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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法法①第十六(2)

  • 管子
  • (春秋)管仲
  • 5766字
  • 2013-10-07 15:31:54

凡人君之所以為君者,勢也。故人君失勢,則臣制之矣。勢在下則君制于臣矣,勢在上則臣制于君矣。故君臣之易位,勢在下也。在臣期年③,臣雖不忠,君不能奪也;在子期年,子雖不孝,父不能服也。故《春秋》之記,臣有弒其君子有弒其父者矣。故曰:堂上遠于百里,堂下遠于千里,門庭遠于萬里。今步者一日,百里之情通矣,堂上有事,十日而君不聞,此所謂遠于百里也;步者十日,千里之情通矣,堂下有事,一月而君不聞,此所謂遠于千里也;步者百日,萬里之情通矣,門庭有事,期年而君不聞,此所謂遠于萬里也。故請入而不出謂之滅,出而不入謂之絕,入而不至謂之侵,出而道止謂之壅。滅絕侵壅之君者,非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政之有所不行也。故曰:令重于寶,社稷先于親戚,法重于民,威權貴于爵祿。故不為重寶輕號令,不為親戚后社稷,不為愛民枉法律,不為爵祿分威權。故曰:勢非所以予人也。

[注釋]

①計:考察,審查。②劫:劫制,強力脅制的意思。③在臣期年:臣下有了一年的勢力。

[譯文]

剖析君主之所以愛民,是為了利用他們而愛。因為愛民的原因,隨便破壞法律損害政令,那就喪失愛民的意義了。只以愛民的方式用民,人民并不服利用,這是很明了的。善于用民的,會用殺害、損害、困苦、饑餓、干渴等方法。用民者利用這種極端辦法,而人民并沒有想到危害自己,是因為圣明的君王在位,道和法暢通于全國,人民都能舍棄個人所好的安逸,而去做自己不喜歡的危險勞累之事。所以善于用民者獎賞不往下減,刑罰不向上加。這樣賢人就會受到鼓舞,暴徒就會被禁止。賢人受鼓舞,暴徒被禁止,接著來的便是名利兼收了。人民就會冒死犯難、在所不辭來執行君令,君令就都能實行,禁令就都能禁止。把人民喚來使用,他們不敢移動力量;把他們送去作戰,他們也不敢珍惜生命。不敢移動力量就可以立功,不敢珍惜生命就奮勇無敵。進無敵,退有功,于是三軍戰士都能保護生命,他們的父母妻子也能在國內相安無事。所以對人民不必同他們商討開始,只可以同他們慶祝勝利。因此仁者、智者、有道者都不同別人商討事情怎樣開始。

國家沒有因為弱小和遭遇不幸而減弱滅亡的,一定是由于君主與大臣自己背德,國家的官職、法制、政教錯誤,外交上對諸侯的策略不當,以致地減國危。國家也沒有因為強大和遭遇僥幸而名利兼收的,一定是因為君主與大臣自己有德,國家的官職、法制、政教有用,外交上對諸侯的策略得體,這才大功告成。可見治國怎能喪失正道?用人怎么能夠不用賢人?得正道而教導之,得賢才而利用之,將是對于興利剔弊大有幫助的。希望興利剔弊,沒有比身體力行更急需的了,而國君極為重要。如事業受到影響,那必定首先是法令失誤。人主將由于法令失誤而受欺騙,由于欺騙而被劫制,由于受劫制而被殺。

凡人君之所以成為人君的原因,由于他有權勢。因此,人君失去權勢,臣下就掌控他了。權勢在底下,君主就被臣下所支配;權勢在上邊,臣下由君主支配。因此,君臣的地位倒轉,就因為權勢下放。大臣得權一整年,臣盡管不誠,君主也不能取;兒子得權一整年,子盡管不孝,父親也不能使之服從。因此《春秋》記事,臣有弒君的,子有弒父的。因此說:朝堂之上能夠比百里還遠,朝堂之下能夠比千里還遠,門庭能夠比萬里還遠。現在,走路一天,一百里地之內的情況就了解了,朝上有事,過十天君主還不清楚,這就稱作比一百里還遠了;走路十天,可以清楚一千里地的情況,朝下有事,過一月君主還不清楚,這就稱作比一千里還遠了;走路百天,可以清楚一萬里地的情況,門庭有事,過一年君主還不清楚,這就稱作比一萬里還遠了。因此,事情進而不出,稱作“滅”;政令公布而實行情況不能報告朝廷稱作“絕”,事情報告朝廷而不能到君主手中稱作“侵”,政令公布而在半路被制止稱為“壅”。有斷絕侵壅現象的君主,并不是因為有人阻塞了他的門,封閉了他的家,而是由于政令不能實行的緣故。因此說:政令比財寶關鍵,國家要放在親戚的前面,法制比百姓關鍵,威勢和權力比俸祿寶貴。所以不能為了重視財寶而輕視號令,不能因為親戚而把國家放在后面,不能因為愛民而扭曲法律,不能因為爵祿而散布威勢和權力。因此說:權勢是不能施與別人的。

