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恐怖的魔鬼謀殺案

又是我，警犬漢克。那天的夜晚漆黑而寂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氣味。我聞出那是——殺氣！！

天黑前，卓沃爾在小溪旁被一個東西絆倒了。他拉響了警報，我急忙趕到了現場。在天黑前的最后一縷陽光下，我照常對現場進行了徹底的調查。

在詳細地對所有的線索和事實進行分析判斷后，我對卓沃爾說：“這不是一起普通的謀殺案，這是只有魔鬼才能干出來的事情。而且，他很有可能還在牧場里。”

“哦，天哪！我們最好趕快藏起來吧。”

在他正準備去藏起來的時候，我叫住了他。“等等，伙計，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作為牧場的第一道防線，如果有一個殺人魔鬼還在牧場里逍遙法外的話，我們就必須抓住他。”

卓沃爾渾身發抖，轉動著眼珠兒：“你說對了一件事。”

“什么事，卓沃爾？”

“這真是一個壞消息。我害怕殺人魔鬼。”他哆嗦著說。

“害怕恐怖的事情很正常，伙計。除非別干治安這一行，只要入了這一行，就要比那些普通的雜種狗更堅強，更勇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明天再干這一行，行嗎？”

“不行。因為干我們這一行的，誰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到明天。”

“我害怕的就是這個。”他哆嗦得更厲害了。

“卓沃爾，害怕的主要原因是恐懼。如果你能夠控制恐懼心理，就能超越自我，人定勝天。”卓沃爾的兩只眼睛盯著我，又舔起了嘴巴。“剛才，我說的是‘超越自我，人定勝天’，不是讓你舔嘴巴。你不想讓自己顯得很滑稽吧？”我說。

“不想。”

“很好，因為你并不滑稽。”

“我太害怕了。”

我派卓沃爾去勘查牧場總部東面的情況，而我自己則承擔起更為艱巨的工作——去勘查牧場總部的西面。那里有馬鞍棚、畜欄、牛犢欄和飼料間。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摸索著的時候，我不禁為小卓沃爾擔心起來。要是他發現了魔鬼，或者魔鬼發現了他，該怎么辦呢？

我爬過前面的空地，兩眼掃視前方。我的眼睛經過特殊的訓練，能看到一般人根本看不見的東西。

風在呼嘯著，不，是在怒吼著。風吼叫著掠過棉白楊的樹梢，越過小溪，呼嘯著穿過還沒有維修完的管道。突然，我聽到身后有什么東西撞擊的聲音。我跳到空中，并在空中轉身，去迎戰我還一無所知的魔鬼……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是斯利姆和高個子魯普爾還沒有抽空兒為牛犢棚那該死的錫棚頂釘上釘子。

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到一個牧場管理工作中的典型錯誤。那張錫棚頂就這樣被風吹來吹去——吹了多少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每次只要風一改變方向，它就噼啪作響。每次一響，斯利姆就會說：“我們這幾天就抽個空兒修一修。”魯普爾就會說：“是啊，一有空兒就修。”

所以就這樣，每次棚頂都噼啪作響，被風吹來吹去……

風向變了，這是我所得到的第一條線索。好，謎團開始理出頭緒了。既然風向一變，錫棚頂就噼啪作響，那么，如果錫棚頂在某個時候噼啪作響——通過簡單的推理就可以知道，風向肯定變了。

我不敢確定這到底與謀殺案有沒有關系，但心里懷疑這兩者之間肯定有著某種聯系——兇手就在附近。無論如何，我要先通知卓沃爾一聲。

風刮得更大了。在遙遠的北方，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幽靈一樣的銀光照亮了嶙峋的巖石。緊接著就傳來一陣不祥的隆轟隆的聲雷……嗯，是隆轟隆的雷聲……不，應該是轟隆隆的雷聲。在雷聲中，牛犢棚的錫頂在噼啪作響。

頂著呼嘯的狂風，我大聲地命令撤退：“卓沃爾，離開你的崗位，馬上到這兒來！”

沒有回應，只有風嘲笑般的怒吼。

灰塵、干草和糞土的碎屑在空中飛舞著，填滿了我的嘴巴和眼睛。我睜不開眼睛、喘不上氣來，艱難地向前走著。

又一道閃電撕裂了天空，閃光中我看見一個身影——令我血管中的血液凝固，脊背上的毛發悚立！

在那兒，前方大約五十英尺的地方，站著一個幽靈般的怪物——閃著慘白色的光，沒有固定的形狀，眼睛是兩個藍色的深洞。

這就是魔鬼，肯定是。

我不是一個膽小鬼，我可以和野貓或者臭鼬拼命，但不愿意與魔鬼周旋。我需要幫手，即使這樣做可能會把我的方位暴露給魔鬼。我抬起頭，迎著風大叫起來。

“卓沃爾，你能聽到嗎？”

在遠處，我聽見一個微弱的回答。“聽見了！你能聽見嗎？”

“當然了！”我大喊。

“什么？”卓沃爾問。

“當然了！”

“什么？”

“聽見了！”我更大聲地叫了起來。

“哦。”接著就是一陣令人緊張的沉默。“怎么回事？”

“我是在問你，”我頂著風大聲喊著，“你能聽見嗎？”

“哦，這是我剛才問你的問題！”

“好吧，現在認真聽著。”

“漢克，你能聽到嗎？”

