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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拉攏孫中山 黃興

話說孫中山自從辭職后,一直在沿江各省游歷,大家都十分歡迎他,他倒也逍遙自在。之后,接到袁世凱誠意邀請的電報來到了北京。車剛剛到了城門口,那里卻早已是人山人海了,各界數千名代表都站在門口迎接。孫中山被這陣勢嚇到了,他連忙對前來迎接的人鞠躬表示感謝。袁世凱派來的代表一見到孫先生,就代為轉達了袁大總統的誠意,并把他請上了馬車。住宿的賓館也是早就準備好了,才住了一晚,孫中山就去總統府拜會袁大總統了。

袁世凱早已等候在府中,孫中山一進門,他便拉著孫中山的手進去了。呵!一個是遨游海外的演說家,滿心希望能與袁世凱共建共和體制;一個是老謀深算的機謀家,只是利用孫中山爬上總統的寶座,然后好行專制主義,兩個人一直背道而馳,要聊到一起去真是太難了!于是兩個人都盡力找共同話題,討論了很久之后,孫中山這才起身走了。第二天,袁世凱也親自來會面,商議到兩三點鐘才回總統府。接下來的日子里,總統府基本是五天一大宴、三天一小宴地招待孫中山,袁世凱極盡了地主之誼,酒杯一碰,主客盡歡。席上談論的無非都是將來要實行的政策。

袁世凱想讓孫中山做民國的高級顧問,孫中山說:“袁總統您是我國的政治家,一切設施都比我高一等,我不必參與這些,但我有一個個人想法,您是政治家,我是實業家,如果您擔任總統十年,要訓練出百萬士兵,我就要再建二十萬里鐵路。到那個時候,我中華民國還不富強嗎?”

孫中山未免有些自賣自夸了,袁世凱也只是捻著胡須說:“孫先生真是目光長遠呀!但訓練百萬士兵并不容易,再建二十萬里鐵路更是難事。練兵和修鐵路都需要錢,現在財政這么困難,只能靠借債度日,這么窮的政府,這么窮的人民,要怎么實現你我的宏圖喲!”孫中山也是有些喝多了,想都沒想就說:“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想古今中外都被銀錢這個東西束縛了,這銀錢既不能吃也不能穿,怎么就有那么多魔力!如果把銀元全部換成鈔票在全國通用,那政府就不至于如此,人民也不會窮困潦倒,就是外國人也不能拿我們怎么樣了!練兵、修路不就都能實現了嗎?”袁世凱慢慢地回答說:“是嗎?”

孫中山還想接著說,忽然有人進來報告說:“之前南京的留守黃興從天津發了電報稱今天就要到北京了。”袁世凱笑著說:“黃興也來了,這可以說得上是個盛會了呀!哈哈……”黃興是孫中山的第一知己,孫中山得知他就要到了,肯定是要去跟他見面的,當下便匆匆告辭了。

袁世凱也派了代表去迎接,等到黃興到北京的時候,也是跟孫中山來差不多的景象,并且跟孫中山住同一個賓館。袁世凱也熱情招待了他,但孫中山和黃興兩人性格是截然不同的,孫中山豪放不羈、胸無城府,但黃興比較沉默剛毅,袁世凱對他很留心。

第一次會面袁世凱就多次贊嘆黃興幾經革命,是個名副其實的英雄。黃興卻淡淡地說:“推翻滿清政府是我輩的職責,怎么說是功勞?只是還望民國以后秉公執法才好呢!”袁世凱又問他對民國以后的看法,他又接著說:“我國既然是民主立憲的國家,那就應該盡快確定憲法。我只知道要遵守法律,超過這個界限的事情,那我就要看民意了。”袁世凱后來稱帝也多次說是民意,恐怕也是從這里學來的。袁世凱聽他這么講只點點頭不說話,黃興對袁世凱的想法心知肚明,就不再說下去了。

