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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無頭夜尸

那天已經晚了,我記得大約是半夜23點不到一點,我和朋友聚會結束獨自回家,于是就攔了一輛的士,我坐到了后座的位置,告訴了司機地點就靠在了座椅上。

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是看見了后視鏡里的司機的眼睛,我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他的雙眼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眨都沒眨一下??匆娢野l現之后,他就轉過了視線,透過后視鏡我能看見他的半個頭,當時我只覺得心中一陣害怕,想著該不是坐到了壞人的車吧,于是那些半夜謀財害命的新聞就一股腦全涌進了腦海里,讓我一陣哆嗦。

但我一聲沒吭,就一直盯著后視鏡觀察司機的舉動,我看見司機會不時地透過后視鏡看我,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他就透過后視鏡和我對視著,我更加害怕起來,心里盤算著是不是要立即下車。

不過他開車走的路是沒有問題的,并沒有轉到一些偏僻陌生的小巷,而且在這種無聲的對視當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我迅速地付了錢,只打算快點離開這車,這司機實在是太詭異了。

就在他找我錢的時候,他忽然看著我說,我剛剛差點嚇死他了。

我反倒納悶起來,明明是他盯著我看,反倒還說我嚇到他了,我只能尷尬地沖他笑笑,問說怎么嚇到他了。

哪知道他接下來說的話把我生生給嚇了一跳,他說:“我剛剛透過后視鏡看到你根本沒有頭,你回家之后趕緊找人幫你看看吧?!?

之后我就這樣下了車,而司機則巴不得快點離開,一踩油門就走了。

我只覺得全身一陣惡寒,他這話把我弄得心上心下的,走樓梯都覺得像是有人跟著,回到家之后,我照了照鏡子,我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他就看見沒頭了呢?

就為這個我一夜都沒睡好,一晚上盡疑神疑鬼去了,倒也一晚上沒事,只是第二天拿手機刷新聞的時候,忽然看到一條當時就只覺得頭都要炸了。

那條新聞說就在我住的那一帶發現一輛停在路中間的出租車,原本以為是拋錨了,堵在路中間,有人上去一看,只見里面是具無頭尸體,當時這人都嚇傻了,事后證明死者就是出租車司機,死亡時間大概是昨天凌晨一點左右,死因是被人割了頭顱,但是頭卻找不見,車里和附近一帶都搜過了,都沒有。

我是抖著手看完的,雖然我辨別不出這是不是昨晚載我的那司機,但是出事地點就在我家那一帶,而且昨晚他還和我說了那樣古怪的話,讓我不得不把他們聯系到一起。

果真只是一天的功夫,民警就找上門來了,他們通過監控線索最后發現我在那天半夜的時候搭乘過他的車,我都還沒從這一系列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就被帶到了警局錄口供。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我哪里敢隱瞞什么,于是將所有的經過都詳詳細細地描述了一遍,包括他盯著我看,最后和我說的那句話。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民警問我他為什么要說那樣一句話,顯然民警不認為這是什么鬼上身之類的事。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我說他當時把我也嚇壞了,而且他說完之后就火急火燎地離開,我也不知道他會遇見這樣的事。之后民警又問了我下車的時間,我不記得具體的了,就說了一個大概,誤差應該也就在幾分鐘之內,懸殊不會很大。

錄完口供之后,才出了警局我就給我爸打了電話,我不敢跟我媽說,怕嚇到她。我爸聽了之后讓我在警局外等他,他這就過來。

我覺得自己從沒有這樣害怕過,我爸安慰了我一陣,說這樣的話我暫時就回家去住,不要住自己的房子了,我說這樣也好,就回家去收拾東西。

但是回到家里之后,我和我爸都看見一把鋼刀放在桌子上,上面還帶著血跡,看見的時候,我和我爸的神色都變了,我是因為害怕,老爸卻是因為疑惑,他首先到了桌子邊上拿起刀子看了看,轉過頭帶著懷疑的語氣問我:“這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這是什么,接著我爸就立刻把刀放下了,他又到了衛生間里,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看見洗衣機里竟然有一身帶血的衣服,而且我認得出來,這正是我昨天穿的,老爸拿著帶血的衣服問我:“這是什么,何陽,你和爸爸說實話,那個司機是不是你殺的?”

我聽見我爸這樣問我,有種百口莫辯的冤枉,我說:“我絕對沒有做過這件事,不知道是誰要陷害我?!?

可是老爸根本就不相信,因為那件沾血的衣服是他買給我的,我于是到房間里去找我昨天穿的衣服,哪知道在房間里找了一遍,竟然什么都沒有。

我開始慌了,連老爸都懷疑我,更不要說警方了,而老爸還繼續在問我,從他的口氣當中我知道他還是不相信。最后老爸說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他都要報警,因為現在物證全在這里,即便我是被陷害的,也不能隱瞞不報,否則到時候我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后來警方來了,他們的態度倒沒有先入為主地直接盤問我是不是殺人兇手,卻有些反常地問我昨晚在哪里,我都照實回答了。昨晚我因為害怕回家了一趟,但是老爸不在家我不敢和老媽說這事,后來是老媽開車送我回來的住處。

還是后來我才知道,民警為什么要這樣問,因為就在尸體發現之后,警局里也出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替死者尸檢的法醫昨晚上在家里也被人割掉了頭顱,而且從種種跡象上看,是他自己拿著解剖刀把自己的頭給割了下來。

更加讓人覺得詭異的是,他在死前一個小時打了兩個電話,一個電話是給他的同事也就是另一個法醫,約他到他家來一趟,他說有重要的發現要和他說,而且是要當面說。另外一個電話是打給他妻子的,他妻子當時和女兒出去逛街了,他打電話給她說讓她到超市里去買一些草酸,當時她妻子還問他說好端端地買草酸做什么,他只說她回來會用得到,而草酸正是用來清洗血跡的。

至于他的死,最先發現的是他的這個同事,因為他先到了他家里,敲了門沒有人應,他就自己打開了門,但是打開門之后,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死亡的這個法醫姑且叫他段明東,這個被喊來的同事叫他鄭于洋,我用的是化名,原諒我不能說他們真實的名字。

他這個同事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就看見段明東正對著他靠在沙發上,一只手捏著解剖刀,一只手抱著自己的頭顱,即便是與各種各樣的尸體打交道的法醫當時也嚇得夠嗆,當他意識到段明東家里除了他再無旁人的時候,就不敢再往屋子里繼續進去半分,立馬就給警隊撥了電話過去。

可以說,因為段明東這一樁案子的出現,反而是救了我,按理說在證據這樣直接的情況下,我是應該被當作嫌疑人關押起來的,但最后我只是被警告不能離開監視范圍,要24小時接受傳喚。至于刀和衣服,都被他們當作證物帶回去了。

事后證明,那把鋼刀的確是殺死出租車司機的兇器,衣服上的血也是他的,但是鋼刀的刀刃沒有卷曲,按理說能把人頭給割下來的刀會觸到骨頭,刀口就會卷曲,但是這把刀的刀鋒平整的就像是剛磨出來的一樣,因此法醫推測還有第二把兇器。

