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營地的廣場上,朱喜、常壽、董藝、蔣禮、周正、童新宇、李磊、周賀、吳晟站在云飛揚的面前。朱喜憨憨地對著云飛揚笑,微微鼓起的小肚腩仿佛在訴說他不是個合格的士兵。董藝的站姿沒問題,目光卻很游離,仿佛在思考自己的藝術作品。蔣禮看向云飛揚的目光中則是充滿了鄙視和挑釁。周正和常壽等人站得筆直,仿佛是一把把沖天的利劍。
云飛揚掃視眾人,刻意忽略蔣禮眼中的挑釁,大聲道:“我叫云飛揚,恭喜大家被選入南部戰區的隱刺小隊,這是一支專門為了抓捕跨國毒梟霸主而成立的隊伍,是特種部隊中的特種部隊。以后,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名字,所有人都是只有代號的殺人機器。在隱刺一分鐘,就全力以赴60秒。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完全服從我的命令。”
蔣禮在隊伍中大聲道:“報告。”
云飛揚發現是蔣禮,眉頭一皺,道:“講。”
“我要退出。”
蔣禮的話令人震驚,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他:能夠進入隱刺是特種兵最大的榮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退出。
云飛揚冷冷地看著他,問道:“理由?”
“你當初帶的隊伍除你以外全都犧牲,我怕被你害死。”蔣禮的話石破天驚。
朱喜等人驚詫地看著云飛揚,想不到上面安排的隊長竟然是這么一個人。由于蔣禮的話沒有說清,大家都以為云飛揚是拋棄戰友才能保住性命,這樣的隊長誰敢跟隨?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給一個隨時逃跑的人,哪怕云飛揚戰斗力和決斷力再好,他們也不想白白犧牲。
云飛揚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幸存,代表的不是好運而是恥辱,他多希望犧牲的是自己,而其他戰友活著。其實活著的人要背負的東西太多、太沉重,沉重到做夢都會因為愧疚而驚醒。
周正等人等著云飛揚解釋,可他不但沒有解釋,還臉色難看,明顯是默認下來,他們頓時更是失望。
云飛揚無法解釋,兄弟們統統犧牲,不論是什么原因,結果都是一樣的。云飛揚深吸口氣,壓住激蕩的情緒,平靜地道:“我批準了!”
“啊?”蔣禮沒想到云飛揚會放自己走,發出驚疑之聲。
“你沒聽錯,你可以離開了!”云飛揚的話像是把大錘,將蔣禮砸得暈暈乎乎。蔣禮沒想過真離開隱刺,而是找機會給云飛揚難堪而已,誰知道云飛揚不按常理出牌,沒有求自己,反而直接把自己踢了出去。蔣禮憤怒地瞪著云飛揚,仿佛受到極大的侮辱。
“你們還有誰要走?向前一步。”云飛揚繼續問道。如果手下不相信自己,這種人不用也罷,戰友一旦上戰場,必須互相信任。
周正等人站得筆直,內心都在掙扎,考慮著蔣禮的話的可信度,其中是否有隱情,要不要繼續留在隱刺跟隨云飛揚。
常壽的性格急躁,見大家都不說話,大聲道:“報告!”
“講!”
“加入隱刺,是不是可以經常戰斗?”
“你們是最優秀的尖刀,會不斷為國家和人民戰斗,直到退役為止。”
常壽渴望戰斗,只要有戰斗,其他的都不重要。常壽站直身體:“我不退出。”
周正是最標準的士兵,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把榮譽當成第二生命,立正喊道:“我選擇留下。”
董藝最喜歡的藝術是用炸藥炸出各種形象,但他需要的炸藥太多,只有進入隨時準備實戰的部隊才能滿足他對炸藥的使用,對寧愿為藝術獻身的他來說,就是為了炸藥也打死不退出。董藝見云飛揚看過來,立正站直,一動不動,用實際行動表明態度。
朱喜來自農村,家里很窮,還有弟弟和妹妹在上大學,家里就靠著他的一點津貼給弟弟妹妹,只要能多賺一分錢,他都會干。當初加入特種部隊,就是因為特種部隊的補助比普通士兵多一些,而隱刺因為實戰,又比普通特種部隊的補助多一些。只要多一點點錢,他就愿意干。當他看到云飛揚將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也立正站好。
人都有從眾心理,童新宇、李磊、周賀、吳晟等人也選擇留下。
云飛揚見沒有其他人退出,冷冷地盯著蔣禮,大聲道:“蔣禮,出列,馬上離開!”
蔣禮看其他人沒有選擇離開,他的話不但沒有任何作用,反而讓自己陷入到困境,他憤怒地瞪了眼云飛揚,大步離開。
云飛揚不等蔣禮的身影消失,大聲道:“隱刺的存在是為了抓捕霸主,霸主是金三角最神秘殘忍的毒梟,為了毒品的運輸安全,不但買通多國的禁毒人員,支持反政府勢力,造成多國內亂,還從事恐怖活動,對我國造成極大的危害,現奉上級命令,組建隱刺,全力緝拿毒梟霸主。你們能夠入選隱刺,說明都很優秀,但在我看來還不夠,我需要你們更加優秀,克服自己的弱點,成為一名戰無不勝的戰士。你們要忘記之前在部隊中的職務,接受我的訓練,你們這些人中我只會挑選五人,其他人回原來的連隊,聽明白了嗎?”
“明白!”所有人大喊。
“所有人都有——向后轉,領取各自武器裝備。”
云飛揚帶著排成一排的周正等人走向武器庫。
蔣禮的嘴角發苦,本想直接離開,但強烈的好奇心讓他不由自主地來到武器庫的附近,關注著隱刺。
云飛揚來到武器庫,平靜地道:“帶好一次戰斗的武器裝備,只要你認為需要,可以隨便拿,明白嗎?”
“明白。”
“好了,去拿裝備吧!如果需要特殊武器裝備,可以申請。”云飛揚說完,帶頭去拿武器裝備。
董藝進入軍火庫,就和嫖客進入窯子一樣,看著C4炸藥眼睛都直了。拿一次戰斗需要的?那是開玩笑!他必須得多拿、多拿、再多拿。連續拿了十幾塊C4之后,武器庫的管理員冷汗都要流下來了:這些C4炸藥夠炸十幾棟大樓了!這是要打仗還是要干拆遷呀?盡管有“隨意拿”的命令,管理員還是硬著頭皮站出來:“董藝,你拿的炸藥夠多了,請不要再拿了!”
