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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八將大鬧鳳臺門 太后棍打張邦昌

李太師吩咐轎夫頭兒:“大轎要快走,必須要從法場經(jīng)過。”于是家將們上馬跟隨,張保在前,八抬大轎搭起來,飛亦相似出了太師府。虧了張保腳步快,轎夫走得飛快,沒有把他落下。到了法場,大轎落平,太師李綱下轎,向法場監(jiān)斬官喊了一聲:“刀下留人!”監(jiān)斬官說:“遵太師諭。”不敢不到時刻便殺岳飛了。李綱上了大轎,又奔朝門,張保便在法場不走,伺候岳賢士了。

卻說李綱大轎到了朝門,將下大轎,就望見文武官員紛紛前來。大眾見了彼此點(diǎn)頭,走進(jìn)朝門。到了金闕門下,求宮門總管太監(jiān)啟奏萬歲,有李綱與眾文武大臣求見萬歲。太監(jiān)去了,大眾在金闕門下等候。太師李綱遂把岳飛入都的情形向眾位大人說明,眾文武都猜著這是張邦昌要陷害岳飛,都?xì)獾昧瞬坏谩1娙似匠W詈迯埌畈讨畠菏俏鲗m娘娘,在皇帝駕前得寵,他在皇上駕前言聽計(jì)從,藐視群臣,眾文武惹他不起,無人敢抗。唯有此次要陷害岳飛,眾忠臣可都急了,想大宋的天下內(nèi)有內(nèi)亂,外有外患,已到危急存亡之秋,他張邦昌不知忠君報(bào)國,還陷害忠臣,全都憤怒不平,非要見著皇上,請萬歲徹底查究,重辦張邦昌的罪過不可。

當(dāng)時張邦昌所做的事,竟惹得文武大臣起了公憤,各個官員都怒容滿面,氣滿胸膛了。李綱等候見駕非常著急,里邊的太監(jiān)出來說:“眾位大人,萬歲在西宮醉臥未醒,無人敢驚動圣駕。”李綱等大驚。大眾商議,要等建炎天子酒醒,那岳飛性命可就不保了。李綱說:“事已至此,唯有到太后寢宮面見隆裕太后了。”于是文武官員退至朝房,由李綱執(zhí)筆,聯(lián)名會銜寫了一道緊急折本,上言孟太后。這折本寫得了,遞將進(jìn)去,大家在朝門等候太后的旨意。那孟太后是位賢德的國母,見了這聯(lián)名會銜的折本,不由得大怒,覺著朝中出了這事,關(guān)系很大,刻不容緩,立時就升了天寶殿,先降懿旨,命建炎天子來聽審。這位宋天子來到殿上向孟老太后行過了禮,然后落座。太后傳旨,命提岳飛、張邦昌二人到殿前對詞。工夫不大,校尉們將岳飛提到,張邦昌傳來。張、岳二人向太后、天子叩頭已畢,跪在殿前。李綱、趙炳等忠臣也來見駕,一旁侍立。

這時候老太后先問岳飛:“身為軍中戰(zhàn)將,為何無旨,私自入都,帶劍入宮?”岳飛就將訓(xùn)練八百延涼軍、河北三戰(zhàn)、三敗金兵、鎮(zhèn)南公張所保舉自己,升了武機(jī)千督之后,有欽差到黃河大營宣自己入朝的事兒詳細(xì)奏明,又把在城中路遇張邦昌,一同入朝,在分宮樓候旨,張邦昌的佩劍交給自己的事,也奏明白,靜候太后之旨了。孟太后向張邦昌問道:“岳飛所奏的事兒,你都聽明白了嗎?”張邦昌說:“臣都聽明白了。”老太后問:“你為何謀害岳飛呢?”張邦昌向上叩頭,道:“千歲,臣實(shí)冤枉,我與岳飛并無冤仇,何必害他?臣也沒有帶劍入宮,焉能叫他帶劍候旨?這是他血口噴人,無故刁難,望千歲勿信他一面之詞。”說罷,叩頭不已。老太后向建炎天子問道:“你可曾派欽差出朝,往黃河調(diào)岳飛入都嗎?”宋天子說:“沒有這事。”孟老太后說:“此事真假難明,速派欽差往黃河大營,去調(diào)查有旨意調(diào)岳沒有;如若有旨到營,那欽差是誰。究情出來,也就好辦了。如若無有旨意調(diào)岳,那就是岳飛有不臣之罪了。”建炎天子道:“母后所見甚是。”于是由天子降旨,派大理寺少卿往黃河口大營調(diào)查。這個欽差還沒出朝哪,老太后就降旨將張邦昌收入大理寺看押起來,命校尉周昆將岳飛帶走,候旨發(fā)落。