而這第二把兇器就有些玄乎了起來,這把兇器是在死者家里發現的,被埋在花壇底下,用一把塑料袋包著,而刀柄上,卻是司機自己的指紋。

讓整個案子更加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的正是這第二件兇器的出現,以及他老婆的說辭。

他老婆說司機晚上回來過家里一趟,問她說是什么時候,她也說不準,因為當時她已經睡著了,是被開門的聲音驚醒的,她從走路的聲音上聽出來是自家男人,還在房里喊了一聲問說怎么今天怎么早就回來了,她聽見她男人回答她說東西拿忘記了,回來拿東西就繼續出去跑車。

于是她就沒起來,她回憶說她男人沒有進來屋子里,就在院子里找了什么東西,大約有幾分鐘的樣子,之后就出去了,然后第二天就被告知她男人被割了頭顱,死了。

最后她仔細回憶,說時間應該是凌晨一點左右,因為她睡的時候就已經是快零點了,她睡了應該也有個把小時,當然這個說辭準不準確還得另外確認,因為人對睡眠時間的感知往往是不準確的,就像有時候你明明覺得睡了很久,可也就是幾分鐘而已。

只是她的說辭還是讓所有人疑惑,那個時候正是司機死亡的時間,即便她給的時間有偏差,可司機的死亡地點距離他家這么遠,即便路面暢通也要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而且他回家又到事發地點,似乎存在著太多的不合理性,試問一個跑夜班的出租車司機,應該是以營利為目的的,為何無緣無故會跑這么偏遠?因為我住的地方的確是有些偏遠了,一般如果不是特定要讓司機送過來,大多數時候這邊還是有些難打車的。

那么如果回來的這人不是出租車司機,為什么他老婆沒有認出來,又是誰在假冒他,兇手?

當然那時候我是還不知道這些的,畢竟我的身份是一個嫌疑人,是沒有人會和我說這些,這些都是我后來進入了相關部門才知曉的。

于是這個案子到了這里就成了一個懸案,后面也再沒有陸續跟進的報道,因為我自己牽扯到了這件事里面,我一直在刷新聞留意著這個案子,可是后來我發現,不但陸續報道沒有,就連那早上我看見的新聞也沒有了,去網上一搜,根本搜不到,我才知道這事不是我撞邪了,就是變得嚴重了。

至于法醫把自己頭顱給割下來的那事,更是被封鎖的死死的,報道上見都沒有見到。

我在忐忑不安中過了好多天,說是二十四小時隨時接受傳喚,其實壓根就沒我什么事,之后警方那邊也沒再聯系過我,大約一個星期之后吧,有人專門來找了我,這個人不像是警員,倒像是他們的領導,但又有點不像,他見了我之后只告訴我他叫樊振,其余的就什么都沒說了,當然了他是和警員一起來的,要不我也不會相信他的。

他沒有和我說半點和案子有關的事,就只是問我的一些信息,非常詳細,從出生地到小學中學大學的經歷,就連有沒有談過戀愛,什么時候談的等等,都問得很詳細,我稍有拒絕,他就會說這是他的工作,我現在是嫌疑人,讓我全力配合。

光是這些事就說了一上午,他把我的這些信息全部都記錄下來了,我看見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記了好多頁,我不解問他說這些有什么用,他只是微笑著沒有回答我。

最后他們臨走時和我說這件案子和我沒有關系,我的嫌疑身份已經被排除了,而且讓我對這個案子保密,這是我的義務,不是和我商量,也不是叮囑我,而是在鄭重地通知我。我這才松了一口氣,仿佛心上壓著的一塊大石頭就這樣沒了,但是他接著說,關于司機頭顱被割的這個案子,他們反復研究了之后覺得兇手可能還會作案,讓我多加小心,如果我發現了什么遺漏的,立刻和他們聯系。

從他的說辭里,我只知道這個案子還沒破,兇手也還沒有找到。

我本來以為這件事到這里就和我無關了,我只是倒霉地在司機被害前坐了他的車,可是直到我收到一個包裹,才發現不是。

這個包裹是兩天后收到的,那天剛好是周末,當快遞打電話給我讓我下樓拿包裹的時候我還很詫異,后來在電話里反復確認,電話是我的,地址也是我的,名字更是一字不差,我才下樓來,這邊快遞小哥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我簽了包裹之后見是一個大紙箱,就很疑惑,但我沒有當著快遞小哥的面拆,而是抱回了家里。

我也看過寄件人的信息,完全不認識,名字似乎不像是真人名字,寫著一個什么蝴蝶。

但當我打開包裹之后,人立刻就嚇傻了,因為箱子里是一顆人頭,用保鮮膜牢牢地包著,旁邊還有制冷袋,用來保證頭顱的不腐,而這個頭顱不是別人的,正是那個司機的。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因為當時他一直盯著我看,我下車的時候特地看了他的臉龐記了人,所以我不會認錯。

于是之后我立刻打了那人給我留的電話,我不知道是不是警局的,反正那邊接聽了之后我用混亂的語言描述了經過,也不知道他們聽清楚沒有,最后我就聽見一句——你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我們馬上就到。

我本來想打電話給老爸的,最后被他們這一說就打消了念頭等他們來,這段時間里我怕得反鎖了房門窗戶,生怕有人忽然就闖了進來。

警員來得很快,但是來了之后我發現和上次的不是同一批人,我有些警覺,他們和我說這個案子已經移交了,不歸管轄地區的警員管了,他們是被派來專門負責這個案子的。

我對他們部門的排布也不清楚,而且當時又驚又怕,就沒問這么多,他們看到頭顱之后先拍照檢查,然后一字不漏地盤問我事情經過,做筆錄。

我只是覺得不解,我一個安分守己的普通老百姓,也沒有與人結仇,怎么會有人對我做這種事。辦案人員安慰我說犯罪人員的心思很難捉摸,可能就是因為一面之緣,我就成了對象,就像一些被害人一樣,與罪犯壓根就不認識可是就被謀殺了,所以這有一定的隨機性。

被他們這么一說我就更怕了,他們說這個人對我的生活起居應該很了解,可能是熟人作案,也可能是有人一直在跟蹤了解我的生活習性,所以他們讓我回想我有沒有覺得身邊有沒有出現過不對勁的人。

我根本就想不出來,只能搖頭,他們還是那樣的說辭,讓我保密注意安全。

于是之后我就徹底搬回家和父母住了,因為那邊一再強調保密,我也沒敢把這事和父母說,那邊倒是定時聯系我,以確保我的安全。

而且只過了幾天,單位的領導就找我談話,我看見那天找我談話的人也在,領導告訴我警局那邊打算借調我去做文員,因為我在的也是公職單位,借調也是經常會有的事,但是我卻完全想不到,我會被借調到警局去。

而我根本沒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只能答應,后來就辦了手續,那人讓我周一就去上班。

一開始被借調過去我挺不解的,而且表面上我是被借調到了警局,其實上班的地方卻是一個工作室,根本和警局扯不上半點關系,至于他們借調我的內因,是因為他們這邊收到了一份錄影,全是我上下班的一些生活場景,包括和朋友聚會,而且還有那晚乘坐出租車的場景。

