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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諾亞啟程

泰勒諾夫空軍基地門前,一名哨兵伸出步槍,攔住約翰那輛沾滿斑駁泥點的藍色大“炮彈”。附近有一些閑逛的空軍士兵,縮在風雪大衣里抵御十二月寒冷的凍雨,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看這輛保時捷。認出司機旁邊坐著的是該基地司令員的女兒時,哨兵降下鎖鏈,汽車繼續前行,兩旁的人全都揚起眉毛,擠眉弄眼地咧嘴笑。

“天哪,約翰,你開車時就像個野蠻的印第安人一樣。我們來得太早了!這里轉彎,那就是爸爸的營房。呣!諾亞還沒來,我沒看見他的吉普?!?

“諾亞?諾亞要來?你兩個月前就跟我說他要去法國了啊?!?

“嗯,那只是給他傳達了命令。我當然要邀請他呀。你腦子進水了嗎?我怎么會不請諾亞呢?不管怎樣,你怎么就不能像他那樣開車呢?哎,他才算個穩健的司機呢。”約翰沒有理會達佛娜這一通忽左忽右的亂談。每次他讓她開車時,他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大部分以色列人開車都像她那個樣子,甚至比她更差。諾亞·巴拉克開車是穩健,不過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父親就是個真誠老實的人,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巴T谶@兒?!彼f,外面是一排已婚軍官的營房,都是半獨立式小型別墅。

“哦,這就是那個開保時捷的美國名人了。我們終于見到他了!他會說希伯來語嗎?”達佛娜干瘦如皮革一般的母親從廚房里往外瞅著說道。這位以前的莫夏夫農婦現在來空軍基地里住了。

“媽媽,他在這兒都兩年了。他在當兵?!?

“真的?他可能做情報工作吧。”

“哦,他不是。約翰·巴寇,這是我母親?!?

“我會說希伯來語,阿姨,您邀請我來我很高興。”約翰說。

“哎呀,他說得還非常好呢。”艾莉特對女兒說,也沒提她并沒有邀請他的事,事實上那全是達佛娜自己說的。

“嗯,既然是我的生日聚會,我想我應該穿件連衣裙。”達佛娜說,她穿著件臟兮兮的運動衫,下身的牛仔褲比運動衫還要臟。

“這是你哥哥多夫?”約翰湊近一個相框端詳著說。相框里,一名飛行員站在一架飛機旁。

“是的。”

“他會在嗎?”

“多夫這個星期要考飛‘天鷹’的資格,所以他脫不開身?!边_佛娜的母親說,用一絲很冷淡的口氣。

“太不巧了。唉,我特別想見一見他。我就想做一名戰斗機飛行員,而不是世界上其他什么職業,達佛娜?!?

“那你干嗎還要做一個小兵?現在你本可以是一名軍官的?!?

約翰沒回答,聳聳肩,問:“你說我能在基地里四處轉轉嗎,看看那些飛機?”

“誰會攔著你呀?你還穿著軍服呢。只是要遵守那些標志規定,還有,要遠離噴氣式飛機的發動機,否則你會聾上一個星期的?!?

達佛娜跑進自己原來的臥室,這間房間現在住著她的弟弟丹尼。衣柜里還有一半衣服是她的,因為她租住的那間小公寓里只有一個很小的硬紙板衣柜。她脫去運動衫和牛仔褲,只穿一套桃紅色內衣站在大衣柜的穿衣鏡前,凝視著自己的形象。不差,任何方面都不差??纯催@對乳房!哎呀,她可以與那些美國黃色雜志上的Zonot(妓女)相媲美,飛行員們常傳來傳去看那類書。也許她應該試著去做模特兒吧。噢,可憐的約翰,他要付出些什么,還要承諾些什么,才能賜予他這一景象。他從來也沒有逾越告別吻這樣的尺度,也從來不會。諾亞是有很多缺點,軍隊中的保守派,固執僵化于他教條刻板的猶太復國主義,對常和她在一起的那群杰里科咖啡館的左翼人士嗤之以鼻,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和那些人聚會。他是一個完美的愛人,性方面也是那樣,一如既往地讓人如癡如醉,同時也能做到溫柔體貼。也許遲早他們會結婚的,達佛娜想象不出她在別的男人的臂膀中是個什么鏡頭,而且這么多年來她已經擋開無數臂膀了??墒窃捰终f回來,著什么急呢?