“好的。”董藝自己也知道拿得太多,要是平時的話,他用一點都得審批很久,哪像現在這樣,拿得這么爽。董藝不再拿C4,轉而去拿各種指向地雷、詭雷等武器。
常壽背著兩支步槍,帶了三個基數的彈藥。狙擊手李磊背了三支狙擊步槍,不但各種口徑都有,就連專用子彈都成箱地拿。其他人拿的裝備也都明顯超出一次戰斗的使用范圍,很多裝備都基本用不上。只有朱喜沒有多拿,除了標準裝備外,只拿了一個基數的彈藥。
蔣禮看著董藝拿出的各種武器裝滿了兩個大包,這根本不像是打一場消滅毒梟的戰斗,更像是打小規模戰爭。其他人也是大包小裹地出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蔣禮感覺嘴角苦澀,低頭離開。
云飛揚見他們整理完裝備,命令道:“既然大家拿好裝備,現在帶上各自的裝備,先跑十公里武裝越野熱熱身。”
“不是吧!”董藝瞪大眼睛,一臉便秘的樣子。他拿的東西最多,加起來有七八十公斤,帶這么大的負重跑十公里越野,對他來說是要命的事情。
其他人也都一臉苦澀的樣子,只有朱喜憨厚地笑著。“獵豹”經常進行武裝越野五公里,偶爾也會進行高強度的十公里,每次訓練背的重量都和現在差不多,這次只是多了十幾公斤的子彈,對他來說不算問題。
“好了,全體背上行囊,向右轉,跑步走。”云飛揚帶頭第一個跑起來。
周正整理下行裝,面無表情地跟了上去。常壽和朱喜也痛快地跟上去。其他人都苦著臉。只有董藝像是被人欺負的小姑娘,滿臉痛苦地背著兩個大包跑在最后面。
一行人最開始的三公里還好,之后董藝就感覺身體極其疲憊,大負重讓他有種隨時會崩潰的感覺。董藝跑在最后面,前面的李磊因為拿了三支狙擊步槍和大量子彈,負重只比董藝輕一點,跑在倒數第二的位置。
云飛揚發現隊伍已經拉長,跑到后面,對李磊大吼道:“你沒吃飯嗎?跑那么慢?快,快點,加快速度。”
李磊咬牙加快腳步,追上前面的隊伍。云飛揚又對董藝吼道:“你比娘們兒跑得還慢,用不用我送你去泰國做個手術?”
“啊!”董藝大吼著,拼命朝前跑,這時他無比恨云飛揚給他們挖了個大坑,讓自己陷入困境。
云飛揚跟在隊伍的最后面,誰跑得慢,他就言語攻擊侮辱對方。這不是云飛揚心理變態,而是特種兵訓練的一種手段,被稱為“侮辱訓練”,為了提高特種兵的心理承受能力,讓其適應任何惡劣的作戰環境。
六公里后,董藝和李磊的呼吸像是在拉破爛的風箱,腳步猶如灌了鉛一樣,重逾千斤,每一步都搖搖晃晃,很可能下一步就倒在地上。朱喜跑回來,接過董藝的一個大包,攙扶著董藝繼續奔跑。常壽和周正也跑回來,分別接過李磊的一支狙擊槍,然后扶著他一起跑。其他人也互相幫助,整個隊伍在堅定不移地朝前跑。
軍營內,蔣禮走向自己原來的連隊,感覺每一個和自己碰面的人臉上露出的笑容都像是嘲笑。他低下頭,快步走向連隊,路過的李愛民副師長看到蔣禮,詫異地問道:“你小子不去訓練,怎么還在閑逛?”
“李師長,我……”蔣禮欲言又止:難道說自己要求退出后真被踢出來了!
李愛民看到他難看的表情,臉色一沉,嚴肅地問道:“怎么了?”
蔣禮知道這事根本瞞不住,就算現在不說,等會兒回到連隊也得說,于是慢慢地將經過說出來,最后憤怒地道:“我只是質疑他曾經的作為,他就把我給攆出隱刺。”
“簡直是胡鬧。”李愛民顯得很憤怒。
蔣禮看到李愛民支持自己,臉上的表情好看多了。雖然李愛民也無法用職位壓服云飛揚,但畢竟有人支持自己,李愛民往上面匯報的時候,也會向著自己。
“云飛揚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竟然敢質疑他,活該被退回來,他沒讓你吃個處分都是對你格外開恩。”
李愛民的話將蔣禮砸得暈乎乎的: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批評了。要知道平時李愛民對他非常照顧,簡直當成子侄對待,更別提批評了。
蔣禮低下頭,無力反駁。
李愛民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也不好多說,語重心長地問道:“你是怎么想的,打算回隱刺,還是回連隊?”
“我……他是不會讓我回去的。”
“跟我去找他。”李愛民看出蔣禮的想法。
“他帶人去進行十公里武裝越野了!”
“好小子,剛組建就跑去訓練。好,我們就在大門口等著。”李愛民帶著蔣禮等在軍營的大門口。
一個小時后,李愛民看到云飛揚帶著互相攙扶著的戰士們跑回來,笑著看了過去。云飛揚看到李愛民身邊的蔣禮,就知道李愛民為什么等在門口,于是帶人跑過去,立正敬禮:“師長好。”
李愛民回禮后笑道:“飛揚,這些兵怎么樣?”
“勉強達標。”云飛揚滿臉都是對董藝等人不滿意的表情。
李愛民笑了笑。董藝等人都在這里,云飛揚肯定不會表揚,否則這些小子還不得翹尾巴呀!
“這些小子可是我們軍區最好的兵,這次我相信你一定能將霸主抓到。”
“是,保證完成任務。”云飛揚立正敬禮。
“霸主很狡猾,極度兇殘,蔣禮是軍區的王牌狙擊手,不加入隱刺浪費了!”李愛民推了蔣禮一下,讓他上前一步。
云飛揚看了眼梗著脖子、其實眼中充滿忐忑的蔣禮,回道:“李師長,蔣禮質疑我的權威,主動要求退出隱刺。”
“蔣禮年輕沖動,做事有時會欠考慮,我嚴肅批評了他,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總要給年輕人改正的機會嘛!誰還沒有年輕的時候?”
