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蹊蹺
- 心理罪秘檔之詭案緝兇
- 何陽
- 20288字
- 2019-03-19 17:03:12
那么鄭于洋之所以要再次解剖尸體,是不是就是因為發現了尸體被二次縫合,想重新解剖看看是什么原因,因而喪了命?
那么男孩的尸體有什么古怪,會有兩次尸檢,甚至還要進行第三次?
我正這樣想著,忽然發現老法醫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解剖男孩的傷口上,他一直盯著看也沒有說話,像是又發現了什么,我們立刻都看著他,大氣也不敢出,就等著他說發現了什么。
他看了很久,樊振問:“有哪里不對勁嗎?”
老法醫抬頭看了看我們,我看見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然后說:“我有些不明白。”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看見他的眼睛翻出一陣白眼,人立刻就不對勁起來,而且很快身子就往驗尸臺下滑落,要不是他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就跌倒在地上了。
然后他身子開始抽搐,這發生得太快,我只聽見樊振大喊一聲說:“快叫救護車!”
瞬間整個驗尸房就亂了,我們七手八腳地將老法醫給抬出去,都說活人重如山,這回我算是切身體會到了,感覺完全失去知覺的人要比正常時候重上太多,我們把他抬到空曠一點的地方,然后試圖給他做心肺復蘇,只是并沒有什么用,萬幸的是他還有呼吸,這時候我們根本等不及救護車,于是迅速把他運到車上,開往醫院。
老法醫的這一突然意外讓我們驚出了一身冷汗,也幸好我們送到醫院及時,他才能保住一條命,去到醫院里之后醫生說是中毒然后就開始搶救,最后他終于脫離危險,我們也才松了一口氣,最后問是中了什么毒,醫生說是沙林中毒引起的窒息。
聽完醫生的說法我們都面面相覷,我更是不知道沙林是什么東西,以前聽都沒有聽過,醫生才解釋說沙林是一種無色有微果香味的有毒氣體,接觸少量就能致人死亡,老法醫就是接觸到了一定量的沙林氣體,所以才有了我們看見的反應。
我們都有些震驚,老法醫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就是接觸了男孩的尸體之后才忽然變成了這樣,他唯一接觸到的東西就是驗尸臺上的尸體,而且后來他也是發現了什么才忽然變成了這樣,所以答案應該就在尸體身上。
我們來的時候留了人照看現場,老法醫病情穩定下來之后,我們大部分的人趕回了現場,這時候鄭于洋的尸體還保持著原樣,至于他是不是也死于沙林中毒就不得而知,我們檢查了尸體,尤其是最后老法醫一直盯著看的地方。
為了保險起見,檢查的人佩戴了防毒面具,以防再次出現老法醫那樣的變故。然后細心的人員發現解剖部分的皮膚有些發黑,像是中毒那樣的發黑,而且就只局限于解剖部分的皮膚,其余的地方還是保持原樣。
至于尸體內部,我們發現才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只見尸體內部呈現出明顯的潰爛模樣,而這種潰爛不是因為尸體自身的腐爛,而是源于腐蝕。
因此我們斷定讓老法醫中毒的沙林應該就是來自于男孩尸體內部,那么沙林來源于哪里呢?
最后我們的視線紛紛都聚集在了那團從尸體內部取出來的帶血紗布,為了確定我們迅速拿了塑料袋把整團紗布都放進去密封起來拿去化驗,如果真是這東西在作祟的話,那么不得不佩服兇手算計的高明之處。
只是接著另一個疑點也就來了,就是既然這團帶血的紗布上沾染了毒性如此強烈的東西,那么為什么剛剛老法醫檢查尸體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尸體被腐蝕的痕跡,那么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這團帶血的紗布是剛剛才放進去的,于是對于我們剛剛進來看到的現場和對鄭于洋的猜測就有些不對。
當時男孩的傷口沒有完全縫合,我們以為是鄭于洋正在解剖,可是卻也可以看做是他正在縫合,也就是說和我們之前猜測的他發現了什么,從而重新解剖尸體是不對的,他是往尸體里放東西,因為他知道我們會很快到來,可是他又知不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死去的事?
按照這樣說來,這應該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否則的話他就不會死了,最可能的是他受到什么人的指示,威脅也好還是自愿的也罷,他將血紗布放進了尸體里面,但是在縫合過程中因為我們還不知道的原因就死了,這點我們暫時還沒有頭緒,很顯然應該是殺人滅口,兇手將縫合過程破壞,造成是解剖的假象,于是成功地誤導了我們。
為了保存證據,很快男孩的尸體也被封存并重新冷凍,目前警局的兩個正經法醫都死了,請來的法醫又送去了醫院,我們沒有經驗充足的法醫來對案情提供證據,所以只能選擇暫時將證據封存。
所以接下來樊振讓我們把證據全部移交到授權的合作醫院去,由那里的專業醫生來做出判斷,看看這尸體究竟古怪在哪里。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心中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一樣根本無法松開,因為我忽然想起了馬立陽妻子拿開水灌進男孩的胃中,其實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一個母親,為什么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來殺死自己的幼子,而她用這樣的謀殺手段,和現在我們在男孩尸體上的發現,又有什么關系?
證據被移交給了醫院尸檢,這段時間是無法出結果的,我們被各自分工去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包括從警局的監控和化驗科的這些人等等的,樊振說孫遙不在了,暫時就讓我頂上來,跟著張子昂好好查查看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們分別從各個環節入手,可是查出來的結果竟然和孫遙的案子有些類似,就是完全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線索,好似鄭于洋就是自己在密室里就這樣死亡了,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我們就連死亡原因都不得而知。
孫遙當初也是無緣無故從房間里消失,看得出兩個案子的關鍵點很一致,所以一時間案件是如何發生的就成了橫在跟前的謎團,包括孫遙當時是怎么去到那個小區的也沒人知道,他在失蹤的這一天里經歷了什么,更是無從談起。
所以眼下能提供證據的除了馬立陽家女兒,還有就是洪盛,這兩個人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得到線索的地方,除了要保護他們的絕對安全,還有就是如何讓他們說出實話。
如果舊時候早就用盡各種刑罰逼他們招供,可是現在是法治社會,整個社會都在盯著警局,一旦這么做了,今后的麻煩就算是無休止了,所以在審訊的時候無論是警局這邊還是樊振,從來都沒有動過要用刑罰的念頭,只能從他們的心理上尋找弱點,以找到突破口。
對于這樣的情形,我主動和樊振請命,決定去問馬立陽女兒是怎么回事,樊振不是說過嗎,馬立陽的女兒當初之所以一字不說,是因為害怕我的關系,既然她害怕我,那么我或許就可以讓她說出些什么來,而這次我自認我會找到合適的方法。
樊振看著我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最后才問我說:“能有幾分把握?”