政者,正也。正也者,所以正定萬物之命也。是故圣人精德立中以生正,明正以治國。故正者,所以止過而逮不及也。過與不及也,皆非正也,非正則傷國一也。勇而不義傷兵,仁而不正傷法。故軍之敗也,生于不義;法之侵也,生于不正。故言有辨而非務①者,行有難而非善者。故言必中務,不茍為辯;行必思善,不茍為難。

規矩者,方圜之正也。雖有巧目利手,不如拙規矩之正方圜也。故巧者能生規矩,不能廢規矩而正方圜。雖圣人能生法,不能廢法而治國。故雖有明智高行,背法而治,是廢規矩而正方圜也。

一曰:凡人君之威嚴,非德行獨能盡賢于人也;曰人君也,故從而貴之,不敢論其德行之高卑。有故,為其殺生急于司命②也,富人貧人使人相畜也,貴人賤人使人相臣也。人主操此六者以畜其臣,人臣亦望此六者以事其君,君臣之會,六者謂之謀。六者在臣期年,臣不忠,君不能奪;在子期年,子不孝,父不能奪。故《春秋》之記,臣有弒其君子有弒其父者,得此六者而君父不智也。六者在臣則主蔽矣。主蔽者,失其令也。故曰:令入而不出謂之蔽,令出而不入謂之壅,令出而不行謂之牽,令入而不至謂之瑕③。牽瑕蔽壅之君者,非敢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令之有所不行也。此其所以然者,由賢人不至而忠臣不用也。故人主不可以不慎其令。令者,人主之大寶也。

[注釋]

①非務:不干正事。②殺生急于司命:殺生比司命鬼子要厲害。③瑕:指抵觸,有障礙。

[譯文]

政,就是“正”。所謂正,是用以正確肯定萬物之命的。所以,圣人總是修正德性,肯定中道以培育這個“正”字,宣傳這個“正”字來管理國家。因此,“正”是用來禁止超過而彌補不足的,過與不及都不是正,不正都同樣危害國家。勇而不義危害軍隊,仁而不正危害法度。軍隊失利,來源于不義;法度的危害,就是來源于不正。說話有善辯而不務實的,行為有謹慎而不善良的。所以,說話必須符合務正,不茍且強為善辯;行為一定考慮善良,不茍且維持謹慎。

規矩,是修正方圓的。人盡管有巧目利手,也不如笨拙的規矩能修正方圓。所以,巧人能夠造規矩,但無法廢規矩而正方圓。圣人可以制定法度,但無法廢法度而治國家。因此,雖有賢明的智慧、崇高的品德,違反法度而治國,就等于廢止規矩來修正方圓一樣。

有一種言論:人君的威信,不是由于他的德行特殊能比一切人都好;而由于他是人君,因而人們敬重他,并不敢理論他德行的高低。由于他有殺和生的大權,比司命之神還厲害;他還可使人富有,使人窮困,使人相互役使;他也能使人高貴,使人低賤,使人相互服從。君主掌控殺、生、富、窮、貴、賤這六種權力來治理臣下,臣下也由于這六種權力被人掌控而侍奉君主。君臣關系的產生,就是以這六者為中介。這六種權力掌控在臣下手中一年,臣下盡管不誠,君主也百般無奈;這六種權力掌控在兒子手中一年,兒子盡管不孝,父親也迫不得已。因此《春秋》里記載,有臣殺君的,有子殺父的,就由于他們獲取了這六種權力,而做君主做父親的還不清楚。六種權力掌握到臣下手中,君主就會受欺騙。君主受欺騙,政令就會有過失。因此說,令入而不出稱為蔽,令出而不入稱為壅,令出而不行稱為牽,令入而不能到達君主稱為瑕。面對牽、瑕、蔽、壅的君主,并非阻塞關閉了他的門戶,而是由于政令不能實行。之所以產生這種情況,是由于賢人不來,忠臣得不到舉用。因此君主對政令不可不重視。政令,這是君主必要的法寶。還有一種言論:賢人不來稱為蔽,忠臣得不到舉用稱為塞,政令不能實行稱為障,禁令禁不住稱為逆。面對蔽、塞、障、逆的君主,并非阻塞關閉了他的門戶,而是由于賢人不來、政令不能實行。