云飛揚沒有答應,沉吟著。
“給老團長個面子,就讓他歸隊吧!”
李愛民在云飛揚剛參軍的時候是他的團長,現在打感情牌,讓云飛揚難以招架。
“老首長,如果是平時,我肯定讓他歸隊,哪怕我退一步,離開隱刺也沒有問題。但現在不行,為了其他隊員的安全,我的隊伍中絕對不允許有一個隨時會違抗我命令的人,這是對其他人不負責任。”
李愛民的臉上沒有露出不快,畢竟蔣禮要是真不聽云飛揚的命令,那就等于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讓還沒有露出鋒芒的隱刺折戟沉沙。
“蔣禮,你說說吧!”
蔣禮在云飛揚和李愛民的注視下,很久才說道:“我保證服從命令。”
“歸隊吧!”
蔣禮本來還擔心自己服軟也不能讓云飛揚收回命令,聽到讓其歸隊,馬上興奮地回到隊伍。
李愛民拍了拍云飛揚的肩膀,道:“好好收拾這些小子。”
云飛揚的嘴角上翹,露出一絲惡魔般的笑容,對李愛民敬禮后帶人離開。云飛揚帶著眾人來到一個充滿污濁物、散發著惡臭的水坑邊,大聲道:“熱身結束,相信你們也累了,為了讓你們休息一會兒,你們都進去涼快一個小時,其中每隔十分鐘就要在水下憋氣三分鐘,不夠三分鐘,哪怕你在里面喝水也不許上來,明白了嗎?”
董藝等人看著污濁的水坑,見其不但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味,上面還漂浮著疑似糞便的東西。別說泡進去,就連看著都讓人有想吐的欲望。他們聽到云飛揚的命令,有氣無力地答道:“明白。”
“你們都沒吃飯嗎?大點聲。”
“明白。”他們的聲音大了些。
“我沒聽見。”云飛揚將手放在耳邊,仿佛他們的聲音是蚊子叫。
“明白!”董藝等人大吼起來。
“明白還不跳進去,跳,快跳,快,快……”云飛揚催促著,走到他們的后面,一腳將蔣禮踹進臭水坑。
蔣禮一頭扎進水坑中,他掙扎著站起來,腦袋上頂著坨狗屎,滿臉穢物,看向云飛揚的目光中充滿憤怒。這是故意的,一定是為了報復。
云飛揚走到董藝身后,沒等伸腿,董藝識趣地跳下去,他可不想用扎猛子的方式下去。這小子為了報復云飛揚,跳的時候非常用力,手還不動聲色地朝云飛揚那邊撥動。污水四濺,撥出的水飛濺向云飛揚,云飛揚沒有躲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讓污水濺在身上。云飛揚沒有生氣,更沒有懲罰董藝,繼續往前走。
朱喜看見云飛揚走過來,立刻道:“我自己來。”一咬牙,跳了進去。
周正看著滿是穢物的水坑,面無表情地跳下去。其他人也不等云飛揚過來,紛紛捏著鼻子跳進去。只有童新宇痛苦地看著水坑,沒有跳進去。
云飛揚踱步到童新宇身邊,問道:“你為什么不跳?”
“我……”童新宇做炊事班班長一段時間,有點輕微潔癖,接受不了這么惡心的地方。
“我給你兩個選擇:跳下去或者退出。”
童新宇內心激烈掙扎,不想退出的他閉上眼睛跳了進去。蔣禮等人被臭味熏得頭昏腦漲,童新宇更是幾次欲嘔。
云飛揚蹲在池邊:“是不是很臭,難以忍受?受不了的話就上來,去洗個熱水澡,然后回營房休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所有人逐漸適應這股臭味。
云飛揚看了眼手表,大聲道:“現在蹲下去,閉氣三分鐘,誰在三分鐘之前起來——淘汰。”
周正屏住呼吸,第一個蹲下去。蔣禮也不服輸地蹲下去。其他人一個接一個消失在水面上。他們雖然是特種兵,但主要訓練都是山林作戰,不像蛟龍突擊隊那樣是海軍的特種部隊,平時訓練要求是在水中做50個俯臥撐,閉氣一分鐘,最多的時候也就是閉氣兩分鐘。
童新宇在心中計時,盼望著三分鐘趕緊過完,可越是著急,就越發感覺時間緩慢,還不到一分鐘,他就感覺快要堅持不住了!人腦的耗氧量占全身耗氧量的1/4左右,焦慮、緊張等腦力活動需要的耗氧量大增,嚴重降低閉氣時間,唯有放松,腦子什么都不想,才能降低耗氧量。童新宇的大腦一直處在焦慮和擔憂狀態,氧氣根本不夠,他只能強忍著,鼓著腮幫子,臉都憋得快要青紫。
1分30秒的時候,童新宇必須將肺中的空氣吐出去才能感覺好受一點,可越是這樣,肺中的氧氣就越少,他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
兩分鐘,童新宇再也忍受不了,猛地張口呼吸,結果一大口污水被吞進口中,這一下,輕微潔癖的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下意識地從污水中爬到岸上,伏在岸邊大吐不止。
云飛揚的目光沒有往童新宇那邊移動一下,他大聲道:“童新宇已經出來了,很快就可以享受到熱水澡和熱牛奶,你們還在堅持什么?只要上來就不用再受苦了!”
朱喜感覺自己需要氧氣,需要呼吸,可時間沒有到,他為了弟弟妹妹的學費絕對不能出來,朱喜忍耐著,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寧可將自己憋死,也絕不放棄。
蔣禮也到了極限,可憑著對云飛揚的不滿還在堅持,他不想輸給云飛揚,哪怕是他的故意刁難也不行。
周賀憋不住氣,為了避免污水進嘴里,只能站直身體。
“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堅持不住就放棄吧!死在糞坑里既沒有意義又丟臉,受不了就出來吧!”
吳晟也忍受不住,在死亡臨近的時候,他聽從了云飛揚的話,決定放棄。
“很好,周賀、吳晟都出來了!還要誰要出來,你們可以一塊兒去休息、吃飯。”
云飛揚見眾人都在水中,不受言語誘導,看了眼手表,大聲道:“時間到,可以起來了!”