我想了想說:“五成。”
樊振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別的什么也沒說,只說道:“我需要知道你們談話的每一個字,并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要第一時間做出最準確的判斷,防止像孫遙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
樊振給了我一支錄音筆,讓我秘密錄下和馬立陽女兒所有的談話內容,我知道孫遙的那件事之后讓他對我產生了一些懷疑,我能理解這種懷疑,因為直到現在,我對孫遙的死還耿耿于懷,我想要找到兇手。
我是和張子昂去的精神疾病控制中心,在到了那里的時候中間還出了一個小插曲,就是我接到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而且還是座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接了,接通之后那頭一口就喊出了我的名字,而且是一個熟悉的女聲,很快錄音筆里的聲音就和這個聲音重合在了一起,頓時讓我寒毛豎立,我問:“你是誰?”
女人在那頭卻說:“我讓你到801來,可是你還沒有來,我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你什么時候才來。”
這我就有些聽不懂了,我說:“我已經去過了,我也已經看到了里面的腐尸。”
電話那頭的女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說:“后天你再來,我等著你,過了晚上十點,我就要走了。”
然后電話就掛斷了,我卻一直拿著電話沒有回過神來,難道我們在801找到的那具腐爛尸體不是那個女人,打我電話和錄音筆里的女人另有其人?
可是為什么我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覺得這個女人就是死掉的腐尸女人。
張子昂在一旁聽著,不知道聽出了什么,只是一直看著我,最后卻什么都沒說,于是我們就進去了馬立陽女兒的監護室。
去到的時候還是段青在照看她,張子昂把段青叫了出去,并且把門關上了,剩下我和馬立陽女兒兩個人在房間里,對于這樣的場景我已經在腦海里排練過多次,雖然真正到了這樣的時候心里還是多少沒有底,但也只能最后試一試了。
錄音筆在我進來之后就打開了,馬立陽的女兒還是老樣子,一直盯著我看,我也看著她,而且是盯著她看,直到她率先移開了眼神,在她移開眼神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一種叫害怕的神情轉瞬即逝,我于是換了一種聲音問她:“為什么不敢看著我?”
這聲音是我反復練習自認為變壞的聲音,我自認為要是馬立陽的女兒見過我,絕對不會是和現實中一樣的我,因為他會怕那個她見過的人,但是她卻不怕我,也就是說在神情和說話的口氣上,我不像。
所以我想象了自己如果是一個壞人,應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會有什么樣的說話口氣,就是現在我和馬立陽女兒說話的情形。
我看見馬立陽的女兒忽然就抬起了頭驚恐地看著我,然后身子緩緩地往床邊縮,見她這樣我于是繼續偽裝,用那樣的語氣和神情說:“你怕我,你不應該怕我的。”
馬立陽的女兒說:“怕。”
我問:“你怕我什么?”
馬立陽女兒說:“你會把我的肚子劃開,把里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我震驚起來,她怎么會說這樣的話,我竟然是這樣的形象,但是為了保持她對我的恐懼,所以我不能露出半點驚訝的神情,反而是詭異地一笑問她:“那你都看見了什么?”
女孩瞬間瞳孔就放大了許多了,而且我看見她的身子也哆嗦了起來,她說:“我和警察什么都沒說,我沒告訴他們你見過我媽媽,你讓我躺在床下等他們找到我我也沒有說,你不要殺我。”
我一字一句仔仔細細聽著她說的話,每一句話都像在我的腦袋里畫著問號,而她則驚恐得就像一只受傷的小鳥一樣,似乎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是自言自語地說:“我和他說是媽媽把開水灌進弟弟胃里的,我沒有告訴他們是彭叔叔干的。”
聽到這里,我的大腦就像短路的電路忽然通了一樣,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繼續說:“你還記得彭叔叔,我以為你見到那樣的場景嚇得已經不記得了。”
女孩睜大了眼睛看著我,似乎不知道我要說什么,我于是說:“那和我說說他長什么樣,我看看你把人記混了沒有。”
于是女孩和我描述了一遍她口中所謂的彭叔叔的長相,我與那日沖進現場的那人一對比,竟然就是他,他就是女孩口中的彭叔叔。
我說:“告訴我,你記得的彭叔叔叫什么名字?”
她怯生生地說:“彭家開。”
我輕輕地拍拍被子,對她說:“你記憶力不錯。”
女孩說:“那次他和爸爸爭吵,我聽見爸爸怒氣沖沖很大聲地喊他的名字。”
我看著女孩的表情,有些不忍心,一個要可怕到什么樣程度的人才會把這樣一個就連分尸都不怕的女孩嚇成這樣,因為和我說話的時候,她很木訥,我問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根本不敢撒謊。
而我在想著這些的時候,她輕聲說:“我不想像弟弟那樣,我怕……”
說完她竟然開始低聲抽泣起來,我想哄她,可是卻忍住了,我覺得這時候的我很可惡,也很可怕,我還是用那樣的語氣和神情和她說:“愛哭的孩子可一點也不可愛。”
哪知道我的話音剛落,她就抬頭看著我,哭泣聲戛然而止,而我在她臉上和眼睛里看見的是到了極致的恐懼,我想就此終止,可卻還是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怕我?”
她還是那樣驚恐地看著我,無助,恐懼而且有些就絕望。
我說:“你要是告訴我,我就不會讓你變成你弟弟那樣。”
女孩抿了抿嘴唇說:“你晚上的時候沒有頭。”
這一句話就像一道閃電一般瞬間將我擊中,讓我愣住了,我只是呆呆地看著她甚至都說不出來一個字,然后用變了聲的聲音問她:“你說什么?”
后來的我沒有再問下去,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她的監護室的,最后還是張子昂喊了我一聲我才反應過來,我正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他問我:“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我腦海里浮現的畫面完全是第一次遇見馬立陽時候的場景,他一直在后視鏡里看我,然后說了那句話我沒有頭的話,原本我以為這是他設計好的一個陰謀,可是現在忽然聽見她女兒也這樣說,一種莫名的驚悚感讓我不寒而栗,不知道為什么,我很害怕,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一樣。
我于是和張子昂說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去,張子昂則說要不去醫院看看,我拒絕了和他說我回家養一下就好了,不用這么麻煩。
他不放心我一直把我安全送到家才離開,對于我這些古怪的行徑,他想問,但最后什么都沒問,大概他也知道現在并不是合適的時候。
家里父母都不在,我直接就到了我的房間里,將房門鎖上,自己靠在房門上,腦海里簡直就是一片空白,也可以說一團亂,什么想法也沒有。
最后是我發現了一件東西,讓我空白的大腦回到了現實當中,我看見我的書桌上放著一樣東西,我于是走近拿起來,是一支錄音筆,與樊振給我的一模一樣,我于是趕緊在身上找樊振給我的那一支,還在我身上,并沒有丟失,我這才松了一口氣,但同時疑惑的目光已經盯在了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家里的這東西上。
我沉思了一會兒,于是按開了開關,卻聽見里頭傳出來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聲音和場景。
“你怕我?”
