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0章 狂劍張生

  • 劍是清風
  • 硯山君
  • 7060字
  • 2019-02-19 09:42:55

今天佐酒的好戲一出接著一出,看客們又提起了幾分興趣——這個怪小子的朋友不知又是何方怪人咯!

張文徹!軒飛眼中劃過一絲意外,暗暗捏緊了手中的劍鞘。偏生派了他來,臭女人,你想的可真周到。

原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望月宮天魁執事“狂劍”張文徹,其兩年前因為轟動京城的兵部尚書刺殺案一舉成名。如今年方十九,擅使一柄銅劍,觀之其貌不揚,舞在他手里卻有如金鱗破云所向披靡,因其精神恍惚時有癲狂之貌,是以人稱“狂劍張生”。

而武林人不知道的是,在軒飛進位扶風那一年的天罡戰中,張文徹就是那個和她角逐到最后一場的強勁對手。

知非子思忖道:這少年好強的氣勢,似乎潛藏著不少未明的危險,這位小兄弟居然認識這樣的人?

“你在等我?”軒飛問道。

張文徹笑道:“你再想一想,換個不這么愚蠢的問題。”

軒飛輕蔑地嘲諷道:“愈發像那個臭女人了,只有賣賣嘴皮子的能耐。”

張文徹道:“劍法變了不少,脾氣卻還是這么壞,一句玩笑也開不得。”

軒飛道:“不必拐彎抹角,你等我做什么?”

張文徹站了起來,飛刀不知何時已拈在軒飛指尖,他滿不在乎地邁開了步子。他走得很慢,止在軒飛面前不足一尺,俯瞰著她換作低沉的聲音耳語:“你忘了么?我要你。你的身子,你的命。”

一瞬間時光仿佛回溯到七年前,那時候他們只有十二歲,男孩子長得晚,張文徹的個頭甚至還要比軒飛矮上一點。

他是個天生的跛子,聽說是當年某位天罡從亂葬崗里順手撿回的流浪兒。雖然不算嚴重,長期訓練后也可以盡力掩飾,但孩子們的天性就是喜歡嘲笑排斥這樣的“異己”,三五成群的玩鬧中,他總是被孤立的那一個。

他不是大度的人,殘疾給他帶來的只有日益的孤僻和激進,他隱忍,因為他知道要如何讓嘲笑他的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他是亂葬崗里像食腐鷹和惡狗一樣覓食的孩子,比起身邊的同齡人,他更早就明白他這一生要走怎樣的路。

他很快發現了另一個和他一樣終日練武的姑娘,她看起來沒有殘疾,模樣也漂亮可愛,他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讓她這樣刻苦。

有天他花了兩個時辰站在一旁看她練劍,這讓他的跛足有些吃不消,但他一聲未吭,咬牙堅持了下來。

她走的時候瞧了他一眼,隨意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那眼神中沒有鄙夷也沒有同情,就像看一個司空見慣的習武木樁。然后她便消失不見,自始至終沒有向他的腳瞥上一眼。

后來他聽人說起,這個姑娘名叫軒飛。

軒飛,我要你。

十二歲的時候他站到了軒飛面前,盡管知道她有一個很厲害的“洵哥哥”,自己在他手下甚至過不到三招。

他在好奇軒飛會怎么做,給他一巴掌,還是乖乖就范。他其實并不了解這個姑娘,也沒想過要花精力去了解什么。

軒飛抽出匕首,刀尖頂在了他的心口上,眼神仍是冷若冰霜。

你喜歡我,還是想贏我?

有什么區別?

若是后者,晉位大會還有三個月,我再給你些時間。若是前者,只怕你時日無多。

為什么?

因為我不喜歡你。

你不喜歡我,就不準我喜歡你?

是。

天魁就可以?

那時的天魁正是劉洵,軒飛沉默了片刻,依然沒有松開刀的意思,張文徹的嘴角漸漸漾起了冰冷的笑。

他不喜歡說太多,總是默默照著心中早已定下的計劃行事,就像他殺人之前絕不會叫對手看出半分心思。

但這次例外,他唯一一次將誓言宣之于口。

我明白了,對你來說我的喜歡是一種侮辱,原來你也看不起跛子。哼,晉位大會不值一提,天魁也算不得什么。軒飛你記著,總有一天,我張文徹要你——你的身子,你的命。

七年之后,他比她高出了半個頭,經歷過幾年塞外風雪,孱弱的身板也壯實了許多。這一次他沒有笑,銳利的眼神看著軒飛,像極了一只鎖定獵物的蒼鷹。

軒飛無動于衷,對于這段往事她根本毫無印象,她知道張文徹總是與她針鋒相對,卻如何也沒有在意過緣由。張文徹背著手在堂上踱了幾步,突然舉起佩劍連著鞘杵在案上,動作分明輕緩卻驚人地發出巨大的響聲。好深厚的內力!知非子兀自感嘆:如今的后生莫非都這樣優秀?他環顧四下,不出意外地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攏了過來。

“不如,我們也比一比。”

軒飛問道:“比什么?”