“當然能聽見！剛才喊了半天，不就是問的這個嗎？”我有些生氣地回答。

“什么？漢克，你能再說一遍嗎？我聽不清你的話。”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這個蠢貨！”

“哦，那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卓沃爾傻乎乎地說。

“卓沃爾，認真聽著。我在西面巡邏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不明身份的物體。我認為那就是魔鬼。”

“哦，天哪，我就知道我該待在油罐那兒。哎喲，我的腿啊，疼死我了！”

“卓沃爾，現在千萬不能驚慌失措。”

“太晚了，我已經慌了神兒了！漢克，我害怕！”

“別慌。告訴我你的方位。”我鎮定地說。

“我不知道這是哪兒。我迷路了。”

“如果你都迷了路，還怎么保護這個牧場？”

“什么？我是說，我迷路了！救命啊！”卓沃爾慌亂地大叫起來。

“待在那兒，別動。我先去把那個東西查清楚。如果一小時后還沒有我的消息，你就回房子去報警。”我說。

“我好像找不到房子了！”

“現在需要保持安靜，卓沃爾。從現在起我們中止通話。”

“哎喲，我的腿……”

我進入了攻擊狀態，就是一種悄悄地潛伏著的姿勢。我只有在遇到治安準則中的第三種情況和紅色警報時才會用到。這就意味著，我的身子得趴在地上，鼻子向前伸，尾巴保持平直。以這種攻擊姿態，我可以不發出任何動靜地向前移動一段距離。

如果你從來沒有見過一條頂級的、獲得藍綬帶的警犬的攻擊姿態，那么就應該記住我的話，這個姿態給人的印象是很深刻的。

頭頂上雷電交加、狂風怒吼、塵土飛揚，我匍匐著向前移動。在我的前面，我能看見一個有生命的東西潛伏在黑暗中。

我害怕嗎？也許有一點點。畢竟，我從來沒有和魔鬼打過架。他們可非同尋常。

在離目標十英尺的地方，我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我退縮的最后機會，但也許你已經猜到了，我沒有退縮。我四肢曲起，猛撲出去，發起了攻擊。

我使出全部的力量，將整個身體撞向魔鬼。但令我驚訝的是，他竟然輕易地倒下了。我的意思是，我將他壓在了身子底下，伙計——就是把他撲倒在地，正好跳到了他身上。

突然，我聽到卓沃爾用比風暴更大的聲音喊：“漢克，救命，魔鬼抓住我了，快救命！”

“肯定是有兩個魔鬼，卓沃爾！我這兒正摁著一個呢，你自救吧！”

我身下的魔鬼開始還擊，這并不完全出乎意料。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戰勝魔鬼。而在現實生活中，輕而易舉的事情是很少見的。總之，我已經占了上風。

“我已經把我這邊的魔鬼拿下了，卓沃爾！報告你的情況。”

“魔鬼把我打倒了，我正在挨揍。我覺得我的一條腿已經沒了，流了很多血。快點，殺人了！”卓沃爾尖叫著。

“堅持住，卓沃爾，我馬上就過去！”

我不情愿在痛打魔鬼時離開，但是一個人必須要照顧他的戰友。我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尋找小卓沃爾，希望我來得還不算太晚。

“卓沃爾，你能聽到嗎？告訴我你的位置。這次行動的代號是海牛。”

“救命！海牛！我的腿！”

我循著聲音摸索過去。令我吃驚的是，卓沃爾就躺在前面的空地上。我問：“他在哪兒，卓沃爾？給我指一下，你往后站！”

“哦，漢克，謝天謝地你終于來了！我猜他已經逃走了。”

“猜得不錯。”我向黑暗處凝視了一會兒，“他肯定是一個非常聰明的魔鬼。報告一下你的傷情。”

“渾身都是傷。”

這時，閃電一個勁兒地閃個不停。我借著閃電的亮光快速地檢查了一下卓沃爾的傷勢。“伙計，我查看了你的四肢和兩只耳朵，沒有發現一滴血。你確定真與魔鬼搏斗過嗎？”

“我確定，漢克。那可真是一場惡戰，恐怖極了！他和你的體型差不多，只是比你大出一倍。”卓沃爾驚慌地說。

“你等等。如果他和我的體型差不多，又怎么可能比我大出一倍呢？”

借助閃電的光，我看見我的副手轉著眼珠兒，歪著嘴巴，正在小腦瓜里搜尋著答案。“我猜他是變大了。魔鬼會變嗎？”

“很有可能，卓沃爾。事實上，我的對手也和你的體型差不多。當我跳到他身上時，好像也變大了。而你遇到的魔鬼也變大了，看來這是有關魔鬼的一條有價值的信息。”我點點頭。

“非常有價值。”

“現在，你知道我們的下一步行動應該是什么嗎？”我問。

“當然知道。”

“那么，我們的下一步行動應該是什么，卓沃爾？”

“哦……回去睡覺？”

我盯著一處漆黑的地方，剛才卓沃爾的腦袋還在那兒出現過。“不，卓沃爾，那樣做絕對是錯誤的。”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我發現自己正在對著一根圍欄樁說話，卓沃爾已經不在那兒了。

“我在這兒呢。”

“當然，你在那兒呢。”我轉過身，面對著他，“我們的下一步行動，卓沃爾，就是跑回房子去，拉響警報。我想高個子魯普爾一定想知道，有兩個魔鬼在牧場里仍然逍遙法外呢。”

就這樣，我們向房子跑去，完全沒有意識到將面臨另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