他們說兇手的目標不是出租車司機,而是我。

而且他們給我就在工作室的樓上安排了住處,他們的解釋是這是為了保護我,問及原因,他們才拿出了卷宗,卻沒有讓我詳細看里面的內容,而是給我看了兩張照片,只見第一張照片上是被肢解的一個人,但是看著怪怪的,樊振這才告訴我這張照片上的這些殘肢都是不同人身上的。

這個案子發生在一年前,那時候和我處在同樣遭遇的是一個白領女性,她收到的第一個快遞也是一顆頭顱,她和受害者并不認識,卻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印象深刻,這也是和我這個案子的類似之處,就像我和出租司機并不認識,卻能牢牢記住他。

樊振說之后就有包裹陸續寄到她家里,截斷的雙手,雙腳……

照片上的就是他們將所有殘肢組合在一起之后拍的照片,剛好組成一個人的軀體,所以我這個案子才發生他們立刻就注意到了,而且知道我可能是遭遇到了同樣的案件后,把我借調只是保護我的一個借口,因為這個案子是不能公開的,屬于機密案件,只能采用這樣的手段。

我看著照片上慘不忍睹的殘肢,下意識地問:“那最后那個白領女性怎么樣了?”

樊振把第二張照片遞給我說:“她在收到最后一個殘肢之后就被綁架了,發現她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在城郊的一片樹林里,她的身體按照你看的第一張照片的模樣被砍掉了又重新縫上。”

我看著照片上支離破碎的女人,忍不住一陣惡心,同時恐懼感也襲上心頭,我問說:“你是說我也會像這個模樣?”

樊振點點頭,才說:“這才是為什么我們要把你保護起來的原因,目前殺人者是什么動機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應該是一年做一次,因為你遇見的無頭尸體和一年前的無頭尸體剛好是同一天,包括你收到包裹的日期都一點不差?!?

我只覺得已經無法再聽下去,只是恐懼和疑惑,為什么會是我,雖然就像樊振之前說的這只是一個隨機事件,但是這概率也太巧合了,為什么就偏偏選中了我?

樊振讓我不要亂走,最好就待在工作室和住處,畢竟我現在處于極度危險當中,而且這件事他說他們會在適當的時候告訴老爸和老媽,好讓他們配合工作。我問他們和警局是什么關系,樊振似乎不愿意多說,他說他們是警局的合作部門,和警局一起偵破案件。

對于這個說法我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整個工作室的人口風都很緊,似乎受過嚴格的保密訓練,我知道這個部門絕對不一般,而且要是正常的一般部門,何必隱藏在寫字樓里,應該有專門的辦公樓才對。

我名義上雖然是被借調,但是卻沒有任何工作,只是每天坐在辦公室里看他們忙,并且還是在一個就像隔離狀態的辦公室里,并不能得知他們工作的一些詳細東西,每天除了玩玩電腦手機根本沒有別的可做。

和樊振說的沒錯,第二個包裹如期而至,里面是一雙人手,是直接寄到寫字樓來的,好似兇手知道我在哪里,樊振說兇手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

我沒有勇氣打開這個包裹,是他們的工作人員幫我打開的,我只知道是一雙人手,卻不敢上前去看,樊振似乎已經見慣了這樣的慘案,于是立刻派人和警局那邊接洽,看最近有沒有失蹤的報案或者已經發現的尸體。

雖然被砍掉的是一雙手,但是受害人不可能活著,樊振告訴我一年前的案子里被砍掉雙手的尸體是最后才被找到的,找到的時候尸體都已經徹底腐爛了,要不是一雙手不見了,都有些無法確定是否和這個案子有關。

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樊振讓兩個專案人員專門負責我的安全,他們一個三十多歲,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基本上我可以看出來他們應該都是從警局挑選出來的,即便是和我一樣年紀,但一定有出色表現,可能在一些地方還會生澀一些,所以外勤才會少一點。

三十多歲的這個稍稍有點胖,他叫孫遙,人挺好玩的,也愛說話,除了工作上的事不會說之外,其他的都無所不談,我挺愿意和他說話的。和我一般大的這個年輕人個子要高很多,比我高出將近半個頭,不喜歡說話,很多時候他都是在一旁看著我和孫遙,我看著他不像是內向,而是根本就不喜歡說話的那種主兒,他叫張子昂。

孫遙告訴我他那人就那樣,特無趣。

樊振這樣安排了他倆基本上就像我的保鏢一樣,也睡在我房間里,既可以說是二十四小時保護,也可以說是二十四小時監控。

只不過這樣一過就是一個多星期,樊振那邊尋找尸體似乎也沒有結果,我這邊也沒有在既定的日期收到新的殘肢,到了最后我反倒希望包裹快點寄過來,不為別的,因為每天都在這種提心吊膽的等待中,總覺得不是滋味,而且無時無刻不身處在恐懼當中,有時候我在睡夢中即便聽見一聲響動,都會忽然驚醒過來,生怕什么事就這樣發生了。

隨后我發現樊振他們好像發現了什么,有些神神秘秘的在辦公室里說一些什么,我不是他們的成員所以不能參加,但我從他們的神情里知道肯定是發生什么了。直到樊振找到我,他說他們發現了一具尸體,和那個白領女性一模一樣的尸體。

我不知道樊振在說什么,也可以說一時間無法理解,樊振說兇手隨機作案,不是按照一年前的規律在殺人,所以他們推測錯了。

這一次我也跟著去看了尸體,尸體和我收到的殘肢都暫時被冷凍著,當我看到真正的尸體時候,那種害怕的感覺真的無法描述,因為我會聯想到自己身上,想象著自己變成這種樣子的情形。

我看到的尸體的確是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看到尸體的時候,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但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樊振說他們還在核實死者身份,對比身上重新被縫起來的部位是不是屬于同一個人的。

而我則一直在絞盡腦汁想這個人是誰,我一定見過,否則不會有這樣的面熟感。

既然死者已經出現了,樊振說對我的保護暫時也可以取消了,我不用再住在寫字樓,可以回家去住,不過樊振還是提醒我注意身邊的陌生人,最好不要獨自一個人外出和居住,以防不測。

只是兇手沒有被抓到,我總覺得心上惴惴不安,加上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人保護著,忽然沒有了頓時就沒有了安全感,但我也沒權利要求什么,樊振做得已經很周到了,說實話讓我對以往警局傲慢的印象一掃而空。

回到家里父親和母親已經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所以他們都說讓我和他們住一起,把樊振已經交代過的事都囑咐過一遍,我并不嫌啰嗦,都聽在心里。

我因為記掛著那具尸體的事,于是回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相冊,尤其是一些同學照,可是都沒有結果,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說大概是自己真的沒有見過,又或者僅僅只是長得像而已。

最后想起這個人是我睡在床上忽然想起來的,好像忽然之間我就想起了這個人是誰,當一些場景真實地浮現在腦海里之后,才讓我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于是我迅速翻身起來給樊振撥通了電話,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了。