張文徹道:“還能比什么?”

軒飛道:“在這里?”

“就在這里。”

哦?軒飛心下納悶,若在這里動手暴露了身份,我頂多一走了之,綠綺居要怎么逃得了質疑?吃虧的可是你們,張文徹,你這是打的什么算盤?

“好。”軒飛順水推舟應承下來。

張文徹幾乎掩藏不住內心噴涌而出的興奮,自從天罡戰上敗給了軒飛他就一直期盼著這一天,他迫不及待地握住劍柄,眼前已經浮現這把劍浸染上軒飛鮮血的場景。連你的血都有著別樣誘人的味道,真懷念啊軒飛,今天是不是能再喝上一口?他這么想著,竟兀自笑出聲來。

“兩位少俠稍安勿躁。”耳畔的聲音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不知何時寒雪已現身在門邊,前呼后擁,一副綠綺居主人慣有的作派。眾人紛紛起身作揖,問一聲安,又相繼落座。

寒雪才道:“綠綺居歡迎天下英雄,也不反對兩位以武會友,但這堂上狹隘,只怕施展不開攪擾了兩位興致。不如先去小廳休息,擇日再選一開闊之地各展神通不遲。

“看來事不湊巧。”軒飛冷笑一聲,望著張文徹道,“聊天喝酒兩個人就夠了,恕不奉陪,告辭!”

“別走!”

縱然想留下她來,論起輕功誰又是軒飛的對手?

寒雪再次說道:“少俠請小廳一敘。”

張文徹瞪了她一眼,緩步向無射廳走去,他的跛足掩飾得很好,看起來和常人沒什么兩樣。

“你的狀態看起來不大好,怎么了?”聽著像慰問,總帶著些興師問罪的味道。張文徹不答,寒雪遂又道:“天魁,我讓你來控制那個丫頭,可沒有叫你在綠綺居鬧事。”

“我來殺人,其余的都是你的事。”張文徹的語氣更不友善,顯然沒有把這個統領三十六天罡的“天罡執事”放在眼里。

寒雪哼道:“你來之前,我們可不是這么說的。”

張文徹橫眉怒目:“放聰明點別來干涉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寒雪從容輕笑,一只手已搭在了他肩上:“小徹,怎么忽然這么狂躁?”

張文徹沒有回答,她不知道他與軒飛有什么過節,卻知道怎樣控制一個男人的心。“放心吧小徹,那丫頭跑不了,只要你想,她就會自己送上門來。”

張文徹眼神一動,問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你可知她和蘇家那小公子好上了?”

什么?張文徹心下一怔,原來這事是真的?“她是為了蘇家來的?”

“不錯。”

“哼,自投羅網。”

寒雪道:“蘇家要拿綠綺居祭旗,他們掌握的信息遠遠超乎預期。”

“為何還不動手?”

“沒有證據。”寒雪說,“我這綠綺居以威望立身,武備力量不值一提,卻有太多的武林正派爭做靠山,是以蘇家迄今尚不敢動作。軒飛在我這出沒了兩天,一面挑起各種事端敗壞我的名聲,一面秘密尋找我與宮里往來的物證。你該知道綠綺居對主子的重要性,我沒法明著對付她,小徹,只好拜托你了。”

玉指輕拂過他的臉頰,張文徹沒有抗拒。“你看起來胸有成竹。”

寒雪笑道:“既然她想要,我們就大方些給點機會。”

“你想拋磚引玉?”

寒雪抿嘴一笑。

張文徹冷笑:“她不是愛拋頭露面嘩眾取寵的人,今日大費周章演這出戲無非就是在逼著你用這一招。”

寒雪道:“將計就計豈不妙哉?有小徹你在,我有什么可擔心的?”

他既緘默不語,事情便已十拿九穩。寒雪隔著面紗輕笑,一指俏皮地繞著鬢發,秋波柔媚,唇色動人。張文徹粗暴地揪起她的衣襟將人拽到面前,貼著她耳際冷冷說道:“你這是在打賞奴才?”