諸事完畢,太后、天子將要回宮,忽聽城外咕咚咚炮鼓齊鳴,聲震全城,不由得大吃一驚。天子將要問這是哪里炮響,有宮門官來奏:“鳳臺門外來了一支賊兵,那為首之人口口聲聲要將張邦昌、岳飛獻(xiàn)出去,萬事全休。如若沒有活岳飛,他們要?dú)⑦M(jìn)城來,血濺金陵城。”建炎皇帝大怒,命后軍都督張俊出城,去退賊兵。張俊遵旨出朝,率領(lǐng)三千人馬出城,將人馬列開了陣勢。八個英雄迎上前來,湯懷對張俊說道:“我們不是反寇,你進(jìn)去只把岳大哥送出來,便饒你了。如若不然,就打破金陵城,雞犬不留,殺個干干凈凈。”張俊道:“怪不得岳飛要反哪,有你這一班強(qiáng)盜,想是里應(yīng)外合,我今奉旨來拿你這一班狗強(qiáng)盜。”王貴大叫一聲,舞著金刀過來,對面便砍,張俊橫刀招架,馬打盤旋,殺在一處。戰(zhàn)了不到三四個回合,那張俊哪里是王貴的對手,轉(zhuǎn)馬敗走。湯懷對王貴道:“讓他去吧,倘若我們這里追得急,他那里邊害了大哥的性命,反倒不好了,不必追他了。”王貴就命眾人暫且回營安歇不提。

再說那張俊回至午門下馬,進(jìn)朝上殿奏道:“臣今敗陣回來,他們是岳飛的朋友湯懷、牛皋等作亂,來救岳飛,求主公先斬岳飛,以絕后患。”高宗主意未定,太師李綱上殿。高宗道:“朕正為賊兵犯闕,張俊敗回,孤家無計(jì),老卿家有何主意?”李綱奏道:“就命岳飛退了賊兵,再將他定罪。如若岳飛有變,他逃走了,斬殺臣全家老幼,臣敢作保,萬無一失。”皇上就命岳飛率兵出戰(zhàn)。

岳飛到城外列開陣勢,見了眾弟兄就是一愣。這幾個同著臥牛山的徐文一齊上馬,來至岳飛馬前,下馬跪倒。岳飛見他們對于自己如此,很覺為難,向他們問道:“你等為何領(lǐng)兵來擾帝都?犯闕之罪,情同叛反,你們速為說明,免得我為公忘私,殺害你們。”王貴、湯懷等跪在岳飛的馬前,說:“我們自從當(dāng)初在岳家莊與大哥離別了,身無所歸,走至臥牛山藏虎嶺,在那里立下山寨,召集兵馬,亦不給國家完糧納稅,亦不搶劫客商。我等在臥牛山囤積糧草,召集人馬,預(yù)備著大哥有了出頭之日,好帶著這些人幫助大哥陣前殺敵。如今才聽說大哥被奸臣所害,我等要盡盟兄弟之情,來給大哥報(bào)仇。”岳飛說:“愚兄健在,未曾被害,你們率兵至此,雖是為了我岳飛而來,亦有兵臨帝都犯闕之罪。我是奉旨出戰(zhàn),來拿你等,你們打算怎樣?”湯懷、王貴、梁興、施全等說道:“大哥來拿我等,俺們愿意叫大哥將我們拿了去,回朝交旨,絕不敢對敵,絕不敢違抗大哥之命。”岳飛說:“如此甚好。”一回頭,喚過兵丁一千余人,將他們?nèi)冀壣稀E8抟豢矗麄儽唤墸铱刹荒鼙唤墸瑩荞R走了。去哪兒了?后文便知。再說湯懷、王貴、梁興、施全等回過身來,向他們帶來的幾千兵吩咐道:“我們哥兒幾個被岳大哥拿了去,是非曲直,自有公理。如若國家明白我等的意思,自然招安,到了那時你們這些人再跟著我們弟兄為國出力,陣前殺敵。我們跟著岳大哥去打官司,你們好好等候,不準(zhǔn)強(qiáng)買強(qiáng)賣,騷擾人民。”這幾千人齊聲喊:“遵命。”王貴、梁興又大聲喊嚷道:“倘若我等入城,被屈含冤而死,死了之后,燒殺搶劫任憑你等,聽你們的自便了。”于是岳飛才將他等押進(jìn)鳳臺門,交旨而去。

閱者要問牛皋、王貴等八將為了何事來鬧鳳臺?容我筆下把這段倒插筆寫出來一看,便知八將的來意了。卻說那要想做皇帝,不顧人民,勾引金國構(gòu)成戰(zhàn)禍的老賊張邦昌,他的府中有兩個金國的戰(zhàn)將,一個叫鐵耳占,一個叫鐵耳軒。張邦昌收留金國的兩個戰(zhàn)將,飲食起居,待之最厚,他成天跟著兩個金國戰(zhàn)將學(xué)習(xí)金國話,問些個金國的風(fēng)土人情世故,準(zhǔn)備著將來藉金國之力,謀奪大宋的江山,勾結(jié)金國的文武。會了金國的話語,辦事好順手。日期已久,他把金國的話語學(xué)通了。如今他用假旨調(diào)岳飛,他把岳飛調(diào)回金陵,料陣前無岳飛,大元帥張所絕對打不過金國,要乘此機(jī)會,請金兀朮進(jìn)兵,里應(yīng)外合,顛覆宋室天下。老賊寫了一封書信,派兩個金將鐵耳占、鐵耳軒帶著書信,去見金兀朮。鐵耳占、鐵耳軒領(lǐng)了路費(fèi)金銀,與四十個張邦昌的親兵離了金陵城,趕奔河北。鐵耳占、鐵耳軒為遮掩人的耳目,沒按著金國的打扮穿衣服,穿的是中國人的衣服,不敢按著官站大道行走,怕被官人拿獲,繞道而行。

