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洋與文明
- (美)林肯·佩恩
- 1354字
- 2019-01-04 23:09:44
日常生活中的航海活動
盡管從事普通貿易的船只沒有留下任何殘骸,但我們已經認識到船只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地位,正如我們能夠從古王國時期以降的眾多圖像資料中發現大規模探險與王朝行為之間的區別。這些圖像反映出尼羅河流域的居民持續上千年的生活方式。在許多場景中,男人們在船只和河岸之間搬運著裝滿谷粒和大麥的陶罐或麻袋。有時,儲物罐在甲板上堆得高高的,或者被倒進更大的容器中,形成一堆。這些圖像是一種宣傳,表明了國家擁有高度集中的權力,幾乎壟斷了地區內部、地區間以及對外的貿易。牲畜也用船來運輸,在第五王朝的一處墓葬中有一幅畫,上面繪有一艘船,船上有6名船員和4頭牛。在一幅最富有活力的畫卷中,描繪了派拉姆西城的繁華景象。該城建造于公元前13世紀,是新王國時期的都城。作者贊美了這座城市豐富的物產,包括大麥、二粒小麥、洋蔥、韭蔥、萵苣、石榴、蘋果、橄欖、無花果、葡萄酒、蜂蜜、魚和鹽。“(派拉姆西城的)船只陸續出航和返航,因此每天的補給都在城內進行,人們樂于在此居住。”在古埃及任何一個繁忙的港口,都能聽到如此滿懷自豪之情的言語。
古埃及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離不開內河船只,這一事實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得到證實呢?金字塔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建筑物的建造,都需要對勞動力進行完善的組織。同一工種的工人組成小組,其名稱從航海活動中得來,按照資歷順序分別是“前右舷幫、前左舷幫、后右舷幫、后左舷幫和操舵幫(船舵幫)”。古埃及文學作品中有許多與船只相關的比喻,連那些并不在河畔生活的人們也能了解到船只航行的知識。在“雄辯的農夫”的故事(出現于約公元前2100年)中,農夫胡納努普(Khunanup)從其位于孟斐斯東北大約100千米處的瓦迪阿納特隆的家中“前往埃及”,在途中突然遇到法老的高級執事手下的一名佃農賴恩希(Rensi)指控他非法入侵,并抓住了他的2頭騾子。
胡納努普控告賴恩希,并用船只的穩定性來比喻自己申訴的權利乃至王國自身的正當性:
如果你到馬阿特湖中航行,
你將遇到蕩漾的微波。
你的帆船上的短板(中間部分)不會被撕裂,
你的船也不會被驅趕到湖畔。
你的桅桿不會損壞,
你的帆桁也不會折斷。
上岸時,你也不會發現,
波浪不會改變你的航線。
你不會體驗到大河的危險。
古埃及人關于國家和宇宙,或者是關于馬阿特湖的秩序觀念,取決于從農夫到法老的每一個人的道德行為。在這場控訴案中,胡納努普告訴法老的執事,只有重視公正并以此來進行統治,才能夠維持埃及的秩序。胡納努普的演講令法老高興不已,他繼續欣賞著這位農夫的雄辯。在9次會議中,胡納努普反復運用船只的比喻:“瞧!我無須用船就能夠航行。”他對賴恩希說:“對所有的溺水者而言,你是安全的港灣,營救船難中的幸存者。”后來,由于賴恩希一直“像一座沒有管理者的城市,像一個沒有統治者的人,像一只沒有船長的小船”,胡納努普嚴懲了他。5個世紀之后,一名新王國時期的官員在傳記碑文中以一種類似的腔調,把哈特謝普蘇特女王比作停泊安全線,使小船在尼羅河上遇到急流時能夠保持穩定:“她是南方的船首繩索,是南方人的停泊樁,是北方的卓越的尾纜。”
這位雄辯的農夫把王國比喻成一條小船,在當時是十分常見的,而這大概是現存最古老的例子。
我們總是容易掌握相似的東西,由于船只和國家都能被視作由一個中心權威管理的自我控制體,演講的主題已經擴展到其他制度乃至地球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