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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宗經(jīng)第三

【原文】

三極彝訓(xùn)[1],其書言“經(jīng)”。“經(jīng)”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鴻教也[2]。故象[3]天地,效鬼神,參物序,制人紀(jì)[4],洞性靈之奧區(qū)[5],極文章之骨髓者也。皇世《三墳》[6],帝代《五典》[7],重以《八索》[8],申以《九丘》[9];歲歷綿曖[10],條流紛糅[11]。自夫子刪述[12],而大寶咸耀。于是《易》張《十翼》,《書》標(biāo)“七觀”[13],《詩》列“四始”[14],《禮》正“五經(jīng)”[15],《春秋》“五例”,義既埏[16]乎性情,辭亦匠于文理;故能開學(xué)養(yǎng)正[17],昭明有融[18]。然而道心惟微,圣謨[19]卓絕;墻宇重峻,而吐納自深。譬萬鈞[20]之洪鐘,無錚錚之細響矣。

【注釋】

[1]三極:三才,即天、地、人。彝訓(xùn):日常的訓(xùn)誡。

[2]不刊:不可改易。古代的文書刻在竹簡上,錯了就削去,這叫刊。鴻教:偉大的說教。

[3]象:效法。

[4]人紀(jì):人之綱紀(jì),指立身處世的道德規(guī)范。

[5]洞:通曉,知悉。奧區(qū):深奧之處。

[6]皇世:三皇之世。《三墳》:三皇之書。三皇是華夏族的祖先,不同著作對其有不同說法。分別是:天皇、地皇、泰皇(出自《史記·秦始皇本記》);天皇、地皇、人皇(出自《史記·補三皇本記》);燧人、伏羲、神農(nóng)(《尚書大傳》);伏羲、女媧、神農(nóng)(出自《風(fēng)俗通義·皇霸篇》);伏羲、神農(nóng)、祝融(出自《白虎通》);伏羲、神農(nóng)、共工(出自《通鑒外記》);伏羲、神農(nóng)、黃帝(出自《三字經(jīng)》)。

[7]帝代:五帝時代。《五典》:五帝之書。五帝是上古時代中國傳說中的五位部落首領(lǐng),根據(jù)不同史料記載,有以下五種說法:黃帝、顓頊、帝嚳、堯、舜(《大戴禮記》、《史記》);庖犧、神農(nóng)、黃帝、堯、舜(《戰(zhàn)國策》);太昊、炎帝、黃帝、少昊、顓頊(《呂氏春秋》);黃帝、少昊、顓頊、帝嚳、堯(《資治通鑒外紀(jì)》);少昊、顓頊、帝嚳、堯、舜(偽《尚書序》)。

[8]重:加上。《八索》:《左傳》記載的一種古書名,相傳是講八卦的書。

[9]申:加上。《九丘》:九州之志。

[10]綿曖:悠久。

[11]條流:流派。紛糅:眾多而雜亂。

[12]刪述:相傳孔子序《書》刪《詩》,又自稱“述而不作”,見《論語·述而》。后以“刪述”謂著述。

[13]七觀:《尚書》可供借鑒的七個方面,包括義、仁、誠、度、事、治、美。

[14]四始:“風(fēng)”“小雅”“大雅”“頌”。

[15]五經(jīng):五種禮制。以祭祀之事為吉禮,喪葬之事為兇禮,軍旅之事為軍禮,賓客之事為賓禮,冠婚之事為嘉禮。

[16]埏(shān):和泥制瓦,比喻文章的教化作用。

[17]開學(xué):啟發(fā)學(xué)習(xí)。養(yǎng)正:涵養(yǎng)正道。

[18]昭明有融:光明又長久。

[19]圣謨(mó):圣訓(xùn)。

[20]鈞:古代重量單位,合三十斤。

【譯文】

講述有關(guān)天、地、人這三才經(jīng)久不變的道理的書籍叫作“經(jīng)”。所謂“經(jīng)”,就是講推究到極點的永恒道理,以及不可改易的偉大教導(dǎo)。圣人創(chuàng)制經(jīng)典,從天地間取法,憑借鬼神證驗,探究萬世萬物的秩序,從而制定出人倫綱紀(jì)。這樣的經(jīng)典,可以說是深入到人類靈魂的深處,探究掌握了文章的精髓根本。三皇時代的《三墳》一書,五帝時代的《五典》一書,加上《八索》以及《九丘》,這種種經(jīng)典,由于歷經(jīng)的年代實在太過綿延久遠,里面流傳的道理越來越不清楚,后世的著作流派也紛糅雜亂。自從經(jīng)過孔夫子的刪削整理之后,這些古書經(jīng)典才重新綻放出光彩。于是,《周易》的意義要憑借《十翼》來發(fā)揮,《尚書》中標(biāo)立了“七觀”,《詩經(jīng)》中列出了“四始”,《禮記》確定了五種主要的禮儀,《春秋》提出了五項記事條例。所有的這些,既能在內(nèi)容上陶冶塑造人的性情,而且它們在用辭上也很符合文理,十分考究。因此,它們能夠啟發(fā)學(xué)習(xí),培養(yǎng)文化正道,使一切道理更加顯著鮮明,從而成為典范。然而自然之道的精神是十分微妙的,圣人的見解也是十分高深的,圣人的道德學(xué)問高超,猶如內(nèi)廣的高墻深宅,里面所包含的自然道理十分深奧。這就好比千萬斤重的大鐘,不會發(fā)出錚錚的細微響聲一樣。

