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不服何老師對王學兵的評價,他是刺兒頭,就要跟別人反著來,屬于典型的叛逆性的人。這種性格的人可能和他的原生家庭有關,從小就有多動癥,要么像他爸,要么像他媽,一般來說,他爸多動,他媽就安靜,他媽多動,他爸就安靜,如果他的爸媽都多動,就容易生出叛逆性格的人。他爸媽也沒想到會生出這個大圣級別的娃。
張健動作敏捷,站起來的時候,左右搖晃,像是要隨時逃跑的樣子。嘴角上有一個瘊子,瘊子上長著毛,眼睛左右上下移動,眼神狐疑不定,懷疑一切,質疑所有,這樣在老師和同學們面前,都給人華而不實的感覺,他自言自語,像是在跟空氣說話,大家沒把他當回事。
他的成績不行,加上凡事都反著來,很多老師都對他表示反感,也就是說他很討人嫌棄。不過,他仍然我行我素,不肯悔改,依舊挑戰所有權威,只要老師反對的,他就支持,老師支持的,他就反對,老師表揚的,他就批評,老師批評的,他就說好。老師推薦的,他說不好,老師否定的,他就肯定。總之,老師的說法,在他那里都不成立。包括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他說太陽也有從西邊出來的,他都見過的。
這樣的刺頭,令人頭疼不已。班干部也不敢管,不管又不行,老師會批評班干部,說不稱職,不管事,是個擺設。要大膽往前沖,不要怕,敢管人的干部才是好干部,越是難管的學生,只要管好了,就是能力的提升,可以說是飛升。難管的學生就是練拳的沙袋,是陪練,也是對手和敵人,只要打敗了這樣的刺兒頭,敢管這樣的人,就證明班干部是真正的班干部。
老師多次長時間鼓勵班干部放開手腳去管理學生,協助她完成這項艱巨而光榮的任務,但班干部的確前后為難,左右不是,對張健這樣的人,束手無策。
何老師對張健沒有好印象,不過,也不能得罪他,只是把他當作可以有可以沒有的東西對待。
張健知道從老師那里得不到肯定,只有通過壓迫同學獲得存在感。他在其他方面沒什么突出的表現,他為了刷刷自己還活著,就會弄出一些動作,來證明他還在。
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王學兵了,悄無聲息。
到了三年級下學期,浩楠才聽說他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浩楠感到很意外,據說他得了肺結核,以前只是輕微咳嗽,沒有在意,以至于后來就嚴重了。
越來越嚴重,就像是魯迅先生寫的《藥》里的華老栓的兒子小栓得得那個病。詳細情況在該作品里有描述。不過,說法各異,實際情況是一樣的。一個是中醫的說法,一個是西醫的說法。
也就是肺癆,要藥引子,需要人血。要說血的成分顯而易見,血離開人的身體,基本沒用,再說血在地,已經被嚴重污染,再用饅頭去蘸,那饅頭還能吃嗎?所以,民間流傳的土方法可能就是一個騙局,就像這樣的人血饅頭,欺騙當時愚昧無知的民眾,也欺騙現在愚昧無知的民眾,沒有科學道理的事卻大肆宣揚,估計就是盯住了病人家屬兜里的幾個叮當作響的銅子而已。浩楠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上當,但知道人窮志短的道理。拿出辛苦積攢的錢,去換取一個毫無希望的未來。除了愚昧無知,還有可憐可嘆。
這個場面令人感到恐怖,但事實上民間流傳的方法還在流傳,因為希望伴隨失望而生,失望總在希望破滅之后,花錢買的不是希望,正如種下了希望的種子,因為各種人為的因素,最終收獲了絕望。
浩楠沒想到王學兵會死,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但是對浩楠來說,不可想象。死亡對娃娃對青少年來說,像是遙不可及的概念,只是風聞,從不經歷。人本來享有長壽,因為種種私欲,壽命大為打折,正常能活千年的,因為不順從規律,結果走到半路就人間蒸發。
這屬于夭折。
人生還沒開始精彩的篇章,就只在序曲階段就戛然而止。
或者只是在剛開始宣讀前言,就沒了后面的內容,全是空白。
浩楠看到王學兵的母親一夜間竟然白了頭,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人生三大不幸,少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王學兵的母親都占全了,這樣的悲苦女人,余生無長,但度日如年,以淚洗面,不知道如何面對。
對于王學兵的去世,讓浩楠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這個仇敵會選擇小孩子下手的,死亡不是老年人的獨有的,死亡選擇的對象不分年齡大小,也就是說,浩楠也在其中,任何人都難逃一死,只不過時間上有差別。
在王學兵家附近,也就是王學兵家的院墻外面,有一戶人家,沿街而住,來來往往的人都可以看到他家的人的一舉一動。這戶人家被安排在緊挨著院墻地方,修建了紅瓦青磚的平房,只有兩間,之所以在這里修建,是因為以前這是垃圾場,沒有房屋,他家是下放戶,在城里沒戶口,一直沒落實,他們干脆先靠著院墻搭建了棚子,像是窩棚,暫時有個遮風擋雨住處,當地管理人員也沒辦法,只能睜只眼閉只眼,得過且過。
不知道什么原因,男主人去世,接著是女主人去世,都是生了重病,沒治好。
喪事就在家門口舉辦,人來人往,都能看見。
這樣的人家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浩楠親眼見到他們家去世的親人一一入殮,鞭炮震天響,燒紙,還有蠟燭,以及棺木前擺著的奠字。
這些東西讓人徒生恐怖感,可也很好奇,人去世了會去到哪里?