這鐵耳占、鐵耳軒乘馬走在路上,忽見眼前有座大山,山上樹陰深處有旗號,有木柵兒。倉啷一棒鑼響,由山中沖出一支人馬,約有二百之眾,左右一分,雁翅排開。當(dāng)中有一員馬上戰(zhàn)將,身軀雄壯,黑黑的面貌,短短的鋼髯,穿青掛皂,手中擎著一對劈楞锏,攔住了去路。鐵耳占、鐵耳軒催馬過來問道:“對面是哪路的兵將,如何攔住去路呢?”書中暗表,這座山是臥牛山,使锏的這人是岳飛的盟弟牛皋。他們哥兒八個自從離了岳家莊,就到了臥牛山藏虎嶺,當(dāng)了山大王,聚了好幾千嘍兵,不搶不奪,無事的時候排演戰(zhàn)場,到了時候耕種莊田。這哥兒幾個養(yǎng)得人強(qiáng)馬壯,凈等著岳飛有了事的時候,他們率領(lǐng)嘍兵幫助他為國出力,陣前立功。

這天牛皋在山中得報(bào),有四五十個官軍從山前路過,牛皋這才傳令,點(diǎn)齊了二百嘍兵,披掛整齊,沖出山來,擋住了鐵耳占一行人的去路。鐵耳占雖會說中國話,他的相貌、口音還是帶著金國的氣味。牛皋窺破了他們不是大宋朝的人,料著其中必有隱情。鐵耳占問他們是哪路兵將,牛皋信口胡說:“俺是北宋汴梁兵將,奉張?zhí)珟熤驮诖说摹D闶呛稳耍瑤е佘姀拇寺愤^?”鐵耳占是北國人,心實(shí),說:“俺是張?zhí)珟煾娜耍蠲芯o要大事,從此路過,你們急速閃開。”牛皋聽他是張?zhí)珟煾模膬嚎戏胚^,說:“二位將軍從此路過,請你們賞臉,到我山中酒肉相待,吃過了飯你們再走,亦不為晚。”鐵耳占、鐵耳軒不愿意太麻煩,依了他一同入山,進(jìn)藏虎嶺。到了山寨之內(nèi),牛皋吩咐山寨的嘍兵好生款待隨從,把鐵耳占、鐵耳軒讓至大廳。王貴、湯懷、梁興、施全等見了二將,全都一愣,牛皋以目示意,王貴、梁興等領(lǐng)會了。牛皋同金將至大廳之內(nèi),落了座,冒壞把張邦昌的書信誆至手中,然后一瞪眼,命眾人幫助,將鐵耳占、鐵耳軒拿住了,倒綁二臂,都捆好了,連四十個親隨亦都綁上。鐵耳占弟兄中了計(jì),亦是無法了。

牛皋有了這封書信,與王貴、湯懷、梁興、施全、趙甲等打開觀看,看見書信上寫的是張邦昌用計(jì)把岳飛調(diào)至金陵謀害,請金兀朮率領(lǐng)金兵進(jìn)兵中原,要里應(yīng)外合推倒大宋的江山社稷。只氣得牛皋、王貴等三尸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哇呀呀怪叫如雷。牛皋說:“老兒張邦昌要害咱們岳大哥,咱們怎么辦啊?”王貴、梁興、施全、趙甲、湯懷等與牛皋商議好啦,大眾率領(lǐng)臥牛山的嘍兵一齊下山,趕奔金陵城。牛皋說:“向朝廷要咱們的岳大哥與老兒張邦昌,如若岳大哥被害了,你我大家盟兄弟盡義,豁出去性命不要了,把金陵城踏個土平算完。要是岳大哥沒被害,咱們有張邦昌勾串金國的書信作為憑證,還有拿住的這四十二個人,獻(xiàn)給朝廷。那皇上派人審問實(shí)了,把老兒張邦昌一殺,朝廷必然重用岳大哥,到了那時你我大家再幫著岳大哥,北過黃河去打金兵。”大眾都愿意這么辦啦。徐文傳令,叫嘍兵預(yù)備車輛,裝載軍中糧餉。諸事預(yù)備齊畢,留下幾百人看守山寨,將金將四十二個人裝在車輛之上,弟兄人等披掛整齊,各自上馬,率領(lǐng)三千大隊(duì)離了臥牛山,遘奔金陵城。

