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際領域重要理論與現實問題研究文選(2016)
- 蔡昉主編
- 9205字
- 2025-04-03 18:29:03
習近平主席的亞洲新安全觀
李文[1]
【內容提要】為有效化解來自美國、日本和世界資本主義陣營的挑戰(zhàn),在外交理念層面,習近平主席提出以“和平、和睦、和諧”為核心內容的亞洲新安全觀;在戰(zhàn)略層面,提出了實現“亞太夢”與推進亞太自貿區(qū)建設的長遠目標;在政策舉措層面,提出“一帶一路”的宏偉構想。“一帶一路”構想的提出充分展示了中國走和平崛起道路的決心。這一構想的實施可以使多元化、多樣化的各個國家和地區(qū)相互交織在一起,相互依存,促進共同利益,擴大共同安全,推進合作安全,促進發(fā)展安全,增進可持續(xù)安全。
【關鍵詞】習近平;一帶一路;亞洲新安全觀;霸權主義;冷戰(zhàn)思維
2013年9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哈薩克斯坦并首次倡議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10月,習近平訪問東盟國家,在印度尼西亞國會發(fā)表演講時提出要與東盟國家共同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隨后在《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寫入“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海上絲綢之路建設,形成全方位開放新格局”,至此,“絲綢之路經濟帶”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升級為國家頂層設計,并稱“一帶一路”。2014年5月,習近平在亞信會議上提出,應該積極倡導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xù)的亞洲安全觀,創(chuàng)新安全理念,搭建地區(qū)安全和合作新架構,努力走出一條共建、共享、共贏的亞洲安全之路。
一 時代背景
今日亞洲已經成為世界經濟增長中心,正確的精神引領和有力的制度保障,對該地區(qū)發(fā)展與安全的重要性隨著時間的推移日益顯現。但是,在亞洲,西方安全觀依舊影響深遠。美國和日本依舊頑固堅持唯我獨尊的霸權主義和集團對抗的冷戰(zhàn)思維,在亞洲刻意尋求對立、對抗而非合作、和平,造成亞太地區(qū)安全環(huán)境惡化,地區(qū)經濟合作陷入低谷。
冷戰(zhàn)之后,美國儼然成為不可撼動的世界霸主,整個世界似乎成為自由資本主義的一統(tǒng)天下。但是2010年中國取代日本,GDP躍居世界第二,國際地位和國際影響力獲得顯著提升。中國的成功,不僅使日本喪失了亞洲第一的經濟地位,也使其成為亞洲領袖的希望落空;不僅使美國感到自己的世界霸權地位受到威脅,而且還對以美國為代表的世界資本主義的價值和政治社會制度構成挑戰(zhàn)。在這一新的歷史背景下,美國堅持霸權主義,重拾冷戰(zhàn)思維,把社會主義中國視為美國全球霸權地位的挑戰(zhàn)者,視為世界資本主義的頭號對手。為了遏制中國,美國一方面通過各種途徑丑化中國,制造不同版本的“中國威脅論”,另一方面實施所謂的“亞太再平衡戰(zhàn)略”,強化冷戰(zhàn)時期構建的同盟體系,推進跨太平洋伙伴關系(TPP),在中國周邊生亂生事。同樣出于遏制中國的目的,日本積極充當美國的馬前卒,挑戰(zhàn)二戰(zhàn)后亞洲形成的國際秩序,企圖通過使用武力侵占中國領土,再次把自己打造成亞洲軍事強國。
為有效化解來自美國、日本和世界資本主義陣營的挑戰(zhàn),在外交理念層面,習近平主席提出以“和平、和睦、和諧”為核心內容的亞洲新安全觀;在戰(zhàn)略層面,提出了實現“亞太夢”與推進亞太自貿區(qū)建設的長遠目標;在政策舉措層面,提出“一帶一路”的宏偉構想。
二 弘揚和平理念