樊振很快接聽了電話,我在電話這頭告訴樊振說:“你發現的那個受害者,半年多前就已經死了,那時發生了一起致命車禍,我剛好在場,后來我在新聞上看到這個人送到醫院沒能搶救過來,最后還是死了。”

樊振聽了說他很快就過來,讓我先不要睡。在電話里看得出來他很焦急,我給了他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大約才一兩分鐘之后,我就聽到了敲門聲,聲音很大,大到就像是有人在踢門一樣,那聲音“砰砰砰”的,把已經睡下的老爸和老媽都驚醒了,老爸起來很生氣地說是誰這么沒禮貌,這樣大聲地踹門。

老爸脾氣還是很大的,他走到門口像是要開門,我喊住他,自己走到了門后的貓眼往外看,湊上去卻什么也看不見,一片黑,可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不是一片黑,有什么東西在動,我起初不解,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渾身忽然一陣驚悚,這明明是有人把眼睛湊在貓眼上在往里面看。

我反應還算是快,立刻就用手指蒙住了貓眼,把身子側開,和老爸說拿膠帶和紙先把貓眼封起來。老爸問說怎么了,我說有人在外面湊著貓眼看,估計不是好人。

老爸于是也沒說什么就找了東西來,我封好之后就坐回到了沙發上,老爸也坐下來,他問我說:“是不是什么人找到家里來了?”

這個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搖頭,為了安慰老爸我說過一會兒樊振他們就會過來,到時候再說是個什么情形。

外面之后果真就安靜了,過了四十來分鐘,外面重新有了敲門聲,同時我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樊振說他們現在就在門口,讓我把門打開。

我們一家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我去給樊振開門,門打開之后只見他和孫遙站在門口,但是他沒有進來,而是指著門口的一攤血跡問我說:“這是怎么回事?”

我低頭去看,果真看見門口有一攤血,凝固了一些,但還是很新鮮的,看樣子像是剛剛才流淌上去的,而且這么大一攤血并不是隨便一點劃傷就能有的,我看見之后既是疑惑又是恐懼,樊振這時候也沒多說別的,讓孫遙把血跡從不同角度都拍了一遍,又拿出棉簽蘸了一些封存在口袋里密封好這才作罷。

進來之后我先把剛剛發生的事和樊振說了,樊振聽了很不解,他說既然有人在貓眼外偷窺,可是血跡又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些說不通。

然后他又和孫遙到走廊上包括樓道都找了一遍,似乎是在尋找什么線索,可是結果什么都沒有,他們又回到屋里來說:“并沒有明顯的記號,你們要提高警惕不能大意?!?

之后他才問起了關于我忽然想起的受害者的事來,他說那邊的尸檢報告要明天下午才能出來,要是按照我這樣的說法的話,他倒是有一個很不好的推測,可能和剛剛我們的經歷有關。

我問是什么推測,樊振說既然找到的受害者是個早就已經死掉的人,那就是說這個受害者很可能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受害者,也就是說他們發現的這個是用不同人的殘肢再縫合起來的,可能因為兇手發現要像上一個人那樣謀害我并不容易,所以就用了這樣的方法來消除我們的防備心理,于是受害者找到,我的保護級別就會降低,回到家里來住,然后他再找機會下手就會容易很多。

也就是說兇手中途改變了計劃,也算是隨機應變,只是為什么會選擇這樣一個死人的頭顱,而且這樣的死人不是應該被家人認領安葬的嗎,怎么還會被兇手割下了頭顱?

我能想到的樊振自然也能想到,他把這些疑點都記錄了下來,告訴孫遙明天去查查這個死者的詳細信息。

其實我很佩服樊振的敬業精神,即便是這樣的一個細節他都大半夜的要親自跑過來,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不是,因為說完這件事之后樊振讓父母親和孫遙都暫時回避,他有一些話要單獨和我說,而且他和我去了我的房間里,到了房間里之后他仔細地觀察了我房間一遍,最后和我都站到了房間邊上,用只有我和他能聽見的聲音問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東西還瞞著我們,或者有一些東西沒有說全?”

我不知道樊振為什么要這樣說,我對他們已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就連剛剛想起來的場景都毫不猶豫地告訴了樊振,可是他卻還在懷疑我。

樊振聽見我這樣說沉默了一陣,他說:“出租車司機這案子的第一件兇器是在你家發現的,有你的指紋并不奇怪,可是為什么從他家花壇地下挖出來的第二把兇器上也有你的指紋,而且只有你的指紋?”

聽見樊振這樣說,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可能的,因為即便是第一件兇器我也并沒有碰過,更重要的是,上面即便有也是有老爸的指紋,因為發現這件兇器之后,只有老爸拿了起來,我根本就動都沒動過。

我把這些說了,樊振卻一直看著我,他的眼神深邃得看不到底,這個五十已過的男人看人有一種異樣的犀利感覺,似乎要洞穿我的身體看到靈魂深處一樣。

良久他才小聲和我說:“可是兩把兇器上面除了你的指紋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的?!?

這怎么可能!

我完全已經長大了嘴巴,根本無法理解樊振說的這一切,而且聽上去簡直就像是一個天方夜譚。

并且到了這里還沒完,樊振繼續問我說:“案發第二天晚上八點到十點這段時間你在哪里?”

我有種更加不好的預感,如實回答說:“我在自己家里?!?

樊振繼續問:“有沒人給你證明?”

我想了想,發現還真沒有,于是搖頭說:“我一個人住,但是我下午回來之后就沒有出去過,小區有攝像頭,你可以去調攝像頭看的?!?

樊振卻一直看著我,最后輕輕地搖頭說:“我們已經調看過了,你在19點24分的時候出門了,23點45分才回來,而中間的這段時間,正好是法醫段明東被害的時間,我并不相信一個人會自己把自己的頭給割下來,更重要的是解剖刀上也有你的指紋?!?

樊振說到這里的時候我覺得他已經徹底瘋了,我猛一拍窗臺說:“不可能的,我那天晚上絕對沒有離開過屋子,我回家感覺到累就睡下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樊振看著我,眼神依舊不變,他說:“你有沒有夢游癥?”

被這么一問我自己都懵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當然沒有,但是我想否認的時候卻忽然想起我七歲時候的一些事,那時候老爸和老媽都說我會在晚上睡著之后站在他們的床前,一動不動的,把他們嚇了一跳,為這個他們還領著我到醫院去看過,后來也吃過一些藥,偏方也給我弄了吃過,隨著年紀的長大就沒再出現過了,而且讀大學之后也沒聽同宿舍的舍友說過,所以應該是沒有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說:“沒有!”

樊振卻看著我說:“我問過你父母,他們說你小時候有過夢游的癥狀,只是隨著年紀大了就好了,我問過相關的醫生,也查閱過相關資料,夢游是不可能被醫治的,而且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也就是說它不是被治愈了,而是潛伏起來了?!?

我聽得口干舌燥,自己身子都有些忍不住在發抖,問樊振說:“那么你是說這兩個人都是我殺的,可是……”

我想不通,死了這么多人,我為什么要殺了出租車司機和法醫,而且還把出租車司機的頭郵寄給自己,這是一個要如何變態的人才會做出來的事情?