“怕。”
聽見這兩段聲音的時候,我忽然關了錄音筆,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害怕起來,因為一個人待在房間里聽這樣的聲音而感到害怕,那種感覺,就像是房間里有什么東西一樣。
我為了讓自己緩一下,于是就打開房門到了客廳里,只是出來之后非但沒有因為空間的開闊而感到放松,整個人反而更加緊張起來,因為空曠而帶來的身后有人感讓我疑神疑鬼的,最后勉強到了陽臺上看見一些光亮和看見樓下的一些人,這才稍稍放松一些。
在陽臺上站了大概一兩分之后,我忽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一種莫名的奇怪感覺由心底升騰而起,很快那張我在陽臺上的照片就浮現在了腦海之中,身后有人的感覺更加強烈,我于是立刻回頭去看身后,只見客廳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我才松了一口氣,心上自己和自己說,這完全就是我在嚇自己。
站了一會兒之后,我重新回到房間里,重新拿起錄音筆,繼續放下去,我聽見我的聲音再次在錄音筆里響起來。
“我哪里讓你覺得害怕?”
“你白天的時候比晚上更可怕。”
“為什么?”
“我不知道。”
“你和你爸爸說我晚上沒有頭,那白天呢?”
“有。”
“那為什么有頭的時候要比沒有頭的時候可怕?”
“因為……”
“因為什么?”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就好像正說著忽然就中斷了那樣,我一直聽了很久,后面的確是沒有了,為了確保自己沒有聽錯,我又重新聽了一遍,的確和我第一遍聽見的一樣,就是到這里沒有了。
聽完之后我又重新聽了一遍白天我和女孩的錄音,確保自己記得東西沒有偏差才把錄音筆關了。為了防止兩支一模一樣的錄音筆混淆,我將莫名其妙放在桌子上的這一支放到了抽屜里,將我白天錄下來的交給樊振。
而我選擇直接回家來,是因為一時間我還難以接受和女孩的這一番對話,尤其是她說到我沒有頭的這一茬,著實驚嚇到我了。可是冷靜下來之后我又細細想了想,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么會沒有頭呢,而且她也不可能看見一個時而有頭時而沒有頭的人,要是沒頭還能活,這世界也就瘋狂到家了。
所以到了這樣的時候,我卻想起了樊振說的話來,這世上根本沒有神鬼作祟,每件事背后總有它的答案,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真相而已。
這樣想了之后我平靜下來許多,張子昂不知道我有錄音的事,這是我和樊振之間的私密約定,而且這支錄音筆我也必須交給樊振手里,我必須打消他對我的懷疑,人心是很微妙的,一旦心里有了什么,一些隔閡和芥蒂就會就此生根發芽。
本來我就是嫌疑最重的一個人,即便我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很多時候都是樊振在秘密維護我,一些非常不利的證據他并沒有公開,所以我才能和辦公室的這些人一起查案,孫遙的案子就是一個例子,當他們才知道女孩說了我什么的時候,馬上他們就給我投來了懷疑的目光,這件事我可以看作是樊振給我的一個警示。
因為沒有任何線索能越過樊振這里而直接傳到辦公室里這些人的耳朵里。
老爸和老媽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我和爸媽一起吃了飯,聊了一些別的話題,爸媽也知道有些話題說了還不如不說,于是我們誰都沒提最近發生的事,這樣反倒也還好,我不禁感嘆與親人這樣在一起是多么難得,可是都回不去了,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我目前根本已經無法抽身,而且還會朝著什么樣的方向發展,我根本不知道。
我早早的就去睡了,反正是半夜的時候,我忽然被手機的響聲吵醒,拿起手機有人正在撥打電話過來,但是看見屏幕上的這個名字頓時整個人就清醒了。來電顯示上顯示著來電的人是孫遙。
這大半夜的的確是瘆人得慌,我猶豫著要不要接,在猶豫的時候電話撥打超時自動掛斷了,我卻依舊還拿著手機在發愣,但是很快屏幕就又重新閃爍起來,因為新的電話再一次打了進來,還是孫遙。
響了幾聲之后,我把電話接起來,但我留了一個心眼,很快就點開了電話錄音功能,我覺得不管打電話來的是不是孫遙,我都要保存證據。然后我聽見一聲:“喂?”
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我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因為從聲音上我聽得出來,這的確是孫遙的聲音,但是為了確認到底是不是,我還是問:“你是誰?”
那頭的話語讓我頓時有些石化,他說:“何陽,我是孫遙,我被困在一個地方,你快來救我。”
我強壓著心跳,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覺得全身發麻,寒著脊背問道:“你被困在哪里?”
孫遙說:“我不知道,這個地方有一扇窗戶,我可以看見我們辦公室的寫字樓,我估摸著我應該在十三樓到十四樓這樣的位置,而且……”
說到這里的時候,電話忽然就掛斷了,我同時聽見那邊好像有開門的聲音,好似正是因為這個開門聲電話才會猛然掛斷。我猶豫著要不要再打一個過去,但是此時思緒已經完全不在了這里,而是一直在思索著,孫遙已經死了,那么打電話給我的這個又是誰?
總不會有兩個孫遙,而且我是親眼看著孫遙撞擊在地面上死去的,沒有人能比我更加確定,我不相信人會死而復生。
我最后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我自己根本處理不了,張子昂也不能,而要直接告訴樊振,我果斷撥打了樊振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傳來樊振干練的聲音,預示著他這時候并沒有在睡覺。
也就是聽見他聲音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夜光鐘,這時候是凌晨兩點四十五分,樊振在那頭問我:“何陽,有什么事?”
我沒有空去問他為什么這時候還不睡,直接將剛剛孫遙給我打電話的事說了,樊振聽了也是嚇了一跳,他在電話那頭問我:“你確定是他?”