上一次生日時耶爾姑姑送她的那件白色毛料裙就很不錯,諾亞很喜歡它緊貼她身體的那種樣子。她知道諾亞和她媽媽在聯系,她媽媽很明顯想要趁著這次聚會宣布訂婚事宜。但是達佛娜不打算被強推進任何事情中,正好諾亞也要離開去法國了。她在隨風飄蕩,可以說,她的心思還沒有完全定下來。這次帶沒有受到邀請的約翰來泰勒諾夫,就是她的一個防范措施。諾亞看到那輛保時捷肯定會大為生氣的,不過這很好,不錯。她脫光衣服開始沖澡,快樂地哼著一支美國流行的搖滾歌曲。

這期間約翰在飛機不斷起降隆隆作響的空軍基地里閑逛。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內部來看Heyl Ha'avir(空軍)。軍隊與軍隊之間的反差好大啊,特別是與他所在的戈蘭高地上的軍械營相比:那里一排排打著補丁的帳篷了無生氣,停在水坑里生銹的損毀坦克,履帶脫落,炮塔移除,渾身泥濘的士兵們說著語速飛快、語音不清的帶喉音的希伯來俚語,還夾雜著骯臟的阿拉伯下流話!當“六日戰爭”的消息響徹全世界時,他一時沖動,撇下在長島剛剛開始的律師實習工作移民過來,那個時候他心中所想象的以色列就是這里這個樣子,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切都干凈整潔,一切都向外輻射出榮耀:蓋滿地面的機庫里停著一架架紡錘形的“天鷹”和“幻影”戰機,氣勢洶洶,就像是一只只巨型鋼鐵大黃蜂一般,技藝高超的機械師正在對它們進行檢查或加油;還有老式的小飛機、直升機,以及巨大的運輸機,全部都涂上偽裝色,刷上猶太民族的星標,全部都是由和他一樣年齡的猶太小伙子們來駕駛。這里才是以色列啊。

約翰這段時間在軍中的日子比較難過。新兵們多數都是和善的,但同時也很粗魯、很無知,他們好像都覺得他精神有問題。為什么他們的夢想都是去美國,而他卻從美國來這里?如果他的理由是猶太復國主義,那么他就是瘋了,而且瘋得還不輕。猶太復國主義是政治人物口中的說辭,是那些已經進入掌權部門的大人物家的子女說的。起初他為大家所熟知是因為保時捷,最后他把那輛車藏到了海法的一家修車廠內,人們才不再關注他。漸漸地,對一些人來說他成了“約翰”,而對另外一些人來說他是“巴寇”。那些軍士就像被激怒了的看門狗一樣,總是叫他“巴寇”,也不理會他是美國人還是土生土長的以色列人,是富還是窮,精神是正常還是不正常了。他是被他們捏在掌心的。

本尼·盧里亞穿著飛行服走到家門口時,就聽見那個過生日的姑娘在一邊洗澡一邊歡快地唱歌,進門后看見他妻子艾莉特在廚房里,絲毫不在組織聚會的狀態中。她一邊往一個白色蛋糕上用藍色糖霜捏粗略的“20”字樣,一邊沖著他罵道:“我們那個死閨女,把諾亞那個美國的傻親戚帶回來了,還有他那輛傻保時捷?!?

“我注意到那輛車了。這套新衣服很不錯,艾莉特。耶爾商店買的?”

“你覺得好看嗎?是的,我去拿送給達佛娜的禮物,然后我那親愛的小姑子就讓我買下了這件衣服,價格很低,基本上就是白給的。對了,我看見那個剛生的小娃娃了,在她辦公室的搖籃里。”

“他們最終給那娃娃取了個什么名字?”

“伊娃?!彼龥]好氣地說,同時尖刻地瞅了他一眼。

本尼沒有說話。他那位情人伊娃·桑夏恩好像不跟他在一塊兒了,或者至少他的妻子假裝對這個女人一無所知,盡管這個女人曾經是以色列小姐第二名。但一旦逮住機會,他妻子還是免不了要揶揄他一番。過了一會兒后,她說:“怎么?你打算就穿著這身飛行服參加聚會,是不是?”