一路之上,所過之地,秋毫無犯,軍民相安。這天八將來至金陵,離城還有二十多里啦,江寧鎮(zhèn)外把大隊(duì)扎住了。牛皋要沒有酒肉,頓飯難飽,哥兒幾個到鎮(zhèn)內(nèi)找不著酒飯館兒,心內(nèi)急躁。忽見路北有家大店,牛皋用手一指,說:“你們快看,這個店里一定代賣酒飯,這里弄他一桌酒席,解解饞蟲兒。”于是弟兄們帶著隨從人等來至店門首,下了馬,親隨人等接過牲口去。哥兒幾個往里走,店小二過來張羅道:“你們幾位住店嗎?”王貴說:“不住上你們這兒來嗎?”店家說:“俺們這里沒有閑房,你們幾位到別處去住吧。”牛皋把店小二一推,大家往里就走。到了上房門前,往里觀看,空空如也,并沒有客人。王貴大怒,向店家把眼一瞪,喝道:“爺來住店給店錢,吃飯給飯錢,你們有閑房,怎么冤俺呢?”店家說:“客爺你沒把話聽明了,我們這店不是沒有閑房,是有一位客人把這座店包了,雖有閑房,不能往外賃,你們幾位改日再來照顧吧。”牛皋說:“你胡說,他包了住得了嗎?有閑房爺便要住,如不叫俺住下,俺惱了,放火燒房!”嚇得店家無法,央求道:“你們幾位先住下,如若包房的客人不用房更好,用時再給他騰。”于是弟兄們進(jìn)了上房,凈面撣塵,沐浴吃茶,隨從將馬匹拉進(jìn)來,亦都喂上草料,一旁歇息。牛皋要了一桌上等酒席,哥兒幾個等著酒菜擺齊了,一齊入座,巡壺把盞,劃拳行令,歡呼暢飲。

大家正然吃酒,忽聽后院有人打孩子,啪啪啪皮鞭之聲,打得真響,打得小孩兒爹媽亂叫。牛皋等聽著,心中煩惱,全都停杯不飲,后院還有啪啪之聲,打個不止,打得那小孩子喊嚷之聲慘不忍聞。牛皋說:“你們聽見了沒有,要是打自己的孩子,絕不能這么狠,我是聽不慣。你們喝著酒,我去到后院看看去。”說著話,牛皋起身離席,由前院繞至后院,聽著打孩子的聲音在北屋里,牛皋大踏步來至北房,一掀簾籠,走進(jìn)屋內(nèi)一看,見一書生拿皮鞭子正打小孩兒哪。這書生中等身材,白臉膛兒,白中透黃,黃中透著瘦,兩道細(xì)眉毛,兩只三角眼,鼻子端正,薄嘴唇兒,尖下頜兒。戴一頂高方巾,上嵌一塊美玉,雙飄繡帶兒,長袍脫去,穿著一身小衣裳,滿面怒容,惡狠狠地打孩子哪。牛皋看那挨打的孩子有十四五歲啦,淚流滿面,哭得挺慘。這書生見牛皋進(jìn)來,他還打孩子,那孩子身上衣褲皆無,赤條條十分可憐。牛皋的天性,如何能不管,過去把書生攔住。這書生有心要不叫牛皋多管閑事,看著牛皋身軀高大,又不敢發(fā)作。牛皋要把孩子抱走,抱到前邊,先問問這孩子因?yàn)槭裁窗ご颉H羰撬约旱暮⒆右驗(yàn)樘詺饽模仡^再向書生哀求哀求,亦就完了。如若這里另有隱情,小孩子被屈含冤,他可就要究情到底。當(dāng)下牛皋把小孩子抱起來往外就走,說:“你這沒事兒不老實(shí),凈淘氣找著挨打。”牛皋往外走著,那書生用手指著小孩子喝道:“你不準(zhǔn)胡說,如若胡說,回頭可就把你活活地打死。”

牛皋把小孩子抱至前院,到了屋中往床上一放,說:“你不要害怕,俺能救你,絕不能叫你再挨打就是了。你叫什么名字?打你的那人,他是你的什么人?你告訴俺,你只管說,他不敢過來打你。”這孩子亦真機(jī)靈,他看著牛皋、王貴等個個身軀高大,料著這幾個人都能鎮(zhèn)得住他主人,他才止住了悲聲,向牛皋如此這般,把他挨打的事兒從頭至尾說了出來。王貴、梁興等全都聽愣了,牛皋是又驚又喜。

