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明澤和我快要不能天天見面的時候，也是函函和她男友方斌要“分開”的時候。雖然方斌就比我們大一屆，也還沒到畢業的時候，但我們專業要換校區了。我們升大三了，要從郊區的校區換到市中心的校區了。雖然是從新校區換到老校區，但老校區的地理位置離我們各自的家都近了不少。那時候，好像文科的專業換校區的多，理工科的專業都跟李明澤他們差不多，從大一到大四都是在郊區。原本函函和方斌就經常會因為各種小事鬧得不開心，這下更多了一個可以分手的理由了，就是看到底誰會先提出。

“于曖，你說，李明澤畢業后，你們的感情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好？”寢室里只有我跟函函，她若有所思地拋了個問題給我。

“這還真不好說。我也沒有那么多經驗，倒還真的沒有跟李明澤分開過很長時間不見面的。”

“哎，有時候又有點能理解惠麗。可能兩地的戀情真的不太可能長久，又或是早晚會分開。”函函邊說邊瞥了一眼惠麗的床鋪。

惠麗和孫宇在一起后，至今也沒請我們吃飯。所以也不是特別清楚他們的關系到底算穩定了沒有。

“兩個人的緣分其實也講不太清楚，分開或者在一起，只要都是他們自己心甘情愿的就行。”

“那還有被迫的？”

“怎么會沒有呢？有些是突然要面對另一半的遠走他鄉，如果并不在他們計劃中的話。”我說得好像自己經歷過一樣，其實比函函還要“小白”。

“于曖，那你說我跟方斌還能繼續走下去嗎？”函函的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回答要謹慎。俗話說，勸和不勸分。

“你和方斌平時吵吵鬧鬧的，其實我覺得你們之所以吵鬧，還不是因為你們對彼此還有期待，還有要求嘛。”我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函函，繼續說

“假如你們都互相沒有期待了，可能也不會吵架了。你說呢？”

“哎，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們的感情到底會走向哪里。”函函今天已經第二次嘆氣了，看來真的很煩惱，她的小腦袋已經裝不下這么復雜的問題了。

我突然在想，到底情侶們都會因為一些什么原因而分開？如果從客觀和主觀的原因來分析的話，客觀原因大概是異地、外遇、家庭的反對等等。主觀的原因呢？覺得雙方不可能會走到最后，所以還不如早點就分開？又或是兩個人在一起太久了，對方的所有，自己都已經了如指掌，實在失去了新鮮感，于是分開了？其實在我看來，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的理由，可能都是不愛了，不夠愛了。想要放棄的那一方就會提出分手。我是個遇到困難就會第一時間想到逃走的人。但逃亡的的日子，內心并不好受。我想象著如果哪一天，我不夠愛李明澤了，是不是我會提出分開？我舍得嗎？他又會放手嗎？腦子里渾渾噩噩地想著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居然覺得困了。我跟函函說自己要睡個午覺，就爬上了床鋪睡著了。

醒來前，我做了個夢。夢里的男主是李明澤，女主不是我，是張萌。夢中第一個畫面是一張電子數據表格，里面是一些日常消費記錄。我在夢里仔細看了，發現不是我的，于是就默認是李明澤的。這是他的私人表格，往日里這個表格就跟帶鎖的日記本一樣，它有一個我不知道的密碼。只是當時它的主人用完電腦，忘記關閉它了。偷偷地看總覺得有點小竊喜。隨著我的手指滑動著鼠標，原本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直到手指停止滑動，眼神緊盯著表格里的一行字：XXXX牌護膚品一套，價格是四位數的，備注里還寫了張萌的名字。我默認了這套護膚品是李明澤送給張萌的。第二個畫面，我和李明澤面對面坐著。我質問他這是什么情況，和我交往著，卻給別的女生買昂貴護膚品。夢中的我期待著李明澤能跟我說，這不是他買來送給張萌的，而是張萌讓他幫忙帶的。可是，對面的李明澤，從開始的裝瘋賣傻到后來的沉默不語。怎么就是不說出我想要的答案。我內心寧愿他跟我做各種解釋，即使都是假的，我也能用這些理由合理化地安慰自己。但面對這樣的“默認”，我不知所措了。心里感覺喊不出的難過，然后我流著淚醒了。

還好，我的床鋪在上面，沒人看見。我睜著潮濕的雙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腦袋里空空的，我知道自己為什么傷心，為什么哭泣。但如果這是真的，我會和李明澤分手嗎？這是我能接受的嗎？看來，張萌在我這里，始終是個“坎”。雖然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以前聽到過一種說法，你夢中出現的人，是那個你在想到他的時候，他也在想你的人。我和李明澤互相想念很正常，只是為什么張萌也在這樣的畫面中？這是附贈品嗎？

“你醒了？怎么不起來呀？快下來，我們去買杯奶茶喝吧。”函函走過我的床鋪邊上，踮著腳用她的大眼睛隔著蚊帳看著我。還好我的眼淚已經干了，做了這樣傷心的夢也的確需要甜甜的飲料安撫下心情。

“好呀，我起來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洗個臉。”

從盥洗室走回寢室，一開門，我就認真地對函函說道：

“函函，分手也好，在一起也好。都需要勇氣，也需要我們好好對待。”我停了一下，看到函函原本低著頭玩手機的臉疑惑地望著我，等我繼續發言，“我覺得，無論在一起還是分開，應該都是有理由的，不是任憑自己的情緒。情緒會騙人，會比較容易后悔。”

函函看我這么認真，也拼命地對著我使勁地點頭。

一周后，函函和方斌還是分手了。是函函提出的，對方一開始賭氣地答應了。隔天就開始追著函函要理由，她倒也爽快，就說沒有感覺了，讓方斌別浪費時間了。斬釘截鐵的電話剛掛了，轉頭就對著我們哭了……以前，我總覺得提出分手的人自己一定不會傷心。看到函函哭得兩眼腫得晚上也需要戴上深色的墨鏡，我知道以前的認知是錯的。

分手，是對過去的否定，無論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當人們得到否定的時候都不會開心吧。所以，分手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