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托蘭泰的羽毛筆

“也許校長沒有弄明白當時發生了什么，我要去跟他說清楚！”走回休息室的路上，平凡依然念叨著早上餐廳的事。

莉娜顯然已經接受了事實，她聳了聳肩膀，輕描淡寫地說：“我們違反了規定，就應該接受懲罰，反正只有一個月。不管怎么說，我們沒有勛章，不能參加校外活動，這段時間就用來給你們倆補習功課吧！我先去圖書館找點書。”她邁著大步走開了。

“莉娜其實也很不高興，”阿諾說。

平凡搖搖頭，莉娜一點兒也不支持自己，這讓他感覺很不好。他和阿諾垂頭喪氣地往前走，不知不覺就站在了主樓的旋轉樓梯下。

樓上就是校長的辦公室，可是來到這兒，平凡剛才的勇氣卻消失了一大半。要不要走進校長辦公室呢？他猶豫再三，該怎么說——維多克校長，我認為我們受到的處罰根本不公平！不對，好像太生硬了……

他心中直打鼓，進退兩難地站在樓梯下。

“這是為什么！”上面突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我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嗎？”

那是誰？平凡詫異地望向校長辦公室，隔著一扇雕刻精美的大門，他聽到桌椅翻倒、東西砸碎的聲音。

“這么多年我找遍了全世界，竟然就得到這樣的結果！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啊……”那個聲音嘶吼著，充滿了絕望和痛苦的情緒。

是有人在跟校長說話嗎？平凡正要踏上樓梯，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查爾斯舅舅！”平凡一回頭，高興地抱住了面前的人。查爾斯跟他們一起從托德市來到馬格斯學院，可是他總在忙什么事，他們倆連聊天的時間都沒有。

無面斗篷從后面纏著查爾斯，趴在他的肩膀上撒嬌，查爾斯費力地把斗篷往旁邊推。

“我正要找你呢，跟你道別，”查爾斯說，“我要……嗚……”

斗篷整個兒含住查爾斯的腦袋，愉快地晃著下擺。

平凡趕緊跑上前，幫查爾斯把斗篷扯下來。

“好好待在旁邊！”查爾斯頂著亂蓬蓬的頭發發號施令，“不要亂動，不許咬人！”

斗篷委屈地飄遠一點兒，查爾斯這才能好好說話：“我的事已經辦完了，現在要離開馬格斯。你在這里還習慣嗎？”

平凡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嘿，怎么垂頭喪氣的？”查爾斯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彎下腰來神秘兮兮地說，“開心一點！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年五根羽毛谷的集會有個大驚喜，非常非常精彩！只要你們得到一枚任務勛章。”他期待著平凡的反應，沒想到平凡的表情更沮喪了。

“我知道，水晶球比賽，”平凡說，“但是我們去不了五根羽毛谷，我們無法執行校外任務，我們沒有任務勛章。”

“那可真是……哈！”無面斗篷又纏了上來，趴在查爾斯頭頂上，弄得他什么也看不到，連連后退了好幾步。

就在這時，樓梯上方響起了緩慢的腳步聲，平凡抬起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身非常耀眼的長袍——金黃色，繡滿了咒語和奇特的圖案，領口別著兩只蝴蝶形的大胸針，腰里纏著一條銀腰帶。這個人的衣服的袖口，袍子的下擺……凡是能掛東西的地方都掛滿了金銀的飾品，弄得他整個人都像棵閃閃發光的圣誕樹。與這身衣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臉，陰暗無光，滄桑瘦削，印著深深的黑眼圈，一副心灰意冷的神情。

那個人一步步走下樓梯。查爾斯讓斗篷飄到窗外等他，然后熱情地跟他打招呼：“托蘭泰先生，好久不見！這是我的外甥東方平凡。”

托蘭泰失魂落魄地抬起頭，望了平凡一眼。他的眼睛里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生氣。

查爾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轉向平凡：“這是大名鼎鼎的托蘭泰先生，圣徒魔法公會的成員。他可厲害了，曾經是水晶球比賽的最強選手，這次也會參加比賽的！”

“呵……”托蘭泰打斷查爾斯，臉上露出凄慘的笑意，“比賽？維多克校長也是這樣說的。告訴你吧，我的球賽早就結束了……二十年前就結束了。”

平凡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好伸出手，怯怯地說：“您好，托蘭泰先生！”

托蘭泰從袖子里伸出一只灰暗細瘦的手，手指間還夾著支古舊的毛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筆尖，似乎已經走神了。平凡的手懸在半空中，非常尷尬。

托蘭泰突然一揮手，毛筆畫了條長長的弧線，從窗口飛了出去。他的手指飛快地碰了碰平凡的手，就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開了，只有全身的佩飾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等一下！托蘭泰！”查爾斯追了上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低聲說著什么。平凡看到托蘭泰低下頭，耷拉著肩膀，仿佛背負了千斤的重擔。查爾斯扶著他，兩人一起走遠了。

這會兒，無面斗篷才從窗口飛進來，轉著圈尋找查爾斯。平凡給它指了方向，斗篷便熱情地朝他身上撲。

“哈！好了，好了……”平凡躲避著斗篷的擁抱，他可不想被一口吞了。無面斗篷低下頭，從漆黑的領口吐出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慢慢放到平凡的手中。那是剛才托蘭泰扔到窗外的羽毛筆。

“為什么要把它扔掉？”平凡覺得可惜，這支筆漂亮極了，一看就知道很值錢，他從小到大從沒見過這么精美的筆——純白的筆頭，筆桿雕刻著復雜的花紋，嵌著寶石筆端還用某種青色的石頭鑲了個“顯”字。

斗篷沒法回答他的問題，晃著下擺飛出去找查爾斯了。平凡抬頭望向大門緊閉的校長室，突然覺得這個時候進去絕對不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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