閱者諸君要問這孩子說的都是什么,牛皋又驚又喜,書中暗表,這里頭勾出假旨調(diào)岳的證據(jù)來。牛皋得了這證據(jù),攔住孟太后,攢了御狀。原來這個書生名叫趙彝臣,官居戶部主事,他是張邦昌的義子干兒。張邦昌要把岳飛調(diào)入京都,設(shè)下狠毒之計(jì),陷害岳飛,事先就與趙彝臣商議好啦,叫他請假一個月,假扮欽差,去到黃河大營假傳圣旨,去調(diào)岳飛,如能將事辦到了,張邦昌給他一萬兩銀子。義父子狼狽為奸,商議好啦,要陷害忠良。張邦昌先給趙彝臣把銀子存在銀號里頭,開個兌條兒,交給趙彝臣,叫他假傳圣旨,回來之后,再去提款。趙彝臣由張邦昌府中把假旨領(lǐng)出來,帶著張邦昌府中的四十名親軍,假扮御林軍,往黃河口假傳圣旨。臨走的時候,命他的親戚家人等收拾行裝,先行回籍,只留下了一個心腹的小書童福兒,在江寧鎮(zhèn)店內(nèi)等候自己。趙彝臣把張邦昌給他的兌條兒收藏在荊條筐內(nèi),叫福兒給他看著,他才率領(lǐng)張邦昌的親兵遘奔黃河。到了黃河南岸大營,傳完了旨回至金陵城,張邦昌叫他略候三日,果然岳飛來至帝都。張邦昌把岳飛引至分宮樓,他由宮里出來,命府中管事的家人到銀號告訴一聲,有人持著兌條兒來取銀子,把款叫人提走吧。張邦昌這才叫趙彝臣取款。趙彝臣又遞上折本,請長假回歸原籍,奉養(yǎng)雙親,他想把一萬銀兩取到手中,在鏢局子花上幾個錢,運(yùn)到故土之鄉(xiāng),置買田產(chǎn),度其快樂生活。哪兒想著小書童福兒年歲雖小,真是機(jī)靈,他料著張邦昌跟他主人勾串干的鬼祟事兒一定怕人知道,把兌條兒給他偷走,叫他父親去取這一萬兩銀子,把這一筆錢弄到手了,這輩子的吃喝都不愁了,他家中老少都有鐵桿莊稼了。福兒偷著把兌條兒拿出來,回了一次家,把兌條兒交給他父親,又把他主人干的怕人的事兒說明了,他父親把兌條兒留下,福兒回店。他父親去提款的工夫,趙彝臣回至店中,在荊條筐內(nèi)找他的兌條兒,遍找皆無,兌條兒沒了,趙彝臣焉能不急啊?他向福兒問道:“你動這筐沒有?”福兒說:“沒有。”趙彝臣說:“你沒動,這筐里的兌條兒哪兒去了呢?”福兒說:“兌條兒沒了,那我可不知道。”趙彝臣說:“你不知道那成嗎?我叫你在店中給看著,把東西給看沒了,我不追問你追問誰呀?”福兒說:“大概許是鬧賊,兌條兒叫賊給偷去啦。”趙彝臣說:“不能。那賊偷東西是都拿走,不能留情,賊人焉能凈偷兌條兒呀?你不用撒謊。”說著把眼一瞪,拿起皮鞭子,問道:“你快說吧,你把兌條兒藏在哪兒吧,好好告訴我算完,如其不然,我非把你活活打死不可。”福兒是鐵了心,暗道:小子你打吧,打死我亦不能告訴你,等著你亦不打啦,銀子亦能夠取了走啦。故此趙彝臣拿著皮鞭子啪啪啪打起福兒來,沒結(jié)沒完,被牛皋聽見了,才過來解勸。牛皋看著可疑,把福兒抱了走。到了前院,把福兒放在床榻之上,好言安慰,問他因?yàn)槭裁窗ご颍喊阉魅粟w彝臣跟張邦昌勾串著假旨調(diào)岳,計(jì)害岳飛的事兒從頭至尾一說,王貴、湯懷、梁興、施全等全都聽愣了,牛皋聽著又驚又喜。

牛皋驚的是岳大哥的事可怕,眼看著性命不保;喜的是張邦昌事情泄露了,有趙彝臣跟福兒為憑,去見皇上說理,岳大哥若要沒死,便可救他的性命,要張邦昌一死。他立刻去到后院兒把趙彝臣拿住,用繩兒綁上,哄著福兒不叫他害怕:“將來對質(zhì)的時候,只要實(shí)話實(shí)說,沒你的什么事。”福兒說:“我見了官兒,一定實(shí)話實(shí)說。”福兒心中算計(jì)著這筆銀子是歸了他啦,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平啦。趙彝臣亦不知道牛皋弟兄是岳飛的盟弟,覺著事情敗露,被他們拿住,輕了鬧個永遠(yuǎn)監(jiān)禁,重了就許把命喪了,事到如今后悔已晚,唯有叫苦而已。牛皋又命兩個頭目帶著一百名嘍兵,在店內(nèi)看著趙彝臣、福兒主仆二人;又把鐵耳占、鐵耳軒兩個金國的戰(zhàn)將,并四十名張府家將,亦收在店內(nèi),看押起來。牛皋又囑咐店里掌柜的和先生,不準(zhǔn)給他們泄露了事情,將來必有重賞。倘若把事情泄露了,放火燒店,把他們?nèi)細(xì)⑺馈U乒竦摹⑾壬⒒镉?jì)們哪兒敢違背,都捏著一把汗,小心在意了。

這天牛皋、王貴、湯懷等率領(lǐng)三千嘍兵直迫鳳臺門,鳳臺門守將嚇得趕緊把城門關(guān)上。牛皋向守城的兵將大聲喊嚷,叫他們速把岳飛、張邦昌送出城來,如若不然,將鳳臺門打破了,殺進(jìn)城去,雞犬不留。故此張俊出戰(zhàn),被牛皋殺敗。李綱作保,建炎皇帝才派岳飛出戰(zhàn)。岳飛到了軍前,眾弟兄見他沒死,把心放下了,岳飛拿去了王貴、湯懷、梁興、施全、趙甲、徐文等。牛皋怕江寧鎮(zhèn)店里的鐵耳占、鐵耳軒、趙彝臣跑了,他才回店。據(jù)牛皋酌量著,這個事情非得見著皇上才算完,若見不著皇上,奸臣手眼通天,心腹之人及一黨的奸臣們布滿了朝廷,倘有不測,就許冤上加冤。牛皋正在店里想不出主意之際,頭目進(jìn)來回稟:“鎮(zhèn)內(nèi)來了無數(shù)的官軍,弓上弦,刀出鞘,黃土墊道,凈水潑街,不知為了何事。”牛皋聽了,納悶兒不止,將伙計(jì)喚至屋中,問道:“這是出什么事兒啦,怎么這么大動靜?”伙計(jì)道:“客爺您不知道,這是老太后要來咱們鎮(zhèn)上的江寧寺燒香,故而官軍先打前站,咱們店前頭是必經(jīng)之路。”說完,他走了。牛皋一聽,心中一動,暗想:這可是個好機(jī)會,我要能見著老太后,把張邦昌賣國求榮、陷害大哥岳飛的事情一說,把各項(xiàng)證據(jù)一交,那可就好辦啦。想到此處,牛皋囑咐嘍兵頭目道:“你出去看著,倘若太后快到了,急速稟報(bào)于我。”頭目答應(yīng),出去打探了。