一般都實行火葬,就是火化了再安葬。安葬按照傳統習慣,還是要準備棺材,那么,人一旦去世,經過焚燒,就變成了一堆骨灰,然后再將骨灰放進小盒子,再將小盒子放進大盒子也就是棺材里面。
這小子的母親的死,對浩楠來說不陌生。因為他小時候看過別人的死。
有老人,也有的是孩子,死亡像是和人密切相關的事物。
事實的確是這樣。小時候,浩楠在大姑家看到她家的鄰居死了,當時門前圍了不少人。但是,大姑不讓浩楠走近去看。
浩楠感覺很奇怪,不過,他還是很聽話,沒有前往,只是覺得這個人昨天還說話,今天就沉默,眾人都在哭泣,唯獨去世的人毫無知覺。
在小姑家,住在前面的一家,生了孩子,可惜是早產,死了,只有草草掩埋,小姑也不讓我去看,我也聽話,不去看。
這樣,一老一小,在大姑家有過,在小姑家也有過,現在身邊的同學,不老也不小,死了,路邊的這戶人家,也走完這一生。
據說還有一個姐姐,現在只剩下姐弟倆。
因為住在路邊,經常路過,所以對他家比較熟悉。
這些人據說都是船上的漁民,后來不打算漂了,就上了岸,畢竟長期在船上生活,對身體不好。上了岸,就有了固定的住所,不用擔心水的問題。
水火無情,的確沒錯。上了岸,就安心在岸上找事做。
岸上的生活也不容易,看得出,路邊的人家,有的窮,有的富裕,這些年還看不明顯。
這條路不算很好,以前是瀝青路,不知道哪里來的履帶車給碾壓了,久而久之,遇到雨水天氣,來往的車輛碾壓,將路面碾壓壞了,變得坑坑洼洼,十分難走,這個問題一直都沒有得到解決。
浩楠寫了一首詩,用來描述這條路。
在家里念出來,沒有得到好評,反而得到批評,從此以后,他就不再在家念自己寫的詩歌或者文章,免得再次蒙羞。
這條路上很多故事,讓浩楠記憶深刻。
因為常常路過,也隨便瞅一瞅,就有了印象。
王學兵算是一墻之隔的人,墻外就是普通市民的居住點,墻內是王學兵的家,不算豪華,但是屬于知識分子家庭,吃商品糧食的人家,地位高,有保障。
墻外的市民就要付出努力才行,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這就是真理。
有付出也不一定有回報,這樣的付出就是無效的,沒有什么效果。
要說王學兵其實最不劃算,要知道他已經吃商品糧了,要好好活著,就有了無限可能。
但是,隨著生命的結束,一切也就沒有再說的必要。
他去世路,他的父母還年輕,但是看樣子響應政策,沒打算再生,要知道,他父母符合再生一個的條件,只要申請就行。
只是王學兵去世,對浩楠多少有些影響。
他感到要珍惜時光,這個很重要,如果沒有珍惜,等時光流逝,恰恰走向死亡的時候,就更要注意。
到時候悔之晚矣!
浩楠很快就到了四年級。
四年級換了班主任,班主任姓韓。
當時不知道有個韓國,只曉得有個地方叫韓國,就感到非常奇怪。
韓國以北,就是北韓,北韓就是朝鮮,朝鮮稱呼韓國為南朝鮮,其實都是別有用心。
四年級有韓老師,心里特別踏實。教數學的是韓老師。教語文的姓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