亞洲新安全觀尊重世界的多元性和多樣性。美國堅持霸權主義和冷戰(zhàn)思維,根本原因在于這個國家一直信奉具有世界意義的目標和意識形態(tài),主張適用于自己國家的制度同樣適用于世界其他地方,“聲稱得救的道路只有一條,正確的生活方式只有一個,真正的價值結構只有一個”。[2]冷戰(zhàn)結束后,美國取得了與其經濟、軍事霸權相一致的文化價值壟斷和霸權地位,進一步加大用自己的價值觀和制度統(tǒng)一全世界的力度,造成今日世界諸多地區(qū)的緊張、失序和混亂,嚴重妨害了亞洲地區(qū)的合作進程。
與美國以自己的尺度為尺度,企圖按自己的方式改變世界的理念有所不同,中國一向主張以世界本身的尺度為尺度,認可、認同、包容世界的差異性和復雜性,尊重社會制度和發(fā)展模式的多元性和多樣性。習近平在接受金磚國家媒體聯合采訪時,睿智地講道:“正如一棵大樹上沒有完全一樣的兩片樹葉一樣,天下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經驗,也沒有一成不變的發(fā)展模式。”[3]他還說:“我們要根據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決定自己的立場和政策,秉持公道,伸張正義,尊重各國人民自主選擇發(fā)展道路的權利,絕不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人,也絕不允許任何人把他們的意志強加于中國人民。”[4]
亞洲新安全觀倡導和平。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崛起無一不以侵略擴張為主要途徑,以5000年歷史與文明為根基的亞洲新安全觀則主張“和而不同”、“兼容并包”,堅持走不以挑戰(zhàn)和顛覆現有國際秩序為前提的和平發(fā)展道路。正如習近平主席所說:“和平、和睦、和諧的追求深深植根于中華民族的精神世界之中,深深溶化在中國人民的血脈之中。”[5]中國的外交理念和發(fā)展觀,為亞洲各國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存在較大差別的情況下開展地區(qū)合作提供了正確的精神指引。
“一帶一路”構想的提出充分展示了中國走和平崛起道路的決心。“一帶一路”發(fā)端于中國,貫通中亞、東亞、南亞、西亞乃至歐洲部分區(qū)域,東牽亞太經濟圈,西系歐洲經濟圈,覆蓋約44億人口,經濟總量約21萬億美元,分別占全球的63%和29%。作為世界上最大、最長的經濟大走廊,“一帶一路”覆蓋國家眾多,并且種族多樣,民族結構復雜,語言豐富,風俗各異,經濟政治制度各不相同。但該構想的實施能夠包容和超越上述種種差異,通過互聯互通,加強和切實推進在農業(yè)、紡織、化工、能源、交通、通信、金融、科技等諸多領域的經濟技術合作,發(fā)揮處于不同發(fā)展階段、具有不同稟賦優(yōu)勢的國家經濟發(fā)展?jié)摿Γ炀蛠喬貐^(qū)的整體繁榮。商務部部長高虎城透露,“一帶一路”將根據每個沿線國家的自然稟賦等因素,實行“一國一策”。[6]多元化、多樣化的各個國家和地區(qū)之間通過“一帶一路”相互交織在一起,共同促進,相互依存。“一帶一路”的實施不僅需要一個和平的地區(qū)環(huán)境,更能在實施過程中創(chuàng)造一個更加安全的和平環(huán)境。
三 擴大共同安全
與將國家間關系界定為“非此即彼,不贏即輸”,強調對立與對抗、安全困境的西方安全觀不同,亞洲新安全觀倡導“共建、共享、共贏”,強調共同安全。
亞洲新安全觀和“一帶一路”構想強調共同安全與整體安全,有意與亞太國家和歐洲國家實現共同發(fā)展,分享中國崛起的紅利。與美國實施“亞太再平衡”,鞏固同盟體系和構建TPP只維護少數國家的發(fā)展與安全,不愿意別國搭便車的思路截然不同,“一帶一路”構想雖然是中國提出的,但其對所有相關者開放,實施過程是一個能惠及所有參與國,讓所有國家搭中國的便車與快車的過程。正像習近平主席所指出的那樣:“我們要共同建設互信、包容、合作、共贏的亞太伙伴關系,志同道合是伙伴,求同存異也是伙伴。朋友多了路才好走,我們應該通過坦誠深入溝通、增信釋疑,應該秉持和而不同理念、尊重彼此對發(fā)展道路的選擇,應該堅持互利合作、充分發(fā)揮各自優(yōu)勢促進共同發(fā)展,應該變贏者通吃為各方共贏,共同做大亞洲發(fā)展的蛋糕,共同促進亞太大繁榮。”[7]