寒雪順勢環著他的脖子,紗掩玉峰,荷尖顫顫,似不經意身子一扭,張文徹的粗手便不慎滑入了溫柔鄉中。“說什么呢!小徹,姐姐平日待你不好么?”

“不知羞的猱兒!”張文徹嘴上罵著,狠狠一推卻將她丟上了床榻。

“小兄弟請留步。”

軒飛走出綠綺居,知非子卻意外地追了出來。她心下不免犯起嘀咕:這個知非子,明知我和綠綺居作對還敢與我往來?好奇使然便停了腳步等他上來。“道長有何指教?”

見她語氣緩和許多,知非子微微一笑行禮道:“不敢當。小兄弟快人快語,貧道甚是欽佩。天色尚早,不知能否耽誤閣下些許時間,對酒一敘?”

“我不會酒。”軒飛慎重地重新打量他一番,方才指著不遠外的春熹茶樓說道,“那里如何?”

“不勝榮幸!”知非子面露欣喜之色。

靜觀其變吧。軒飛想著,走在了前邊。

才剛坐下,知非子便說道:“小兄弟瞧著對江都挺熟悉的。”

軒飛道:“我是江都人。”

知非子道:“原來如此,貧道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要多仰仗小兄弟了。”

軒飛道:“萍水相逢,相信我未必是上策。”

知非子笑道:“貧道游歷多年,自恃頗有識人之明,小兄弟莫要謙虛。”

“悉隨尊便。”

知非子沖好茶,遞到軒飛面前。“小兄弟并非正一道友吧。”

知道他在說和光同塵劍法的事,軒飛應道:“見朋友使過,依樣畫葫蘆罷了。”

知非子搖了搖手指,意味深長地說:“和光同塵劍法是正一派極上乘的武學,除了劍術,更蘊含無上‘劍道’,輕易學不精的。”

軒飛冷笑:“道長莫不是來指責我竊取貴教經典的吧?”

“小兄弟說笑了,鄙派乃是上清一系,正一道友的事務可插不得手。”知非道。

軒飛問道:“那么道長找我所為何事?”

知非道:“不知小兄弟為何要尋綠綺居的麻煩?”

軒飛道:“我何曾造謠誹謗?”

知非搖頭道:“綠綺居的近況貧道也略有耳聞,人生貴在難得糊涂,何須引火燒身呢?”

軒飛道:“以她的秉性,如何能放下身段與我一個后生小輩計較?”

知非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小兄弟似乎挺了解商氏?”

“算不上。”軒飛敷衍道,“見識過罷了。”

知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能否告知一二?”

幾分思量涌上心頭,軒飛話里帶話:“道長對綠綺居的興趣似乎不淺。”

知非忙解釋道:“小兄弟莫要誤會,貧道只是好奇而已。”

軒飛輕蔑地哼了一聲:“連正一派的事都不好奇,居然好奇這些流言?”

“這……”

“閣下在調查綠綺居。”軒飛毫不客氣地說。

知非并未慌亂,從容笑道:“貧道尚不曾過問閣下私事,不知閣下可否再糊涂一回?”

“好。”軒飛說道,“不過,我得先問些私人以外的事,道長不介意吧?”

知非無奈:“好吧,請。”

“鎮元道長為人如何?”

“這……”知非猶豫著,“小兄弟,這是敝派的——”

“我只承諾不問你的事。”軒飛故意說道,“既然道長無意回答,再會。”

知非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小兄弟實在刁難貧道,鎮元師伯是長輩,即使偶有訓導,貧道怎好同外人論他的是非?”

軒飛不由一笑:“你這道士,真是綿里藏針。”

“無上天尊,貧道可什么也沒說。”

軒飛又問道:“棲真道長竟不過問?”

知非道:“師尊致力修行,奈何身受掌門委任,俗務諸多,分身乏術。鎮元師伯又有些……”

“無上天尊。”軒飛道,“我沒聽到,你接著說。”

“哈哈……好吧,鎮元師伯較為蠻橫霸道,又堅信掌門偏袒師尊,刻意刁難也是有的。長幼有序,昔時也曾受其諸多照拂,師尊無意與他多做計較,只好放任不管了。”

發完牢騷他急忙又加了一句:“鎮元師伯只是脾氣不大好,為人……”

“要是為人清正,道長也不會特意趕來江都了。”

知非驟然斂起神色,義正嚴辭地質問道:“閣下究竟是什么人?為何知曉我派秘事!”