時間不大,頭目急匆匆跑進(jìn)來回稟:“太后鳳輦馬上就到。”牛皋從店房里出來一看,道路兩旁都有官兵站崗,根本不讓閑雜人等靠近看熱鬧,自己只能在店門里面呆著。不多時,就聽見銅鑼開道,之后是鑾儀衛(wèi)大臣和眾護(hù)衛(wèi)相隨,簇?fù)碇获{鳳輦由遠(yuǎn)而近。牛皋估摸著差不多了,猛然往外一躥,官兵也沒注意,他可就來到街心了,迎著鳳輦高喊一聲:“冤枉哪!”離著又近,牛皋嗓門兒又大,鳳輦之內(nèi)的老太后聽得非常清楚,不由得一驚,吩咐住輦。老太后傳下懿旨,命校尉周昆將喊冤之人帶至駕前。周昆高喊:“老太后有旨,將喊冤之人帶至駕前回奏。”護(hù)衛(wèi)們將牛皋推至鳳輦,喝令跪下。牛皋往輦前一跪,口稱:“罪民牛皋參見太后老千歲。”老太后隔著簾兒看不見他,吩咐將簾掀起來,往外一看,喊冤之人身軀高大,甚是魁梧,吩咐一聲:“叫他抬起頭來。”牛皋將頭一抬,老太后見牛皋黑臉膛兒,黑中透亮,濃眉環(huán)眼,獅鼻闊口,連鬢絡(luò)腮,短鋼髯扎里扎煞,壓耳毫毛顫巍巍,猶如抓筆相似,暗道:這人如此雄壯,亦受人欺壓,欺壓他的又是何人呢?兩旁護(hù)衛(wèi)們喊聲:“將頭低下!”牛皋不懂得朝堂的禮儀,要瞧這位老太后怎么個長相,他瞧老太后白發(fā)蒼蒼,面帶慈善。他正瞧哪,兩旁喝令:“將頭低下!”嚇得他趕緊低下頭去。

老太后問道:“喊冤之人有何冤枉呢?”牛皋說:“俺叫牛皋,與岳飛八拜之交,因?yàn)閺埌畈眉僦紝⒃里w調(diào)入京都,欲要陷害,俺在這里喊冤,是為了岳飛之事。”老太后大驚,暗道:他亦是為了岳飛的事情?老太后向牛皋問道:“你說張邦昌用假旨調(diào)岳飛,你有何憑據(jù)呢?”牛皋說:“我拿住了張邦昌府中的家人,并兩員金國的戰(zhàn)將。張邦昌陷害岳飛,勾結(jié)金兵進(jìn)中原,有張邦昌的親筆書信為憑。還有拿住的假傳圣旨的欽差戶部主事趙彝臣是個證人,請您親自審問。如若有半點(diǎn)虛假,俺情愿領(lǐng)罪。”孟太后正為張邦昌、岳飛這事著急哪,要等著皇上派的大臣到黃河口元帥大營調(diào)查有無旨意,回來那得半個多月,如今有了趙彝臣與書信,那可就好多了,當(dāng)日便能審明白。想到這里,向牛皋問道:“你拿住的趙彝臣與張邦昌的家人現(xiàn)在哪里?”牛皋用手一指,道:“就在這個店內(nèi)。”孟太后傳下旨來,命校尉周昆到店中將那戶部主事趙彝臣、張邦昌的家人和兩員金將一并提到壽康宮,候旨審問。周昆遵命,帶領(lǐng)護(hù)衛(wèi)們撲奔店內(nèi),去提人犯。老太后又命將牛皋帶至壽康宮御審,暫不燒香,駕轉(zhuǎn)回宮。鑾儀衛(wèi)大臣遵旨,折回鳳臺門去了。護(hù)衛(wèi)們推著牛皋,道:“走吧。”牛皋把太后所傳的旨意全都聽見啦,知道老太后親自御審,高高興興地跟著護(hù)衛(wèi)走,直奔城中。

