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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回 德布斯蓋棺止步 斯諦芬臨終入黨

德布斯因發(fā)表反戰(zhàn)演說被捕入獄后,他的戰(zhàn)斗精神并未稍退。早在十月革命發(fā)生之際,德布斯就表示衷心支持布爾什維克的革命。1918年9月,他說:

“有人指控我對俄國布爾什維克表示同情,不錯,他們的指責是無誤的。我讀過一大堆關于布爾什維克的材料,它們都是不真實的。我有幸獲悉這些報道都是被我國的報紙歪曲了的。

“這些被說成是用心險惡的俄國革命者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們和他們的父輩都被驅往西伯利亞,只要他們要求自由的話。最后,改變來了,革命來了,沙皇被推翻了,可恥的政府完蛋了。于是,俄國老百姓掌了權,農民、工人、士兵做了國家的主人。

“布爾什維克可能頂不住,但即使這樣,他們也已寫下了光榮的歷史,其功績將永垂不朽。美國報紙把他們的領袖斥為罪犯和歹徒。但我要提醒你們,你們的國父喬治·華盛頓有一度也曾被斥為罪犯,薩姆·亞當斯曾被斥為縱火犯,帕特里克·亨利曾被斥為叛國犯。他們在當時被歪曲,但他們忠于自己的職責,并贏得了不朽的光榮。”

1918年11月7日,德布斯打電報到莫斯科說:

俄羅斯蘇維埃和布爾什維克共和國的同志們:

值你們的偉大革命的勝利一周年之際,我謹向你們表示祝賀和致敬。你們的勝利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和意義最深遠的事件。在這個歷史性的周年紀念日子里,我們從四面八方向你們伸出無產階級友誼之手,并向你們保證我們是忠于你們和熱愛你們的。

你們革命勝利的主要功績在于堅決維護社會主義的不可侵犯的基本原則而拒絕作任何妥協(xié)。你們寧可看到革命失敗,看到蘇維埃被消滅而不愿出賣工人,向所謂的進步的改良主義投降以茍且求生。因為你們堅信改良主義對工人言,不過是在另一種形式下延續(xù)工人的奴役地位而已。我們向你們保證,我們不僅要抗議我們的政府干涉你們的事務和干涉你們的計劃,而且還要號召我們所有的工人進步力量來支援你們,并以我們力所能及的一切無償地幫助你們。

1920年11月7日,他又一次向莫斯科致賀電說:

俄羅斯的解放和工人共和國的建立是對全世界工人運動的一個推動,你們的人民的政府是世界政治中的一顆明星,它將照亮整個世界。它是全人類的希望,它的榜樣將率領全世界工人走向解放之道。我們向創(chuàng)立這一人民政府的同志們表示歡呼。

同志們,請相信,你們的勝利是完整的勝利。其他國家的人民一定也會獲得解放。那時,他們將共同組成一個天下大同的世界。

但在同一年,德布斯所做的更驚動人的事是他在獄中進行了總統(tǒng)競選。社會黨在1920年大會上又一次推選德布斯作總統(tǒng)候選人。他們派了幾名代表到獄中會見德布斯,德布斯在獄中發(fā)表了著名演說。當年社會黨所通過的競選政綱是機會主義的,因此德布斯就這樣說:

我已經讀了代表大會所通過的政綱,我若能無條件地支持它,那該多好啊。如果它能更明確地強調階級斗爭,那就多好啊。我并不想吹毛求疵,但我總得說心里話。如果我想不辜負人們對我的信任,我就必須這樣做。

當然,政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我們可以在任何一種政綱中加進革命的精神。我一向是一個激進派,現在我比以前任何時候更為激進。我從不害怕自己變得太激進,我唯恐自己變得太保守。我們絕不要畏首畏尾地不敢直接說出我們的主張。

社會主義政綱的目的不是要抓選票。我們的目的應當是向人民明白說出我們的主張。現在,我們的黨有變成一個政客政黨而不再成為工人政黨的危險。

我們之所以搞政治絕不是為了抓選票,而是為工人階級謀取解放。我決不為了抓一張選票而去競選,我的責任是向人們明確說出我的主張。

我曾經發(fā)表過幾次演說支持俄國革命,我認為這個革命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獨一無二的成就。我當時曾說,我就是一個布爾什維克。我現在仍然是一個布爾什維克,但我絕不是一個俄羅斯布爾什維克。我無保留地衷心支持俄國革命。伯爾格前些時候攻擊了共產黨,我謹表遺憾。我認識共產黨內的許多同志,我極為尊重他們,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好人。

1918年,尤金·德布斯向美國人民發(fā)表激情洋溢的反戰(zhàn)演說。

這一囚犯候選人獲得了將近100萬票,不僅在美國歷史上創(chuàng)了一個奇跡,在世界歷史上也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選民所以投他的票,不是因為社會黨,而是因為德布斯個人。這也是社會黨最后一次回光返照,從此以后,它就江河日下,成了一個不能吸引選票的小宗派的黨派了。