我說:“最起碼聲音是一模一樣的。”
樊振在那頭沉默了一下,他說:“不管是不是這事都不是一件小事,我通知其他人,我們一個小時內在寫字樓下集合,你來的時候自己注意安全。”
之后他就掛了電話,我于是從床上翻爬起來,我鬧出了一些動靜驚醒了爸媽,他們問我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里,我和他們說辦公室出了案子要緊急集合,讓他們不用擔心。
但是我看見爸媽還是很擔心,我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這才出了來,為了節省時間,我選擇坐電梯下去,因為爸媽的這套房子買在了十二樓,走樓梯的話這大半夜的黑洞洞的既費時間又不安全。
我到電梯邊上的時候電梯停留在十六樓,我按了向下的按鈕之后,發現電梯并沒有往下面下來,反而往上面去了,我覺得奇怪,就又按了一下,然后看見電梯停靠在十八樓,之后才一直往下降,我這才知道剛剛有人乘電梯上去。
電梯一直降到了十二樓,門打開之后里面空空如也,我走進去,按了一樓。電梯依舊一直往下面去,但是到了五樓的時候電梯停住了,而且很快電梯就自己打開了,但是電梯打開之后外面卻一個人都沒有,我心里有些驚,很快按了閉合鍵,電梯門重新合上,才來到一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五樓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我似乎聽見一聲尖銳的叫聲傳來,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個聲音以至于讓我到了一樓的時候還有些毛骨悚然,走出電梯來到外面之后,我還轉頭看了看五樓,除了黑漆漆的大樓,除此以外什么都沒看見。
現在已經是半夜三點,小區里安靜的連人影都沒有一個,我拉了拉衣領快速地走出小區,到了外面街道有車流穿梭,我等了一會兒攔了一輛的士,也許是因為馬立陽案子的關系,我對出租車有一種莫名的心理陰影,上車的時候腦海里忽然蹦出來一個司機該不會是個殺手這樣的念頭,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我打消,但我刻意地坐到了后面,大概這樣會多一些安全感吧。
晚上道路暢通,我到寫字樓下的時候還早,付了錢下車只見已經有人等在了那里,樊振來的最早,應該是第一時間趕來的,他們都站在了隱蔽處,也是不想引人注意,我過去的時候他正和閆明亮在說話,我到了身邊之后他們就止住了,閆明亮看了我打了招呼,我和樊振也打了招呼,樊振說還等等陸周和張子昂,他們也正在來的路上。
趁著等人的功夫,樊振和閆明亮聽了孫遙給我打電話的錄音,聽完之后他們都皺了眉頭,樊振說:“是他的聲音。”
閆明亮沒有說話,但是臉繃得很緊,看來也是和樊振一樣的看法,只是他更疑惑。樊振聽完把手機還給我,問我說:“你怎么看?”
我告訴樊振聲音可以冒充,可是死人無法冒充,我是親眼看著孫遙墜樓身亡的,我不認為我看到的是一個假人,所以我覺得是有人假冒了他的聲音更合適一些。
我說這些的時候樊振一直看著我,而且當我說完了之后我才意識到我自己太沖動了,也太輕易下決斷,顯然我這樣的說辭對樊振來說是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的,甚至可以說完全就是一堆廢話。
樊振聽完什么都沒說,最后只是站在寫字樓下說:“寫字樓旁邊能有十三到十四樓的就只有北面的這一棟樓,這是一棟商場,我們要上去在這樣的晚上恐怕有一些困難,只能等到明天再說。”
聽見樊振這樣說我就有些懵了,既然明天才要去,那么這么晚卻要我們到這里集合干什么,樊振才說:“有些時候需要掛羊頭賣狗肉,明里我們是要做這個,其實卻是有另一件事要去做。”
我不明白樊振要做什么,卻也并沒有立即詢問,因為陸周和張子昂到了之后,他自然會安排的。
十分鐘之后張子昂和陸周就都來了,我們站在寫字樓下,樊振安排我們兩個人一組,我自然是和張子昂一組,陸周和閆明亮一組,而樊振自己一個人一組。他說過會兒他乘電梯上去辦公室,我和張子昂負責守在大廳里觀察電梯有什么變化,閆明亮和陸周則盯住樓梯,記下任何下來的人。
我們忽然聽見這樣的命令都不知道樊振葫蘆里賣得什么藥,但是他不說我們又不敢多問,于是都按照他的命令待命,而他則坐到電梯里一直上去。
我和張子昂就一直在大廳里看著電梯往上面去,一層層地跳數字,而且我發現電梯在九樓的時候停靠了一次,在十三樓的時候又停靠了一次,然后就直接到了17樓,之后就一直停靠在那里,但是樓層的燈關了一會兒之后,電梯又開始往19樓上去,然后停靠在19樓,接著就開始往下降。
看見這情景的時候,我看了看張子昂,因為19樓正是辦公室樓上我們住的地方,這棟寫字樓沒有18層,上面就只有我們五個人住,現在我們五個都不在,那么是誰從上面下來?
于是我看著電梯的樓層跳動大氣都不敢出,之后我發現電梯到了十三樓的時候又一次停住了,然后就一直停靠在那里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過。
大概過了有半個來小時之后,電梯再一次啟動,往十七樓上去,停靠之后就一直下降到一樓,樊振從電梯里出來,他出來之后看見我和張子昂在大廳里,又到樓道口找到了陸周閆明亮,問他說:“有什么人從樓梯里下來沒有?”
閆明亮和陸周都搖頭,說沒人下來過。問好他們之后,樊振才問我和張子昂他上去之后電梯是怎么變化的,于是我們照著電梯的停靠軌跡說了一遍,上去的時候他就在電梯里,停靠的時候他是知道的,而且樊振說,電梯從十九樓下來十三樓的時候他就站在電梯門口,他下了電梯之后就一直站在電梯門口,他也在觀察電梯,而且是看著電梯就這樣降了下去。
電梯要下去,里面一定是有人的,所以當時有人從十九樓去了十三樓。其實我有些不明白,電梯里是有監控的,為什么不去調監控看,而是要用這樣的方式。
樊振告訴我說,整個寫字樓的監控都關閉了,暫時性的無法啟用,所以他才臨時用了這樣一個法子,卻正好接到我的電話說孫遙給我打電話的事,他說這也太巧了,這樣巧的兩件事背后,肯定是有聯系的。
我問說為什么在樓梯下來的時候樊振不按下下去的按鈕,這樣就能知道電梯里的人是誰了,我說這話的時候,樊振微微搖了搖頭,然后說了一句:“這人是誰暫時還不能知道。”
之后的時間里我們就在大廳里蹲點,說是蹲點其實就是守著出口不讓人出來,我不明白樊振這樣做的用意,因為照我看來,我們這樣守著是沒有多少意義的,上下的人在上面找到了藏身之處,他們可以等到明天松懈的時候再找機會下來,甚至可以在上面躲很多天,我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這樣守著。
于是我們就這樣折騰了一宿,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半個人影,這時候樊振才和我們說我們先回樓上的房間去休息一會兒,九點鐘在辦公室集合,去對面的商場找孫遙說他被關著的那個地方。
到了這里的時候,我開始有些不明白樊振的意圖了,這時候又正是人最困的時候,我們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睡了,我睡了一個多小時醒過來,感覺精神頭好了一些,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多一點,于是就起來洗漱了就到了辦公室。
我不知道樊振有沒有睡,反正我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辦公室里了,他似乎正在專心弄什么,我就沒去打擾他,而是坐下刷了一會兒手機。