【原文】

夫《易》惟談天,入神致用[1]。故《系》稱旨遠辭文[2],言中事隱。韋編三絕[3],固哲人之驪淵[4]也。《書》[5]實記言,而訓(xùn)詁茫昧[6],通乎《爾雅》[7],則文意曉然。故子夏[8]嘆《書》,“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9],言昭灼[10]也。《詩》主言志,詁訓(xùn)同《書》,摛《風(fēng)》裁興[11],藻辭譎喻[12],溫柔在誦,故最附深衷矣[13]。《禮》以立體[14],據(jù)事制范,章條纖曲[15],執(zhí)而后顯。采掇[16]片言,莫非寶也。《春秋》辨理,一字見義,五石六鹢[17],以詳略成文;雉門兩觀[18],以先后顯旨。其婉章志晦[19],諒以邃矣。《尚書》則覽文如詭,而尋理即暢;《春秋》則觀辭立曉,而訪義方隱。此圣文之殊致,表里之異體者也。

至根柢槃深[20],枝葉峻茂,辭約而旨豐,事近而喻遠。是以往者雖舊,余味日新,后進追取而非晚,前修久用而未先,可謂太山遍雨,河潤千里者也。

【注釋】

[1]入神:形容達到精妙的境界。致用:用作付諸實用之意。

[2]《系》:《系辭》,解釋《易經(jīng)》。旨遠:旨意深遠。文:有文采,華麗。

[3]韋編三絕:《史記·孔子世家》:“讀《易》,韋編三絕。”說孔子晚年愛好讀《易》,讀完這部書折斷了編串竹簡的牛皮繩三次。

[4]驪淵:驪龍潛伏的深淵。相傳驪龍下巴處有顆寶珠。這里指才思文辭的淵源,探索學(xué)問的寶庫。

[5]《書》:《尚書》,最早書名為《書》,內(nèi)容大多是臣下對君上言論的記載。

[6]訓(xùn)詁(gǔ):解釋古文字義,這里作古語解。茫昧:模糊不清。

[7]《爾雅》:辭書之祖,里面收集了比較豐富的古代漢語詞匯。

[8]子夏:卜商,字子夏,“孔門十哲”之一,七十二賢之一。

[9]昭昭:明亮,光明。離離:清晰貌,分明貌。

[10]昭灼:明顯,顯著。

[11]摛:發(fā)布。風(fēng):詩經(jīng)在內(nèi)容上分為《風(fēng)》《雅》《頌》三個部分。裁:制。興:比興,《詩經(jīng)》內(nèi)容創(chuàng)作重要的表現(xiàn)手法。

[12]藻辭:使文辭有文采。譎喻:比喻婉轉(zhuǎn)。

[13]附:靠近。深衷:內(nèi)心,衷情。

[14]立體:確立體裁、體制。

[15]纖曲:細密曲折。

[16]采掇:搜集。

[17]五石六鹢(yì):出自《春秋·僖公十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飛,過宋都。”后用以比喻記述準(zhǔn)確或為學(xué)縝密有序。鹢:古書上說的一種似鷺的水鳥。

[18]雉門兩觀:出自《春秋·定公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zāi)。”雉門:天子城門。兩觀:宮門前兩邊的望樓。