周正、蔣禮、董藝、常壽、李磊都從水中抬起頭,大口呼吸,朱喜卻沒有抬頭,云飛揚跳入水中,三兩下游到朱喜身邊,拽著他的后脖領子將他拽出水面。
朱喜竟然憋氣憋到將自己給弄暈了,云飛揚摁住他的人中,朱喜猛吸一口氣,從眩暈中醒過來。他的身體自我保護,短暫眩暈,可強烈的意志竟然讓他一直站在水中。
云飛揚問道:“能挺住嗎?挺不住你可以上岸退出。”
朱喜搖搖頭,“沒事,我還能堅持。”
“繼續訓練,”云飛揚上岸,看向周賀、吳晟、童新宇,道,“你們被淘汰了,回自己的連隊吧!”
三個大男人聽到這話,當場就哭了出來,他們想要加入隱刺,而不是灰溜溜地離開。
吳晟大聲道:“我不服。”
云飛揚的眉毛一挑:“不服可以,執行命令,離開這里。”
“你誘導我們拿大重量的武器進行突發的高強度訓練,我們只是沒有準備好。”吳晟說出心中的委屈。
云飛揚冷冷地看著吳晟,道:“為什么他們能夠堅持下來,你們不能?你被敵人埋伏的時候也要事先商量好戰斗時間嗎?我讓你們拿那么多武器嗎?一切都緣于你們的貪婪。這么點時間就受不了,都怕死嗎?怕死當什么兵?”
“我們……”
“不用再說,你們意志力不強,很難經受住各種考驗,回到原來的連隊未嘗不是一件壞事。走吧!”
三人見云飛揚不再理自己,只能默默離開。
其他人繼續訓練,每隔十分鐘閉氣三分鐘。朱喜找到了竅門,盡量放松自己,能夠堅持三分鐘而不暈倒。
一個小時后,云飛揚鼓掌,夸獎道:“你們做得非常好,經受住了考驗。現在可以吃飯了!”
周正等人看向云飛揚,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吃飯了為什么還不讓我們上岸,在水里泡著干什么?他們沒得到命令,不能擅自上岸,只能繼續在水里待著。
飯已經打好,在岸邊放了一排。云飛揚笑道:“你們可以去拿飯了,但是,只能在水里吃。”
“什么?”董藝下意識地驚呼出聲:在糞水中吃飯,而且一個個不但滿臉都是糞便,頭發還在滴水,這么吃飯的話,那些水不都滴在托盤里了,還怎么吃呀?
“你們沒聽錯,取飯吧!”
周正和朱喜第一時間過去,既然不能反抗,就只能接受。常壽、蔣禮也跟了上去。四個人來到岸邊,因為飯放得都很近,拿的時候污水不可避免地濺到其他的飯盤中。他們就當作沒看見,拿起飯盤和筷子,蹚水回到中間,埋頭開吃。
董藝和李磊看著帶污水的餐盤,一陣陣反胃,兩人挪動腳步,拿起餐盤,返回污水中央的時候發現其他人都快要吃完了,蔣禮雖然吃得快,但他每吃一口,都能看出他明顯的反胃,想要嘔吐,不過都被他強壓下來。董藝真的不想吃,不過他想起自己最愛的藝術、最愛的炸藥畫,他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李磊將被污水沾染的地方扒拉開,好不容易找出一口干凈的飯,他慢慢地將飯送入口中,咀嚼的時候,怎么都感覺嘴里有股臭味,只好用億萬分的毅力將飯咽了下去。
云飛揚看著手表,當15分鐘一到,立刻道:“吃飯時間結束。”
眾人將餐盤送回岸邊,李磊的飯只吃了兩口,他惴惴不安地看向云飛揚。在部隊中,是不允許浪費一粒米的,而他竟然浪費這么多,他準備迎接暴風驟雨般的臭罵。
云飛揚好像沒看到李磊剩下的飯,道:“你們可以上岸了,準備進行乘車射擊訓練。”
李磊松了口氣,上岸后跟在董藝的后面。云飛揚卻攔住他,道:“你被淘汰了!”
“為什么?”李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過自己被罵,也想過被逼吃光這些飯,就是沒想過會被淘汰。
“你是狙擊手,在這個訓練中,你和蔣禮應該是表現最好的,可你的表現讓我失望。”
“我只是不吃飯而已。”李磊感覺很委屈。
“狙擊手的等待不只是孤獨而漫長,還要具有超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為了擊殺目標,可能需要幾十個小時長時間潛伏,不能上廁所,不能移動,在任何環境你都必須保持體力和注意力,你不吃飯,怎么保證自己的體力?”
李磊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云飛揚帶其他人去做別的科目訓練。
下午除了射擊訓練,還是令人難以忍受的體能訓練,當體能被消耗殆盡后,意志力就是他們唯一的力量。在超越體能極限的訓練下,其他人都憑著超強的意志力留了下來。當訓練結束時,幾個人都癱倒在地上,連回營房的力氣都沒有了!
云飛揚來到司令部,向蔣國成匯報結果。
蔣國成看向還帶著臭味的云飛揚,笑道:“你這次出名了,一天之內淘汰了四名‘獵豹’最優秀的特種兵。”
云飛揚苦笑:“這也是沒辦法,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人員選拔出來。對付霸主這種大毒梟,再小心都不為過。一旦隊員們的身份泄露,不但會遭到各種威脅,還有利誘,意志力不堅定的人很難保持本心。”
“我理解,不過你這么選拔,再有淘汰的人,人數是不是太少了?用不用再選一些人?”
“霸主重新出現,我擔心時間不多,所以我只選最優秀的,用最快的速度形成戰斗力。”
“你做決定就好,需要什么就告訴我,我會全力支持。”
云飛揚離開司令部,回到營房,準備休息一晚,明天帶他們去前進基地。
營房內,蔣禮等人在浴室里不斷地搓洗,恨不得將皮膚都搓掉一層。
董藝一邊打香皂,一邊問道:“蔣禮,你早就認識隊長嗎?為什么說他害死兄弟?”
