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洋人之考辨

康熙三年（1664年）七月二十六日，楊光先呈《請誅邪教狀》參劾湯若望謀叛本國、妖書惑眾、邪教布黨。

“謀叛本國”的依據是：“于《時憲歷》面敢書‘依西洋新法’五字，暗竊正朔之權，以尊西洋。明白示天下，以大清奉西洋之正朔，毀滅我國圣教，惟有天主教獨尊。”

“妖書惑眾”的依據是：他認為歷官李祖白在《天學傳概》中所言是不當言論。如李祖白寫道：天主上帝，開辟乾坤，而生初人，男女各一。初人子孫聚居如德亞國，此外東西南北并無人居。當是時，事一主，奉一教，分歧邪說無自而生。其后生齒日繁，散走遐逖，而大東大西有人之始。……在中國為伏羲氏。即非伏羲，亦必先伏羲不遠，為中國有人之始。此中國之初人，實如德亞之苗裔”。

楊光先認為李祖白這種說法是“賣君作子，以父事邪教。……謂伏羲以前中夏無人，豈止于惑世誣民已哉？欺天罔人之罪，祖白安所逃乎？并且認為李祖白是“明背本國，明從他國”。

“邪教布黨”的依據是：他調查目前天主教在全國共設30堂，若望借歷法藏身金門，窺伺朝廷機密。他提出疑問“若非內勾外連，謀為不軌，何故布黨、為立天主堂于京省要害之地，傳妖書以惑天下之人？”又問“二十年來收徒百萬，散在天下，意欲何為？”因此，他下結論說，“種種逆謀，非一朝夕。若不速行翦除，視為養虎貽患。雖大清之兵強馬壯，不足慮一小丑，茍至變作，然后剿平，生靈已遭涂炭。莫若除于未見，更免勞師費財。”他在疏中將矛頭直指湯若望，他說“伏讀《大清律》‘謀叛’、‘妖書’二條，正與若望、祖白等所犯相合。”

同時楊光先提出“寧可使中國無好歷法，不可使中國有西洋人”，這句話的完整表達是：“光先之愚見，寧可使中夏無好歷法，不可使中夏有西洋人。無好歷法不過如漢家不知合朔之法，日食多在晦日，而猶享四百年之國祚；有西洋人，吾懼其揮金以收拾我天下人心，如厝火于積薪之下，禍發之無日也”。

以上可見，楊光先擔憂的主要目標并非歷法而是西洋人。本章將重點分析楊光先對西洋人憂慮的本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