但是樊振說:“你沒有殺人,明天我們需要對你的心理健康做一個評估,并且對你的精神狀況也要做一個鑒定?!?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帶到了精神疾病控制中心,然后做了一堆的測試和問答,都是一些奇怪的問題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圖畫,最后忙活了一早上,我并沒有問題,很顯然我并沒有精神失常,也不是心理變態。

我基本上已經能肯定樊振是在懷疑我,而在回去的路上,他和我說他懷疑我也是正常的,因為我的舉動實在是太過于異常,這話聽得我莫名其妙,樊振說等到了辦公室,有一些東西要給我看。

回到寫字樓的辦公室,他拿出了一個檔案袋,我留意到檔案袋上有我的名字,像是為我特地做的,他從里面先后拿出幾碟光盤來,我看見上面寫著編號,不知道是什么,他將光盤放進電腦中,然后點開讓我看。

當時辦公室里只有我和他在,其余的人都被他喊出去了,我不知道其他的人知不知道有這回事,反正當時就是挺疑惑的。

當光盤開始放映的時候,我看見是城市道路的監控畫面,我一時間并沒有看出來這是哪里,直到里面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才問樊振說這是哪里的監控,樊振卻讓我接著看。

這盤光盤是由很多個監控畫面拼湊起來的,中間有很明顯的斷裂感,我看著畫面上的這個人,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直到最后看見一個側臉才忽然驚呼起來,這不是我嗎!

我再一看監控下面的時間,才發現這正是出租車司機案發那晚的視頻,而且上面顯示的時間已經是零點三十多,我記得那時候我早就睡下了,雖然被出租車司機那一番話嚇得不輕,但我還是勉強睡著了,只是睡得不大好而已。

我見到這樣的畫面,就看著樊振,還是問他說:“上面這個人是誰?”

我的話語里面帶著震驚,樊振看著我冷靜地說:“從目前來看,這個人就是你,你有夢游癥而自己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去過哪里?!?

這一盤監控畫面最后是以我在黑暗中的背影結束的,樊振說他們調取了整個道路網的監控只找到了這些,出租車司機死亡的那個路口太靠近城郊,所以那邊沒有監控系統,所以并沒有得到那一部分的監控,也就不知道我有沒有去過案發現場,而從這些監控上捕捉到的我的行走路線上看,我就是在往那邊過去。

我否認說:“不可能的,要是我去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于是我重新從頭放了一遍,而且我注意辨別我的身影,這個人的確是我,我穿著的衣服正是后來在家里發現了帶血的那件,我回憶著那晚的情形,的確讓人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是睡覺前我換下的衣服,到了第二天就變成了另外一套,早上起來我好像也沒察覺到哪里不對勁,就連最后老爸找出帶血的衣服我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忽然全身不寒而栗,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而且覺得自己為自己的任何辯駁都是如此的無力,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愿相信我的確這樣做過,簡直就是難以置信。

樊振在一旁并沒有說話,而是將這一盤光盤退了出來,重新裝好放在一邊,他又拿出編號為2號的光盤放進電腦里給我看,上面依舊是監控,但是時間已經不是那晚上,樊振說:“這是法醫段明東把自己頭割下來那晚的監控?!?

我看見首先出現的視頻的確是19點24分,與昨晚樊振和我說的一模一樣,這個監控是我住處附近的一個攝像頭捕捉到的,當時我上了一輛公交車,而且是幾路公交車還被圈了出來,樊振說這一路公交車正好到段明東家附近,而從時間上估計,我到那里的時候應該在20點10分左右,而那時候差不多正好是段明東的死亡時間。

我一邊看著監控一邊聽著樊振的說辭,簡直就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一樣。我看到在最后的監控畫面中,也就是我下了公交車之后出現的一個監控畫面中,我的左手邊圈了起來,我似乎拿著什么東西,我看不清,于是問樊振那是什么東西,樊振說目前他們也還沒有完全肯定,只是唯一能確定的是,我在上車的時候還沒有,這東西要不是我放在了口袋里,要不就是在車上得到的。

我暫停了畫面仔細去看,可是因為監控畫面實在是太花了,加上又是夜晚,只能看見有東西在手上拿著,至于是什么根本就看不清。

為了證實樊振說的話,我又折回去看了前面,的確在我上公交車之前手上都是空的,可我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記得。

即便是看到了這兩盤監控,但我還是不敢相信就是我,我于是和樊振說:“即便上面的人穿著和我一樣的衣服,人看著也和我一樣,可萬一是和我非常相似的人假扮的呢,再加上畫面如此不清楚,根本看不清臉,要假冒也是輕而易舉的?!?

樊振說他們也考慮過這樣的情形,所以才把我借調了過來,也讓孫遙和張子昂和我住在一起,其實我不知道在我住的房間里裝了攝像頭,360度方位,除了衛生間顧及我的隱私沒有涉及,幾乎整個房間都在覆蓋區域。

接著他拿了編號為3的那盤光盤,放進電腦里,他說這是他們截下來的,省去了那些無關緊要的畫面,我于是打開,只見上面都有時間,幾乎都是我住到這里面之后的那段時間晚上的監控,我看到這畫面之后有些震驚地問樊振:“你們偷拍我?”

知道自己被這樣變相監控我既震驚又有些憤怒,畢竟這種涉及隱私的事卻被公之于眾,而且還是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

樊振卻看著我平靜地說:“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通過這樣才能印證你會夢游,會做一些你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的事?!?

我很認真地看了后面的內容,其實我自己也很好奇自己睡著之后究竟會做一些什么,很快我就被上面的畫面給嚇著了,因為我看見自己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屋里黑暗,樊振他們應該是用了夜間攝像比較好的攝像頭,所以才能看見我從床上起來的畫面,而且通過這種攝像畫面看生活場景,總有些陰森森的,即便是那個房間都透著一股莫名的陰森感。

我從床上起來之后赤著腳下了床,我打開了燈,頓時房間里明亮了起來,我就走到了門后頭透過貓眼往外面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而且看了好久,就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動作。

這樣靜止不動的畫面大約持續了有四五分鐘之久,最后只看見我忽然就用手捂住了貓眼,然后身子轉過來靠在門上,而手則橫在胸前依舊蒙著貓眼,我看見自己目光迷茫地看著屋子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

我看見監控上的時間竟然是驚人的零點三十多,后面的畫面我看見除了日期不同,時間基本上都差不多,而且我幾乎都是在做同樣的事和同樣的動作,除了一些細節上的不同之外大致上都是一樣的。

看到這里,樊振才說正是因為他們看到了我這樣反常的動作,所以在我收到了雙手殘肢的包裹之后,他才安排了孫遙和張子昂和我一起住,表面上是為了保護我,其實是想知道我究竟是在看什么,畢竟從監控里和有人在我屋子里能知道的看到的是很不一樣的。

在樊振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看見監控的畫面忽然跳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畫面上,原本有畫面的圖像突然就黑了,什么也看不見,我以為是有什么新的內容,于是大氣也不敢出地盯著電腦屏幕看,這時候聽見樊振在一旁“咦”了一聲說:“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我忽然看見屏幕上出現了一雙眼睛,似乎正湊在鏡頭前看,看清楚這雙眼睛之后,一張人臉的輪廓也就跟著浮現出來,我嚇了一跳問說:“這是誰?”