九點的時候人齊了,樊振留了陸周守辦公室,我們另外四個到對面商場去,期間我們反復聽了孫遙的描述,然后調整可以看到辦公室的角度,最后確定下來的在十三十四樓的房間也不多,確定好之后我們直接到了上面,去了之后才發現十三樓的是走廊,沒有房間,十四樓的是儲貨艙。閆明亮找到了儲貨艙的負責人出示了相關證件讓他打開儲貨艙。
儲貨艙被打開之后,里面堆放了一半左右的貨物,通過窗戶正好可以看到我們的辦公室,只是里面卻沒有孫遙,卻在地上找到了一串男士吊墜,這是孫遙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我還不大認得,張子昂和他相識比較久,一眼就認了出來,也就是說他的確在這里呆過。
樊振則一直站在窗戶邊上,一言不發,只是看著辦公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過后,他忽然說:“我們去停尸房。”
孫遙的尸體沒有被送往殯儀館,依舊冷凍在停尸房里,其實孫遙的尸體已經做過尸檢,死因是因為劇烈撞擊地面造成的不可逆傷害和失血過多致死,并沒有其他的原因,而且經證實也是他本人,這也是為什么對于又打電話給我的這個孫遙,我一直覺得不是他的原因。
看到他的尸體依舊還在冷柜里,我們也算稍稍安心一些,但對于這個電話冒充孫遙的事卻沒有一個人發表看法,細心的樊振還看了孫遙脖子上的吊墜是不是還在了,事實證明,吊墜的確是掉在了什么地方,他墜樓的時候我們也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所以現在我也無法回憶起他墜樓之后脖子上是不是還戴著。
既然這樣說的話,吊墜應該是他的無疑。
確認了孫遙的尸體無恙,我們才重新回到辦公室討論,而且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討論案情的辦公室會議沒有把我排除在我,我也被納入了討論當中。但是我們討論的案情卻并不是這個孫遙打來的電話,而是昨晚我們在寫字樓做的那一連串奇怪的事。
在辦公室里之后我們重新陳述了昨晚的所見,于是我們兩隊人都重新重復了一遍,于昨晚上說的并沒有什么差別,樊振則也是之前的說辭,他說他乘坐電梯上去,并沒有進去辦公室,就一直看著電梯升到了十九樓,又從十九樓下去到十三樓。
而在他乘坐電梯上去十七樓這段時間有兩個插曲,就是電梯分別在九樓和十三樓停靠,也就是說在他坐上電梯之后,有人分別在九樓和十三樓出按下了上去的按鈕,否則電梯是不會在這個過程中停靠的。
這棟樓是寫字樓,在凌晨三四點這個時間段里,是不可能有什么人的,而且在白天的時候他就已經了解過整棟樓的加班情況,沒有。
因此樊振說,那時候整棟寫字樓里除了我們五個人和保安之外,這棟樓應該是空的,可事實卻不是,從電梯在九樓和十三樓停靠的情況來看,有人在這兩個樓層按下了按鈕,因為他們看到電梯上升,所以要盡可能地拖延時間,只能讓電梯不斷停靠,最能拖延時間的辦法就是在每一樓都按下上去的按鍵,這樣電梯就會在每一樓都停靠一次。
可是事實沒有,電梯最后只在九樓和十三樓停靠,樊振說,由此可以推斷,按下這兩個樓層的可能是一個人,因為電梯上升得非常快,而他要靠在黑暗中攀爬樓梯超越電梯的速度,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也是為什么他只能按下九層和十三層的原因,到了十三層之后,他還想繼續按下一層,可是卻發現根本已經趕不上了,因為從這里可以知道,加上電梯停靠重新啟動和上升的時間,四層是一個時間差。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是,這人一開始的時候在九樓,從他看見電梯啟動于是就迅速按下了九樓的按鈕,接著迅速跑到十三樓,所以電梯有了這兩次停靠,第三次他顯然已經沒有充足的時間來阻止電梯上升,他不可能到十七樓,因為他不能確定上來的人是要去十七樓還是十九樓,所以他不能冒險暴露自己。
但是盡管只有兩次停靠,也給十九樓的人創造了充足的時間逃走。
這時候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念頭來,就是難道樊振要找的人的藏身之地在十三樓?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我否決了,因為這太簡單了,顯然樊振要找的人非常聰明,既然是聰明的人,就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那么就更不會蠢到直接讓電梯去到自己的藏身之地。
但是有一樣東西卻會讓人露出破綻,就是時間。
人在緊迫的時間下,是最容易犯錯的時候,有時候甚至知道這樣做會有危險,但是因為沒有時間也只能搏一搏,顯然在九樓的按鍵被按下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所以樊振說,九樓存在很大的問題,我們想要找到什么線索,就需要從九樓入手。
聽樊振說到這里,我才覺得唏噓不已,原來昨晚樊振就已經在布局在找幕后兇手,的確有這樣的人一直活動在寫字樓里,對我們辦公室的情況了如指掌,甚至滲透了進來,樊振大概是早已經察覺到了這些人的存在,所以才會這樣來個突然襲擊。
所以光是乘坐一個電梯,就得到了這么關鍵的線索,我忽然覺得做這一行,尤其是像樊振他們這樣專門做保密案件的人來說,清晰的頭腦是一方面,對全局的把握也是重要的一方面,如果沒有樊振高明的布局,其實也是無法得到這些有用線索的。
說完昨晚的這些原委之后,于是樊振讓我們說說之后給我思考的這三小時我們想到了一些什么。我聽了驚愕了一下,我以為樊振讓我們回去休息真的就是休息,原來是給我們時間去推演案情,而我竟然真的就去睡覺了。
第一個開口的自然是閆明亮,他開口的時候完全出乎我意料,因為他說他回去之后發現茶幾上放著的書本被動過,沙發上的衣服也移動了位置,說明有人進入過他的房間,他說他的門是照常鎖著的。
樊振聽著沒說一個字,閆明亮說他說完了,于是又到陸周,陸周說他覺得有人進入過屋子里,但是沒有找到反常的跡象,他就是有一種感覺,有人進來過。
又到張子昂,張子昂說他衛生間門被推開了,應該也有人進去過,除此之外他沒有發現異常。
接著樊振看向我,我忽然窘迫起來,因為我根本沒有去留心屋子里的反常跡象,我只能尷尬地說出實情:“我不知道有沒有人進入過我屋子里,我回去就睡了。”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見所有人齊刷刷地就看向了我,有嘲笑的神情的,也有不屑神情的,自然都來自閆明亮和陸周,只有張子昂看不出神情,而樊振則是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神情。
接下來,樊振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先從你的房間入手。”
之后我們所有人就到了十九樓我的房間里,房間自從我上次收拾了東西離開就再沒有動過,直到今早回去睡了幾個小時。
到了房間里之后,樊振和我說:“這個房間沒有人比你更熟悉,你先看看和你離開時候有哪里不一樣。”
說實話對這個房間我并沒有很強烈的印象,要真是讓我找一些細節的地方,我覺得要像閆明亮那樣說出衣服被挪動過一些位置都看得出來我覺得不大可能,所以我看了一圈之后只能看著樊振搖頭。
于是樊振讓張子昂來找,張子昂顯然比我細心許多,他到了沙發邊問我說我用過沙發沒有,我搖頭,我說我連沙發邊上都沒來過,然后張子昂說沙發上的靠枕位置移動了一些,似乎被人挪動過,然后張子昂比了比靠枕原來應該在的位置,我發現僅僅只是一個指寬的距離,他竟然那么肯定。
之后他又找了一圈說沒有別的反常地方,說完我們又到了衛生間,衛生間我動過很多東西,張子昂都只是看了一遍,最后看向了鏡子上,他看了一會兒問我說我今早洗過熱水澡沒有?