等到宴席散了回到賓館,黃興對孫中山說:“依我看,袁世凱這人總不能讓人放心,以后怕是會出亂子。我們還是要增強同盟會的勢力呀!內閣改姓陸了以后,政府里面就沒有我們的人了,只是參議院里面還有一小半可以依靠的,聽說這些人跟統一革命黨人聯合起來超過了半數。我覺得一起改名為國民黨,跟袁世凱抗衡。袁世凱如果沒有違法,那他好好做他的總統,但如果他肆意妄為,參議院質問他,甚至讓他下臺他也沒有辦法了!”黃興倒是懂得防患于未然,孫中山自然同意。不久便由黃興悄悄召集除了共和黨之外的參議員進行洽談,于是同盟會成員和統一共和黨議員合并了,并一起改名為國民黨。接著派人到處號召,邀人入黨。

袁世凱心里正起著疑心,早想用功名利祿拉攏孫中山和黃興兩人。之前已經授予黃興陸軍上將的職位,跟黎元洪、段祺瑞兩人同一天任命。得知孫中山想要修鐵路后,便跟孫中山一起商議,以此拉攏孫中山。孫中山的意思是向建設公司借款六十億,分四十年還清。袁世凱聽后,表面上很贊同,當即下令把籌劃全國鐵路的事情全權授予了孫中山,所有借款、招股的事情全聽孫中山安排,然后交給參議院決議生效了。此后,還跟孫中山、黃興兩人進行了多次商議,協定了八條內政大綱,并且得到黎副總統的贊同之后,由總統府秘書廳宣告了出來:

民國統一,寒暑一更,庶政進行,每多濡緩,欲為根本之解決,必先有確定之方針。本大總統勞心焦思,幾廢寢食,久欲聯合各政黨魁杰,捐除人我之見,商榷救濟之方。適孫中山、黃克強兩先生先后蒞京,過從歡洽,從容討論,殆無虛日,因協定內政大綱;質諸國院諸公,亦翕然無間。乃以電詢武昌黎副總統,征其同意,旋得復電,深表贊成。其大綱八條如下:

(一)立國取統一制度。

(二)主持是非善惡之真公道,以正民俗。

(三)暫時收束武備,先儲備海陸軍人才。

(四)開放門戶,輸入外資,興辦鐵路礦山,建置鋼鐵工廠,以厚民生。(五)提倡資助國民實業,先著手于農林工商。

(六)軍事外交財政司法交通,皆取中央集權主義;其余斟酌各省情形,兼采地方分權主義。

(七)迅速整理財政。

(八)竭力調和黨見,維持秩序,為承認之根本。

此八條者,作為共和、國民兩黨首領與總攬政務之大總統之協定政策可也。各國元首,與各政黨首領,互相提攜,商定政見,本有先例。從此進行標準,如車有轍,如舟有舵,無旁撓,無中專,以阻趨于國利民福之一途,中華民國,庶有豸乎!此令。

大綱頒布之后,孫中山認為大勢已定,便向袁世凱告辭南下了。只是黃興還有一件要事沒解決,又耽誤了幾天。原來是陸征祥陸總理,多次請假不愿意上任。總理的職位事關重大,可不能長久空位呀!于是袁世凱跟黃興表示想任命沈秉坤為國務總理,不然的話就起用趙秉鈞。沈秉坤是國民黨黨員,跟黃興志同道合,黃興自然是贊成沈秉坤的。

于是黃興跟黨員們商量,黨員們說:“沈秉坤才剛剛進去不久,對國民黨的感情不見得很深。況且現在換了總理,但國務員成員還是沒變的。如果為了鞏固我們國民黨,那必須全部換掉才能成功,只有一個總理起什么作用呀!”黃興聽到這話,覺得很有道理,于是又問:“趙秉鈞怎么樣?”大家一致認為趙秉鈞是個極其機警的人物,之前唐紹儀當總理的時候,他一邊巴結袁世凱一邊討好唐總理,還加入了同盟會。黃興知道他是棵墻頭草,但還是想讓他上臺,因為以后他可以在兩邊調停,這樣就可以避免發生沖突了。黨員們都表示贊同,黃興于是把結果轉告了袁世凱。

這下黃興可中了袁世凱的詭計!袁世凱暗自竊喜,立即把趙秉鈞的名字交到參議院。參議院里國民黨已經占了一大半位置,就算那一小半共和黨不同意也改變不了什么。最后投票的結果只有兩票是反對票。袁世凱隨即下令任命趙秉鈞為總理,其他國務員成員一概不變。只是當初陸征祥還兼任了外交總長,現在換成了梁如浩。

