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姚叔的手傷,忙從一個人的背囊里取出醫用紗布,一層層裹住他流血的食指。
姚叔笑笑,說:“這點傷算不得什么。”
“是不是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您都要這么做呀?”我有些困惑地問。
“也不一定,陰氣過重的地方必須這樣,也不知這里是誰當時選的陰宅,著實的陰氣過盛。一般的下地活兒,我都不會用到這招,百步之外就可以看見它們,和白日里看人一樣清楚。”
“它們吃人嗎?”我還是問了我最關心的問題。
“它們不吃,不過被它們咬過之后,就會神志盡失,身體產生和尸變類似的反應。一定會死于接下來半年之內的某個月圓之日。以前有被咬后僥幸逃出的,不久全身就生出尸斑一樣的東西,不消三日便腐敗而死,無藥可救。”
白叔忽然說:“好象聽到有聲音。”
眾人也豎了耳朵去聽,什么也沒有聽到。
“有可能是另一隊的人。我們還是加快行動,最好天亮前探查完,這地兒真他媽的怪異,我看不象肥斗,象是兇斗。”一件寶貝明器還沒有收入囊中,反而差點丟了小命,白叔也開始抱怨了。
死了兩名弟兄,這下就剩下七個人了,再不能有什么閃失。眾人又提高了幾分警惕,繼續沿墓道前行。
行到途中,隱隱約約真的可以聽到人的聲音,不過聲音很低很嘈雜,根本聽不太清。墓道里除了我們這七個人,自然就是三叔他們那隊人了,我們不由得又加快了腳步。
又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一段坍塌的墓道,眾人忙趕上前去查看。
本以為可能是一條通道,卻發現坍塌處只是被刨挖過的幾個大坑。
“看這里!”一人喊道。
我們發現在此處的對面墻上好象是一處被封堵起來的地方,堵得死死的,密不透風,根本看不出這里原來是個入口還是一處倒塌后被修補好的墓墻。
我上前用手扶墻想仔細觀察一下,卻發覺墻面很燙。我心下一動,連忙往腳上看去,果然看到兩灘尚未干盡的粘稠液體。
“壞了!我們又回來了!”
聽到我的話,幾個人忙四下里張望,果然是我們剛才出來的那個入口。那被我們特有的盜墓工具拍實的印子還留在封堵的地方。
“見鬼了!”白玉堂氣極敗壞地一跺腳。
“是不是中間有叉道,咱們沒有注意呢?”
“不可能,就這么寬的墓道,我們一路都打著火把,只要有,我們一定會看到的。”
“媽的,是不是中間有暗道,需要找到機關才能打開?”
于是幾個人分成兩組,沿著墻根往前走,同時雙手摸著墻,看哪里有什么異樣的地方。就這樣花了剛才兩倍的時間,我們發現又回到了那個我們自己堵住的入口前。
這時,幾個人腦門都出了汗。
“這,這是鬼打墻吧。”一個在旁邊嘟囔著。
“鬼打墻?哪里有鬼?剛才不是都被咱們燒死在里面了嗎?”
說著,幾個人同時望向陰陽眼。
姚叔一聽,也望向墓道周圍。
“是不是還需要血才行?”我剛說出此話,腰間和烏靈刀忽然發出一陣嗡鳴,之后,月身已經在一聲輕微的脆響后彈出刀鞘一節。
我下意識握住刀柄,拔刀在手。
見無甚異狀,我便迅速用刀在我的指頭上一劃,上前一步說:“姚叔,用我的血行吧。”
說著,不待姚叔有所反應,自己就用淌出鮮血的指頭在他的那只白眼的眼眶和眼皮上抹了下去。
“這孩子!”姚叔有些生氣地小聲說。
忽然,姚叔睜大的雙眼,仿佛被雷擊中一般,張大了嘴,望著我,用微微發顫的聲音說:“少爺,你,你的,頭頂。”
我的個頭比姚叔高出一截,所以看著姚叔略略上翻的那雙眼睛正盯著我的頭頂外,不禁后脖頸陣陣發涼。忽然想起剛才烏靈刀的反應,心下一涼。
姚叔剛要伸手拉我一把,突然手又僵在半空,其余幾人看這情形,各自倒退了幾步。
我只感覺雙肩猛的一沉,感覺有一個東西從半空中扶著我的肩膀落在地上,同時我的喉嚨一緊,一股怪怪的帶著些許寒意的氣息噴在我的脖子后面。
環繞貼緊脖子的地方,我感覺象是皮膚一樣的東西,象蛇卻又沒有那樣無骨,而且它還在微微顫動著。
我略一低頭,卻什么也看不到,再一抬頭,依然是姚叔那雙陰陽眼,不過眼神已經從剛才的驚懼變成絕望。
我從姚叔里眼里還讀出了婉惜,憐愛,還有悔恨。
這時,我的右肩猛地吃痛,感覺如鋼錐般的牙齒死死地嵌入肌膚。哪里還能有萬分之一的猶豫,我果決地用左手取出痛得發麻的右手中的烏靈山,鉚足勁向右肩上方捅了過去。
身后那物吃痛,發出似嬰兒痛苦的一聲長嚎,瞬間我的脖子上的力道減去八九分。
我身子向前一翻,滾向姚叔他們。
幾人見我脫身,毫不猶豫亂槍齊發,“砰砰”一陣槍聲過后,搖曳的火把下,前方的地面現出了一個類似少年的暗灰的影子。
姚叔扶起我,馬上查看了我的傷口,神情顯得很不自然。不過還是馬上找出紗布來替我包裹上。
“姚叔,這是不是和我們剛才燒死的小鬼一樣的東西啊?”
姚叔不很堅定地先點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疑惑地端著手中的盒子炮,慢慢來到那個影子近前。
那地上的影子好象在漸漸發生色變,原先的暗灰色現在已經變成了黑色,輪廓變得更清晰,儼然一個半大小子。只不過,象幾年沒有吃飽飯了,身體瘦得象皮包骨,只是肚子鼓鼓的,又象是油水很肥的樣子。
最駭人的是它的頭兒,比正常這么大的少年要大出一號去。
我也用手捂著傷口,和其余幾人湊近了去看。
姚叔用槍管小心地迅速撥了一下那顆奇大的腦袋。那顆腦袋翻轉過來,媽的,有鼻子有眼的,跟人真的十分相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