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麗還是正式和孫宇在一起了。但她沒有像函函和我一樣，突然某天回來后向全寢室宣布這件喜訊。不知道因為我們都默認了惠麗的老家男友還是別的，她不提我們也沒問。只是紙是包不住火的。戀愛的人和大家始終在一個空間里，即使他們自己以為在不同的時空。

一個沒有李明澤一起的周五，我也和其他同學一樣，早早地坐上了回市區的班車。我喜歡坐在大巴車的右邊靠后的位置，但李明澤說那里不安全。所以，我上車后選位子的時候，還不當心把他想念了一遍。但還是選了靠后的位置，靠窗，只是從右邊換到了左邊。我把頭埋在那里，正在找最佳的打瞌睡姿勢。突然瞄到窗外孫宇也背著書包往這輛班車走，正想著等下要不要招呼他坐我邊上。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我右手邊的前幾排飄了過來：

“不好意思，這里有人了。”

嗯？那不是惠麗的聲音？今天上午的課她都沒來，我們出門上課的時候她還在睡覺，等我們回來整理行李的時候，也沒見到她。平日她獨來獨往的時間都比我們多很多，加上又到周末了，惠麗就更“自由”了。她今天要去市區嗎？見誰？有問題，就肯定會有答案。我沒有做正，想偷偷地看看是不是和自己心里猜測的一樣。我抬眼看著大巴過道上的孫宇，走到了剛才惠麗發出聲音的地方，坐了下去。他坐下去之前，還有意無意地往周圍巡視了一圈，似乎知道有我這樣的“小偵探”的存在。他們這是在秘密約會？

一路上，我本想打個瞌睡的，最終也因為他們的“秘密行動”有點不安。班車到站后，我刻意地等他們下車后，再慢慢下車。看到孫宇背著自己的大書包，手里還拎著惠麗的米白色手提袋。兩個人并排走著，身體靠得很近，但并沒有牽手，更沒有誰摟著誰，或是誰挽著誰。看他們的方向，好像要去逛街的樣子。我也并沒有要跟蹤他們的意思，還是按照自己的回家路線走開了。

周日回到寢室的時候，函函很早就到了，看了一眼惠麗的床鋪，不知道是嫉妒的語氣還是別的：

“喲，這小姑娘又去約會了呀。真開心。”

“惠麗男朋友來了嗎？”桃子提出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

“沒有吧，都沒有聽她提起過。倒是隔壁班的人最近在問我惠麗是不是在和他們班的人談戀愛。“沒想到方方也被迫參與了進來。

“隔壁班？誰啊？”函函更起勁了，八卦大概是多數人的興趣愛好之一。

“不會是那個打過籃球比賽的男生吧？皮膚有點黑，不算很高，但也不矮。”桃子說得好像看到過真人一樣。

“你看到過？”方方正經地問道。

“倒是有一次吃完飯，我提前一個人去泡水了。在食堂邊的小賣部出口這里，看到他們一人拿著一支雪糕，好像在散步的樣子。”

“你這么說，我好像也有印象。好像也在哪里看到惠麗和一個男生在散步。那個男生走在外側，雙手背在后面，步子放得很慢，跟著惠麗。惠麗看起來在講什么事情，那個男生就在默默地聽著。”函函講得繪聲繪色，這回憶來得有點突然。

“你們別亂猜了，等惠麗回來了，問問看她嘍。”曉曄邊看著大家，邊又對我說道：“于曖，惠麗有跟你提過嗎？”

我猶豫著要不要把“班車事件”說出來，但又想著自己其實什么也沒看到。陪散步、陪逛街、幫忙拎包。這些行為感覺普通的朋友也是可以的，沒說這些專屬于男友啊。再加上孫宇的“爛好人”招牌。如果有人要求他陪散步、陪逛街、拎包，他肯定都不會拒絕。我感覺他大概連“拒絕”兩個字都不認識。

那天惠麗一直到熄燈了才回來。大家都靜靜地等待她洗漱完畢躺上床，只是方方實在憋不住，給了惠麗一個小小的暗示：

“惠麗，你等下躺好了，我們有問題問你哦。”

“什么問題？一定要我躺下了？”惠麗臉上的笑意從回來后就沒有退下去的意思。

“等下你就知道了，趕緊來參加我們今晚的夜談。”

“夜談的主題是我嗎？聽起來有點可怕。”惠麗換了拖鞋，拿了洗漱的盆去了盥洗室，出去的時候幫大家把門掩了掩。

“方方，等下給你個任務。”函函開始排兵布陣了。

“什么？準備讓我發問嘍？”

“嗯嗯，你問比較不傷感情。”

“行行，我來吧。畢竟隔壁班的問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答。”

惠麗一會兒就進來了：“親愛的們，我回來了。等我一下哦，好久不參加夜談了，我還有點期待呢。”看來她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錯。

“你最近好像不對哦，談戀愛了？”曉曄沒有聽從函函的安排，第一個發問了。

“原來你們是要問這個呀，等我躺好跟你們講。”

我屏住呼吸，不敢發聲。總覺得，那個對象應該就是孫宇。

“好了，我躺好了，你們有什么要問的，盡管問吧。”

“不是啦，惠麗，就是最近有傳言，說你和隔壁班級的男生走得很近。隔壁班的同學都來跟我求證，你說讓我怎么回答。”方方說這話的時候有點無奈。

“就這個呀，你就承認唄，不承認的話他們還要跟你啰嗦這個啰嗦那個呢。”

“那到底是不是呀？”函函有點著急。

“你們說是就是嘍。”惠麗的回答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惠麗，我們是一個寢室的。你是我們寢室唯一一位異鄉的同學。我們都希望你在這里的學習生活快快樂樂的。活在謠言中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曉曄語重心長，她很多時候都很像我們寢室的家長。

“曉曄，謝謝你的關心。我挺好的，最近也挺開心的。”惠麗頓了一下，“其實，你們都知道，我老家有個男友。最近和他鬧得不是很開心，可能是因為異地戀吧。在我需要的時候，他總是不在身邊……”

“惠麗，你的這種感受我能理解。雖然方斌還算一直在我身邊，但他也不能完全照顧到我的所有心情。”函函也加入了回憶痛苦的話題中。

“他，就是你們聽說的隔壁班的男生。他在我心情低落的時候，在我壓力很大的時候都能聽我說話；在我開心的時候，也愿意第一時間陪我去瘋。真的很難不去喜歡，不去在意他。”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我也不知道我們能在一起多久，他也并不在意。我想，我們只要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就好，不用在意到底能不能一直在一起吧。誰和誰又能真的永遠在一起呢？你們說，這世界上有永遠嗎？”

話題說到這個境界，似乎越來越高深了。

“于曖，你知道的，孫不是個壞人。”

突然被惠麗點名，我有點不知所措。

“于曖你認識這個緋聞男主？”函函又要發揮她的八卦本能了。

“啊，嗯，認識。”我完全不敢多說話，怕說錯，“他不是壞人。”

“有機會，或者時機成熟的話，我讓他請大家吃飯吧。”惠麗的這句話算給八卦一個圓滿的結尾了。

我在剛才知道他們在一起后，給孫宇發了條消息：

“祝福你們，不要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