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桐簡直要氣笑了:“你們安家好大的膽子?!?
這是把沐家的少族長當成可以肆意褻玩的臠寵了嗎?
沐家的人聽到這話都帶上了明顯的怒意,齊刷刷的看向沐瀟,仿佛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就能夠立刻把安家的人斃命于此。
原本底氣十足的男人臉色驟變,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一個不好兩家就真的結了仇,最重要的是,若事實當真如此,便是他們挑釁沐家在前。
“不可能,小五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沐家的人都沒開口。
安應乾看向沐瀟:“沐少族長,我家小五雖然驕縱了些,但他絕不可能說這種話。”
“玄清還不至于撒謊?!便鍨t反應很平淡,他垂眸看向玄清,淡然道:“孤知道了。”
“至于安國公府……”沐瀟抬眼看著變了臉色的安應乾,語氣聽不出多少喜怒,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面對這種狎辱沒有人會真的大度到當做沒有發生過:“敢把沐家的少族長和臠寵相提并論,你們倒是頭一遭?!?
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抵著額頭,垂眸看著桌案上珍貴的茶盞,輕輕一笑,一手將茶盞推倒在地,漫不經心的開口:“傳我命令,從今往后,沐家與安國公府斷絕一切往來。”
沐家兩兄弟躬身應是。
沐家少族長的命令分量有多重呢?沐家族長是家族所有人的主上,而少族長作為沐家下一代的族長,家族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他的命令除非是族長親自駁回,否則任何人都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辱及沐家,沐長寧顯然不可能替安國公府說和,這也就意味著,兩家徹底結了仇。
白衣的少年清清冷冷的,路過那指證玄清的奴隸的時候,垂眸淡道:“大雍律言,卑告尊者,需先受八十杖,活下來的才有資格堂前指證。”
這話一出,跪著的女奴臉色煞白。
玄清沉默的跟隨在沐瀟身邊,只心中輕嘆。
這個女奴明顯只想為自己搏一線生機,尋常時候下主人或許根本不會計較,可顯然她的運氣不好,主人百十年難得一次動怒叫她撞上了。
被遷怒了。
能讓玄清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而匆匆趕來,這危險顯然不可能來自于身邊,那就只能是無妄那邊了,再加上君卿沒在他私宅那邊,以他那性格,他絕不可能無聲無息的主動離開,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沐瀟極為難得的,真切的感覺到了怒意。
在安應乾將這個消息傳回國公府的同時,沐家已經有所行動了。
沐家本家不在洛邑,但旁系和依附于沐家的家族卻并不少,朝堂上還有不少人是沐家家臣,沐少族長命令之下,安國公府的人顯然有了舉步維艱的感覺。
安國公府的公子是最先感覺到不對勁的,他們在外面和朋友游玩飲宴,酒過三巡氣氛最濃的時候就有人提出了告辭,連個解釋都沒有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留著剩下的人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洛邑隸屬于沐家名下的幾家鋪子開始拒絕安家人進入,更離譜的是,連安國公府正在外采購的管事都被坐地起價,賣給他們的價格硬生生的比原來高出一大截。
而這些事發生的時候,距離安應乾把話傳回國公府短短半個時辰都不到。
這只是開胃菜。
第二日,朝堂上彈劾安家的折子雪花一樣的飄到了皇帝的案前,安家在洛邑的暗處勢力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埋伏在各處的密探被一個個拔出來,明面上的店鋪生意也被人攔截,貨源被截斷,種種事情發生的速度甚至讓安國公府一脈的勢力來不及反應。
沐家千年深藏的實力終于顯露出了冰山一角。
而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沐瀟正在他的私宅設宴。
君卿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回來。
沐家公子在外替他招待客人的時候,沐瀟的書房里,玄影衛的幾位統領齊齊跪伏于地,恭敬參拜。
沐瀟支著額,垂眸看著跪在案前的青年,聽他解釋道:“……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整座府邸只有主人的書房外還殘存有巫族使用過的咒術的痕跡,外面守著的影衛并未察覺到不對,要么是君上不曾踏出書房,要么便是當時整個幻境籠罩了主人整座院落?!?
玄非跟著補充:“初見主人時,玄非是因追蹤私闖寒冰獄之人而來此地,那人與我們交手之時使用的也是巫族的咒術,且他極擅逃匿,追蹤至此界時,我們徹底失去了那人的蹤跡?!?
“我們與巫族族長有過交涉,據他所說,巫族圣女盜走了巫族圣物,叛出了巫族,他們一族有派人抓捕,但沒找到人。”
少年身上的氣息更冷了些:“寒冰獄那里可有異動?”
“之前穆帥鎮守寒冰獄,百年前他還可以經常離開,這幾年因為寒冰獄的封印力量消退,他一直守著不敢妄動,凰主接手之后更是幾乎是被困在了那里,寸步不離?!?
“所以這次將卿卿擄走之人,是巫族的叛徒?”
玄清搖頭:“巫族的圣女不敵君上。”
想著君卿獨自殺上仙宮時的颯爽風姿,再想想對方在自家主人面前一副柔弱不勝衣的模樣,玄清抿了下唇,安慰道:“主人,君上并不弱,他不會出事的?!?
沐瀟沒說話。
他微微抬手,銀色的流光托著十個小小的符文在掌中浮現,每一個符文都殘留著深深地裂痕,仿佛破碎之后被人強行粘在一起。
在玄影統領的目光下,那些破碎的符文逐漸轉化為拇指大小的印章模樣,裂痕遍布,銀光盤旋其上,鉆進那裂縫中,最終一點點的消失不見。
他們終于明白為什么他們還活著。
主奴契印,主死奴殉,他們本該殉主,可只要契印毀了,只要斬斷契約對他們的約束,他們就能活下來。
沐瀟似乎看出了他們在想什么,“當年事態緊急,孤來不及解除契約,只是將契約對你們的束縛降到了最低,讓你們能夠安然無恙,也算是給孤自己留一線生機。”
玄清不明白:“可主人如今的力量……”應該遠比當初更強大才是。
沐瀟一眼掃過來,成功的讓他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你們也看到了,孤如今只是個普通人,所以,不要將孤的消息傳回帝國?!?
“派個人去問問云凰,看寒冰獄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繼續去找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