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李明澤經常不在學校里，他們的課程基本都算結束了。大學生活的最后一學期理論上說都是實習期了，只要當中再抽空回學校交論文、答辯和參加畢業典禮就行了。我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本來吧，他一周基本還有兩三天在學校，我們也能一起吃一天的飯，然后陪他改簡歷、投簡歷。只是上周五的時候，他明確地跟我請了假：

“于曖，我下周一整周都不回學校了哦。”

“嗯？下周每天都要去面試或者跑招聘會？”

“也不是每天，就是，正好張萌找我一起去幾個招聘現場，我打算一起去看看。多嘗試些，多一點機會。”

怎么說呢，我感覺李明澤一緊張，話就會特別多，就是那種希望自己說出一句超級完美無缺的話語之后，對方絲毫抓不到可以繼續發問的點。不過，我不吃他這一套，立馬抓住了重點：

“張萌跟你一個專業的嗎？我記得不是呀。你們可以一起去同一個招聘會？”我畢竟還是沒有踏入職場，對這些其實所知甚少。

“當然可以啦，現在基本都是綜合招聘會，專場的其實不多的。”

“哦，那除了你和張萌，還有誰呀？”

“還有，就是很久以前來過我們學校，一起看過一次日出的那個男生。你還有印象嗎？”

我試著回憶，只記得日出那天因為云太多，并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海邊日出。隱約還記得李明澤那天自行車后座好像是張萌，其他男生……要么就是那天騎車帶我的那個？

李明澤看我思考得很辛苦的樣子：“別想了，就是那個男生。”現在重點是那個男生嗎？好像搞錯了吧。我擺出了不高興的表情，沒有說話。

“我的小可愛怎么了呀？不會因為一周見不到我，就開始不開心了吧……那以后怎么辦呀？”李明澤笑嘻嘻地想要捏我的鼻子，被我反手拍開了他的手。唉，有時候，不知道他是裝傻呢，還是真的不知道重點。

隱約記得李明澤以前某次跟我說過，那個男生和張萌在高中的時候好像有過一段什么。但那時候畢竟都是高中生，也沒什么復雜的念頭，不外乎簡單的喜歡而已。加上高中課業緊張，也只是朦朦朧朧的感情。高中畢業了之后，他們又沒在同一個大學，那更加難在一起了。說到同一個大學，好像那次看日出后，那個男生有說過一句，類似知道為什么張萌要考我們大學了。那個男生還邊說邊看了一眼李明澤。敏感的我，當時就覺得這個理由一定和他有關。當初我不必多想什么，畢竟那時候李明澤只是李明澤，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是我的男朋友。這種感情中的專屬性、獨占欲一下子油然而生。

“李明澤，問你一件事情，一件我一直很好奇的事情。你能不能跟我坦白？”我的語氣有點認真，讓剛才還嬉皮笑臉的人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什么事情？”李明澤也認真地看著我。

“跟我表白前的那個周末到底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完全失去聯絡，而且事后也不肯跟我說原因？”

李明澤眼鏡后面的雙眼開始左右晃動，我知道他的表情不是回憶，而是思考。

“一定要說嗎？”

“過去這么久了，還是不方便說嗎？”

“那天我喝醉了，所以沒回你消息。”

“為什么喝醉？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大概空白了幾十秒后，李明澤低著頭開始敘述：

“那天也是那個男生，就是剛才提到的那位一起看日出的周俊杰。他失戀了，所以叫我一起喝酒。喝著喝著，喝多了。”

“周俊杰是不是算你很好的哥們兒？”

“嗯，是。”

“所以他失戀了，你也跟著很傷心？這倒令我刮目相看呀。一般陪失戀的人，肯定是對方先醉啊，陪著的人盡量是不喝酒的，畢竟還要照顧好失戀的那位。”

“你知道的，我的酒量不怎么樣。之前不是也有喝醉的情況嘛。”

我話題一轉：“那周俊杰被甩了？被張萌甩了？”

李明澤的瞳孔明顯大了一圈，跟戴了美瞳一般，還假裝開玩笑地說：“你怎么那么神啊？這你都知道？”

“我就有點覺得奇怪。人家失戀了，第二天你反而表白戀愛了。這是要給好兄弟更大的打擊？還是鼓勵他？”

我的話題又來了個急轉彎，李明澤有點跟不上我的思路了，剛才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在那個時空里。我看他愣在那里，就故作輕松繼續說：“沒想到你李明澤這么‘兩面派’，唉，看錯你了。”

“怎么會看錯呢，我女朋友最有眼光了，最會挑人了，不然怎么會千里挑一，挑了我呢。”他看我笑著，馬上就接了我的話岔開了話題。

有些事情，大概不用完全說清楚就能讓故事的脈絡一一呈現。但我總希望，跟我有關聯的人事物都一目了然，直截了當。省去了你猜我猜的麻煩。我知道，李明澤關于這段故事是永遠不會跟我詳細地說了，他應該有他的理由。我喜歡把人都往好的地方想。可能他覺得故事的真相有可能會傷害到我，或者傷害到我們之間的感情。雖然也不是十年八年的長跑愛情，但一年多的校園戀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于是關于他和她的故事。我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給這段故事寫了開始、經過和結果：一開始，張萌和周俊杰在一起了，后來她發現周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樣，反而周的朋友李明澤更讓自己心動。于是張和周提出了分手。在他們三人的相處中，李也感受到了張對他的感覺。周告訴李他被分手了，周痛苦萬分，李心里的滋味講不清楚。但他鼓起勇氣在得知他們分手消息的當天，發了表白的消息給張。對方雖然想馬上開始一段新戀情，但考慮到周和李的關系，還是婉言拒絕了。李以為自己動錯了情，于是也喝多了醉了。等張萌覺得上一段戀情該完全結束，可以和李明澤開始的時候，發現李有了女朋友。他和她的故事就是錯過又錯過。如果用我腦海中能想到的歌名，可能是那首很特別的《愛人錯過》。

他和她的故事到底對我有沒有影響，我想，答案是有的。只是取決于我到底在不在乎。如果這只是一段往事，如果這只是一段故事。那就讓它在那里就好，眼前的可能更需要我的關注，比如，李明澤好像真的要不在我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