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沅沅車剛停穩(wěn),岑牧便拉開車門跳下車,一個箭步竄出去,出手如電扣在一名正在偷竊的小偷肩上。
被他突然這么一拍,那看起來十六七歲,少年模樣的小毛賊嚇得一個哆嗦,轉(zhuǎn)頭看到岑牧對他亮了亮手里的警官證,嚇得面色慘白,腿一軟差點跪下。
“警……警官,我這是第一次干,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吧。”
“你這些話,留著去警局里說吧。”岑牧劈手搶過他手里夾著的錢包,遞給被偷的那個中年女子。女子一身樸素的衣服,這鼓鼓囊囊的錢包要真被偷了,不知該多傷心。
女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對著岑牧又點頭又鞠躬:“謝謝警官,謝謝警官。”
“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財物還是要多加小心。”岑牧押著那毛賊走到白沅沅車邊:“我送這小子去警局,一會來接你。”
“岑警官可真敬業(yè),去吧,好好審審。”白沅沅看著縈繞在他身邊的情緒波動,目光在那驚慌失措的臉上停了片刻,意味深長道。開車離開時,白沅沅心里還在想,一個小偷,怎么會有那么強烈的情緒波動呢。
岑牧提溜著著那小子送進了最近的派出所,剛進門便有警察認出那小子來,顯然是個慣犯。
“怎么又是你小子,你這才剛出去多久,有十天嗎?我看你干脆別出去了。”
來的路上還一個勁說自己是初犯的小子現(xiàn)在安靜如雞,低著頭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岑牧亮了亮自己的身份,對派出所的同志道:“好好審審。”
“是市局的同事啊。”讓人帶那慣偷帶下去后,派出所的同志有些為難地解釋道,“這小子還沒成年呢,小偷小摸這種事,只要沒對失主造成傷害,也只能批評教育,象征性地扣押個大半天,然后讓家里人領(lǐng)回去好好教育。”
岑牧卻搖了搖頭:“沒那么簡單,能借地方用一下嗎?我親自審一審他。”
派出所的同志雖然不知道他在堅持什么,但岑牧職務(wù)比他們高,這種順水推舟的人情做了也就做了。
于是按照岑牧要求的,將少年單獨留在審訊室里,什么也不說,就這么晾了他半個小時。岑牧在外頭看見他臉上的神情越來越不安,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招了吧。”他冷冷地居高臨下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上來便是這么一句。
少年抖了一下:“招什么啊,你不是都看見了嗎,我就是偷個錢包還沒得手……”
“我問你的不是這事,要不也不會一早沖上去抓你。”岑牧把自己的警官證拍在他面前,“看清楚,我不是你們這派出所的民警,我是市局刑警隊的。你做的事情,我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念在你年紀還小,你現(xiàn)在坦白了,我還能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
少年微張了嘴,仰頭看著他,那雙還帶著稚氣的眼中盛滿了惶恐,對上岑牧犀利的目光,他急急低下頭,雙手扣在一起微微顫抖,卻默不作聲。
“我給你時間好好想想,不說也沒關(guān)系,一會兒就直接跟我回市局吧。”岑牧撂下這句便又出去了,并不愿與他多費口舌的模樣。
少年呆愣愣看著那“砰”的一聲重新關(guān)上的門,心跟著猛地一沉,他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正不正常。安靜封閉的審訊室里,他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大聲又雜亂。
岑牧一出去便對上了派出所的所長。所長聽自己下屬說了兩句語焉不詳?shù)脑挘矝]搞清楚狀況,只當(dāng)里頭那不長眼的小偷是偷到了這位年輕氣盛的刑警隊長頭上,于是勸道:“這小兔崽子,是個慣偷了,隔三差五就得進來。他家里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一點用都沒有……”
岑牧擺擺手:“不是這么簡單,再等等,一會兒就該招了,要真是我看走了眼,我親自送他回去。”
所長聽他這么一說也嚴肅起來:“這兔崽子有問題?”
岑牧點點頭:“八成。所以我剛才嚇了嚇他,現(xiàn)在他心理防線處在崩潰邊緣。真要有事,待會兒我進去就該招了。”
所長見他這樣,也來了興趣,便陪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準備看看結(jié)果。
又等了十多分鐘,岑牧重新推門進去,還是那副懶得多說話的樣子:“還不打算交代是吧?行,那就叫上你爸媽,一起去現(xiàn)場看看你干的好事。”說著就要來提溜他起來。
少年一雙眼睛丟溜溜地在他臉上轉(zhuǎn)了兩圈,看不出任何端倪,起身的時候腿軟得跟面條一樣,根本站不穩(wěn),噗通一聲就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算是徹底把他心里那點猶豫給摔沒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人不是我殺的……”
跟來看熱鬧的所長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絆倒,愣了三秒,連忙轉(zhuǎn)身叫人來好好審審。
這一片是市中心,治安一直很好。所長每天接觸的最多的也就是小偷小摸和打架斗毆這類案子,眼看著平平穩(wěn)穩(wěn)地,再過兩年就該退休了。結(jié)果這市局的同志一來就給他發(fā)現(xiàn)一起命案,所長感覺自己背上滲出了一身冷汗。
岑牧單手將那情緒崩潰的小子拎起來按回座位上:“別急著喊冤,你做過什么一五一十老實交代,你沒做過的不會冤枉你。”
到了這一步,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根本不用審,這個叫王子琪的少年便竹筒倒豆子一樣將事情講了個明明白白——
上周末的時候,他和同班的另外兩個同學(xué)出去打游戲機,錢用完之后便決定去搶。于是就搶了個拾荒人,誰想那人很不配合,還想大叫,他們本來就喝了點酒,借著酒勁一怒之下就合伙把人給捅死了。
“真是神了,你是怎么看出來這小崽子有問題的?”所長現(xiàn)在再看這個年紀輕輕的岑隊長眼神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
“最開始我也就是看他偷東西,順手逮住他而已。結(jié)果,我一亮身份,這小子嚇得差點給我跪下,這心理狀態(tài)很不對,我就開始有點懷疑了。”
“這怎么說?他一個小偷被你這個警察抓了個現(xiàn)行,緊張害怕不是正常的嗎?”