我搖頭,這么短的時間我根本沒時間洗澡。
于是張子昂很快打開了花灑,然后開到了熱水一遍,冷水放過之后,熱水流出來,然后整個衛生間里開始彌漫起水蒸氣,但與此同時我們也不可思議地看見在鏡子上出現了一些清晰的字體。
只見在鏡子上寫著——何陽救我,有人要殺我!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無法描述自己的震驚,這是孫遙什么時候留在我房間里的,要不是剛剛張子昂打開熱水,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孫遙居然在這里留了這樣一個暗號給我。
其他人都看著鏡子上的字,我聽見閆明亮忽然提出一個疑問說:“孫遙為什么要讓何陽救他?”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只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現在腦袋里只有兩個念頭在不斷碰撞,就是孫遙到底死還是沒死?如果死了,為什么我會接到電話,會在他電話里留的地址找到他的東西,又在我房間里找到他的暗號;如果沒死,可是停尸房的人又是誰,那明明就是他!
我失神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聽見樊振喊我才回過神來,他已經喊了我好多聲,我聽見他問我說:“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我這時候哪說得出來什么想法,腦袋里面完全就是一團糟,樊振見了我迷茫的神情就已經知道我的回答了,于是和我說:“你先和我到辦公室里來一趟。”
我就跟著樊振去了他的辦公室,到了里面之后,他把門關上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示意我也坐下來,然后問我:“現在覺得冷靜了一些沒有?”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現在的確不像之前那樣腦袋一片空白了,樊振見我點頭于是說:“那么和我說說現在發生的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說什么。”
我想了想說:“我覺得孫遙應該是死了,現在有人在冒充他,但是為什么冒充我還猜不到意圖。”
樊振聽我這么簡單地說完,又說:“可以說的詳細一些,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來看這個案情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從孫遙死亡再到昨晚上忽然給我打來電話,其實在他還沒有出事的時候,有一個地方就已經很奇怪了,就是約我去那個小區的短信,他沒有給我打電話,因為拿著他手機的人不是他本人,所以我回電話過去他沒有接,后來孫遙墜樓身亡,我們在他的身上也的確沒有找到手機,也就是說他的手機已經被人拿走控制了,這是前提。”
說完我斷了斷繼續說:“所以再到他忽然給我來電話,也就是說給我打電話的人就是之前拿了他手機的人,很可能就是殺害他的人,聲音聽起來幾乎和孫遙一模一樣,模仿這種東西非常普遍,何況電話傳聲本身就會有一部分失真,即便有一些模仿得不像,也不會很容易聽出來,而且既然孫遙是被人綁架的,那么綁架他的人要取得他脖子上的吊墜應該很輕易,再放在那個地方,于是一個局就這樣設計好,讓我去顯然就是陷阱做好了等待獵物進入。”
這些就是我的猜測,樊振聽著一直沒有說話,他又問:“那么鏡子上留下的暗號又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要和你求救而不是我們,就像閆明亮問的那樣,你想過沒有?”
這個一時間我還沒有完整的思路,只有一些若隱若現的碎片,暫時還不能連成一條線。
但我還是說:“可能是形勢所迫,以至于他根本沒時間向其他人求救。”
樊振卻看著我,然后說了一句讓我很是震驚的話,他說:“會不會是這樣,他之所以寫了你的名字指名要向你求救,是因為只有你能救得了他,而我們都不能。”
我聽了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看著樊振,樊振看見我震驚的神色,他才轉過話題說:“我只是從合理的角度出發來做出推測,目前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我了解孫遙是什么人,雖然表面上看著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很細,他一定是發現了你和這一系列案子的聯系,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暗號,也知道只有你能救他,可也正是因為他發現了你和這個案子的聯系,所以他才必須要死。”
不得不說,樊振的推理要精密很多,而且看的很深,他說的這些我想都沒有想到。
樊振說完繼續和我說:“何陽,你這方面的天賦很好,只是還缺乏太多的訓練,就像剛剛,只是一個意外就讓你完全沒有了想法,像做我們這行的人,無論什么時候都必須保持冷靜的頭腦,不能被情感因素所左右,這方面做得最好的要數張子昂,所以當初我讓他和你一起,就是想讓他帶著你一些,你也能和他多學習。”
原來一開始樊振就已經做了這樣周密的打算,的確如我一開始所想,他是想培養我的。
說完這些,樊振說:“只是你對這個案子的推測有一些不對,導致你產生推測偏差的原因就在于你忽略了證據的重要性,每一個推測都應該基于證據,不得不說你的直覺部分有時候很敏銳,基本上對案情的走向不會有太大的偏離,這也是為什么你雖然經常忽視證據,卻能大致把握案情走向的原因。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直覺是會有出差錯的一天的,他受到你自己思想的影響,而證據才是永遠無法改變的東西,才是指導案情走向的指路燈。”
樊振繼續說:“昨晚發生的這件事基本上已經清楚了,從你接到電話的那時候起,一個局就已經形成了,這個局就是讓你覺得是孫遙給你打了電話,那個電話里的聲音就是孫遙的聲音不錯,但是時間上卻是在他死之前打的,而不是昨晚。”
我覺得聽糊涂了,是孫遙死之前打的電話,那么為什么我昨天才收到,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我正這樣想著,樊振忽然拿出了一個證據袋,然后我看見他把孫遙的手機從里面拿出來,我驚訝地看著樊振:“你在哪里找到這個手機的?”
樊振才說:“昨天晚上我突擊行動就是為了找到這東西,果真如我所想手機就在辦公室里,而且就在你的辦公桌抽屜里。”
我這時候根本已經無法理清楚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樊振卻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將手機打開,然后在翻找著什么,最后他對我說:“你注意聽。”
這是一段保存在手機里的錄音,而且里面的聲音竟然是我和孫遙,聽起來是我打過來的電話,對話大致是這樣的:
“喂?”
“你在哪里,怎么一直不見你?”
“何陽,我是孫遙,我被困在一個地方,你快來救我!”