其他人也豎起耳朵,想要知道蔣禮會怎么說。
“云飛揚說得到準確線報,帶領一支精銳小隊抓捕霸主,結果小隊所有人都犧牲,只有他活了下來。”
蔣禮的話瞬間將浴室外的云飛揚帶回到那場戰斗的記憶中。
云飛揚得到準確情報,霸主要運送一噸海洛因從密支那跨越邊境到騰沖。密支那到騰沖有數不清的羊腸小道相連,路況復雜,云飛揚根據線人給的路線,帶領九名最優秀的特種兵埋伏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
原始森林中有大量的大青樹和柚木,瘋長的野草和隨處可見的藤蔓非常適合伏擊,云飛揚、巨人、法師等人穿著吉利服,混在雜草中,很難被人發現。
火力手巨人趴在一個爛樹根后,面前放著挺輕機槍,旁邊擺著三個彈箱,他抓起一條蟲子,彈飛出去,問道:“這次抓了霸主,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休假了?小紅已經催我好幾次了!”
突擊手法師嘴里叼著根草梗,笑道:“我看你是著急回去結婚,怕小紅跟別人跑了吧!”
巨人嘿嘿一笑,從口袋中拿出張照片,目光中充滿柔情,道:“我和小紅的婚事都延期兩次了,她可是給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這次再延期,就嫁給別人。”
“也就是小紅,要是別人早就換人了!小紅還有沒有姐妹,給我們介紹介紹。”通信兵騾子到現在還沒處過對象,特別想找個女朋友。
狙擊手幽靈沒發現遠處有敵人,低聲道:“騾子,你思春了!”
“你們都有對象,就我一直單著,我吃夠狗糧了!”
眾人都笑起來,醫療兵教授將槍放下,道:“等巨人結婚那天,我們當伴郎,你看伴娘團中哪個漂亮,兄弟們幫你。”
“好,我沒追過女孩子,到時候全靠你們了!”騾子很興奮。
火力手熊貓打趣道:“我們是沒問題,不過你要小心海龜,那家伙就是個女人殺手,有錢還帥,我擔心你喜歡的女人看上他。”
“說我帥我承認,但說我有錢可不對,我們誰有錢也比不過法師呀!”海龜從國外留學歸來,風度翩翩,見多識廣,非常討女人喜歡。
法師道:“那是我爸有錢,不是我有錢,再說了,我們所有人加一起也沒有你討女人喜歡。”
海龜抹了下頭發,自戀地道:“唉!長得帥讓我很為難呀!”
幽靈身邊的觀察手蜻蜓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邊道:“其實我不佩服你的長相,就佩服你這個臉皮,簡直超出了人類想象的極限。”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海龜很得意。
突擊手野蠻人感嘆道:“這次任務結束,不倒翁也該退役了!”
爆破手不倒翁在林中布置詭雷,笑道:“當了這么多年兵,累了,終于可以休息休息,回去教那些路走歪的家伙怎么做人。”
法師笑道:“我擔心你勸不服別人,會動手。”
“他要是不聽勸,逼我使用暴力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可是想當個百分百解決危機的談判專家。”
“嘁。”眾人齊齊嘲笑。
法師問道:“隊長,你抓住霸主后想要干什么?”
云飛揚道:“我打算轉業。”
“不是吧!這次抓住霸主后妥妥地升一級,這時候轉業太賠本了!”教授不想云飛揚這時候轉業。
“你可是軍校的高才生,長年軍區大比武第一,首長們都看好你,過幾年升校官肯定沒問題,你就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將星。”騾子很佩服云飛揚,認為他就是天生的兵王,退役太可惜了!
“隊長,你怎么想轉業了呢?”蜻蜓有些好奇。
“我弟弟這次就算是戴罪立功,最少也得被關幾年,等他出來后就挺大了,也該結婚生子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希望給他多賺點錢,別到時候結婚的彩禮錢都拿不出來。”
“這算什么,你弟弟就是我弟弟,等詹尼弗結婚的時候,錢我都出了。”法師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你都說了,那是你爸的錢。再說詹尼弗因為販毒進去,還是霸主的親信,我繼續當兵也不合適。”云飛揚其實舍不得轉業,但沒有辦法。云飛揚因為這個突然出來的弟弟,政審就有兩條不合格,其中一條是“家庭成員參加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另一條是“家庭主要成員被刑事處罰”。
海龜道:“你有首長罩著,失散十幾年的弟弟不會影響到你。”
“不提這個,我能找到弟弟就已經很開心了!人不能太貪心。”云飛揚不想給首長添麻煩,更擔心因為自己而連累到首長。
教授道:“也是,你找了弟弟十幾年,也是老天開眼,讓你找到他。當初他被外國人領養,誰也想不到你們兄弟還有重逢的一天,而且他還能幫我們抓到霸主。”
云飛揚期待著弟弟詹尼弗從獄中出來,兩人可以都娶妻生子,過上平靜的生活。
蜻蜓從望遠鏡中看到一群人趕著馬隊過來,低聲道:“有人過來了!”
幽靈舉起狙擊槍,通過瞄準鏡看了過去。“目前看到十幾個人,沒有警戒。”
云飛揚打了個手勢,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準備戰斗。很快,馬隊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馬隊有20多匹馬,每匹馬身上都有兩個大箱子,箱子應該很沉,導致馬走得很慢,蹄子踩在地上,刨出一個個小坑。17個背著自動步槍的毒販散布在馬隊中,中間位置有個穿著花襯衫的年輕男子,面容帥氣,但嘴角掛著輕佻的笑容,襯衫口袋上方露出一小截白色的汗巾。這是云飛揚和弟弟事先約定好的,代表著霸主就在隊伍中。
詹尼弗身邊有名男子,身上沒有帶步槍,只有腰間掛著把手槍,他的面容陰狠,看起來就是個梟雄。四周的人下意識地將他圍在中間,他應該就是這次的行動目標——霸主。詹尼弗左顧右盼,打量著森林里的情況,卻沒有看到埋伏的哥哥。
云飛揚身上披著吉利服,沒有貿然跟詹尼弗打招呼,他擔心詹尼弗沉不住氣,會被霸主發現,到時候反而會危害到弟弟的性命。云飛揚低聲命令道:“準備行動。”
眾人紛紛拉動槍栓,打開保險,將馬隊周圍的毒販套入準星中。騾子給后方發信號,開始行動,讓后方埋伏的增援部隊馬上出發。
等馬隊走進包圍圈,云飛揚、海龜、法師、野蠻人、不倒翁跳了出來,大吼道:“中國邊防,全都不許動!”