岑牧搖搖頭:“他偷竊的手法很熟練,一看就是慣犯,這種人一般心理素質(zhì)很好,就算被抓住也會想辦法抵賴,何況他還是個未成年,他該知道這種小偷小摸警察拿他根本沒辦法。可他表現(xiàn)得太緊張,絕對是心里藏著大事,有大問題。”
“所以,你就判斷他殺了人?”所長現(xiàn)在看他的眼中已經(jīng)寫滿了“后生可畏”。
岑牧撓了撓臉皮,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裝逼氣質(zhì),象征性地謙虛了一下道:“其實,最開始我真的沒想過事情會這么大。”
當(dāng)然,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真的謙虛。
最開始接待岑牧的那個民警覺得今天這班上得可真值,前后不到一小時就見證了一出偷竊案變成了惡劣的搶劫殺人案。
給派出所送上這么一份“大禮”,岑牧客氣地和所長道聲“我還要去接女朋友”便先告辭了,深藏功與名的同時不忘撒狗糧。
趕回中心書局后,岑牧才發(fā)現(xiàn)自己悲劇了,書局門口排了老長的隊,他擠不進去了。
沒想到白沅沅的簽售會竟有這么多人來,而且完全不是他以為的上了年紀的家庭主婦,百分之八十都是年輕的女孩子。岑牧詫異著感慨,看來這年頭“亂室佳人”很多啊。
岑牧厚著臉皮排了會兒隊,果不其然,他一個大老爺們擠在一群少婦和小姑娘中間,實在太過扎眼,才排了沒兩分鐘便招來無數(shù)次打量的目光。
他撓了撓臉皮,琢磨著自己是不是給白沅沅發(fā)條信息說一聲去別的地方等她。
“你好,請問是岑先生嗎?”一名負責(zé)維護場地秩序的工作人員走過來。
岑牧詫異:“你認識我?”
“是白小姐請我?guī)兔ψ⒁庖幌拢吹侥^來就帶您進去。”工作人員露出禮節(jié)性的微笑。
“哦好,真是麻煩您了。”
“不麻煩,您跟我來。”工作人員一邊引著他往里走,一邊道,“白小姐說您長得特別帥,要是來了,一眼就能看得見,我們還當(dāng)她是開玩笑,沒想到是真話。”
臉皮比城墻還厚的岑牧同志,因為這句話突然覺得有些臉紅,這種自然而然的夸獎最為戳人,尤其還是從別人口中聽見。岑牧幾乎崩不住嘴角的笑意流露。
走過白沅沅身邊時,低頭認真簽名的白沅沅像是心有所感一樣,兩人隔空相望,白沅沅對他勾了勾嘴角,用眼神示意他去后場坐會兒,岑牧點點頭。
這么細微的眉目傳情卻沒逃過眼尖的讀者:“剛剛過去那人好帥啊,是小姐姐的朋友嗎?”她的書粉不像其他家叫大大什么的,反而喜歡叫她小姐姐。
白沅沅笑著接過她的書,帥氣地簽上名字:“嗯,我男朋友。”
她這話讓靠的近的幾名小姑娘都激動起來,七嘴八舌說著——
“顏值配一臉。”
“啊,小姐姐有男朋友了,我不是沒機會了。”
“我就看見個背影,感覺很帥啊。”
白沅沅笑得溫和,額外給畫了個Q版小人,果然又引來一陣激動,連聲感慨小姐姐居然還會畫畫,真是人美又有才。
岑牧沒想到,自己露了個臉,竟讓白沅沅簽售會的氣氛空前活躍了起來。
簽售會結(jié)束后,白沅沅收拾了東西后場,就看家自家大型犬正翹著二郎腿,不自知地散發(fā)著雄性荷爾蒙,引來無數(shù)打探的目光。
“等得無聊了?”
“怎么會,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回答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
白沅沅笑著挽上他胳膊,向四周蠢蠢欲動的目光宣誓主權(quán):“那走吧,你的事情解決了?”
岑牧將那神展開講了一遍,白沅沅心中道一句“原來如此”。
“真該讓趙局給你頒發(fā)個勞模的錦旗。”
“錦旗就算了,我就希望假期的時光更加悠長一點。”
然而時間并不以岑牧的期望為轉(zhuǎn)移,愉快的周末一晃而過,萬惡的周一氣勢洶洶地提刀拍馬而來。
岑牧踩著點到了警局,懶洋洋打開電腦登陸打卡。
這時一條推送彈出來,他隨手點開。
“劉楓、陳寧、王子琪……流浪漢被殺……”岑牧念著念著回過味來,“誒,這不是周末我抓的那個小偷嗎?怎么這種證據(jù)確鑿的簡單案件也推送過來?這不浪費資源嗎?”
岑牧嫌棄地抱怨了一句,正要關(guān)掉,突然一愣。
“連環(huán)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