“你在哪里,你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這個地方有一扇窗戶,我可以看見我們辦公室的寫字樓,我估摸著我應該在十三樓到十四樓這樣的位置,而且……”
電話依舊也是在這里掛斷的,而且在電話的最后,我似乎聽見里面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與昨晚上我聽見的一模一樣。
我發現這段對話,除了我說的話大致有些不同之外,孫遙的說辭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根本就是一字不差,這情景,就好像我回到了昨天晚上接到孫遙電話那一刻一樣。
樊振看著我說:“現在你應該明白你昨晚接到的電話是怎么回事了,孫遙的話都被單獨剪輯下來了,而且他們知道你會說什么,話語有多長,和你通電話的并不是孫遙,而是一段高保真的錄音。”
我聽得脊背一陣發涼,這作案人員的手段也太高明了,我竟然絲毫都沒有聽出來。可是接著另一個疑問又來了,我并沒有給孫遙打過這樣的電話,那么電話里“我”的聲音又是怎么回事,這回換做樊振用我的說辭來回答我,他說:“聲音是可以模仿的,只需要用一個和你的聲音很像的就可以。”
弄清楚了這點之后,不單單是昨晚的電話有了解釋,就連孫遙的案子也有了新的眉目。
所以這樣說來的話,當日孫遙失蹤的確是被綁架,而他被關押的地方就在對面商場的十四樓的那個儲物間,再往前推,他從自己的房間莫名消失,這個現在還沒有證據顯示他是怎么去到對面樓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他之后到過我的房間,因為他察覺到有人要對他不利,所以就到我的房間在鏡子上留下了這段話,他覺得我在洗澡的時候就會留意到。
可是恰好那之后我就再沒有洗過澡,更加讓人意料不到的是,本來我能發現的可能也因為我回家住而變得不可能,所以直到昨晚他的電話打來,我再次回到房間里睡下,各個探員留意自己房間里的變化,這才找到了這個幾乎是被徹底遺忘的線索,只是現在再發現,對孫遙來說已經為時晚矣,我們沒能救到他。
但是對于整個案情來說,這卻是一個重要的發現,因為我再一次被卷進了整個案子之中。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就是既然孫遙被綁架了,為什么他的手機還可以放在身上自由接到電話。我想來想去,又結合后來發生的這些事,唯一能解釋的緣由也就只有一個,就是綁架他的人有意而為之,而且還特地找了一個人冒充我來給他打電話,讓他說出這段求救的電話,于是在他死后又用這段錄音來和我聯系,這樣就給所有人制造了一種有兩個孫遙的假象,這是擾亂案情最好的一種手段。
只是我卻覺得這只怕并不是只拿了擾亂案情這么簡單,這里頭恐怕還有另一層深意,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已經知道兇手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的意義,絕不是白費力氣,于是我也變得越來越不解,兇手到底是一個什么人,他為什么要費盡力氣來做這么多事?
本來我還以為這就是一起殘忍變態的連環兇殺,可是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連環兇案只是一種手段,兇手背后的意圖才是最讓人費解的。
孫遙的案子得到了新的線索,于是就不得不要說昨晚樊振做這些看似與“孫遙”電話無關的事,他是如何知道孫遙的手機會出現在辦公室里的我不得而知,他也沒有給過我們解釋,他只是說他料到孫遙的手機會被放到那里,他說他意識到,這件事肯定還是要往我身上靠,所以才有了這個布局。
有些巧的是,警局那邊就在兩天前接到寫字樓這邊的安保說,九樓里半夜經常會有小孩在哭,弄得加班的人都不敢出來,還以為是鬧鬼了,連續幾天都是這樣。
寫字樓的九樓有好幾個辦公室,都是一些小公司的辦公地,我們出面去探查有些不合適,所以最后樊振還是委派了警局那邊代為去探查,卻并沒有什么收獲,那幾家辦公室里也并沒有出現過什么異常的情況,比如門鎖被撬之類的,既然沒有線索,于是這事只能暫時先這樣。
對于兇手藏匿在九樓也只是一個猜測,并不能肯定,而要將整個寫字樓都搜查一遍也不實際,最后樊振就沒有下達切實的命令,于是在我們看來,這里就暫時被擱置了。
只是有一點卻始終讓人費解,到底昨晚上來的是一些什么人,為什么要到19樓我們的住處去,并且好像每一間房間都去過了一遍,但是有沒有留下別的什么,而且我們也并沒有丟失什么東西。
樊振說,他們可能是在找什么東西,而這樣東西就在十九樓的這幾個房間里,至于是什么東西,一時間也沒人猜得透。
下午的時候我們去看了中毒恢復的老法醫,老法醫已經沒有大礙了,我們進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能和我們打招呼,他說他差不多已經可以出院了,只是怕還有什么意外,所以還要留院觀察兩天。
樊振問起那天在驗尸房的情況時候,他卻顯得不大愿意多說,特別是提到他中毒和在馬立陽兒子尸體上的發現,他就閉口不言了,最后他和樊振說:“樊隊,并不是我不顧我們之間的交情,只是我一把年紀還差點在這事情上送命,現在一條命撿回來,在這件事上我不想再摻和,所以請你明白我的難處,這些我自己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你也不要再問了。”
我驚訝于老法醫的態度竟然忽然有這么大的轉變,不過又想想人心本來就是最難預料的,誠如老法醫所言他本來是好心幫忙,哪知道差點因此喪命,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也不足為奇,樊振一向是個開明的人,并不會為了證據而不擇手段,聽了老法醫這樣的說辭之后并沒有勉強他,只是和他說:“如果哪天你想和我說了,你可以隨時找我。”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醫院,說起這檔子事,我才問樊振說醫院那邊給出什么化驗結果了沒有,樊振說有了一些新的進展,現在馬立陽妻兒的死還不能定論,因為最新的驗尸結果似乎和警局驗尸房的存在一些爭議,馬立陽兒子的死因還有待進一步驗證,他的死亡有些怪異。
至于是一個什么怪異法樊振沒有說,他不說那就是我暫時還無權知道,我就沒問,又問那么鄭于洋的尸體怎么辦了,樊振說鄭于洋的尸體已經他讓他家里領回去火化下葬了。
我聽了只覺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當時樊振堅持不給鄭于洋的尸體做尸檢,怕毀壞證據的完整性,可是也總不能就這樣給他家來領回去火化,這樣和銷毀證據有什么區別,我著實不能理解。
樊振怎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說到底,我和你一樣不過也是聽命行事,就像我讓你去做什么你就要去做什么一樣,上面讓我這樣做我就只能這樣做,盡快把尸體火化這是上頭的命令。”
我看著樊振還是有些不能理解,樊振才說:“何陽,你的好奇心太強,這遲早會害了你的,我能告訴的就是鄭于洋的案子和我們調查的無頭案已經不是一個了,你還記得你在我給你看的那張案發現場照片沒有,鄭于洋的案子就是其中之一,這不是你們的授權范圍,甚至我都不在列。”
我看著樊振,又驚訝也有復雜,鄭于洋在尸檢的過程中死亡,和整個案子的聯系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甚至還是一條無比重要的線索,可是現在樊振卻和我說鄭于洋的死不隸屬于這個案子,這并不像他應該說出的話,所以我覺得這事情應該另有內情,或許就像樊振說的那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也是無能為力。
本來趁著只有我和他的時候,我打算把明天重新去801的事和他說一遍的,可是聽見這樣的說辭之后我猶豫了,或者說我對樊振有些懷疑了,我開始懷疑他的說辭的可靠性和真實性,于是到了嘴邊的話我又忍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是多疑,我竟然開始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就連張子昂也是如此,就在他找到了鏡子上孫遙的遺言,我就開始一直有這樣一個想法,既然他能想到這一茬,那么為什么孫遙失蹤的時候,他就沒有想到呢?
