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凝司其實知道他是誰，他是奚家的二公子，這次春闈的榜首，聽聞，也是那一屆國子監學生中，成績最好的一個，最受器重。

同時，他看她不順眼。

或許是因為她是直接插班考試的，或許是覺得她全靠自己家里的關系來考試，一定沒有真才實學。

貴族子弟們……叫嚷著她舞弊——奚二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奚二公子其實很有地位，畢竟那位嫁了三天就病故的敬慧敏賢德淑良順皇后，是他的親姐姐。

所以他其實可以算作是鳳離堯的妻弟了——皇親國戚。

奚二公子其實沒有他哥哥那么有名氣——奚家大公子才是名動天下的大才子，傳說中的才高八斗，傳說中的七步成詩，傳說中的一字千金。

可惜，奚大公子不愿意參與朝堂紛爭，早就已經遠走高飛了。

寄情山水的他，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可是他卻留下了一個含金量極高的才名——“奚沅茫”。

參加科舉的是小他兩歲的、同父異母的庶出弟弟奚沅璟——也就是狀元奚二公子。

奚沅璟的才華雖然比不上他哥哥，但是他的抱負絕對是高過他那個“目光短淺”“不務正業”“浪費才華”的哥哥奚沅茫的。

所以也不枉老師器重他、父母看中他、鳳離堯也授予他兵部侍郎的官職。

…………

姬凝司其實向來不喜歡惹上這樣的人——他們有才華有背景有權利什么都有——惹到了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或許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可惜惹都惹了，總不能白惹。

一定是要報復的——只不過不是現在而已。

現在她沒那個能力。

所以這時候，她靜靜地蹲在地上整理被丟的滿地都是的奏折文件，一樣一樣碼放整齊。

很認真，很用心，同時一言不發。

免得奚沅璟又要擺架子沖自己撒氣。

————

御書房。

“臣知錯。”武明素屈膝半跪，行君臣之禮，“臣這就再去給您在沏一杯茶。”

“手怎么樣？”鳳離堯輕輕拉住她的手，“應該沒有燙的很厲害，去擦點藥就可以了，這兩天少干點活。”

“是。臣謝皇上關心。”武明素抽手，轉身而去，“臣告退。”

鳳離堯沒有用力拉她，感受著她抽開手之后，手心的空寂，心底的空白。

也許……這就是求而不得的感覺。

她永遠也不屬于自己。

“柳公公！”鳳離堯沖著后殿高聲叫道，“收拾一下，擺駕坤寧宮。朕要去看看鈺貴妃。”

柳公公從屏風后繞出來，方才應道：“是。”

此時御書房門口，一個娉娉婷婷的身影款款而來，依然是流云錦的衣裙，只是已經換成了輕薄些的夏裙，看起來不那么厚重，涼快了不少。

莫子毓此刻正輕搖著手中的緙絲團扇，習習涼風緩緩地撫上面龐，帶來絲絲的涼意，在比東南福地略顯炎熱的北方夏天顯得尤為珍貴。

她很漂亮，打扮的也很時興，并不俗套老氣。

“皇上怎么又想的起來臣妾了呢？”，她就這么悠閑地搖著扇子，語氣尖刻，“不知是昭儀妹妹的那個地方不和您的胃口了呢？臣妾還在想著要不要賞她個嬪位呢，如今來看，倒不如算了——免得惹您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