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俗節慶與地方認同:源于廣州的多案例比較研究
- 劉博 朱竑
- 1898字
- 2020-08-19 14:37:45
第三節 研究意義
一、 理論意義
自20世紀70年代,以段義孚為代表的人本主義地理研究者重新將“地方”引入了人文地理學研究(Tuan,1975),地方認同即受到地理學者的持續關注(Proshansky,1978),與其相關的概念包括地方感、地方依戀(Williams and Roggenbuck, 1989)、地方依賴(Gibbons and Ruddell,1995)等。地理學者亦從多個視角對地方認同進行了不斷深入的探討。在中外相關數據庫中進行關鍵詞檢索,發現自1999年起,國內以地方認同為關鍵詞的研究數量偏少(附錄A—1),特別沒有檢索到將節慶與地方認同同時作為關鍵詞的研究。而對英文文獻的檢索結果顯示,已有幾十項研究在節慶、節事或民俗節慶背景下探討地方認同(附錄A—2)。事實上,在日常文獻積累與閱讀中,確實發現國內有少數幾篇有關民俗或節慶的研究涉及地方認同概念,成為本文的重要參考文獻。地方認同將個人身份與地理環境聯系起來,是一個復雜的多維概念,包括有意識和無意識的觀點、信念、偏好、感覺、價值觀和目標,以及行為傾向和技能等(Proshansky,1978)。但是,環境心理學在研究地方依戀及其相關概念時對地方本身的特性關注不足(Lewicka,2011)。地方認同受外部力量與本地因素交互作用,在時空維度上具有動態建構性(Said,1994),地方在人文地理的語境中是一個抽象的學術意象(朱竑、錢俊希和陳曉亮,2010),但是地方概念中所承載的文化意義是地方內涵中的一個重要方面。中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期,社會空間組織正發生激烈的變革,社會各類群體都積極地參與到各類社會空間的建構中,并由此生產出地方的文化意義,這一過程難以避免地涉及政治權利關系與權利斗爭(朱竑、錢俊希和封丹,2010)。基于地方性文化意義的社會文化再建構越來越多地被人文地理學者所關注,而地方性意義和地方認同可能由居民對過去的記憶和對未來的想象等共同建構(Borer,2010)。節慶常常被視為地方營銷的工具和城市再定位的策略。然而節慶是否會喪失其地方性成為地理學者討論的重要議題。本書理論意義在于從“新文化地理學”視角入手,以廣州城市民俗節慶為例,探討不同行動者在民俗節慶中所擁有的權力及相應的權力關系,揭示誰擁有文化表征權力,誰的文化記憶和傳統得以展現,由此建構出何種的地方認同,從而透析在全球化與中國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等變化背景下,地方性與地方認同再生產過程中的政治與權力關系,并比較分析不同民俗節慶地方認同建構過程是否存在差異,以及差異的原因何在等話題。
二、 實踐意義
面對全球化、城市化進程等現實沖擊,從國家到地方均開始關注地方性文化的挖掘與重構。中央宣傳部、中央文明辦、教育部、民政部和文化部于2005年6月17日發出文件要求重視傳統節日、弘揚民族文化的優秀傳統,這充分認可了傳統民族節日在增強民族凝聚力和認同感中的作用注1。廣東省自2002年即提出建設文化大省的目標,強調重視本土嶺南文化以提升廣東文化軟實力注2。2008年11月,廣東省政府部門首次組織專家學者對廣府文化進行全面深入的研究和探討,廣東省社會科學院和中共廣東佛山市委宣傳部則在廣東南海召開了廣府文化研討會,2009年12月28日首個省屬廣府文化研究基地在佛山掛牌成立注3。面臨經濟全球化,城市經濟的發展、物質環境的改造與變遷等對廣府文化本身造成了很大沖擊,特別是原有的粵式生活方式日益淡化,廣府文化的表現形式日漸模糊,廣府文化的重要遺產日漸式微甚至有消亡的危險。作為廣府文化和嶺南文化的中心,廣州在挖掘地方性文化資源的過程中,將廣府文化研究提上日程,于2012年2月正式掛牌成立廣府文化研究中心。同時,廣州作為多元文化中心,其文化建設目標為“具有高度包容性、多元化的世界文化名城、具有高度文化認同的首善之區”注4。正如歷史學家、中山大學陳春聲教授在接受《南方都市報》的采訪時說:“我們面臨的困難包括市民的文化認同和現代市民意識有待于提高。廣州市民較為講究平時的生活,比較講究日常生活的舒適,對超越生活經驗的抽象思辨比較缺乏興趣,有時他們在言談舉止間容易給不了解嶺南文化的外來人以沒有文化的感覺。廣州每年都要接收許許多多從外省來的新居民,新移民對這座城市的文化認同感和現代市民意識的提升,(這)也是文化建設的瓶頸之一。此外,文化資源破壞性建設的局面有待改變。”注5民俗節慶的復興和繁榮被當作良方試圖促進地方認同的建構、促進不同文化背景的社會群體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實現文化融合。
然而,打著廣府旗幟的城市民俗節慶中,不同行動者如何借助其所擁有的文化表征權力,書寫他們所理解的廣府文化?如何建構獨特的地方感與地方認同?這是一個充滿協商與爭議的過程。探討這一過程將有助于傳承廣府文化、樹立基于廣府的地方認同,并一定程度上增強地方不同群體對地方文化的驕傲感、歸屬感、認同感等,因此具有較大的現實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