“我今天下午還有任務。”

聽到丈夫這樣說,艾莉特帶著怒容扔下了手里捏糖霜的鏟子。

本尼又說:“剛好又需要高空攝影,親愛的?!?

“本尼,這個基地應該休息一下了?!?

經年累月的戰斗行動,幾百次的任務,好幾次戰爭,艾莉特·盧里亞都忍耐下來了,到現在她仍然很堅強,這一點,她的丈夫本尼很清楚。一定有其他什么事讓她心煩,應該不會是那個伊娃的事,那是老早之前的亂七八糟的事了。那次丹尼在教堂里舉行成人儀式的時候,他就下定一半決心終結那種關系了。隨著一個兒子獲得飛“天鷹”的資格,另一個明擺著也要效仿他,本尼·盧里亞知道,為此他理所應當遵循道德規范,潔身自好,和猶太老上帝把關系搞得更融洽,不要讓自己的報應落到兒子頭上。但談分手這種事需要時間。

“你怎么了?諾亞來了,是不是他?”

“肯定是他,不過全完了,全完了。我和他在電話上說過這次聚會,我還以為今天可以宣布訂婚呢,現在不行了。達佛娜真是個十足的大傻瓜!她任何時候都比諾亞·巴拉克正確嗎?她是打算嫁給那輛保時捷嗎?”這話把本尼逗笑了,不過他的笑只會讓她更加憤怒。

“艾莉特,她還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跟她一屋那個胖家伙,那個唐娜,兩個人都在一起干些什么?也許跳芭蕾,也許畫畫,也許雕刻,也許……我也不知道還有什么!那一切她都是在哪兒學到的?對她,我們的失誤是什么?這個可能就是諾亞?!蓖饷娴钠嚢l動機熄了火。艾莉特說:“你去跟他說吧。”說完她大步離開,到臥室去了。

巴拉克少校穿著一件顏色鮮艷的運動衣和圓高領毛衣,還是像以往那么帥,但是樣子顯得沮喪,顯然他看到了那輛保時捷。本尼高興地和他打招呼:“那么,下一步就要去法國了,能跟我說說嗎?”

“嗯,先生,新巡邏艇在試運行期間必須進行測試和保養,就是這樣?!?

本尼·盧里亞哪怕稍微能讀懂一點兒這位年輕軍官的臉部表情和話語,他就知道不僅僅是這樣?!拔抑懒?。祝你好運吧。”

諾亞從一只水果碗里拿起一只橘子,利落地剝了皮,又指指放在桌子上的《國土報》,問:“你看那篇社論了嗎?”

“哪一篇?”

“就是關于‘飛行大炮’政策的那一篇?!?

“沒有,是支持還是反對?”

“嗯,反對。你怎么看那個政策,先生?”

“怎么看?我現在正在執行它?!?

“你執行的是命令??哲姷娜蝿帐乔謇硪陨械奶炜眨瑢Π??”

“沒錯?!?

“先生,那么這種雙重任務算是好的軍事指導思想嗎?”

盧里亞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比較復雜,這種說法在空軍司令部里也到處散播。“En brera(別無選擇)。”他說。

“為什么?巴列夫防線真的起決定性作用嗎?”諾亞反駁道,把橘子皮拉下來,“關閉那些破爛哨所,然后把我們的軍隊撤出大炮射程之外怎么樣?”

“嗯,那樣埃及人馬上就會帶著他們的大炮跨過運河,占領我們讓出的土地,然后把戰壕挖得離西奈通道更近,甚至也會挖得離去特拉維夫的路更近。那時怎么辦?”

“只要他們一跨過運河,我們想在哪里消滅他們,就在哪里消滅他們,不行嗎?”諾亞以那些軍事記者的標準論據發問,“用我們的裝甲部隊反擊并打垮他們,然后恢復?;稹?