德布斯在獄中待了三年多,由于生病,獲得了赦免,于1921年出獄。出獄后長期住療養(yǎng)院。他曾經寫信給充當共產黨總統(tǒng)候選人的福斯特說:“要不是我體弱住院的話,我一定會肩并肩地與你共同去戰(zhàn)斗。”

后來福斯特專程前往拜訪德布斯,請他加入美國共產黨,他拒絕了福斯特的建議,并說:“牌子不是重要的,主要在于實質,不管我身在哪兒,我總是反對投降主義贊成布爾什維主義的。我與共產黨是有分歧的,分歧就在于對莫斯科第三國際的態(tài)度。我起先是擁護第三國際的,但現在我已改變了態(tài)度。經過仔細的調查和研究,我發(fā)現莫斯科企圖充當共產主義的梵蒂岡,這是不允許的,不允許在共產國際中冊封任何教皇,共產國際應當是各國共產黨的平等協(xié)會,是一個互相交流意見的討論論壇,不應當成為一個發(fā)號施令的執(zhí)行機構,不允許有什么老子黨兒子黨,每一個黨不論大小必須完全獨立。既然宣布革命不能輸出,就應言必信,行必果,不能指手畫腳在莫斯科去干涉別的兄弟黨的內政,更不容許由莫斯科派什么軍事代表去別的黨搞武裝起義。總之,我是一個美國人,我相信美國人民能自己決定自己的問題,在思想理論上我們需要交流,但在具體活動上絕不能忍受任何直接或間接的梵蒂岡。”

正是:

溪水無情似有情,人山三日得同行。

前面已到三岔嶺,從此南北兩離分。

但另一位老年人恰巧與德布斯采取了不同的態(tài)度,此人就是斯諦芬。早在1908年,德布斯聽說斯諦芬否認自己是社會主義者,曾打了一個電報給斯諦芬說:“如果你不是社會主義者,我就不知道誰是社會主義者了。”斯諦芬接電報后向德布斯解釋說:“在我心目中,社會主義者是一個光榮的稱號,我否認我是一個社會主義者并不是因為我厭惡這個稱號,而是因為我感到自己不配享受這個稱號。我了解到社會主義不是一句簡單的口號,而是馬克思對人類整個歷史(甚至是整個宇宙歷史)進行研究所得出的一種社會發(fā)展理論。我不認為我自己對這種理論已有很深的理解,甚至也不敢說已有基本的理解。”

在美國參戰(zhàn)以后,斯諦芬叫他的大徒弟沃爾特·李普曼坐鎮(zhèn)紐約;派二徒弟約翰·里德到俄國進行采訪;他自己到了巴黎,后來又到了俄國,多次會見了列寧,并對俄國革命進行了探索。他最后發(fā)表了一句經典性的評語說:“我在俄國看到了未來,俄國的社會主義是靈的。”巧合的是:在半個世紀以后,有一位美國記者約瑟夫·奧索普在訪問中國之后也說了同樣的一句話:“中國的社會主義是靈的。”

當時美國有一位工人漫畫家羅伯特·邁埃納,也往俄國進行訪問,在回美途中路經巴黎,他就向美國的遠征軍隊伍宣傳布爾什維克,并宣傳反戰(zhàn)思想,結果被抓了起來交軍事法庭審判,并立即判決要處以死刑。那時斯諦芬正在巴黎。時間已過了午夜,他已入睡,突然床邊的電話鈴響了,有人在電話中告訴斯諦芬,明天上午將處決邁埃納,請他馬上設法營救。斯諦芬立即穿好衣服,趕往威爾遜總統(tǒng)的密友豪伍斯寓所,這時已經深夜兩點了,傳達室不讓接見。但斯諦芬堅持爭辯,終于在傳達室打了電話把豪伍斯從夢中叫醒,并上樓找到了豪伍斯。他懇求豪伍斯立即打電話給遠征軍司令潘興將軍馬上釋放邁埃納。豪伍斯竟欣然同意,馬上打了電話并獲得了釋放的保證。然后,他又回過頭來說:“斯諦芬,我給你做了一件好事,現在該輪到你給我做一件好事了。”斯諦芬說:“我能給你做什么呢?”豪伍斯說:“很簡單。我們現在準備和談了。但國內情緒很激烈,非要對德國進行大報復不可。因此,請你去做試探氣球,你到國內去發(fā)表和平演說,如果被捕也好,被打也好,一切由你個人負責,不要推到我身上來。你看行嗎?”斯諦芬:“這不難,我可以做。”

