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她個嬪位。

好刻薄的語氣。

好犀利的措辭。

鳳離堯蹙眉，略帶不滿；柳公公看到這被冷落了好幾日的鈺貴妃突然現身，不由低頭避開她犀利的目光，悄悄地退出了正殿，還帶上了門。

“莫子毓，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格賞她一個嬪位！？”鳳離堯看到無關人等已經盡數回避，隱忍的怒氣瞬間爆發，他拍案怒道，“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

莫子毓像是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依然優雅得體的微笑著：“皇上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覺得武妹妹配不上二品的嬪位？要臣妾賞的再低一些？婕妤？還是美人？”

心中卻微微泛起酸澀。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發這么大的火

——也是第一次，連名帶姓地稱呼自己。

武明素于他，就這么重要嗎？

所以自己身為貴妃也不能染指她的一分一毫？

“你覺得朕是這個意思嗎！”鳳離堯的怒氣只增不減，剛才她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了，“你不過是區區貴妃而已——一個妾而已！僅此而已！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成正宮皇后了嗎！”

區區貴妃……而已。

一個妾……而已。

僅此……而已。

原來她在他的心中真的沒有半分地位——外人看起來，她莫子毓是一個享盡榮華、窮極富貴的貴妃娘娘，集后宮萬千寵愛于一身。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

——其實，那個素來空懸的后位，都不是為她準備的。

——其實，鳳離堯無論什么時候都總是帶著她，身邊也陪著她，他的目光，卻總是鎖定在那個不守宮規禮節的昭儀身上。

他的心思，沒有半點在她身上。

“臣妾……”莫子毓低下頭，屈膝跪下，幾欲開口卻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道歉和認錯就這么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

良久她才說出話來：“臣妾……知錯。”

她是個妾，當然沒有權利決定別的妾的等級如何。

除非，她成為皇后——成為鳳離堯的正妻，能夠睡進鳳家的祖墳。

不然——都是妄想。

……

“知錯？”鳳離堯依然在氣頭上，語氣依然不大友善，“你什么時候真正知錯過！那么這樣，你既然知錯，那么就要好好想想怎么改正——這幾日就不要回坤寧宮了，交泰殿先住著，衣物什么回頭讓下人收拾收拾，給你送來就好了。”

說完他開始笑。

莫子毓只感到骨髓深處滲出森森的寒意，上半身支撐不住，跌坐在冰冷的金磚上。

“不！皇上！臣妾不要！臣妾不要住交泰殿！”她開始大喊，膝行幾步抱住鳳離堯的腳，“臣妾知錯了！臣妾不要住進交泰殿！”

“太煩了。”

“啊——”

————

“皇上，茶已沏……”武明素從殿外進來，本來是要送杯茶來的，然后她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莫子毓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肩后一片猩紅，在光潔無瑕的流云錦上是那么的刺目。

而鳳離堯站在原地，背對著門口，手背在身后，臉色則是出奇的冷靜。

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