達佛娜穿著那件白裙子,臉上笑靨如花,搖擺著走進來?!澳愫茫琺otek。”她柔聲說道,和諾亞親吻擁抱。

“生日快樂?!彼f。她父親起身離開了,以便讓他們單獨在一起,走時他注意到諾亞那陰郁的面容仍然沒有緩和。

這次聚會很小。達佛娜的父母親,她的弟弟丹尼(現在長得又瘦又高,紅頭發,穿一身網球服,剛剛舉行過成人儀式),還有幾個同屬空軍家庭的一起玩大的朋友,再就是滿臉慍怒的諾亞和他那讓人頭疼的親戚約翰了。他們圍坐在一起,就著茶或汽水吃生日蛋糕和冰激凌。這位開保時捷的美國人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或者至少說是因為好奇心吧。本尼·盧里亞問他:“約翰,既然你的家人都不信教,也不是猶太復國主義者,那是什么促使你來這里的?”

達佛娜咧著嘴笑道:“嗯,問得好。你那個時候還不認識我呢,你不是跟我說是因為‘六日戰爭’來的嗎?”她對她這個美國奴隸沒有多少好奇心,只有喜愛。這個世界就應該給她這么一個仆從,還有保時捷什么的,這是理所應當的。

“也不全是。我在念中學時結交過一些以色列朋友,就是你們聯合國代表團的子女?!奔s翰轉向諾亞,“他們知道我和你的父親是親戚后,都很欣賞、尊敬我,那讓我感覺非常好。另外,諾亞,我之前沒跟你說過,其實我來這里,你父親占很大的原因?!?

“我父親?怎么會?在你來這里之前,他從來也沒提起過你呀。”

“噢,他可能也忘了。我們猶太會堂的孩子有一次去華盛頓旅行,他那時在那兒處理一些事務,有兩個孩子是我的朋友,他們的父親跟你父親認識,然后在大使館里,我那兩個朋友跟你父親用希伯來語交談。他有點兒讓人怕怕的,你父親,你知道嗎?令人敬畏,差不多是。我當時感覺自己很渺小,又感覺很不自在。我沒有告訴他我們是親戚,我只是一直閉著嘴巴。從那以后我就開始學習希伯來語了?!?

丹尼用手掌彈打著網球拍問他:“約翰,你剛到這里時干嗎不申請空軍?空軍是最好的兵種了?!?

“視力問題。我視力還可以,但要當飛行員就不夠了?!奔s翰說。

“哦,那你可以做領航員呀?!?

“我不想做那個。我在大學期間游過泳,所以我最開始想參加海軍突擊隊,非常想。后來我沒通過突擊隊的游泳考試,我想算了吧,就這樣吧,當個小兵吧,然后我就去了軍械營。我喜歡機械?!?

“為什么不做傘兵呢?”達佛娜問。

“那就是穿紅靴子的步兵而已?!?

諾亞甕聲甕氣地說:“不要這樣說傘兵。”

“我不會了,不過沒什么兵能像海軍突擊隊那樣。上校,綠島事件你怎么看?”

“那是我們歷史上最勇敢的壯舉?!北R里亞說。

“我在霍?。℉olon)的表姐有個男朋友,就是在綠島事件中陣亡的?!币粋€矮胖的女孩兒說,她的父親是一位空軍中隊長。

死亡在泰勒諾夫基地并不稀奇,但是每次提起來,總是讓人不好受。過了一會兒,約翰問:“是海軍突擊隊,還是蛙人?”

“都不是。是特種部隊的。”

“勇敢肯定是勇敢。但是它值得嗎?”諾亞問盧里亞上校。

本尼一字一句地說:“絕對值得。埃及人被襲擊時才弄清楚,原來他們被擊敗那么容易。敲掉那個雷達,就等于在他們的飛機預警系統上撕開一個相當大的口子——”

“生日快樂,達佛娜!我還趕得及吃蛋糕和冰激凌嗎?”隨著門砰的一聲打開,相片里那位飛行員大踏步走進客廳,上身穿著風雪大衣,下身穿一條寬松長褲。

“多夫!多夫!你來了!”他母親跳起來抱住他,接著是一連串的擁抱、親吻和握手,吵吵嚷嚷,熱鬧非凡。

他父親大聲問:“多夫,這么說你已經通過飛‘天鷹’的考試了?”

“我昨天單獨飛行的,爸爸?!?