“一帶一路”構想將亞太地區(qū)原有的合作機制作為一攬子工程包含進來,降低了合作門檻,擴大了合作范圍與合作規(guī)模,對推動亞太地區(qū)合作有著積極意義。“一帶一路”不是從零開始,而是對現有合作機制的延續(xù)和升級。“一帶一路”將充分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既有的雙邊、多邊機制,借助既有的、行之有效的區(qū)域合作平臺。“一帶一路”的建設不僅不會與上海合作組織、歐亞經濟聯盟、中國-東盟(10+1)、“孟中印緬”經濟走廊、“中巴經濟走廊”等既有合作機制產生重疊或競爭,還會為這些機制注入新的內涵和活力。[8]以東盟為例,“一帶一路”構想不僅會加強中國與東盟的經濟聯系,更會促進東盟各國的經濟合作,加強相互之間的經濟依存。2013年10月,中國領導人在中國-東盟領導人峰會上重申:“一個團結、繁榮、充滿活力的東盟符合中國的戰(zhàn)略利益”;東盟則強調,“中國的發(fā)展對本地區(qū)是重要機遇,東盟支持中國和平發(fā)展”。[9]
“一帶一路”構想的實施,可促進共同利益,促進共同安全,而不是激化分歧與爭端,因此更能得到周邊國家的積極響應。作為中國走向印度洋、阿拉伯海和波斯灣的重要門戶,巴基斯坦一直以來對中國政府的各項政策持支持態(tài)度,而“中巴經濟走廊”也是“一帶一路”建設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老撾總理通邢則表示,老撾是唯一一個在地域上與中國接壤的內陸國家。中老之間的鐵路搭建具有歷史意義,中國與老撾已經就推進中老全面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達成新的共識,共同宣布啟動中老政府間鐵路協議商談,爭取盡早簽署,促進區(qū)域互聯互通和共同發(fā)展。[10]自“一帶一路”構想提出以來,中國與阿拉伯世界之間越走越近,“阿方向東看,中方向西看”,[11]相互交往增多,促進了中國與阿拉伯世界的共同利益與共同需求。
不僅沿線國家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科威特、巴基斯坦等都做出了積極的回應,表示愿意參與絲綢之路經濟建設,俄羅斯、德國也表示絲綢之路有吸引力。
伴隨“一帶一路”構想的深入實施,相關國家都能意識到它是各國的共同事業(yè),可促進經濟共同發(fā)展與地區(qū)共同安全。
四 推進合作安全
亞洲新安全觀強調合作安全。面對難得的發(fā)展機遇和復雜的安全挑戰(zhàn),亞洲國家需要建立一個覆蓋整個地區(qū)的、由亞洲國家自己主導的安全合作機制。亞洲安全觀為其提供了精神引領,“一帶一路”構想有助于以經濟促發(fā)展,從易到難,從小范圍到大規(guī)模,形成新合作安全機制。
“一帶一路”構想的影響在于將地區(qū)內的合作機制由對話合作推向制度化合作的高度。“一帶一路”構想并非創(chuàng)建新的合作機制,而是在原有合作機制上建構一個更加包容的合作框架,整合原有的合作機制,深化合作程度。亞太地區(qū)原來存在著眾多合作機制,如東盟、東盟與中日韓(10+3)對話機制、東盟與中日韓其中一方(10+1)合作機制、由中國與東盟共同主導的RECP、清邁倡議、東亞經濟一體化、上合組織、中俄戰(zhàn)略伙伴協定、中國-阿拉伯國家合作論壇、亞洲貨幣基金組織、亞洲債券組織、孟中印緬地區(qū)合作機制、金磚國家合作機制,以及泛區(qū)域組織,如亞太經合組織、亞洲論壇、TPP等。這些合作機制的制度化程度參差不齊,有的屬于特惠區(qū),有的屬于自由貿易區(qū),有的屬于關稅同盟,有的還處在對話合作階段,總體來說合作程度比較低,大部分都沒有達到共同市場與經濟同盟的高級制度化水平。盡管如此,“一帶一路”的設想和實施并不排斥這些合作機制,而是在肯定和充分利用這些合作機制的基礎上,將泛歐亞區(qū)域的合作機制從對話合作上升到制度化合作,同時保持該區(qū)域的開放性,并以大量的類似于絲路基金的資金投入使該構想有能力建立強有力的執(zhí)行機制,從不同側面促進合作安全。