卻說老太后駕轉(zhuǎn)宮中,更衣殿內(nèi)換了衣服,略為歇息,便傳旨升坐天寶殿,御審牛皋。旨意傳了出來,宮中侍衛(wèi)甲士們、太監(jiān)總管伺候老太后升殿。孟太后傳旨將岳飛、張邦昌提來審訊,又傳旨命建炎天子陪審。少時建炎天子乘方亭輦來至天寶殿,見了老太后,行過了國禮,亦落了座。太師李綱等一般忠臣聽知此事,亦來到宮中伺候。大總管田嗣忠將張邦昌由大理寺提至,等到校尉周昆來至天寶殿,跪奏太后:“人犯俱皆提到。”老太后先命張邦昌聽審,張邦昌跪倒殿上。太后向他問道:“張邦昌,有人攢了御狀,告你假旨調(diào)岳,勾結(jié)金兵,進(jìn)兵中原,陷害岳飛,你可曾做了這事呢?如若屬實(shí),不如從實(shí)招認(rèn),免得受刑之后,招承了罪上加罪。”張邦昌說:“太后千歲,臣張邦昌在朝為官,為皇親國戚,忠君報(bào)國,不敢假傳圣旨,亦未曾勾串金國,臣實(shí)冤枉。請?zhí)罄锨q徹底查究,免得臣受此冤枉。”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皇上說道:“你可曾聽見?”將張邦昌斥退一旁,太后傳旨提喊冤之人牛皋,殿上審訊。大總管田嗣忠把牛皋帶至階下跪倒。

牛皋沒到過宮中,來至宮內(nèi)瞧皇家威儀,心中忐忑不安,往天寶殿前跪倒,理應(yīng)說:“罪人牛皋參見太后老千歲。”他一害怕:“俺牛皋拜見天下第一的老太太。”招惹得田嗣忠、張邦昌、岳飛與護(hù)衛(wèi)人等無不暗笑。老太后聽著稱呼自家是天下第一的老太太,不僅不惱,心中反倒歡悅,遂命田嗣忠問牛皋是官籍是民籍。田嗣忠向他問道:“你是官籍還是民籍呢?”牛皋說:“是官籍。”岳飛聽著,暗暗著急。岳飛跟他是盟兄弟,又是姨兄弟,并沒聽牛皋說他家長輩做過官,如今他告訴老太后他是官籍,豈不糟糕?老太后又命田嗣忠問他家有什么人做過官呢,牛皋說:“俺爹牛金龍?jiān)谛腿f歲駕前當(dāng)過站殿將軍。”老太后聽見牛皋說他父親叫牛金龍,當(dāng)過站殿將軍,忽然想起來了。

當(dāng)年金兵頭進(jìn)中原,打破了汴梁城,孟太后逃難之時,金兵追上了,要把孟太后擄走,護(hù)駕的兵將與金兵殺在一處。金國兵將見宋將勇猛,不能將太后擄走,有個番將孟答胡勒繞在太后背后,用大刀便砍。站殿將軍牛金龍正與金兵動手,一眼望見有人拿刀去砍太后,招架已不及,就用自己的身體遮蔽,嗑吱一刀,正砍在后背。老太后回頭一看,牛金龍挨了一刀,大約著是保護(hù)自己,挨了敵人一刀。牛金龍是豁出性命不要,挨了一刀,救駕之功,非比尋常。那牛金龍受了刀傷之后,把眼一瞪,大喝一聲,如同半懸空中打霹靂似的,殺死金兵無數(shù)。金國人馬敗走啦,老太后說了聲:“好險(xiǎn)!”牛金龍這才倒在地上。眼看著就要斷氣了,老太后念他有保駕之功,要重加封賞,親身向牛金龍問道:“將軍你可有兒嗎?”牛金龍說:“臣有一子,名叫牛皋,現(xiàn)在湯陰縣哪。”老太后說:“卿倘有不測,太后必使卿子牛皋沾受國恩。”牛金龍聽見后,口眼一閉,一命嗚呼。老太后遂命人厚葬牛金龍。原思國事平定了,將牛金龍之子召至京都,封官賜爵,偏是天下不安,總未平定,九殿下趙構(gòu)在金陵即了位,孟太后到了金陵,就把這事忘記了。今天聽牛皋說是站殿將軍牛金龍之子,老太后這才把前事想起。

太后自言自語道:“苦命的牛皋,你若早見著本后,早就做了高官,享受國恩。牛金龍啊,牛金龍啊,你的苦命兒呀。”說到“苦命兒呀”,這一句嗓音大了,牛皋聽見了,他沖老太后叩頭說聲:“謝恩。”鬧得老太后一愣,忙命田嗣忠問他如何謝恩,牛皋說:“太后認(rèn)俺義子干兒。”田嗣忠聽著一愣,旁人聽著更是擔(dān)心啦。田嗣忠不敢隱瞞,到了殿內(nèi)向老太后實(shí)言回奏。老太后并未嗔怪,遂道:“本后就認(rèn)他牛皋為義兒干殿下。”田嗣忠出來了,說:“老太后認(rèn)你義子干兒,你再磕頭謝恩吧。”牛皋大聲說道:“俺遇干娘了。”李綱、岳飛等聽見了,都是心中暗道:造化造化。建炎皇帝來向太后賀喜。當(dāng)下老太后又向牛皋審訊張邦昌假傳圣旨,勾結(jié)金兵等等的事情,牛皋又把在臥牛山截獲的二金將鐵耳占、鐵耳軒,張邦昌府中家將等四十名,并有張邦昌親筆書信等事情詳細(xì)奏明。老太后問道:“書信何在呢?”牛皋將書信從懷中掏出來,交給田嗣忠,田嗣忠又呈在太后面前。老太后將書信打開觀瞧一遍,然后命田嗣忠將書信又呈到皇上面前,叫皇上觀瞧。建炎天子將書信看罷大驚,書信筆跡不假,實(shí)是張邦昌所寫,遂向老太后說:“請母后千歲深究。”老太后又向牛皋追問趙彝臣假傳圣旨之事。牛皋又將店中誤遇趙彝臣責(zé)打書童,勾出假傳圣旨假扮欽差的事情詳細(xì)奏明。建炎皇帝大怒,立刻傳旨,提審二番將。護(hù)衛(wèi)校尉周昆又把鐵耳占、鐵耳軒提來。那牛皋由太后傳旨,鳳儀宮賞宴去了。

