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與約束

上周末，天氣突然降溫，我們幼兒園有四個孩子因病不能來。只剩下一個孩子上全天的班，絕大部分家長選擇讓孩子上半天。我們老師便利用下午的時間，開會討論存在的問題和工作安排。

一開始有人認為，園內所有的地方都應是孩子們自由活動的空間，把兩個房間的門關上（其中一間是臥室），不許孩子進出（除了去衛生間），是對孩子的不尊重。當卡洛琳見到孩子們在三個房間（加上廚房是四個房間）和客廳自由進出時，對我們說：“恕我直言，你們不能讓孩子自由出入每個房間。臥室是睡覺的地方，不能讓孩子隨意進出?？蛷d是晨圈、就餐和藝術活動的地方，不是玩耍的地方。你們要固定一個游戲的房間，上午自主游戲時間，孩子們集中在里面玩，主班老師則應寸步不離地守在孩子們身旁。”

明確每個房間的功能，有助于孩子建立秩序感和紀律感，也便于老師時刻和孩子在一起。如果每個房間任孩子進出，三個房間和一個客廳就需要四個老師才能照顧到所有的孩子?？辶諒娬{，自由是在一定界限范圍內的自由，不是無法無天、胡作非為的自由，是尊重與愛的自由，是對孩子深入理解后給予孩子的自由，這種自由才能滋養孩子的身體和心靈。如果缺少了成人的溫柔保護和制約，孩子的成長會失去方向。

我在英國參觀過華德福學校一至八年級的班級。個別班級上課時，學生吵鬧得很厲害。有位老師告訴我，這種現象不僅和帶班老師有關，也和父母的教養方式有關。20世紀60年代，西方社會出現了一連串反對戰爭、核武器和破壞環境的抗議行動，進入了一個反權威主義的時代。目前這群小學生的父母就是在反權威思潮中長大的，他們從小就缺少約束，也就不知道該怎樣約束自己的孩子。如何既能在自由與約束之間尋求平衡，又能顧及每個孩子的個體差異，是每個家長和老師要研究的課題。

我想到一位家長，她每天早上都為孩子的穿衣問題煩惱。孩子在好幾件衣服中選來選去，一耽誤就是半小時。我建議她只容許孩子在兩件衣服中選一件，不要給予太多選擇，或者頭天晚上就把第二天早上要穿的衣服選好。隨著社會的進步，現在人們的生活條件提升了，家長為孩子多買一雙手套、一套衣服并不會在意花多少錢，只要孩子高興就可以了。但是請想一下，世界上還有多少孩子連基本的溫飽都沒有解決。地球的資源是有限的，我們的子孫后代還要繼續生活在地球上，我們在生活中就應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浪費，以身作則教育孩子珍惜每一粒米飯、每一滴水、每一件衣服。正因如此，我們成人在尊重孩子有一定選擇權的基礎上，也要教導他們珍惜所擁有的一切。

有一次吃點心時，有個孩子說自己不喜歡吃柚子，結果影響了其他孩子對柚子的喜愛，那天的柚子吃得比往常少。吃香蕉時再次遇到類似情況，我趕快說：“我喜歡吃香蕉，吳老師喜歡吃香蕉，大象、長頸鹿都愛吃香蕉?！蔽蚁胍源私吡ο粋€孩子說不喜歡吃香蕉帶來的影響。我還用這種方法，讓從來不吃水果的朗朗吃起了香蕉。

華德福幼兒園重視每個孩子的生日，這一天老師會講個生日故事，以及這個孩子出生后的一些事情（老師事先會向媽媽了解情況）。遺憾的是，菁菁在生日那天發燒了，菁菁媽媽和我們一起精心準備的生日聚會不得不取消。西方人特別重視生日，我們中國的傳統說法是，孩子的生日就是媽媽的受難日。的確，媽媽是很偉大的，生孩子要忍受很大的痛苦。因此，如果在慶祝生日的同時，能夠發自內心表達對母親的感恩，那是最好的。

我從一本介紹華德福教育的書上，翻譯了一個短小的生日故事：

綠茵茵的草地上有座金色的房子，一個孩子住在里面。草地周圍是金色的圍墻，墻上有個很小很小的洞。孩子喜歡從洞里向外張望地球上的花園。孩子盼望能在花園里和小朋友一起玩耍，能在晚上回到有爸爸媽媽等候的溫馨的家里。孩子的守護天使得知了她的愿望，拉著她的手，一路領著她來到地球上空，為她尋找合適的家庭。他們悄悄地對一位母親說：“一個小嬰兒要誕生了！”爸爸和媽媽便為即將到來的嬰兒做好各種準備。月亮漸漸變大了，月亮漸漸變小了，這樣變化了十次，每個人都在等待嬰兒的到來。為了孩子未來的發展，守護天使把一些非常特殊的種子放進了孩子的心田，她將在地球上完成特殊的使命，這是她帶給人間的禮物。當一切準備就緒，天使打開了出生的大門，把孩子送到了爸爸媽媽的懷里。爸爸媽媽高興極了，他們送給孩子的第一份禮物是她的名字。（譯自Joan Almon, Toward Creativity and Human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