毒販們看到槍口指著自己,臉上卻沒有多少恐慌,看向云飛揚等人的目光就像是看死人。
云飛揚感覺有些不對勁,微皺眉頭:就算對方有17名持槍的毒販,面對突然冒出來的中國軍人也不應該這么冷靜,哪怕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特種部隊遇到襲擊,也會有一剎那的驚懼,但毒販卻好像早就知道有伏擊。他看了眼詹尼弗,表情沒有異常,也沒有給什么提醒,不過云飛揚還是暗中打了個手勢,讓其他人警惕,再次大吼道:“霸主,你被捕了!所有人放下武器。”
“是嗎?”霸主的臉上掛著嘲笑,淡然道,“我不這么看。”他的話音剛落,云飛揚等人就感覺不好,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他們立刻撲向一邊,各自找掩護。與此同時,遠處傳來兩聲槍響,野蠻人的胸口中彈,跳到大樹后面的時候,后背已經出了個大血窟窿。海龜的腹部中彈,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他躲藏的那棵大樹有個拳頭大的空洞。
“有狙擊手,開火!”云飛揚大吼著,對著霸主等人開火。
這些毒販雖然早有準備,但面對云飛揚等人同時開火,瞬間倒下七八個人,其他人紛紛找掩護,躲藏起來。霸主早在槍響的時候就躲在馬后,大喊著讓手下還擊。
“幽靈,找到狙擊手。”云飛揚大聲命令,努力消滅毒販。對方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有所準備,但只憑著兩名狙擊手和面前17名缺少訓練的毒販,我方還是可以消滅他們,抓住霸主的。
幽靈將槍口對準狙擊槍聲發出的方向,尋找著敵方狙擊手的蹤跡,他十分著急,對方有名狙擊手使用12.7毫米的反器材狙擊槍,隔著大樹就可以殺人,要是不將這名敵人殺死,對我方的威脅實在太大。
蜻蜓尋找著另一名狙擊手的下落。一名穿著吉利服的狙擊手躲在附近的半山腰處,正瞄準著架起輕機槍開火的巨人。蜻蜓拿起步槍,快速朝旁邊跑去,找個隱蔽的地方瞄準敵方狙擊手。
幽靈發現蜻蜓的動作,低聲道:“你瘋了?現在開火會暴露位置,等我找到另一名狙擊手,我們一起開火。”
蜻蜓繼續瞄準。“來不及了!敵人在瞄準巨人,你要抓緊機會,找出那名狙擊手。”蜻蜓說完,直接扣動扳機。子彈脫膛而出,飛向敵方狙擊手,從眼眶打了進去。
“快轉移!”幽靈叮囑著蜻蜓,同時緊張地尋找著狙擊手的下落。
蜻蜓拿起槍,貓腰離開,剛跑兩步,就聽到傳來一聲巨大的槍響,蜻蜓應聲而倒。
幽靈強忍著擔憂和傷痛,沒有回頭,看到第二名狙擊手正拿起反器材步槍,準備轉移。幽靈立刻將他的身影套入準星,含恨扣下扳機,子彈從敵人的胸口穿過,敵人啪嗒一下摔在地上。幽靈立刻掉轉槍口,瞄準下面的毒販,同時問道:“蜻蜓,你怎么樣了?”
蜻蜓沒有回應,所有人都知道沒有回應的蜻蜓恐怕是兇多吉少。
幽靈很擔心蜻蜓的傷勢,但現在是戰斗,敵人雖然只剩下七八人,但下方還需要自己的支援,只要盡快結束戰斗,就可以去看蜻蜓的情況了!他瞄準下方的毒販,剛要開槍,就察覺遠處有一絲反光,幽靈感覺不對,滾向一旁。
一顆子彈打在幽靈剛才所在的位置,幽靈躲在一棵樹后,大口喘著粗氣,幸好敵人用的不是反器材狙擊槍,否則自己躲在樹后也沒用。幽靈想知道狙擊手的位置,頭剛剛微動,一顆子彈就打在樹上。
糟糕,自己被盯死在這里。幽靈沒法反擊,只要出來就會被對方打死,但對方的狙擊槍也無法打到樹后的自己,一時間只能是僵持,只要隊長將霸主的人消滅,就可以騰出手來消滅突然冒出的第三名狙擊手了!
“隊長,還有一名狙擊手。”
云飛揚看向半山腰,沒發現狙擊手,卻突然看到一名扛著火箭筒的外國雇傭兵瞄著幽靈的方向,云飛揚立刻對著雇傭兵開火,同時大喊道:“幽靈,快跑!”
幽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他習慣性聽從云飛揚的命令,立刻起身就跑。
云飛揚的子彈擊中雇傭兵,不過在擊中之前,火箭彈也射了出去。云飛揚眼睜睜看到火箭彈射在幽靈的身旁,劇烈爆炸的火光將幽靈的身體吞沒。云飛揚目眥盡裂,沒等他找到第三名狙擊手,毒販射過來的子彈打在云飛揚的身上,云飛揚身子后傾,倒在地上。
云飛揚感覺自己被大錘擊中,明顯是子彈打在了防彈衣上,但他卻沒有感覺到疼痛。
“隊長!”騾子大聲喊著,手中的槍不斷對著毒販開火。
“我沒事。”云飛揚剛說完話,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差點讓他呻吟出聲。云飛揚低頭一看,防彈衣被打出個洞,子彈穿過防彈衣,還打斷了自己的肋骨,卡在身體中。云飛揚用無上的毅力咬牙爬起來:“熊貓,尋找敵人狙擊手。騾子,讓增援快點過來。”
騾子用對講機喊道:“我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敵人狙擊手再次開火,打中他的頭部。
云飛揚怒火沖天。埋伏霸主,自己人卻在短時間傷亡過半。霸主就在眼前,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抓住,而且幽靈和蜻蜓生死不明,必須將敵人消滅,才能救治戰友。
騾子的犧牲讓狙擊手暴露,巨人和熊貓同時用機槍對著狙擊手掃射,瞬間將狙擊手消滅。
狙擊手被徹底消滅,霸主那邊也只剩下四五人,勝利的天平已經向云飛揚等人傾斜,正當他們準備一鼓作氣抓住霸主的時候,那些因為槍戰而四散奔逃的馬匹身上綁著的箱子突然打開,每個箱子中都跳出一名外國人,對著云飛揚等人猛烈開火。
云飛揚本以為箱子中都是海洛因,根本沒想到里面竟然有人,而且交戰的時候,就算再怎么注意,也不免有子彈會打中箱子,可現在看到那些從箱子中蹦出來的人一個個都分毫未傷,明顯箱子都是特制的,可以防彈,這要不是事先準備好,根本不可能。
這次埋伏是根據弟弟詹尼弗給的情報才布置,既然對方有準備,是詹尼弗出賣了自己,還是霸主棋高一著,事先洞悉了詹尼弗是內鬼呢?云飛揚看了眼詹尼弗的方向,此刻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已經看不到人,無法從對方表情上去推斷。
外國雇傭兵的火力很猛,打得云飛揚趕緊低頭,小隊的所有成員都被壓制得無法抬頭,而且雇傭兵還在一步步逼近。
熊貓趴在樹樁后面,大聲問道:“增援什么時候到?”