一曰:賢人不至謂之蔽,忠臣不用謂之塞,令而不行謂之障,禁而不止謂之逆。蔽寒障逆之君者,非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賢者之不至,令之不行也。

凡民從上也,不從口之所言,從情之所好者也。上好勇則民輕死,上好仁則民輕財,故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是故明君知民之必以上為心①也,故置法以自治,立儀以自正也。故上不行則民不從,彼民不服法死制②,則國必亂矣。是以有道之君,行法修制,先民服也。

凡論人有要:矜物之人,無大士焉。彼矜者,滿也。滿者,虛也。滿虛在物,在物為制也。矜者,細之屬也。凡論人而違古者,無高士焉。既不知古而易其功③者,無智士焉。德行成于身而違古,卑人也。事無資④,迂時而簡其業者,愚士也。釣名之人,無賢士焉。釣利之君,無王主焉。賢人之行其身也,忘其有名也;王主之行其道也,忘其成功也。賢人之行,王主之道,其所不能已也。

明君公國一民以聽于世,忠臣直進以論其能。明君不以祿爵私所愛,忠臣不誣能以干⑤爵祿。君不私國,臣不誣能,行此道者,雖未大治,正民之經也。今以誣能之臣,事私國之君,而能濟功名者,古今無之。誣能之人易知也。臣度之先王者,舜之有天下也,禹為司空,契為司徒,皋陶為李⑥,后稷為田⑦。此四士者,天下之賢人也,猶尚精一德以事其君。今誣能之人,服事任官,皆兼四賢之能。自此觀之,功名之不立,亦易知也。故列尊祿重無以不受也,勢利官大無以不從也。以此事君,此所謂誣能篡利之臣者也。世無公國之君,則無直進之士;無論能之主,則無成功之臣。昔者三代之相授也,安得二天下而私之。

[注釋]

①以上為心:以君王言行為出發點。②服法死制:服從法律,死守制度。③易其功:輕率就作出功利的答復。④資:基礎,根底。⑤干:獵爭,爭得。⑥李:通“理”,審案典獄之官位。⑦田:指農官。

[譯文]

一是說:賢人不來叫做蔽,忠臣不能用叫做塞,有令而不能行叫做障,有禁而不能止叫做逆。有蔽塞障逆現象的君主,并不是由于有人阻塞了他的門,封閉了他的家,而是由于賢人不來,政令不能實行。人不來,令不能行的原因。

凡人民隨從君主,不是隨從他口里說的什么話,而是隨從他性情之所好。君主喜好勇敢則人民輕死,君主喜歡仁義則人民輕財,所以說上面愛好什么,下面就必定喜歡什么,而且更厲害。因此,明君明白人民必定是以君主為出發點的,所以要制定法制以自己管理自己,建立禮儀以自己矯正自己。所以,上面不身體力行,下面就不會聽從;如人們不愿聽從法令,不愿死于制度,國家就必定要亂了。所以,有道義的君主,實行法令、修定制度,總是先于人民親身實踐的。

凡評價人物都有要點:高傲的人,沒有高尚人物。高傲,即是自滿。自滿,即是空虛。做事有了自滿與空虛,事情就被控制。高傲,是細微的。凡評定人物而違反古道的,沒有高士。既不明古道而隨便作出判斷的,沒有智士。德行未成于自身而違反古道的,是卑人。事業無根基,遇到機會就隨便拋棄其業的,是愚人。獲取虛名的人,沒有賢士。獲取貨利的君主,沒有樹立王業的君主。賢人立身處世,不想到要著名;成王業的君主實行道義,也不講究成敗。賢人做事,成王業的君主實行道義,全是自己想停下來不做也辦不到的。