正是基于自己的這些莫名的懷疑,女人打電話讓我重新去801的事我誰都沒有說,樊振和張子昂都沒有告訴,閆明亮和陸周就更不用說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兩個人好像天生和我有仇似的,總是看我不大順眼,一起出勤的時候也沒少給過我出難題,大約這就是人和人微妙的關系吧。
我中午沒有回家,一直到了下午下班才回去,早上的時候我給爸媽打過電話報平安也說過今天要下午下班才回家的事,讓他們不要擔心,畢竟我大半夜的出來,父母都在心上掛念著的。
只是回到家之后,聽見小區的人都在議論什么,好像是說死人的事。
回到家里爸媽才和我說我們小區里早上死人了,也是中午的時候才知道的,是住在五樓的一家女人,也不知道什么緣故,無緣無故就跑到樓頂的水箱里去了。
這事也沒人說得上是怎么回事,這人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只知道早上她丈夫起來找人找不到,整個人徹底失聯,這才報了警,結果警局的人領著物業的人這一找,就找到了樓頂的水箱,接著就看見人泡在水池里,已經徹底死了。
聽見這事的時候,我一陣心驚,因為昨晚上我出去的時候電梯就曾經在五樓停靠過,當時我也似乎聽見有女人的喊聲,只是很快電梯門就合上了,我沒來得及去確認。
既然想起了這一茬,就又想起自己剛出來時候電梯往頂樓去的這一茬,也就是覺得人既然是在頂樓找到的,那么這個往頂樓上去的電梯有些蹊蹺。
這件事我也沒有多想,問父母說后來這事怎么處理了,父母說還不知道,警局那邊已經錄了口供,然后老媽就說這好端端的,怎么這里也死起人來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倒是因為老媽的這一句話而變得有些不安起來,為什么恰好是那個時候我就撞見了疑似案發過程,這也太巧了一些。
這事我沒有仔細再問,怕爸媽牽扯到我身上,最起碼我覺得目前為止這和我們的案子并沒有什么關系,每天都會有人死去,而死去的人不是每一個和每一個之間都有關聯的。
吃過晚飯之后,我看了一會兒書,后來就睡了,睡得倒也安穩,并沒有發生什么事,就到了第二天,我還是和往常一樣上班,辦公室沒有給我安排任務,于是我就在辦公室里耗了一早上,臨下班的時候我去找樊振,樊振不在,是陸周值班,他告訴我樊振今天都不會過來了,我要是有事就給他打電話。
本來我是想和他說下午不過來了,給休半天假,既然他不在我就和陸周說我覺得有些不舒服,下午想去醫院看看,陸周說他知道了,我就沒說別的了。這要是換作樊振問我,我可能就告訴他實話了,我不大擅長撒謊,可有時候,說謊也是不可缺的一項本能。
我打算下午到801去一趟,畢竟白日去不會有什么危險,即便有什么也好應對,到了下午下班臨近晚上,始終有些陰森,何況里面本來就死過人,即便你不信邪,有時候還是會害怕的。
我簡單吃了一點東西就去了我家那棟樓,只是這回我沒有回家看,而是直接到了801,因為我覺得家里并沒有什么可以看的,等去過801見到讓我去找她的那個女人之后又回家看看。
我還是在門口的地毯下面找到了鑰匙開門,只是門被打開之后,里面的感覺還是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并沒有人的樣子,有一種荒廢的感覺,我壯著膽子進去,然后喊了幾聲:“有人嗎?”
都沒有人回應我,我將整個屋子都看了一圈并沒有人在里面,我開始疑惑起來,電話里女人說過她會等到晚上十點的,可是現在為什么不見人?
我于是有些沒有主意起來,最后就站在窗子邊上往樓下看,也沒有什么發現,剛剛進來時候的害怕感覺有些淡了下來,為了不讓人引起懷疑,我將門關上,在里面等這個女人。我覺得她會不會是出去了還是怎么的,反正我下午也沒事,只是這種等待有些忐忑和不安,畢竟我還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么人,我會不會有危險。
我等了大概才一分鐘的時間,我忽然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一看竟然是樊振發給我的,只見短信上他說——快躲到床底下去。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接著樊振又發了一條——趕快!
我才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于是趕緊走到了房間里,然后就鉆爬到了床底下。可是當我爬進去的時候,卻看見床底下有一個人,他正趴在床底看著我,我就愣住了,而且很快我就認出了這人,這不是就是那天在馬立陽家假扮記者的那個男人嗎。
但是很快,他就開口和我說:“快進來!”
邊說著他就拉了我一把,我見他沒有敵意,于是快速爬進來,他幾乎是用耳語和我說:“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同時還和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著就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口的地方,似乎那里會有什么出現一樣。
我也趴在下面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外,心跳了“咚咚”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就要發生一樣。接著我就聽見似乎是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后又“砰”的一聲合上了。
然后就是腳步聲,人似乎在客廳里頭,我轉頭看看身邊的這個人,他則怕我說話,無聲地對我用手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知趣地不說話,我心上這時候則想著兩個問題,第一是樊振怎么知道我在801,而且他還給了我短信提示;第二則是床底下這個人為什么也會在這里,他為什么躲在床底下?
進來的人似乎也在找什么東西,只聽見他的腳步聲在客廳里回蕩一陣之后就到了房間里,我我能看到他的膝蓋部位,他穿著一條西褲和一雙尖頭皮鞋,但是他只是進來在門口胡亂看了一下,就出去了,自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走出房間之后很快我就再次聽見了關門的聲音,似乎是人已經出去了,我稍稍松了一口氣,正想動一動放松一下,哪知道身旁的人一把把我按住,示意我不要亂動,然后我才看見他拿著我的手機,我看著他表示不解,他將電話給我,我試著按了按,才發現電話已經被關機了。
即便這人已經走了,可是他依舊沒有動,也不讓我動分毫,那神情依舊在看著門口的地方,直到我再次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在客廳里響起來,才知道這人根本就沒有走,剛剛的關門聲是騙人的。
再接著我聽見客廳里傳來女人的聲音,而且說的話和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一模一樣,連語氣都一樣。之后這聲音就一遍一遍地在客廳里響起來,起先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那個女人回來了,可聽了幾遍之后就開始覺得不對勁,這好像不是人在說的,倒像是錄音。
我和這人在床底下一藏就是一個多小時,客廳里不斷播放著這個聲音,這人最后先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完全沒管我,我見他爬出去之后也從床底下爬出來,他去到了客廳里,我也跟著出來到客廳里,但是很快我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等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打開了801的門跑了,我急忙追著出來,正看見他消失在門外,而且他出去的時候,沒有忘記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