“堅持住,五分鐘就能到。”
“快點,我們一分鐘都堅持不住了!”熊貓大喊著,將機槍子彈換好,架上后對著外面胡亂掃射。他剛開槍,就慘叫一聲,猛地收回手,只見他的食指和中指被打斷。熊貓捂著手,臉上滿是痛苦。
“熊貓!”教授頂著彈雨跑到熊貓身邊,想要幫他包扎手掌。
熊貓一把推開教授,大吼道:“別管我!”他架起機槍,用左手扣動扳機。
教授也豁出性命,對著雇傭兵掃射。巨人、法師、不倒翁也同時開火,幾人拼命反擊將雇傭兵的火力暫時壓下去。
云飛揚看了眼正在逼近的敵人,開火的同時也陷入兩難:對方人數太多,火力兇猛,戰斗力強悍,要是繼續戰斗下去,所有人等不到增援就得犧牲,可要是撤退,生死不明的蜻蜓、幽靈就無法管了!要是他們沒犧牲,很可能會被霸主殘忍殺害,弟弟詹尼弗也可能因為當線人被霸主殺害。可是別看暫時將雇傭兵壓制下去,不過大家彈匣中的子彈都要打光了,一旦換彈匣,火力壓制不夠,對方立刻就會還擊。
這幫雇傭兵的戰斗力很強,都是國外特種部隊退役、久經戰場的老兵,不論戰斗力和經驗都不比云飛揚等人差,人數還占據絕對優勢。
遠處傳來一聲狙擊槍的槍聲,正在開火的熊貓仰面而倒。教授看向熊貓,只見他的頭盔上有個圓洞,鮮血從頭盔邊沿流了出來。
“熊貓!”教授發出一聲悲呼。
云飛揚聽到這聲悲呼,眼眶瞬間紅了。熊貓也犧牲了,并且對方再次出現狙擊手,這對只剩下幾個人的云飛揚等人來說是致命的。云飛揚看了眼詹尼弗的方向,還是沒有看到詹尼弗,幽靈和蜻蜓也沒有任何動靜。云飛揚槍中的子彈打空,他掏出一枚煙幕彈扔到前面,遮擋狙擊手的視線,一邊換彈匣,一邊命令道:“撤退。”
不倒翁大聲喊道:“隊長……”聲音中充滿了不甘,撤退就代表著放棄抓捕霸主,兄弟們都白白犧牲了!
云飛揚強硬地道:“服從命令,撤退。”云飛揚不想撤退,哪怕是死也不想撤退,但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要是繼續打下去,兄弟們都得犧牲,霸主同樣抓不住。他帶大家出來執行任務,希望將大家平平安安地帶回去,而不是全體犧牲。
煙幕彈升起的濃煙彌漫在戰場上,遠處的狙擊手無法通過狙擊槍瞄準。
云飛揚看了眼霸主的方向,煙霧還沒有彌漫到那邊,霸主躲在馬后,沒有出來戰斗,云飛揚對霸主恨透了!也不管活捉的命令,他瞄準霸主的腿部,扣下扳機。子彈擊中霸主的小腿,霸主應聲而倒,云飛揚再次開火,子彈準確命中霸主的頭部。
法師和不倒翁同時扔出煙幕彈,然后迅速后撤,教授和巨人還在開火,掩護兩人。
“我掩護你們,快撤退!”云飛揚大吼著,不顧生死地對著雇傭兵開火。
“你們誰也走不了!云飛揚,你幾次破壞我的事情,還想走嗎?”煙霧中傳來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
云飛揚愣了下,感覺不對: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只能是霸主,可霸主不是被自己擊斃了嗎?難道……剛才我擊斃的人不是真正的霸主?
“你是真正的霸主?”
“沒錯,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這次的伏擊為什么會失敗?”
云飛揚和霸主說話的時候,雙方詭異地停止開火。云飛揚示意其他人趕緊撤退,但不倒翁等人都被霸主的話震驚到,一時間沒有離開,都想知道這次伏擊為什么會被霸主知道,犧牲這么多兄弟。
“看來你有心炫耀下你的成功了!”云飛揚繼續打手勢,讓人離開。
“炫耀?不,不是炫耀,只想讓你認識到和我對抗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云飛揚聽到霸主的聲音從濃濃的煙霧中傳出,還在逐漸接近,滿心仇恨的云飛揚留在原地,決定等霸主從煙霧中出來的那一刻,將他擊斃。
“我不這么認為,任何敢和中國作對的組織和個人,最終都會認識到中國的強大。”
“是嗎?我很希望見識一下。”
云飛揚聽出聲音距離越來越近,就要從煙霧走出。云飛揚將槍口瞄準聲音的位置,隨時準備開火。
一個高大的黑影在煙霧中若隱若現,云飛揚瞄準黑影的頭部,遲遲沒有扣下扳機,感覺黑影的頭部很大,并且太高了,不像是人。黑影繼續往煙霧外走,先出來的是一匹馬,云飛揚將槍口對準馬的后面,霸主很可能就在馬后。當馬繼續往前走,云飛揚才發現馬的身上竟然有個音箱,霸主的聲音根本就是從音箱中傳出的。
糟糕!中計了!