軒飛悠然回敬了一杯茶,提醒道:“不問私事。”

知非不言,顯然提起了十分戒備。

軒飛輕晃著手中茶杯,看似輕描淡寫地說道:“道長不用查了,鎮元子勾結綠綺居的證據,我有。”

“什么!”他拍案驚起。

“東西不在我手上,道長若想強取,只怕行不通。”軒飛接著說道。

知非凜然說道:“我派中事,不敢勞他人費心,還望閣下配合。”

“我已經問完了,道長不問嗎?”

知非子一愣,很快鎮定下來,重新回席,笑容再次浮現在嘴角。“好。”

“商氏經營綠綺居目的何在?”

“搜集情報,籠絡人心。”

“迄今為止,有哪些勢力歸屬于她?”

“略成氣候的有千羽門、雪華堂、天德門——”軒飛抬眼望著他,“和天峰派。”

知非嚴肅說道:“本派之事尚未定論,請注意言辭。”

“隨你。”軒飛不以為然。

知非凝思:千羽門,雪華堂,綠綺居。這個人為蘇硯山出頭果非偶然,他會是誰?為什么從未聽人提起過?

“蘇府沒有越界行事的先例,忽然管起天峰的內務就因為和綠綺居扯上了關系?一個小小琴館縱然居心不良為何能引起蘇府的重視?莫非綠綺居背后有人?”

總算問到重點了。軒飛想著,說道:“就算我說了,憑你一人,甚至整個天峰,只怕都為之無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選擇配合蘇府?”

軒飛道:“這我管不著,不過你若與我合作,至少可證得棲真道長清白。”

知非笑道:“貧道正有此意。”

“就算對手是望月宮?”

望月宮!短短半柱香時間,知非已經叫面前這個陌生少年屢次驚得瞠目咋舌。

清時難屢得,嘉會不可常。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霜。夜半時分,軒飛獨自在月下散心,忽而回想起蘇越的這句感慨,不禁嘆道:奈何月之圓缺叫人賞心悅目,人之離合卻只有無盡哀愁?

她撥弄著手中的葦條遙遙監視著綠綺居,終于等到目標現身于黑夜。披風的陰影下一只跛足專注地走著,似乎在做一件莊嚴肅穆的大事,沒有什么能打亂他的步伐。

草桿銜在齒間,軒飛站起身來,神色凝重,像是去赴一場久遠之約。

青石板上月光如水,寂靜的小巷里輕重交迭的獨特步聲不知響了多久。晚歸的農婦帶著總角小兒匆忙忙經過,余光一掃而過,又迅速垂下頭去拉著孩子急走。

“娘你快看,那個人走路好好笑,嘿嘿。”

巴掌拍在孩子腦門上,農婦卻是一副潑婦惡煞的神情:“渾小子,管那該死的跛子做什么!呸呸呸喪門星!”

就算壓低了嗓門,罵得實在算不得小聲,莫說跛子,就是聾子只怕也要聽著。腳步聲戛然而止,張文徹扭過頭去,月光映出陰森可怖的笑臉,叫人不寒而栗。

農婦偏是個無知無畏的潑皮,惡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死跛子,盯著老娘做什么!”

張文徹笑得更加開心,明明沒見著他動,眨眼竟已閃到了母子面前。那孩子嚇了一跳,繼而眉開眼笑:“哇哦!變戲法的!”

母親想護著孩子,驚覺手中一空,孩子不知何時竟已被那黑衣人單手提起。

“老四!你……你要做什么!快放開我兒!”

張文徹將小孩舉到面前,笑問道:“你喜歡變戲法?”

小孩被他拽得難受,但還是說道:“喜歡!你還會別的么?”

“老四!”農婦似乎終于意識到應該學會害怕,嗓音中帶出了些微顫抖。

“當然,你看好了。”手腕微動便將孩子拋出了幾尺開外,銅劍驟然出鞘,農婦眼前一黑,仿佛竟看見了索命無常。

“當”得一聲脆響,劍刃沒有刺穿她的喉嚨,意外地撇向了黑衣人的左邊,什么鐵片掉在了地上,農婦大氣也不敢喘,只是咽了口唾液轉動眼球偷偷望去。

一柄精鋼飛刀,她固然認不得,張文徹卻倏爾笑出聲來。

罡風拂面,清秀俊逸的身形落在眼前,農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剛想開口,鋒利的短劍毫不客氣地攔在了面前。

“滾!”

該千刀的!大過年撞鬼!大概是知道擺脫了絕境,農婦又能信手拈來地罵人了,好在孩子叫了聲娘,她總算沒機會罵出口來,領著孩子快步拐進了另一條巷子消失無蹤了。

“從前你不喜歡多管閑事。”張文徹哂笑。

軒飛不答,他又說道:“一路走來,我知道你在,卻感知不到藏在哪兒,你又強了不少。”接著嘆了口氣:“可惜吶,為了那個蠢婆娘,一切都白費了。”

“何必濫殺無辜。”軒飛說。

“哈哈……”張文徹大笑,“我濫殺,還是她無辜?”