畫面持續了大概十來秒就到了頭,接著就跳開了,回到了開頭的畫面,樊振看見這樣,立刻將進度條往后面拉,可是無論怎么往后拉都再也看不到剛剛的畫面,好像那段畫面根本不存在一樣。

整個辦公室里的氣氛頓時就沉了下來,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們都沒說話,但是都能感到各自心里的震驚,最后樊振把光盤退了出來,就拿著到了辦公室外面,我聽見他在門口喊了人,讓他看光盤的內容是不是有問題,并且和原視頻對比看有什么不同,他懷疑這盤光盤被人做了手腳。

我在辦公室里聽他這樣說,可是心上卻在打鼓,這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為,而是鬧鬼,絕對百分之百鬧鬼,否則怎么后來的畫面怎么就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樊振回到辦公桌前,我說:“剛剛……”

樊振打斷我說:“我讓人看看是不是在剪輯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你先不要驚慌。”

聽見樊振這樣說,我也就沒什么可以說的了,他將最后一盤光盤放進光驅里頭,我腦袋里還回想著剛剛那個有些詭異的畫面,直到這邊的畫面出現,我才重新回過神來。

最后這一盤是孫遙和張子昂在我房間里時候的監控畫面,因為我房間里只有一張床,所以他們兩個一個打地鋪一個睡在沙發上,他們雖然說是保護我,只是確保在我危急時候有可以求救的人,而且像做他們這一行的人睡眠都很淺,稍稍有一點動靜就會醒過來,所以即便是睡著了也不會真的睡沉過去。

第一段的時間變成了凌晨兩點多,我忽然從床上起了來,也是赤著腳走下了床,然后我就站在床邊正對著床站著,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期間我看見睡在沙發上的張子昂翻身坐了起來,往我這邊看,但是他只是坐了起來,畫面就一直這樣繼續著,大約兩三分鐘之后,我重新走到了門后,從貓眼往外面看出去,我這回只是看了一陣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床邊,然后爬到了床上睡下,并沒有像上一盤監控里的那樣用手去蒙住貓眼。

而張子昂自始至終都坐在沙發上沒有動,當我走到門后的時候,他站了起來,但是沒有動,他似乎在觀察我做什么。

看到這里,我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因為這實在是太驚悚了,更加讓人覺得驚悚的是,無論是孫遙還是張子昂,他們即便已經看見了這樣的畫面,但是卻依舊不動聲色地和我住在一起,不得不說他們的確不愧是從基層警局選拔上來的人,遇到特殊情況并不會慌亂。

我看到這里已經不敢再繼續看下去,暫停了視頻稍稍緩解一下,趁著這個間隙我問樊振:“他們說了我為什么會站在床邊站著不動和要一直去看貓眼了沒有?”

樊振說:“他們兩個都齊齊聽見了門外有腳步聲,腳步聲不大,但剛剛好能讓人聽見,腳步聲剛剛響起你就從床上起了來,你為什么站在床邊他們沒說,但是你到貓眼處去看,絕對是因為聽見了腳步聲所反映出來的一種極度不安全感,包括之前你用手去蒙貓眼也是這個緣故。”

我從樊振的話里似乎是聽出來了什么,終于恍然大悟說:“所以你才要對我做心理測試和精神鑒定,以確保我精神和心理都沒有問題?!?

樊振點點頭,他說他還詳細詢問過老爸和老媽關于我有沒有遇見過類似的驚嚇,以至于在心里留下了心理陰影等等,但是答案可想而知,是沒有。

我則說:“可是外面的確有腳步聲,你們找到這個人沒有?”

樊振搖頭說:“這棟寫字樓每一層包括樓道都是有全方位二十四小時監控的,而且在你們說有腳步聲的那個點上,樓道上根本就沒人,也沒有任何人進入過寫字樓,我們都做過詳細的追蹤。”

我聽見樊振這樣說,于是結合剛剛在電腦上看見的那個畫面,就脫口而出:“如果不是人呢?”

樊振看著我,表情很嚴肅,但是很快他就搖頭,邊說道:“再詭異至極的事都是人做的,等你徹底接觸了我們的工作就會知道,最可怕最詭異的從來都不是鬼,而是人?!?

我還想說什么,樊振卻說:“你繼續往下看吧,就會明白我在說什么,包括你在內,你或許也難以想象在你睡過去之后竟然會做出這樣詭異的事來,所以你連自己都不了解,又怎么知道別人帶了什么心思。”

樊振這句話還是說到了我的心里的,因為接下來我看到的畫面,的確給我的感覺是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后面的畫面比起前面的就更加吊詭,因為我不再呆呆站在床邊,也不再到門后去看貓眼,而是好似知道監控設在哪里,然后緩緩走到監控前一些的地方看著監控,在詭異地笑,那種笑容在平時我根本就笑不出來,所以當即我就想關了視頻,而且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在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這么恐怖的時候。

更恐怖的是,我還會站在張子昂和孫遙的身前,一動不動地看他們睡覺,尤其是在看張子昂的時候,我只覺得看得我頭皮都快炸開了,因為我蹲下身子湊著在看他的臉,并且他還醒了過來,眼睛睜著看著我,身子竟然是一動不動的,還好我知道張子昂是自己醒過來的,否則我絕對要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都給鬼上身了。

最后的這一段則是讓我怎么也平靜不下來的一段,看到這里我開始特別的忐忑不安,而且也開始明白樊振為什么要給我看這些監控畫面,不要說他們,就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我自己就是兇手。

最后這一段我已經站在了房間里,起來的畫面被省略掉了,我到桌子上找到了一把水果刀,然后我就拿著這把水果刀到了孫遙旁邊,孫遙當時已經醒過來了坐了起來,只是坐在地鋪上沒有動,因為他們都知道我不是清醒的,怕弄出聲響嚇到了我,夢游狀態的人嚇到的話是會死人的。

我到了他身邊蹲下,接著就把刀子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動作。這畫面看得我自己都緊張了,我就這樣沒有動,大概有一兩秒的時間,我忽然重新直起了身子,接著走出了幾步,然后我就在監控里第一次聽見了聲音,并且就是我自己的聲音。

“段明東!”

我清晰地聽見自己喊出了這個名字,我看見即便是畫面里的孫遙都回過頭來看著我,表示他們的震驚。

所有的監控畫面到了這里戛然而止,就再沒有了,而我還沉浸在“段明東”這三個字以及這一系列詭異的畫面上。

良久我才有些反應過來看著樊振說:“我為什么會喊段明東的名字,我和他根本就不認識?!?