自己拖延時間,想要擊斃霸主,等待增援,但對方也需要時間從兩側包抄,徹底完成包圍。
云飛揚大吼道:“敵人在包圍,快走!”云飛揚將槍口瞄向左邊,幾名雇傭兵已經影影綽綽地出現。云飛揚立刻對著雇傭兵開火,將最前面的雇傭兵打倒。
左邊的雇傭兵立刻開火,云飛揚快速離開自己的位置,他的掩體主要防著前面,要是留在原地,左邊沒有任何掩體,只能白白犧牲。
右邊的雇傭兵快速接近,一名雇傭兵感覺自己好像絆了下,感覺不對的他低頭看到一個細線,眼珠瞬間瞪大,吼道:“炸彈!”他奮力向前撲去,其他人也趕緊臥倒。雇傭兵的身旁一聲輕微的爆炸聲,一個反步兵跳雷從地里跳上一米處,轟然炸響,650枚破片朝著四面八方飛去,掃蕩著14米半徑內的一切目標。
四名雇傭兵被炸傷,躺在地上哼哼。負責右邊的雇傭兵指揮官看了看幾名受傷的戰友,留下兩人照顧,其他人繼續包圍,不過他們這次變得小心翼翼。
左右兩邊都出現雇傭兵,云飛揚還在包圍的正中心,其他人要是立刻撤退,還有機會離開,但他們不能讓隊長留在包圍圈中。不倒翁朝著左邊開火,教授朝著右邊開火,阻止他們接近。法師和巨人朝著云飛揚跑去。
云飛揚看到他們竟然不撤離,還跑回來,氣得大罵:“別回來,快滾,馬上給我滾!”
正面的煙霧中有不少馬匹沖出來,它們的后面跟著開火的雇傭兵,云飛揚被左邊和正面的敵人打得龜縮在一個小土坑中,無法還擊,也無法離開。
“云飛揚,你逃不了的,投降吧!我給你體面的死法。”說話的是名面容冷酷的青年,躲在馬的后面,身邊圍繞著七八名雇傭兵,詹尼弗不知何時也站在他身邊。
云飛揚聽出剛才就是他的聲音,看到身邊的雇傭兵在他身邊圍繞,保護得十分嚴密,就知道他才是真正的霸主。霸主頭發梳理得十分整齊,衣服上面沒有任何塵土,根本不像是在戰場上。
“去你大爺的!”巨人大吼著,端著輕機槍對著霸主開火,子彈打在馬身上,馬在吃痛下跑開。
云飛揚也趁機對著霸主開火,霸主飛身躲到樹后。云飛揚從霸主干脆利落的動作上可以看出,他的軍事素養很高,明顯受過專業訓練,不是普通的毒販。
法師一邊開火,一邊朝著云飛揚跑去,要將他帶離。
云飛揚本想自己留下掩護,可自己要是堅持留下,只能全軍覆沒。他掏出兩枚手雷,拉掉保險栓后扔了出去,在爆炸聲中迅速起身,一邊后撤,一邊不斷回身開火。沒等三人跑到教授身邊,教授已經被雇傭兵的槍榴彈炸飛。
不倒翁在腳下扔了個感應雷,去和云飛揚會合,四人邊打邊撤。不過敵人太多了!他們跑跑停停,不斷依托大樹還擊,速度太慢,很快再次被敵人三面包圍。云飛揚將彈匣內的子彈射空,迅速抽出手槍開火,他的步槍子彈已經打光了!不倒翁掏出最后一個煙幕彈,扔在身后。
巨人已經扔掉了輕機槍,他的子彈全都打空,同樣只能用手槍,法師和不倒翁也剩最后一個彈匣,四人快要彈盡糧絕。
奔跑中的不倒翁感覺到一陣狂風從臉頰刮過,前面的大樹被槍榴彈擊中,發生爆炸,不倒翁距離太近,整個被炸得向后飛去,一塊木條旋轉著扎到法師的大腿上,跑動的法師因為突然受傷而摔倒在地。
云飛揚想要回去救人,卻看到雇傭兵已經沖到不倒翁的身前,對著倒在地上的不倒翁開火。
“王八蛋!”云飛揚怒吼著,對著雇傭兵開火。
不倒翁在臨死前拔掉了身上手雷的保險栓,當雇傭兵從他身上跨過時,手雷爆炸了!三名雇傭兵被炸上天。
云飛揚跑到法師身邊,拖著他后撤,手槍不斷射擊,一顆子彈飛來,打在他的防彈衣上,云飛揚因為子彈的沖擊力摔倒,再次中彈,這顆子彈又擊穿了防彈衣。云飛揚知道想要三人都離開根本不可能,對巨人道:“帶他走,我留下掩護。”
法師的腿被木頭扎中,跑不快,他對巨人使了個眼色,道:“我留下,帶隊長走。”
巨人明白法師的意思,兩人都中槍,都想自己留下阻敵,給另一人生的希望,而自己又只能帶一人走,法師要犧牲性命,讓自己強行帶走隊長。
“不行,你們快……”
巨人不等云飛揚說完,抱住他飛快地撤退。
法師躲在樹后,用步槍開火,當子彈打光后,又用手槍開火。他只有一個人,雇傭兵卻從三面包抄,繞到他的身后,對著他打出一梭子。
“松手,快松手!”云飛揚大吼著,可巨人打定主意不松手。兩人身后傳來劇烈的槍聲,片刻后,槍聲消失了!
巨人的虎目中流下淚水,云飛揚停止掙扎,悲傷地道:“放我下來。”
巨人正要放開云飛揚,突然身后傳來一陣槍聲,巨人的身體一震。云飛揚知道巨人中彈,可巨人身高兩米,體重足足有240斤,完全將云飛揚擋住,云飛揚想要還擊都做不到。巨人抱著云飛揚飛快狂奔,跑出十幾米,身體再次一震。巨人松開云飛揚,虛弱地道:“隊長,快走。”巨人回過身,對著后面的雇傭兵瘋狂開火。
五六名雇傭兵同時對巨人開火,子彈連續不斷地打在巨人身上,巨人終于支撐不住,轟然倒下。
云飛揚看到開槍的有霸主,氣得目眥盡裂。隊友們都犧牲了,他也沒有活下去的打算,也不逃走,對著霸主和雇傭兵開火。
雇傭兵三面包圍,正當云飛揚以為自己可以去見死去的兄弟之時,天上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增援趕到了!
云飛揚經常在夜里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每次都非常痛苦,他思念那些犧牲的戰友。
蔣禮說得很簡單,隊友都犧牲,隊長還活著,但這很難證明云飛揚有什么問題,幾人擦干身體,走出浴室就看到面帶痛苦的云飛揚。
“隊長。”幾人都有些尷尬。
云飛揚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平靜地道:“早點休息,明天繼續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