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舊世界的‘界’在哪兒

何為葡萄酒的新舊世界？

很多人認為，最先提出這一概念的是英國葡萄酒作家休·約翰遜（hugh Johnson）。他著有《Story of Win》（《葡萄酒的故事》）一書，該書1989年出版，被譽為“葡萄酒的圣經”。我在查閱這本書時看到在第四十二章和四十三章內容：新世界挑戰和古老世界的回應，這兩小章中有關于新世界（New World Wines）和古老的舊世界（Old World Wines）的描述，但沒有具體的劃分標準。約翰遜主要綜合地理位置和釀酒歷史來區分這兩個概念，他認為古老歐洲產葡萄酒的國家為“舊世界”：法國、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德國、奧地利，還有匈牙利、希臘等中東歐國家和地區（這些中東國家的釀酒歷史其實比前面列舉的國家更悠久）。與此相對應的“新興”產酒國統稱為“新世界”：南非、美國、智利、阿根廷、澳大利亞與新西蘭。值得注意的是，釀酒歷史并不是成為舊世界的標準，比如中國。

從葡萄酒文化的起源和變遷歷史中，已經可以看出區分的標準，葡萄酒起源于中東地區，通過幾個古老王朝的殖民和擴展向西向北擴展，之后便成就了法國、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和德國這些老牌工業國家，飲食文化必定是和工業文明相伴而行的。這些國家繼續通過殖民和發現新大陸，把葡萄酒文化向東向南帶去，這也便有了近一個世紀的葡萄酒文化傳播和生根。諸如好望角和美洲的發現、澳洲和南美的殖民統治，客觀上都給這些地區帶來了葡萄酒文化，而這些地區便是所謂葡萄酒的新世界。

新舊世界的區別

新舊世界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區別：

1．規模：舊世界以傳統經營模式為主，家族經營或單個酒莊經營，規模相對較小。新世界以公司經營為主，并收購大量酒莊和葡萄酒園進行酒業集團操作，規模相對都比較大。這一方面，尤其以美國加州的葡萄園最為突出，在品牌運營和公司管理上運用硅谷科技公司的做法，成為葡萄酒行業里的一支異軍黑馬。

2．工藝：舊世界比較注重傳統釀造工藝，釀酒風格恪守傳統，釀造手藝也是歷史傳承而來。例如在法國，從葡萄品種的選擇，葡萄的種植到采收、壓榨、發酵、調兌等釀造環節，基本源于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所蘊含的文化藝術基因，繼承的甚至是家族傳統。因此，這也就很好理解為什么法國各產區都突出自己的產區名，因為每一個產區的葡萄酒風格都不一樣，這也是法國人大力推廣帶有神秘色彩風土（Terroir）概念的原因。法文“風土（Terroir）”一詞的詞根是“土地”。但是，“風土”之于葡萄園，并不僅指葡萄種植的土壤，而是一個由土壤、氣候、葡萄園所構成的生態系統。風土更像是一種紐帶，連接著葡萄生長的土地及其成品葡萄酒。

新世界相對更注重科技與管理，包括使用橡木片高效管理葡萄園等一切有利于改進葡萄酒生產的手段，還有先進的榨汁機、電恒低溫的不銹鋼釀酒槽，甚至發明出代替橡木桶陳化生產“無木”葡萄酒（Non-wood wine），以及最直觀的不用橡木塞的瓶帽，這些都可以稱得上新世界葡萄酒的標志。

3．口味：舊世界以優雅為主，注重葡萄酒的本味，更具有酸澀的口感，使之有更多的層次感，而且都較為注重多種葡萄的混合達到酒體的飽滿和平衡。新世界以果香型以及突出單一葡萄品種風味為主，特點鮮明，風格開放更易于上口。所以，初級飲家從新世界葡萄酒入門熟悉各種葡萄的特性為好。

4． 葡萄品種：舊世界一般采用世代相傳的葡萄品種，不輕易改變，著力打造風土概念下的葡萄品種，這點和歐洲對狗的品種保護和歐洲貴族的保留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新世界葡萄品種的選擇相對較自由，常通過改良和培育新的品種來嘗試更多的釀造可能，當年美國納帕山谷就用獨特的葡萄品種給歐洲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也是新世界的法寶之一，通過葡萄品名的標示，而不是通過地區來突顯自己的葡萄酒風格和品牌。

5． 包裝和酒標：舊世界注重標識產地，包裝風格也較典雅傳統，尤其看到各大名莊出品的酒標要么是酒莊圖片要么是知名藝術家的作品。而新世界注重標識葡萄品種，酒標很多都比較鮮明和活躍，直接就展示動物或者花卉，顯得更加時尚和簡約。

6． 法律上的管理制度：舊世界各個葡萄酒產酒國都有嚴格的法定分級制度，比如法國的AOC標準和意大利的DOC標準，舊世界的分級標準很嚴格而且越趨規范。新世界沒有法定分級制度，部分國家有簡單的約定俗成的分級標識方式，一般著名的酒質產區名稱就是品質的標志，比如澳洲的南澳、西澳，美國的納帕山谷等。

但以上這些特點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因為舊世界的葡萄酒因為要遵循傳統的手法，在管理、成本和市場運作上不及新世界葡萄酒。在面對這些壓力時，舊世界的葡萄酒莊主們也在開始動腦筋，比如現在最大的、技術最先進、最現代化的葡萄種植園不在加利福尼亞、澳大利亞、更不在法國、阿根廷或者西班牙大平原，而是在意大利的西北部托斯卡納地區。

最后，引用葡萄酒知名評論人黃雅歷先生的話做總結：

“新世界”有上乘佳釀，“舊世界”也不乏劣質酒，但是企圖在工業化環境中釀制上等葡萄酒肯定比較困難。葡萄酒是一種具有文化內涵的產品，因為，它能調動我們全部的感覺功能。著名的葡萄酒如同真正的藝術品，融匯著參與制作的“藝術家”的一部分精髓。只要比較一下波爾多和“新世界”每百公頃葡萄園擁有釀酒師的數量，你就會看到波爾多的酒莊，人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可見，新舊世界的‘界’更多的在于‘人’的差別，而不是地理上的界限。因此，新舊世界都無所謂，能夠是瓶好酒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