[19]婉章志晦:“婉而成章”、“志而晦”,是《春秋》寫作五項條例中的兩條。是說文筆婉曲,用意隱蔽。

[20]根柢:草木的根。柢:即根。槃深:盤曲深廣。槃:同“盤”,盤曲、回繞。

【譯文】

《易經(jīng)》專門論述研究自然變化的道理,十分精妙細微,完全可以運用到實際當(dāng)中去。因此,《系辭》里介紹說,《易經(jīng)》的旨意深遠,言辭富有文采,語言中肯得當(dāng)且符合實際,但是它講的事理十分晦澀難懂。孔子閱讀這部書的時候,穿編竹簡的牛皮繩甚至都斷了三次,由此可見,這部書是圣人探求深奧哲理的寶庫。《尚書》以記言為主,主要記載的是君王的言談,只是它的文字十分晦奧難懂,讀的時候非常不便于理解,但是只要通曉《爾雅》這部工具書,弄懂了古代的語言,那里面文字的意思也就很明白了。所以《尚書》被孔子的學(xué)生子夏稱贊說:“《尚書》論事,如同日月照耀大地那般明亮,如同星辰排布天空那般分明。”這說的是《尚書》記事記載得十分清楚明白的優(yōu)點。《詩經(jīng)》主要是抒發(fā)作者思想感情的,它的語言跟《尚書》一樣不易理解,同樣需要靠《爾雅》來解釋。它充分發(fā)揚了民歌特色,里面有《風(fēng)》《雅》等不同類型的詩篇,創(chuàng)作時采用了比、興等手法,文辭華美,比喻委婉,誦讀起來能夠感受到它溫柔敦厚的特色,所以《詩經(jīng)》是最貼合人們內(nèi)心深處思想感情的作品。《禮經(jīng)》可以用來建立體制,它根據(jù)實際需要和具體事項來制定法規(guī)法度,各種條款羅列得非常詳細,為的是執(zhí)行起來明確清楚,效果顯著。從里面任意摘取出一詞一句,都是十分珍貴的。《春秋》辨析事理,往往用一個字來表現(xiàn)作者贊譽或批判的態(tài)度。例如,關(guān)于“落到宋國的隕石有五塊”“六只鹢鳥倒著飛過宋國都城”的記載,用詳略不同的文字組織成文,以示寫作技巧;又如關(guān)于“雉門和兩觀發(fā)生火災(zāi)”的記載,通過“雉門”和“兩觀”的詞序不同,來顯示作者區(qū)分主次的意思;《春秋》用詞委婉曲折、用意隱晦,的確富有深邃的內(nèi)涵。《尚書》雖然讀起來文辭深奧,但尋究它的道理,卻也能明白易懂;《春秋》的文辭雖然一讀就很容易通曉明白,但是當(dāng)你要探求它的意義時又深奧難懂了。由此可見,圣人的文章各有特色,其表達方式的不同造成了其形式和內(nèi)容都不盡相同。

經(jīng)書中的文章像樹一樣,根柢盤結(jié)深固,樹枝長高、葉子茂盛,言辭闡述簡約,但包含的意義非常豐富,敘述事情平凡淺近,但喻理十分遠大。所以,雖然這些經(jīng)書舊作年代久遠,但去體味它們所包含的意義時,卻是日日有新的感觸。后世學(xué)者在里面追求探取道理一點都不怕晚,前代先賢長久運用也并不見得占了先機。經(jīng)書的作用好比泰山上的云氣,其雨水能夠灑遍天下,又如黃河的河水,灌溉沃野千里。

【原文】

故論、說、辭、序[1],則《易》統(tǒng)其首;詔、策、章、奏[2],則《書》發(fā)其源;賦、頌、歌、贊[3],則《詩》立其本;銘、誄、箴、祝[4],則《禮》總其端;紀(jì)、傳、盟、檄[5],則《春秋》為根:并窮高以樹表,極遠以啟疆[6],所以百家騰躍,終入環(huán)內(nèi)[7]者也。若稟[8]經(jīng)以制式,酌雅以富言,是即山而鑄銅,煮海而為鹽也。故文能宗經(jīng),體有六義:一則情深而不詭,二則風(fēng)清而不雜,三則事信而不誕,四則義貞而不回[9],五則體約而不蕪,六則文麗而不淫。揚子比雕玉以作器[10],謂五經(jīng)之含文也。夫文以行立,行以文傳,四教[11]所先,符采相濟[12]。勵德樹聲,莫不師圣,而建言修辭,鮮克宗經(jīng)。是以楚艷漢侈,流弊[13]不還,正末歸本,不其懿歟?

【注釋】

[1]論、說、辭、序:論、說主要是議論評說。辭、序主要用來解釋。

[2]詔、策、章、奏:詔、策是皇帝的文件詔書。章、奏是臣僚呈報皇帝的文書。

[3]賦、頌、歌、贊:賦起于戰(zhàn)國,盛于兩漢,兼具詩歌和散文性質(zhì)。頌是以頌揚為內(nèi)容的文章或詩歌。歌是詩歌。贊是一種抒情文體,常以情調(diào)的激揚、風(fēng)格的精練為標(biāo)志。

[4]銘、誄(lěi)、箴、祝:銘是鑄、刻或?qū)懺谄魑锷嫌浭錾健⑹论E或警誡自己的文字。誄是敘述死者生平,表示哀悼的文體。箴是對人告誡規(guī)勸的一種文體。祝是祭神的祈禱詞。