首先,通過縮小區(qū)域間經濟發(fā)展不平衡,改善投資環(huán)境,創(chuàng)造良好的經濟合作環(huán)境,促進各國合作。“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既有西歐各國、新加坡等工業(yè)化國家,也有老撾、柬埔寨、緬甸等貧窮國家,更有大量如泰國、越南、馬來西亞、印度、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等發(fā)展中國家,各國的經濟發(fā)展差距很大,經濟制度存在較大差別。雖然經濟結構的落差有利于經濟的互通有無,但是落實到具體合作項目上,不同的經濟體制與執(zhí)行能力經常妨礙合作的進展。“一帶一路”構想的實施有利于拉近各國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尤其是“互聯互通”可改善各國的基礎設施。從長期來看,這對于改善相互間的投資環(huán)境意義重大。此外,“一帶一路”實施采用“一國一策”,這樣的構想考慮到各國間的差距,是一種從易到難、由小到大、由低級到高級的可行設計。
其次,消除、降低或淡化區(qū)域內傳統(tǒng)安全與非傳統(tǒng)安全問題,創(chuàng)造一個可以保障合作的安全環(huán)境。中國周邊存在著諸多懸而未決的問題,例如南中國海各國的島嶼爭端、中印領土爭端、中日釣魚島爭端,針對這些沖突在短期內沒有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一帶一路”構想所能產生的巨大經濟利益可以使各國暫時擱置爭議,開拓共同利益空間。此外,中國-中亞、中國-歐洲的經濟合作容易受到“三股勢力”攪亂,而中國“一帶一路”倡導的道路、基礎設施建設,如穿越中國新疆,經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等中亞國家的鐵路,將縮短中國向中亞、歐洲的運輸時間,減少其受恐怖主義襲擾的機會,保障合作安全。同時“一帶一路”還可使各方在相互貿易獲益中逐步消除貧困,從根本上鏟除“恐怖主義”滋生的環(huán)境。
最后,通過“一帶一路”構想綁定地區(qū)內大國間共同利益。美國、俄羅斯、日本、印度等國是在“一帶一路”沿線地區(qū)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國家,在區(qū)內擁有廣泛的利益與各自的訴求,難免存在一些爭端與矛盾,但是“一帶一路”構想的目的是尋求共同發(fā)展,管控分歧,將矛盾控制在一定范圍內,而不是爭奪地盤。中美在中亞地區(qū)有能源競爭、在東南亞有市場與生產原料的競爭,但是在“一帶一路”框架下,中美在確保能源供應穩(wěn)定、運輸安全、價格合理及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合作有展開空間,在東南亞的大湄公河區(qū)域重大基礎設施中有聯手行動。中亞是俄羅斯的傳統(tǒng)勢力范圍,俄羅斯對于中國在中亞展開的新絲路項目保持警惕,但是中國并不謀求在中亞的主導權,與中亞各國的合作更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環(huán)境,共同維護中亞地區(qū)穩(wěn)定,中俄都是受益者。將不同的大國力量通過共同的項目牢牢綁定在合作區(qū)域之內,平衡大國間利益沖突,創(chuàng)造穩(wěn)定的合作環(huán)境,保證合作安全。
在現有合作機制上建構一個更加緊密的合作機制是可行的。2014年11月,亞太經合組織21個成員經濟體的領導人在北京發(fā)表聯合聲明,一致同意推動制定亞太自貿區(qū)路線圖,稱實施該路線圖將促進亞太自貿區(qū)建設,將對保障亞太地區(qū)穩(wěn)定和繁榮做出實質性貢獻。亞太經合組織將成為亞太自貿區(qū)的“孵化器”,在“10+3”、“10+6”、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等現有區(qū)域貿易安排基礎上制定全面的自貿協定。這一設想及其實施為新的亞洲安全機制的構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五 促進發(fā)展安全