樊振告訴我監控里的場景雖然詭異,但卻是有據可循的,而且他還說這些監控要是落入一般的警員手里,恐怕就憑我拿著刀子在孫遙脖子上比的這一下,和所有兇器上的指紋,就已經蓋棺定論,成為兇手無疑了。

樊振說的是事實,在看監控的時候,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更何況是別人。

可是樊振卻很堅定地告訴我,我絕對不是兇手,監控里我做這樣的畫面并不是因為我殺了人,而是因為我看見了兇手殺人的手法,而且喊出了兇手的名字。

就在那一瞬間,我立刻僵住,似乎兇手就這樣浮出了水面,而且還是一個自己把自己腦袋給割掉了的人。

樊振說如果沒有錯的話出租車司機應該是段明東殺的無疑,包括那一系列詭異的殺人事件,于是這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解釋,段明東本身就是一個法醫,對解剖了如指掌,所以將被人殺害肢解就并不是難事,無論是從手法上還是心理上,而且他們也對尸體的殘肢做過仔細地觀察和研究,殘肢的傷口部位都很巧妙,都是從關節處卸下來的,一個不懂得解剖的兇手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而且說來讓人感覺荒謬的是,這些精細的發現,卻全都是出自于段明東之口,卻沒有一個人對此產生過懷疑。

聽了之后我感覺脊背一陣莫名的涼,殊不知這種潛伏在身邊的如同正常人一樣的殺人變態才是最讓人覺得恐怖的。

可是說了這么多,卻要回到一個避無可避的問題上來,就是段明東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這樣殺人,而且為什么要把殘肢郵寄給我,而他為什么又選擇了將自己的頭顱給割下來?

關鍵是動機,他的動機是什么?

這個問題樊振也還在思考,而且他們也還沒有得到有力的證據直接證明段明東就是兇手,畢竟目前比較重要的兩個現場,都沒有他在場的證明,兇器上的指紋也都是我的,而且他還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樊振思考的這些我還思考不到,完全是因為我還沒有像他們這樣的追蹤思維,也是跟我是行外人有關,我這時候想的則是完全另外的一回事,就是包裹都是他死后我才收到的,一個死人如何能寄包裹,即便國內的快遞行業不規范,他要在生前就做好這一些,可是又怎么解釋走廊上的腳步聲,那天晚上我家門外的踹門聲以及那一攤血?

既然也不是鬧鬼,那就是說還有幫兇!

我把自己的疑問和猜想一股腦地和樊振說出來,樊振看著我說:“你不錯啊,你這頭腦很適合做我們這一行,把你借調過來看來也不是白費功夫一場?!?

但樊振卻并沒有附和我的想法,況且我能想到的,他們早就能想到了,畢竟他們都是非常老練的行家了,而我頂多就算一個還沒入門的新兵蛋子。

他說一切都要以證據說話,現在重要的是先找到段明東的證據,是不是有幫兇還是另有內情,也要等先證實了段明東和這個案子的關系,沒有證據一切猜測都是枉然。

他們已經向檢察院申請搜查令,要對段明東家做一個地毯式的搜查,現在報告打上去了還沒下來,估計這一兩天內就會有結果,到時候先看看能找到什么吧。

我覺得似乎經過了這些事之后,樊振開始有意無意地做什么都帶著我,就像去冷藏室看段明東的尸體,因為他的死法實在是太過于詭異,所以一直被冰柜冷藏著。

我看到他尸體的時候,并沒有像預期的那樣緊張害怕,不知道是因為已經聽了太多關于他死狀的描述還是別的什么,總之我看到的時候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就好似在看一具很普通的尸體一樣。

他的頭放在脖子上面,能看到很明顯的間隔,這邊在事實弄清楚之前也沒有急著將頭顱給縫接上去,樊振和我說通過她妻子的說辭,那一晚他似乎有意支開她和女兒出去逛街,而且他服用了凝血的藥物,看來是做好了準備,只是唯一讓人不解的在于,他為什么要約另外一個法醫來家里,說是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訴他,但是等他來的時候看見的已經是尸體了,這是他們一直沒有線索,而且也一直想不透的地方。

他們提出了一系列的假設,比如讓鄭于洋前來是看到他慘烈的模樣,印證死亡時間,就像目擊證人那樣;給鄭于洋什么警示,比如不要去碰出租車司機……

他們詳細詢問過鄭于洋那晚上的細節,一遍又一遍,可是鄭于洋能給出的線索也很有限,包括段明東在電話里說的每一個字都詢問清楚,就是怕遺漏了什么,最后的結論都是段明東那個重要的發現和他的死亡一起永遠沉寂了下去,又或者,重要的發現僅僅只是他誘騙鄭于洋前來的一個幌子而已。

總之無論是什么,都隨著段明東的死亡而埋到了地下,不得而知了。

但是說到這里的時候,樊振忽然看著我說:“還有一個人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就是你,解剖刀上有你的指紋,你到過現場!”

這時候我腦海里有一個念頭,也可能樊振他們已經有過推理假設,我說:“如果段明東是死后才把頭給割下來的呢?”

樊振聽見之后看著我,忽然瞇起了眼睛,然后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殺他的人就只能是一個人?!?

我問:“誰?”

他說:“你!”

我當即無話,但是樊振隨即恢復以往的模樣,和我說:“你應該聽說過,一個人要是能耐得住疼以及手法足夠好的話,是可以把自己的心挖出來而不會死也不會失去意識的,古時斬頭之后人不會立即死,有的甚至還能站立起來,所以段明東這件事看似匪夷所思,卻是可以辦到的,前提是他要保證在大出血之前還活著,再有就是他要能耐住這些疼痛,他除了進行過凝血處理,讓傷口的血液很快凝固以給自己爭取時間,而且他還給自己注射過止疼的藥劑,而且對頸部進行過局部麻醉,以保證自己在割的時候感受不到疼痛?!?

我聽著脖子都有些發麻,就好像正有一把刀子在割自己的脖頸一樣,我不解:“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樊振說:“暫時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割掉自己的頭,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與這個案子有關的所有受害者都是試驗品,都是在為這最后的時刻做練習,因為只有用活人做實驗才能知道什么時間內人會徹底失去行動知覺。”

原來樊振他們早就已經掌握了所有的動機和猜測,現在就差擺在眼前的證據,用他的話說就是,再精密的猜測,沒有證據做支撐都是白搭,就都只是憑空臆想,只有當證據被找到的時候,才是成為事實的時候。

所以樊振說,能在段明東家搜到什么,決定了接下來這個案子的走向。

說到這里,其實我開始有些不理解為什么這時候他帶我來看段明東的尸體,因為樊振要是單純只是想和我說這些的話,是不用特地到段明東尸體旁邊的。

我提出這個疑問之后,樊振說不為什么,就是帶我來看看段明東的尸體,他說自從這件案發,我還沒看過受害人的尸體,所以就是帶我看看,可樊振這樣說我就越是不安,因為我覺得他絕不單純只是帶我看看尸體這么簡單。

樊振又帶我看了出租車司機的尸體,他的尸體和段明東的尸體基本上是呈現出同一個模樣,頭和身子分開了,看著有一種被拉長的感覺,除此之外,還真沒有別的什么。

而樊振好似就是特地讓我來看看尸體是什么樣,別的就什么都沒說了,我心上自然犯疑,可疑惑歸疑惑,也就這樣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樊振和我說等搜查令下來了,我也和他們一起到段明東家去一趟。