[5]紀(jì)、傳、盟、檄:紀(jì)是傳統(tǒng)史書的一種體裁,以重要事件為綱,將一段歷史完整地記載下來。傳是替經(jīng)書作注的著作。一般由他人記述,亦有自述生平者。盟是盟約的誓辭。檄是官府用以征召或聲討的文書。

[6]啟疆:開拓疆域,這里指擴大文章范圍。

[7]環(huán)內(nèi):一定范圍之內(nèi)。

[8]稟:接受。

[9]貞:正。回:邪僻。

[10]揚子比雕玉以作器:《法言·寡見》:“玉不雕,玙璠不作器。言不文,典謨不作經(jīng)。”是說玉石不經(jīng)過雕鑿就不能成為美玉,文章如果沒有文采,即使是典籍、謀略也成為不了經(jīng)典。玙璠(yú fán):美玉。揚子:揚雄,西漢哲學(xué)家、文學(xué)家、語言學(xué)家。

[11]四教:孔子以文、行、忠、信為教人的四要目。

[12]符采:美玉的文理色彩。相濟:互相幫助、促成。

[13]流弊:指某事引起的壞作用,也指相沿下來的弊端。

【譯文】

因此,論、說、辭、序等體裁都是從《易經(jīng)》開始的;詔、策、章、奏等體裁都發(fā)源于《尚書》;賦、頌、歌、贊等體裁均以《詩經(jīng)》為根本;銘、誄、箴、祝等體裁都從《禮經(jīng)》開端;紀(jì)、傳、盟、檄等體裁都以《春秋》為根源。以上這些經(jīng)典,都為文章建立了最高的標(biāo)準(zhǔn),樹立了很好的榜樣,皆為文章的發(fā)展開辟出最為廣闊的領(lǐng)域。所以,任憑諸子百家如何馳騁踴躍,終究還是超越不了經(jīng)書經(jīng)典的范圍,被困在圈子里跳不出來。倘若根據(jù)經(jīng)書的體式去制定各種體裁的文章格式,然后參照“五經(jīng)”雅正標(biāo)準(zhǔn)的詞匯讓寫作的語言豐富起來,那么文章創(chuàng)作就好像靠近礦山來冶煉鑄銅,在海邊熬煮海水制鹽一樣了。所以,做文章能夠參仿“五經(jīng)”,以之為標(biāo)準(zhǔn),這樣的文章便可具備六種特點:一是思想感情深厚真摯而不邪異,二是文風(fēng)純正清楚而不雜亂,三是敘事真實可信而不荒誕,四是義理正確而不歪曲,五是文體簡約精練而不繁雜,六是文辭華麗漂亮而不浮夸。揚雄認為“五經(jīng)”里的文章應(yīng)包含著文采,他用玉石玉器打比方說明這件事,即玉石需要經(jīng)過雕琢才能成為玉器。人的德行決定著文章的好與壞,德行表現(xiàn)在文章的文辭當(dāng)中然后加以流傳,孔子從文辭、德行、忠誠、信義這“四教”入手,他把文辭擺在了首位,正如寶玉必須飾有精致的花紋一樣,二者相濟相成,也就是說,文辭也必須與德行、忠誠、信義三者互相配合,才能使它們各自發(fā)揮更好的作用。后來,人們勉勵道德、樹立聲名,都向圣人學(xué)習(xí),但是到了文章寫作方面卻很少學(xué)習(xí)圣人的經(jīng)典。因此才造成了這樣一種現(xiàn)象:楚辭稍顯艷麗,漢賦過度奢華。它們的弊病延續(xù)下來,越來越肆虐,惡勢頭難以控制。其實,好好糾正這些錯誤,讓文風(fēng)回歸到經(jīng)書指引的正途上去,不就正確了嗎?

【原文】

贊曰:三極彝訓(xùn),道深稽[1]古。致化歸一,分教斯五。性靈熔匠,文章奧府。淵哉鑠[2]乎,群言之祖。

【注釋】

[1]稽:查究。

[2]淵:深。鑠:同“爍”,光亮。

【譯文】

總而言之:經(jīng)書闡述了天、地、人三才經(jīng)久不變的道理,這些道理十分深刻,可以從古代的經(jīng)書典籍中去考究。施行教化的目的只有一個,而在教導(dǎo)時則分為五經(jīng)。經(jīng)書如同工匠熔鑄金屬那般可以鍛造人的性情和靈魂,它們同時又是探索文章奧秘的深邃寶庫。經(jīng)書是一切言辭、文章的宗祖,它們是多么深遠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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