賢君以公治國管理人民來對待世務,忠臣以正道求進來表示他的能力。明君不愿意私授俸祿給所愛的人,忠臣不冒充有才能來獲得俸祿。君主不用私對國,大臣不冒充有才能,可以這樣做的,雖不會大治,也合于管理人民的準則。現在,以冒充有才能的大臣,侍奉用私對國的君主,這樣可以完成功業的,從古到今都沒有。冒充有才能的人是容易看穿的。我思考了先王的情況,舜管理天下的時候,禹擔任司空,契擔任司徒,皋陶擔任治獄的官,后稷擔任農業的官。這四人都是世間的賢人,還只是各專門一件事服務于君主。現在冒充有才能的人,做事做官,都是一個人兼四賢的事情。由這點看來,功業之不成功,也就容易明白了。故而,那些對高爵重祿無不接納,對勢利官大無不聽從的人,用他們替君主服務,就是所說的冒充有才能、篡取財物的大臣。世上沒有用公治國的君主,就沒有用直道上進的士人;沒有認識賢能的君主,就沒有建功立業的大臣。以前三代的禪讓天下,哪有另一個天下可用來營私的呢?

貧民傷財①莫大于兵,危國憂主莫速于兵。此四患者明矣,古今莫之能廢也。兵當廢而不廢,則惑②也;不當廢而欲廢之,則亦惑也。此二者傷國一也。黃帝唐虞帝之隆也,資有天下,制在一人,當此之時也,兵不廢。今德不及三帝,天下不順,而求廢兵,不亦難乎?故明君知所擅,知所患。國治而民務積,此所謂擅也。動與靜,此所患也。是故明君審其所擅以備其所患也。

猛毅之君,不免于外難;懦弱之君,不免于內亂。猛毅之君者輕誅,輕誅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則材能之臣去亡矣。彼智者知吾情偽,為敵謀我,則外難自是至矣。故曰:猛毅之君,不免于外難。懦弱之君者重誅,重誅之過,行邪者不革;行邪者久而不革,則群臣比周;群臣比周,則蔽美揚惡;蔽美揚惡,則內亂自是起。故曰:懦弱之君,不免于內亂。

明君不為親戚危其社稷,社稷戚于親;不為君欲變其令,令尊于君;不為重寶分其威,威貴于寶;不為愛民虧其法,法愛于民。

[注釋]

①貧民傷財:指勞民傷財。②惑:錯誤。

[譯文]

使百姓貧窮財產損壞,沒有比戰爭更厲害的了;使國家危險君主憂慮,沒有比戰爭更迅速的了。這四種禍害是顯然的,但從古到今都不能消除戰爭。戰爭應當消除而不消除,是混亂的表現;戰爭不應消除而想消除,也是混亂的表現。這二種混亂的表現危害國家是同樣的。黃帝、唐堯、虞舜之世,是帝業的繁盛時期,有天下財用,集權在一人。就在這期間,軍備也不消除。現在君主的德行比不上三帝,天下又不安定,卻希求消除軍備,不也是困惑嗎?所以英明君主清楚他的專務事,清楚他的憂慮事。國家太平百姓有積蓄,這正是專務的事;動靜不適當,這就是憂慮的事。因此英明君主總是謹慎地對待他的專務,又完備地防范他的憂慮事。

猛烈的君主,免不了外患;軟弱的君主,免不了內亂。猛烈的君主隨便殺人,輕殺的弊端,就是使行正道的人不平;行正道的人不平,有能力之臣就要逃亡國外。這些智者清楚我們的真假,為敵國獲取我們,外患就因此到來了。所以說:猛烈的君主免不了外患。軟弱的君主姑惜刑殺,姑惜刑殺的弊端,就是使行歪道的人不改;行歪道的人久而不改,群臣就拉幫結派;群臣拉幫結派就隱君之善而揚君之惡;遏善揚惡,內亂就從此產生了。所以說:軟弱的君主,免不了內亂。

明君不為親戚損害他的國家,關心國家甚于關心親戚;不為個人欲望改變法令,敬重法令甚于敬重君主;不為重寶授予權力,重視權力甚于重視寶物;不為愛民減弱法度,愛惜法度更甚于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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