搜查令下來的比我預計的要早,因為我記得樊振說要兩天后,可是第二天他們就拿到了,但是讓人意外的事情卻是,在樊振這邊拿到搜查令正在部署安排的時候,就接到了警局那邊的電話,說是段明東的妻子帶著女兒自殺了。

這個消息來得很意外,也很突然,因為這個案子已經移交給樊振這邊處理,所以警局那邊一得到消息就通知了這邊,樊振很快就帶著我,陸周和閆明亮去了她家。

到了段明東家的時候她家已經被封起來了,我們四個人進去,有警局在這邊看守值班的人,看見樊振來了,把他們發現的大致情形和樊振說了,他們沒有動現場,就等著我們來。

從他們的說辭中基本上可以確定段明東妻女都是自殺,只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是她家的魚缸被砸爛了,里面養的幾條觀賞魚都躺在地上,已經徹底缺水死了。

這也是為什么警局這邊在描述死亡現場的時候語氣猶豫了一下的緣故,因為魚缸實在是無法解釋,這些魚是段明東生前養的,段明東這人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養這幾條魚來玩,所以他死后他妻子也一直幫他好好照顧魚,可是現在卻忽然魚缸被砸,妻女也離奇自殺,他說這里頭恐怕還是和段明東有關。

我第一次到案發現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更不敢亂走亂看,生怕破壞了現場的一些證據,于是只能跟著樊振。樊振讓陸周和閆明亮到房間里看看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沒有,他和我則在外面尋找線索,因為樊振說有些看似自殺的案例,其實是隱藏得很深的謀殺,所以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段明東妻子和女兒的尸體在客廳里,因為發現的太遲,她們已經死掉了,所以就沒有再送到醫院去搶救,只見段明東的妻子身子呈蜷縮狀躺在沙發下面,臉和嘴唇都呈現出暗紫色,尤其是嘴唇的顏色更深,旁邊有一些嘔吐液。她的女兒則保持著一種掙扎的模樣面朝天花板躺在墻邊上,死狀也和她媽媽一樣,臉和嘴唇都呈現出暗紫色,在桌子上放著一瓶敵百蟲,瓶子已經空了,無疑是她們母女是喝了這東西之后自殺的。

之后樊振他們對尸體先進行了全方位的拍照,又戴了手套對尸體做了檢查,發現并沒有搏斗的痕跡,門窗也沒有任何特殊的痕跡,她們身上也沒有半點外傷,基本上可以確認為是自殺無疑。

段明東的妻女為什么忽然要自殺,周圍的鄰居和親戚都很詫異,因為他們說雖然段明東死了,可是她因為還有一個女兒,還是很堅強的,也沒有表露過要輕生的意思,忽然之間就帶著她女兒一起去了,他們都不敢相信,這里頭肯定是發生了什么的。

最后樊振說現在人都已經死了,搜查令也算是白申請下來,于是就借著這個點就把他家好好搜一搜,看能找出些什么來。其實在樊振說這話的時候,我自己也有個念頭,之前樊振和我說的關于段明東就是兇手的猜測,恐怕證據是難以找到了。

而且我還能感覺到樊振要仔細搜查的另一個原因是,會不會是有人為了拿走證據才到演出了這樣的一幕看似自殺的陰謀。但無論是什么,就像樊振說的那樣,猜測始終是猜測,在沒有證據之前,全都是憑空臆想。

之后我們,應該說是他們三個在警員的協助下,做了一個地毯式的搜查,任何一個細節,任何意見看似反常的東西都沒能放過,但是卻沒有找到樊振希望找到的證據,這多少有些讓人失望,但是沒有找到直接證明段明東就是兇手的證據,但是卻找到了一些別的。

就是在他家的廚房里找到了幾個咸菜罐子,其實在廚房里找到這種東西很常見,但是當把咸菜罐子的封口打開之后,卻發現里面都是肉醬,這種肉醬我們這里很常見,具體怎么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經常吃,而且屬于很愛吃的那種,喜歡牛肉的用牛肉做,喜歡豬肉的用豬肉做,拿來拌飯最是好吃。

所以他家有這種肉醬本也沒什么,但是樊振卻警覺了起來,他把肉醬舀出來聞了聞,似乎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然后他拿了一個證據袋裝了一些讓拿回去化驗,而且讓把這幾罐肉醬給封存起來。

之后我看見陸周去看了他家的冰箱,果真冰箱里也有熟的。

于是樊振讓他們把這幾罐肉醬都拿回去,我不解地看著他們,樊振的臉色卻沒有松下來,見我不解地看著他,而且我還問他拿這些肉醬做什么。

樊振才和我說:“恐怕這幾罐肉醬不是一般的肉醬,而是受害者?!?

當即我就惡心得要吐出來,我只覺得我從此以后都不想吃肉醬了,段明東一家怎么會做出這樣惡心的事來。

樊振說:“這應該就是他妻子為什么要自殺的原因?!?

說完樊振看著滿地的狼藉,眉頭卻始終皺著根本沒有松下來,然后才說:“段明東死后她還一直好好的,可是忽然之間就自殺了,就是說她應該是忽然發現了什么,然后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才和她女兒一起選擇了自殺?!?

說完他就重新在屋子里踱著步子找起來,最后我看見他到了臥室里,去掀床墊子,接著就在床墊子下面看見了幾個罐子放過的印記,那應該是醬水滲出來之后留下的印記。

我才聽見樊振說:“原來是這樣!”

可是我卻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問樊振說:“你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樊振這才和我說:“段明東的妻子一定是在整理床鋪的時候發現了段明東藏在床底下的肉醬罐子,至于是怎么發現的,這里面帶有了一些偶然性,可能是聞到了一些特別的氣味,也可能就是單純的重新鋪床,于是她把床墊子掀起來發現了它們?!?

說著樊振猶豫了一下,也像是思路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說:“她發現罐子里面裝的都是肉醬,而且與他們平日里吃的一樣。可以知道的是,段明東經常會帶肉醬回家,而不是他妻子去買,對此她妻子也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她發現藏在床下面的肉醬。因為如果是普通的肉醬,即便是買多了,也不用這樣藏,他妻子是聰明人,肯定也能聯想到段明東的法醫身份,于是猜出了肉醬的材質,但他不知道段明東是無頭案的殺人兇手,所以她應該是以為段明東把死尸的尸體做成了肉醬帶回家給她們吃?!?

接著樊振繼續說:“段明東生前喜歡養魚,而且很可能是用肉醬里的肉來喂食,所以當他妻子發現了這個事實之后,覺得魚是可怕的,打碎了魚缸,而她接受不了自己常年吃的是人肉肉醬,就帶著女兒一起自殺了?!?

聽樊振說到這里,我不得不對樊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么快的時間,他竟然就已經還原了經過。

但是說到這里的時候,樊振卻說:“這里頭還有一個破綻?!?/p>

品牌:黑巖
上架時間:2019-03-19 17:02:39
出版社:貴州人民出版社
本書數字版權由黑巖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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