軒飛知道是那農婦自作自受,但還是說道:“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多?”張文徹擺出一副聞所未聞的表情,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間掠過了一絲詭異的氣息。“前幾天,大概是元夕吧,鳴翠閣來了個新舞女,模樣兒可標致了,有三分像你,呵呵,足夠了。我就想著要她來陪陪我,可她不肯,說自己只是賣藝的,我就問她說‘可我喜歡你,該怎么辦?’,你猜她怎么說?”

“我不想知道。”

張文徹自顧自接著說道:“她說我是不要臉的臭跛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說跛子怎么了?我做了十九年的跛子,感覺還不錯,你不信吶?不信你也試試?”

“夠了。”軒飛感到無比厭煩。

“她長得可真嬌小啊!我一只手就捏碎了她的左踝骨,她哭得那么慘,跟個淚人兒似的,小野獸一樣撓我罵我。軒飛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好開心啊!我說丫頭你再跳一支舞給我看看吶,你不是還有一只腳嗎?哈哈哈哈……”

“張文徹!”

張文徹好像很驚訝:“怎么了?我惹你不開心了?”

軒飛自認對這個瘋子無計可施,只得冷冷切入主題:“東西交出來。”

張文徹二話不說從懷里取出一卷文書丟給軒飛,軒飛一愣,始終參不透他的舉止。

“姓寒的信不過我,這玩意十之八九是假的,你拿著也沒用。”

假的?軒飛將信將疑,隨手翻看果然只是些雜亂無章的文字。“臭女人未免太沒誠意,拋磚引玉好歹也要舍塊磚頭,她這是想空手套白狼?”

“呵,都無所謂。”張文徹說,“軒飛,你要那個做什么?”

軒飛哼了一聲:“她沒和你說?”

張文徹眼神輕動:“你當真跟了那個蘇越?”

盡管對他的用詞很不滿意,軒飛卻并未否認。

張文徹顯然激動起來:“是真的……為什么?姓蘇的很強嗎?難道比七殺還強?!他在哪里!”

“張文徹!不準管我的事!”軒飛實在受不了和他磨唧下去,既然證據果真不在他手上,她半刻也不想和這個人呆在一起。

“誰都可以……只有我不準……”張文徹喃喃自語,“軒飛啊軒飛……好!好!哈哈哈……”

雖然完全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撲面而來的殺氣又豈會感知不到?她不得不謹慎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當年她在天罡戰上勝過張文徹純屬僥幸。那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勝率渺茫,危急關頭張文徹刺偏的一劍卻成了她扭轉敗局的關鍵。

劍術練到他這種程度的人居然能失手刺偏,連張文徹自己都不曾參透原因何在。

“你知不知道姓寒的為什么讓我從京城趕來?”他解開礙手礙腳的披風,銅劍舉起,眼中流露出一股對殺戮的渴望。“因為我——絕不會放你走,軒飛!”

話音未落人已沖到了軒飛近前,劍勢太盛不宜硬拼,她選擇暫避鋒芒,憑借腳力與其周旋,不想以她的輕功幾十回合下來竟占不到三分便宜。沒見過張文徹的人絕料不到一個跛子的輕功居然可以這么卓越,殊不知他因先天劣勢十數年來反在足上多下苦功,下盤功夫堪稱一流,早已遠超中原大多健全之人。

軒飛突然止步回刺轉守為攻,立地破勢扳回被動局面,短兵相接正式交上手來。這兩人路數相近勢均力敵,往往三五百回合分不出勝負,尤其此刻,軒飛急欲脫身,張文徹一心妒恨,兩人都卯足了勁力求克敵制勝。

主站蜘蛛池模板: 富源县| 定日县| 高唐县| 咸阳市| 宁夏| 大石桥市| 邵阳县| 汕尾市| 东安县| 将乐县| 长岭县| 赤峰市| 法库县| 连山| 佛坪县| 永州市| 龙游县| 梁河县| 新蔡县| 敦化市| 太保市| 黎川县| 永靖县| 喀什市| 井冈山市| 沧源| 政和县| 镇原县| 昆山市| 城固县| 石河子市| 洛阳市| 文安县| 临西县| 庄河市| 鄂托克旗| 大庆市| 九江市| 紫云| 瓦房店市| 文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