斯諦芬回國后,果真在西海岸發(fā)表了幾次和平演說,而且最后果真被逮捕了。《舊金山紀事報》用通欄標題報道“林肯·斯諦芬以布爾什維克間諜嫌疑被捕,定于今日開審”。說到斯諦芬,美國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所以開庭那天,法庭內外早已擠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這里不妨描寫一下那天的場面:

那位檢察律師是舊金山的第一號名律師,名叫麥克基恩。他神氣十足,在臺上像公雞似的來回踱步,一邊慢條斯理地歷數斯諦芬的罪狀,抑揚頓挫,猶如牧師宣道。突然他停了下來,以加快的小碎步奔至被告席上的斯諦芬面前,似炸雷般地嚷道:“斯諦芬,你是不是共產黨?”庭上鴉雀無聲,一千雙眼睛都盯著斯諦芬,一千對耳朵豎了起來聽這個“64美元問題”的答案。

“64美元問題”是美國的一個土語方言。為什么叫“64美元問題”呢?原來美國是一個愛賭之國。廣告商利用愛賭心理,布置了一種猜謎賭博。凡猜中第一個謎,或答對了第一個問題者可以獎一個小禮品,譬如說一套貝多芬唱片。如果你不要唱片,你可以連續(xù)回答第二個問題,答對了就可以得較大的獎品,如一個唱機。如果你不要唱機,可以再連續(xù)答第三題。以此類推,一題難似一題,獎品價值逐級上升,由1升為2,2升4,4升為8,8升為16,16升為32,32升為64。所以64美元的問題就是意味著最難以回答的問題。

只見斯諦芬不慌不忙地答道:“先生,我比共產黨還要壞。”麥克基恩說:“那你是什么?”斯諦芬:“我是基督教徒。”

晚年的林肯·斯諦芬

“啊!”庭上的觀眾緊張地松了一口氣。當他們把目光移向麥克基恩時,只見他面色蒼白,兩手顫抖,大公雞已變成了落湯雞。原來麥克基恩本來準備好兩套說詞。一套是用來對付斯諦芬的“不”字的,一套是用來對付斯諦芬的“是”字的。現在斯諦芬突然爆出一個“基督教徒”,他就不知該如何應付了,只好夾起尾巴,草草下臺。從此他的律師牌子也就倒了下來。

而那斯諦芬也是有準備的,他早已預料到麥克基恩要耍這一套,所以安排好了陷阱,請君入甕。

正是:

棋高一著,縛手縛腳。

弄巧成拙,偷雞不著。

斯諦芬終于被宣告無罪而獲釋放。其實他那時與共產黨根本沒有任何組織關系。他在1931年發(fā)表名著《我的自傳》的時候也仍然不是什么馬克思主義者,《我的自傳》不過是民主個人主義作品。只是在他臨死前不久,他才提出了入黨要求。經羅伯特·邁埃納介紹,獲準入黨。邁埃納曾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與斯諦芬辯論英雄決定歷史還是群眾決定歷史。這是一場艱苦的辯論,最后邁埃納借助了普列漢諾夫的《個人在歷史上的作用》才駁倒了斯諦芬。

斯諦芬陳述他的入黨要求時說:

“從嚴格的意義來說,我不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而是一個自由主義者。我所以要求入黨只是因為我相信馬克思的理論是正確的,我向往馬克思所描繪的未來的世界,并相信它是人類社會的必然發(fā)展。

“我是少爺出身,本來可以很容易地進入社會的最上層。但我最看不慣血統(tǒng)關系論。富人的兒子亦為富人,窮人的兒子亦為窮人,我認為這是最深重的罪惡,必須消滅這種不合理的現象。但我并不反對白手起家的富人,并認為這是合理的報酬。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像賽跑一樣,其出發(fā)點應當平等或接近平等,其發(fā)展則不應當平等,而應當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可是我始終想不出有什么辦法可以制止住財富遺傳,因此只好崇奉一種可憐的烏托邦。我也研究了社會主義,我完全可以理解被剝削和被壓迫的人們的社會主義革命熱情。但我不能理解,當社會主義者取得政權以后,其第二、第三代子孫將如何工作,那時將有什么東西來推動人們的積極性。

“在與列寧進行數次談話之后,我對社會主義的理解有了增進,特別是對無產階級專政理論有所覺悟。我也與高爾基討論過這個問題,對一個知識分子來講,特別是對一個美國知識分子來講,這是一個困難的問題,不過我還是接受了這種理論。我也同德布斯談論過這個問題,他沒有被說服。我并不認為我已完全理解了無產階級專政理論,但我愿意接受這種理論,并在接受中求進一步理解,這是我要求成為共產黨人的思想基礎。”

正是:

肉體無妨龍生龍,思想豈能靠血統(tǒng)。

卡爾爸爸朱門戶,約瑟之女奔合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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