又是一陣更吵嚷的恭喜聲。他弟弟兩眼閃亮,熱切地問:“是怎樣過的,多夫,怎樣過的?”

“噢,我著陸的時候重重地彈了一下,那名中隊長跟我說,帶我的屁股回家休息一天,讓它平靜下來。”人們一陣大笑,“喂,有電影明星來訪問基地嗎?我看見外面停著輛保時捷?!?

達佛娜說:“這位是約翰·巴寇,多夫,那輛保時捷車是他的。”

“噢,你就是她的那個美國伙計啊。你好。”他冷冷地直視著約翰,伸出滿是老繭的手。他光滑的臉很白,嘴部線條硬朗,微笑時顯得孤高冷漠,長相上特別像他的父親,但給約翰的感覺是他發育得很遲緩,而且很美國化。當多夫轉向諾亞·巴拉克時,他的表情活泛起來,說:“這是什么人啊,海軍總司令?我聽說你要離開以色列去泡所有的法國時尚姑娘了。這么好運啊。”

“L'Azazel,多夫?!敝Z亞說,他看了一眼手表,此時他一直緊繃的臉才松懈下來,友好地咧嘴笑著說,“我本來要十五分鐘前就走的,不過幸好沒有。不管怎樣我見到你了,向你的獨飛致敬。等我回來后,我們再見面好好聊吧?!?

“一定。你來哈則瑞姆(Hatzerim)空軍基地。我們會用最豐盛的空軍午餐來招待你。”

諾亞笑笑,簡單地和眾人道了個別。達佛娜送他出來。一架“幻影”正從附近一條跑道上怒吼著起飛?!澳阏娴囊谶@時候走嗎?”她叫道。

當他們走過那輛保時捷時,他喊道:“是的。你最終會甩掉我的吧,反過來也一樣?!?

“別傻了好吧!你知道我很討厭這種想法。我會想你的,寫信吧,你聽見沒有?給我寫信!你要走多長時間?老實說。”一整個小隊的“幻影”在一架接一架地起飛,呼嘯聲震耳欲聾。一名飛行員和一位女軍士從他們身邊漫步經過,從他們的嘴唇和胳膊不斷動彈的樣子來看,他們在埋頭談話。

諾亞把嘴湊在她耳邊大喊:“我愛你,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們兩人沒有任何前景。我去多久有什么關系呢?你隨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結束了?!?

“你怎么敢?”她用胳膊肘猛推著他轉過身來,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正對著他的臉大喊,“諾亞·巴拉克,你怎么敢這樣說?我沒有表示過我愛你嗎?我還能怎么做?你還想怎么樣?”

“你知道!我想要訂婚?!?

“我不想,現在不想。天知道你去法國是為了什么,還有你什么時候回來。你不會告訴我,我也不問。但是這并不意味著——”

諾亞大吼道:“達佛娜,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沒聽見。他媽的,我們為什么就不能干脆徹底地訂婚呢?我們現在就回去跟你父母說?!?

“什么?”

“我們去跟你父母說?!敝Z亞在飛機的呼嘯聲中聲嘶力竭地大喊。

“跟他們說什么?說我們的事?你神經不正常嗎?我父親會打死我的,還有你。”

“你父親會打死你?我聽說過你父親的意見了,不過不用在意。聽我說,我們訂婚吧。我在海法買了這個。”他掏出一只紫色的小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一枚鑲著小藍寶石的戒指。

達佛娜本來就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她左右看看,然后動情地抱住他親吻?!昂美?,夠了。這樣也不行。先把這枚戒指留下吧。等你回來后我們再說,也許到那時——不過這期間,你要遠離那些法國姑娘!那些來自‘阿爾芒蒂耶爾的姑娘’[1]!你完全屬于我,聽見了沒?”

達佛娜的吻把他的情欲煽動了起來,他一把把她拉近,說:“你真是不可理喻?!彼麩崃业匚橇怂煌ê筇霞哲嚒!皼]問題,我會寫信的。但是關于法國姑娘嘛——難!”說完這句話,在尖厲的換擋聲中,他揚長而去。

注釋

[1]《來自阿爾芒蒂耶爾的姑娘》是一戰時期一首著名的愛情歌曲?!g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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