建炎皇帝親自審問鐵耳占弟兄,這兩人將張邦昌派他二人黃河北下書,請金兀朮進(jìn)兵中原的事盡皆招出。建炎皇帝傳旨將二番將暫且收監(jiān),有人將二番將押走收監(jiān)去了。皇上又傳旨提審趙彝臣并書童福兒,周昆又將趙彝臣、福兒主仆提到,皇上親訊他主仆,趙彝臣事到如今不招亦不成啦,他把張邦昌與西宮張漢玉共同陷害岳賢士的事情招承出來,并將他到黃河口去假充奉旨的欽差,假旨調(diào)岳的事一一招承。建炎皇帝幾乎氣死,大為震怒,當(dāng)時傳旨將戶部主事趙彝臣綁赴法場斬殺,將書童福兒送交地方官員,著其父母領(lǐng)回。趙彝臣法場處斬,不必細(xì)表。

建炎皇帝見人把福兒帶了走,忙到老太后面前跪倒,自請為君不明,信用張邦昌之罪。老太后當(dāng)然赦免啦,皇帝叩頭謝恩,然后落座。老太后傳旨令張邦昌回奏,老賊此時跪倒殿前,凈剩了磕頭了。老太后用手一指張邦昌,說道:“張邦昌,你乃大宋朝三朝元老,吃國家俸祿,理應(yīng)當(dāng)忠君報(bào)國才是,膽敢乘此國危之際,勾結(jié)西宮張妃,陷害國家賢臣,私通金國,顛覆大宋國家江山社稷,綱常禮義何在?”老太后問得他閉口無言,羞愧滿面。孟太后氣惱之下,傳旨將張邦昌棍責(zé)斃命,立斃刑下。這旨傳下來,殿前侍衛(wèi)、武士喊一聲:“遵旨。”就將張邦昌按倒殿前,舉起了金棍便打,任他如何哀求亦是白費(fèi)。當(dāng)時武士們將老賊張邦昌活活打死。老太后傳旨,將張邦昌的尸身抬出宮去,不準(zhǔn)掩埋,棄于荒郊野外。于是有人將老賊尸身搭了走,棄于荒郊野外喂狗去嘍,這且不表。

卻說孟太后又傳下旨來,說:“西宮娘娘張漢玉與奸臣狼狽為奸,殘害忠良,理應(yīng)賜死,著即自盡。”這旨傳下來,那建炎皇帝雖然舍不得西宮張妃,亦不敢護(hù)著她。太后懿旨到了西宮,張漢玉自盡而死。這一件事孟太后處置得當(dāng),大快人心,文武官員無不暢快。

老太后又把岳飛召至殿上,問他為何帶劍入宮,岳飛又把張邦昌引誘入宮的事情回奏一番,并表示自己決然有忠君報(bào)國之志,向太后說:“千歲如不相信,我胳膊上有我母親所刺的‘精忠報(bào)國’四字,請?zhí)蟛炜础!泵咸笳鎮(zhèn)€不信,叫他脫下衣服來,要與皇上御覽。岳飛遵旨,將衣服脫下來,面向外一跪,請?zhí)笈c建炎皇帝御覽。老太后與皇上一看,岳飛的胳膊上果有刺得了的“精忠報(bào)國”四個大字。老太后向皇上說道:“岳飛之母教子有方,刺字報(bào)國,真是賢德之母也。”建炎皇帝說:“岳賢士,朕念你能遵你母親之命,有忠君報(bào)國之心,雖有帶劍入宮失儀之罪,朕當(dāng)赦你無罪。”岳飛轉(zhuǎn)過身,叩頭謝恩,太后命他將衣服穿好。建炎皇帝向岳飛說:“卿乃大宋的忠臣,有河北三戰(zhàn)三勝之功,雖受奸臣所害,今大冤已了,朕封你為武昌節(jié)度使兼領(lǐng)兵馬副元帥之職。”岳飛叩頭謝恩。孟太后念他是忠臣,與皇帝各賜對聯(lián)一副,準(zhǔn)其制造標(biāo)旗,軍前使用。老太后賜的是“瀝泉槍縱橫天下,紫驊騮踏遍乾坤”,建炎皇帝賜的是“大纛旗心同日月,保國志再整山河”。太師李綱亦贈岳飛一副對聯(lián),是“滅金邦迎還二圣,扶大宋一統(tǒng)華夷”。岳飛又都叩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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