黃興又趁勢勸說國務員們加入國民黨。司法總長許世英、農林總長陳振先、工商總長劉揆一、交通總長朱啟鈐都填寫了入國民黨志愿書。教育總長范源濂原本是共和黨,聽了黃興的演講后左右為難,于是退黨了,并聲明自己是無黨派人士。之后,黃興又勸袁世凱做國民黨領袖。這袁世凱的意見本來就跟國民黨不同,要他入黨怎么會容易?可他又不好當面拒絕,想了很久,最后派了他的顧問楊度先入了黨,探探國民黨的情況。

楊度是個有名的智多星。前清戊戌變法的時候,經常跟著康有為、梁啟超等人談論新政。變法失敗之后逃到了外國,跟康、梁兩人開會結社。到了辛亥革命又趁機回國,經人介紹當上了總統府的顧問。他憑著一張巧嘴和幾個心眼在總統府工作了半年,受到了袁世凱的賞識。當初蔡元培等人來北京時所發生的兵變,也是這楊度出的主意。

這次收到袁世凱的秘密任務加入了國民黨,他比袁世凱還要聰明。先跟國民黨的黨員來往,討論黨綱。國民黨員都抱定一個“政黨內閣主義”。楊度卻說:“各位的黨綱,鄙人也確實佩服。但是說到國務員必須同黨,鄙人認為大可不必。各位試想一下,一個國家中政黨很多,中央政府只有一個內閣,閣員都是一個黨派,怕是很難長久。其他黨派肯定會有意見,之后定會爭論不休。那以后政策要怎么施行?這樣實在是弊大于利,還要改變方針才行呀!”國民黨員聽了這話不以為然。楊度又說:“如果各位能考慮我的意見,那鄙人是很愿意入黨的,但如果還是固執己見,恐怕鄙人不能加入。”國民黨員依然不為所動,丟下一句“悉聽尊便”就離開了。

楊度回去轉告袁世凱,袁世凱說:“罷了罷了,他有他的政策,我有我的方法,你也不用去入他的什么黨了!”黃興聽說袁世凱不肯入黨,也沒有辦法,只好在各種會所連日演講。袁世凱派了心腹偽裝成聽眾,把黃興演講的內容全部用鉛筆記了下來。袁世凱原本就是假裝共和,實際上暗自專制,見了這些記錄覺得很不耐煩。之后會見黃興,談話間也加了不少諷刺。趙秉鈞和國務員們,形式上加入了國民黨,實際上卻只對袁世凱唯命是從,所以總統府的國務會議,其實也是有名無實的。

后來各個部門都派了參事長進了國務院,組成了委員會。之后國務院所有事物都先由委員會議商量。國務總理和國務員受總統指揮,事情又是交給委員會解決。平日里無所事事,反而像是個多余的組織一樣。想必活得倒是輕松快活!

因此人民都說政黨內閣也不過如此。黃興看這白忙一場,但也無可奈何,于是也告辭南下了。到了上海后,上海的同志都爭相歡迎,問到北京的情況,黃興憤慨地說:“袁世凱真是陰險狡詐!以后肯定會背叛民國,這么多年來,我們的同胞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居然是假共和!恐怕民國之后事情更多,再經兩三次革命怕是會不得了!”對于黃興的話,大家有信有不信的,黃興也來不及多說,即刻回了長沙。

長沙人民已經將小南門改為了“黃興門”。黃興苦笑著說:“這次革命從武昌發起,黎元洪才是第一功臣,湖北人民怎么沒把漢陽門改為元洪門呢?”這話說得在理,長沙人民一時無言以對。沒想到才過了兩天,“黃興門”三個字就掛上了,黃興這下更加感嘆了。

當時正是國慶日,袁世凱通過參議院的決議,舉行典禮并頒布政令。授予孫中山大勛位,黃興也被授予一個勛位。袁世凱又下令讓黃興督辦全國的礦務,黃興私下里又跟國民黨員說:“哼,他又來拉攏我了!”

國慶典禮可是民國周年的第一次盛事,還請看下章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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