡仁君注視著絕無痕。
絕無痕不語,此時面已吃完,他把劍放在桌子上,然后雙手端起碗,喝著面湯。
西窗下的老農道:“如果他給你一萬兩黃金,你兄弟就算再斷一只手,那也是值得的。”
胡仁君把目光轉向那個老農,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長白二老。敢問一下,你剛才的話,是何意思。”
那老農哈哈笑道:“這次你的確沒有猜錯,我們正是長白二老,不過你跟前的那位,你可猜錯了,他根本不是點蒼青。”
胡仁君問:“那他是誰?”
“他就是你要抓的人,值一萬兩黃金的竹劍狂魔。”
老農此言一出,廳中所有的武林人士都心里一驚,一起把目光看向絕無痕。
胡仁君臉色大變,不自主地后退一步,手放在劍柄上,青筋暴出,清晰可見。
整個大廳死一般寂靜,都在等胡仁君拔劍。
絕無痕已經把面湯喝完,輕輕地放在桌上,然后又從身上取出一錢紋銀放在桌上,抓起桌上的劍,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門外走去,走得很慢。
眼見他已經到了門口,胡仁君還是沒有拔劍,雖然他拔劍的姿勢已經擺了很久。久經江湖的他心里知道,連桑木老人、左清科、云中銘那樣的人物都死在他的劍下,誰又敢輕意去挑戰。特別是他剛才那一劍,他根本就沒有看到對方拔劍。那種速度,他又怎能企及。
就在絕無痕還差三步就要跨出大門時,忽然,站在酒店外的兩位美女一臉驚慌地奔進店來,像見到鬼似的,趕緊去關大門。
這兩扇大門是向內開的,不知多少年都沒有關過,木軸已經不靈,兩個柔弱的女子一時間哪能關得上。
就在這時,從二樓飛身奔下一名大漢,跑到門口,“碰”的一聲關嚴大門,然后急速地插上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