發(fā)展安全也是亞洲新安全觀的重要內容之一。在發(fā)展安全中,交通安全、能源安全與金融安全,對落實亞洲新安全觀具有最為重要的意義。
交通安全是“一帶一路”安全因素的基礎。目前“路通”尚且處于滯后狀態(tài),這既是“一帶一路”發(fā)展的瓶頸,更是“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內容。習近平同志指出,要同有關國家共同努力,加快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好“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抓住關鍵通道、關鍵節(jié)點,打通缺失路段,暢通瓶頸路段,提升道路通達水平,加快構建緊密銜接、通暢便捷、安全高效的互聯互通網絡,推進建立統(tǒng)一的全程運輸協調機制,改善口岸基礎設施條件,促進國際通關、換裝、多式聯運有機銜接,保障陸上、水上暢通。[12]
“一帶一路”陸地段沿線國家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比較滯后,多數骨干通道存在缺失路段,不少通道等級低、路況差、安全隱患大,不同國家間鐵路技術標準不統(tǒng)一,運輸周轉環(huán)節(jié)多、時間長、效率低。“一帶一路”在陸上貫通中國、中亞與歐洲沿線各國的交通樞紐,可以帶動各國的公路、鐵路建設,不僅縮短新絲路各國間的貿易時間,加快能源運輸,更能促進沿途各國的基礎設施建設、技術、環(huán)境合作,保障各國的共同發(fā)展。“一帶一路”沿線海上航行設施不全,沿途停靠港口建設滯后,航道安全問題頻發(fā),海上運輸信息合作水平不高,海盜問題更是影響海上航行安全的棘手問題。瀾滄江-湄公河是亞洲一條重要的國際河流,它發(fā)源于中國青藏高原唐古拉山,自北向南流經中國青海、西藏、云南三省區(qū)和緬甸、老撾、泰國、柬埔寨、越南五國,最后注入南中國海,全長4880公里。“一帶一路”在改善海上航行的同時,可促進開發(fā)利用瀾滄江-湄公河,“以河促海”,與海上絲綢之路相互呼應,不僅可以彌補“海絲”現階段航行設施不全、港口開辟不足的缺陷,更能加快“海絲”的建設。
絲綢之路經濟帶的發(fā)展總原則是,圍繞“政策溝通、道路聯通、貿易暢通、貨幣流通、民心相通”展開,[13]包括中國與歐亞國家加強協商,制訂合作規(guī)劃,在公路、鐵路、口岸、航空、電信、油氣管道等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實現互聯互通,提高相關各方貿易和投資便利化水平,擴大本幣結算和本幣互換合作。習近平指出,自古以來,互聯互通就是人類社會的追求。絲綢之路就是一個典范,亞洲各國人民堪稱互聯互通的開拓者。面對結構調整和改革創(chuàng)新的世界潮流,亞洲國家必須積極作為,在亞洲資源、亞洲制造、亞洲儲蓄、亞洲工廠基礎上,致力發(fā)展亞洲價值、亞洲創(chuàng)造、亞洲投資、亞洲市場,聯手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和競爭優(yōu)勢。實現這些目標,互聯互通是其中一個關鍵環(huán)節(jié)。[14]
能源安全是“一帶一路”構想安全因素中的重點,也是保證發(fā)展安全的動力來源。在短期內,美國、俄羅斯和中東國家在國際能源市場的競爭加劇,國際石油、天然氣價格將會下降,但從長期來看,由于石油、頁巖氣是不可再生能源,隨著大規(guī)模開采和使用,石油、頁巖氣總會有枯竭的一天。在新能源研發(fā)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之前,國際能源價格具有長期上升的張力。[15]能源安全便成為各國經濟發(fā)展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在“絲綢之路經濟帶”上,集中有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土庫曼斯坦、阿塞拜疆、伊朗等重要能源生產國,以及中國、印度等重要能源消費國,“一帶一路”促進能源安全正是合作安全的體現。中東地區(qū)連接亞、非、歐三大洲,扼東西半球的交通要沖,連接歐亞大陸東西兩端的運輸網,中東是目前世界上石油儲量最大、生產輸出石油最多的地區(qū)。世界60%以上的石油和1/4的貿易從“黑海—地中海—紅海—波斯灣—印度洋—馬六甲”這條海上黃金通道經過。[16]這條能源貿易線跨度長、體量大,安全問題是相關各國的共同關切,能源安全作為“一帶一路”設想的重要考慮內容,新絲路也將化解能源領域的“馬六甲困局”,保障相關國家的能源安全,體現發(fā)展安全。
金融安全也是保證發(fā)展安全的重要方面,在“一帶一路”構想中,中國現已或會有大量的資金投入。金磚國家開發(fā)銀行和有關基金投入1500億美元,亞投行投入500億美元,加上絲路基金的400億美元,總共是2400億美元,若再加上上合組織開發(fā)銀行的出資額及其他援助和貸款,至少有3000億美元,[17]這有利于中國參與后金融危機時期的全球金融治理。另外,中國所擁有的大量外匯儲備也有助于中國企業(yè)走出去,支援中國和周邊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并促進五大洲的互聯互通,參與全球金融和經濟治理。
六 增進可持續(xù)安全
可持續(xù)安全強調安全狀態(tài)的持久性。冷戰(zhàn)結束后,亞太地區(qū)雖然沒有大規(guī)模戰(zhàn)爭,但是領土主權糾紛不斷,安全挑戰(zhàn)縱橫交錯,亞太國家相互間達成眾多雙邊、多邊安全合作協定,但是缺少覆蓋性合作機制,因此有必要尋求確保亞洲持久和平與穩(wěn)定的新途徑,建立呈開放性和包容性的安全合作及政策協調機制,通過多邊、多層次、多渠道的互利合作確立持久的地區(qū)和平與穩(wěn)定。“一帶一路”建設具有這樣的功能。
首先,從性質來看,“一帶一路”不是一個實體,更不是一個有時間表的工程項目,它是一個合作理念,是一個高舉和平與發(fā)展旗幟的合作框架,它的時空范圍廣、跨度大、周期長,凸顯了其可持續(xù)性。中國國家發(fā)改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fā)布的《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與《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一再從法理的高度確定了“一帶一路”的戰(zhàn)略地位。進一步講,它是中國高層引領推動的合作倡議。習近平主席、李克強總理等國家領導人先后出訪20多個國家,出席加強互聯互通伙伴關系對話會、中阿合作論壇第六屆部長級會議,就雙邊關系和地區(qū)發(fā)展問題,多次與有關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進行會晤,就共建“一帶一路”達成廣泛共識,因此其后期發(fā)展有力。“一帶一路”有望從經濟領域展開,并不斷深化提升為一個包含安全在內的更為廣泛的合作平臺。
其次,從實踐的角度來看,“一帶一路”從提出伊始,堅持國內規(guī)劃與國外協商并舉,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并不斷推進。目前,國內段各省份的定位與功能已經敲定,而在國外,“一帶一路”規(guī)劃已經有近60個國家和地區(qū)參與。[18]中國與部分國家簽署了共建“一帶一路”合作備忘錄,與一些毗鄰國家簽署了地區(qū)合作和邊境合作的備忘錄以及經貿合作中長期發(fā)展規(guī)劃,并研究編制與其他國家的地區(qū)合作規(guī)劃綱要。“一帶一路”倚重互聯互通,加強民心相通不僅為“一帶一路”建設奠定社會根基,也將為相關各國的長遠合作提供人文基礎。另外,作為“一帶一路”重要資金池的亞投行,自籌措動員起至2015年4月2日,已有52個國家申請加入。[19]值得注意的是,其中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占4個,G20國家占13個,這顯示各國對于中國合作共贏理念的認同。亞投行已于2015年12月成立,亞投行成立之后即投入“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建設,與絲路基金、金磚國家銀行(預計2016年成立)及未來的上海合作組織開發(fā)銀行一并為“一帶一路”建設提供資金活水,保證“一帶一路”的發(fā)展后勁,以可持續(xù)發(fā)展促進可持續(xù)安全。
最后,從“一帶一路”的發(fā)展?jié)摿砜矗鋵υ鲞M可持續(xù)安全的意義不容小覷。現時,世界經濟復蘇緩慢,國際金融危機深層次影響繼續(xù)顯現,各國面臨發(fā)展問題,各方經濟增長乏力,作為新的經濟增長點,“一帶一路”有著良好的發(fā)展?jié)摿Α!耙粠б宦贰币欢诉B著最為發(fā)達的歐洲經濟圈,一段連著最為活躍的亞洲經濟圈,沿線各國發(fā)展水平各不相同,產業(yè)結構不同,資源稟賦各異,經濟互補性較強,且有尋求發(fā)展的共同需求,彼此合作潛力和空間很大,具有非常強的可持續(xù)性。
(本文原載《中國周邊外交學刊》2015年第一輯)
[1] 李文,北京大學史學博士,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zhàn)略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博士生導師。
[2] 〔英〕以賽亞·伯林:《自由論》,胡傳勝譯,譯林出版社,2003,“編者絮語”第2頁。
[3] 《習近平在接受金磚國家媒體聯合采訪時強調中國堅定不移走和平發(fā)展道路》,《新華每日電訊》2013年3月20日。
[4] 《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新華網,2013年12月26日。
[5] 《中國力量為世界和平發(fā)展帶來正能量》,《新華每日電訊》2014年5月14日。
[6] 《“一帶一路”規(guī)劃初探 14省市入圍國內段部分》,《上海證券報》2014年3月13日。
[7] 《習近平在APEC工商領導人峰會演講》,中國網,2014年11月9日。
[8] 孔根紅:《推進“一帶一路” 宜處理好若干關系》,《中國投資》2014年第10期。
[9] 趙江琳:《“一帶一路”:構建以中國為核心的區(qū)域經濟增長新體系》,《中國社會科學報》2014年10月24日。
[10] 穆麗潔:《李克強倡議加快“一帶一路”建設 亞歐六國高官出謀劃策》,《21世紀經濟報道》2014年4月11日。
[11] 楊福昌:《“一帶一路”戰(zhàn)略為中阿關系發(fā)展增添活力》,《阿拉伯世界研究》2014年第3期。
[12] 李金早:《深化經貿合作 把“一帶一路”建實建好》,《人民日報》2014年8月12日。
[13] 黃翱:《“一帶一路” 中國主動重塑亞洲政治經濟新格局》,《東方早報》2014年5月19日。
[14] 杜尚澤:《習近平主持加強互聯互通伙伴關系對話會并發(fā)表重要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11月9日。
[15] 潛旭明:《“一帶一路”戰(zhàn)略的支點:中國與中東能源合作》,《阿拉伯世界研究》2014年第3期。
[16] 高祖貴:《美國與伊斯蘭世界》,時事出版社,2005,第10頁。
[17] 鄧聿文:《“一帶一路”與四萬億外儲》,《中國經營報》2014年11月17日。
[18] 邱逸:《一帶一路規(guī)劃將發(fā)多個語言版本 已贏得60國參與》,中國經濟網,2015年1月23日。
[19] 《52個亞投行“小伙伴”入行邏輯》,《21世紀經濟報道》2015年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