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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水平和生產率的無規律提高

拓展生活水平概念的嘗試大部分是定性的,因為我們無法精確測度與創新和技術進步有關的消費者福利提高這一概念。然而,理解包含在標準概念的歷史記錄中的重要信息至關重要。圖1.1顯示了1870年以后的生活水平、生產率和人均工作小時(以下簡稱人均工時)的基本數據,并且以1920年和1970年為分界點將整個期間分為三個時期。每個時期都對應有三個柱形,每個柱形都表示相應時期中的年均增長率。每組柱形中的左邊柱形(白色)表示人均實際GDP(即人均產出)增長率,中間柱形(黑色)表示每小時實際GDP(即勞動生產率)增長率,而第三個柱形(灰色)表示人均工時增長率。

圖1.1 1870—2014年人均產出、時均產出和人均工時的年均增長率

資料來源:參見數據附錄。

在這一歷史記錄中,有兩個非常明顯的方面。第一是圖形的對稱性:第一個時期和第三個時期每個柱形的高度幾乎相等,但是中間時期(即1920—1970年)則有明顯差異。中間時期的人均產出增長率明顯高于其他兩個時期,而勞動生產率增長則更高,其年均增長率達到2.82%,而第一個時期和第三個時期的人均產出年均增長率分別為1.84%和1.77%。與第一個時期和第三個時期相比,中間時期勞動生產率增長率超出人均產出增長率很大一部分,這說明在1920—1970年人均工時出現了銳減。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為什么中間時期人均工時減少得如此之快?同樣,還有第二個問題:是勞動生產率快速增長導致工作時間減少,還是人均工時的減少以某種方式推動勞動生產率增長加快?

1920—1970年人均工時的減少反映了指向同一方向的幾個因素。首先是生產工人每周工作時間的長期減少,到1920年已經從每周60小時減少到每周52小時。其次是羅斯福新政立法的影響,包括直接減少工作時間以及授權工會爭取實現8小時工作制,到20世紀30年代末每周工作40小時。一個不相關的因素是1947—1964年的嬰兒潮,這使與工作年齡人口(16~64歲)相比兒童人口(0~16歲)增加,因而降低了工作時間與總人口的比值。勞動生產率增長對減少工作時間的負反饋反映了勞動經濟學的標準觀點,即隨著實際收入增加,個體將不會把他們所有的額外收入花費在市場商品和服務上,而是以增加閑暇的形式消費一部分,也就是說工作時間將更少。

第一個時期(1870—1920年)中人均工時的變化可以忽略不計,這大概表明從農村到城市的轉移就業使城市工薪階層雇員每周工作時間溫和減少,前者的工作時間更長且受限制更多。1970年以后,人均工時的少量增加包含了兩個完全不同的趨勢。在這一時期的前一部分,大概是1970—1995年,由于家庭主婦擺脫家務勞動而進入市場就業,人均工時增加;而在1996年以后,人均工時的減少是因為壯年男性和青年人勞動參與率持續降低;2008年以后,勞動力退出市場的規模又因為嬰兒潮一代的老年人退休而進一步擴大。

為什么勞動生產率在1920—1970年比其他時期增長得更快呢?我們將勞動生產率增長的源泉分為三個部分,具體參見圖1.2。這里,時間間隔與圖1.1相同,只是因為缺乏一些數據序列,我們必須選擇1890年而非1870年作為起始日期。每一個柱形都被分為三個部分,其中,白色標示的頂部代表受教育程度提高對勞動生產率增長的貢獻,這些被廣泛認可的估計來自克勞迪婭·戈爾丁和勞倫斯·卡茨的研究。參見Goldin and Katz(2008,表1.3)。 用灰色標示的中間部分說明了每工時資本投入量穩定增加的作用,勞動生產率提高的一個持續來源是每個工人配備的資本數量更多且質量不斷提高。資本投入數據是為本書特意計算的,具體數據來源在附錄中有討論。 資本投入與勞動時間之比上升的效應通常被稱為“資本深化”。

圖1.2 1890—2014年時均產出的年均增長率及其組成

資料來源:參見數據附錄。

除去教育和資本深化的貢獻之后,剩下的部分則是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我們通常稱之為“索洛余值”,用增長理論和增長核算的最杰出締造者羅伯特·索洛的名字命名。這一測量指標是說明創新和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潛在效應的最佳代理變量。結果令人吃驚,因為教育和資本深化的貢獻在每個時期幾乎相同,所以中間時期勞動生產率的較快增長都源于更快的創新和技術進步。在本書之前,我已經用“大波浪”來提醒人們注意美國經濟史的這一方面。參見Gordon(2000)。

1920—1970年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優勢地位十分明顯,幾乎是其他兩個時期相應增長的3倍。三個時期中全要素生產率的平均增長率分別是0.46%、1.89%和0.65%。因此,1970年以后時期的增長率幾乎是1920—1970年的1/3。 從另一個視角來看,值得注意的是,1920—1970年這50年占1890—2014年這124年的40%。如果每年或每10年同等重要,則從1920年開始的50年將占到1890年以來全要素生產率累計增長的40%。但實際情況是,1920年之后半個世紀里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占整個時期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66%。

我們之前將1870—1970年定義為“特殊世紀”,似乎與圖1.2中所表示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情況相沖突。雖然,只有特殊世紀的后半個世紀表現出了顯著高于平均水平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我們可以用兩種對稱的方法來陳述這一難題:為什么1920年以前全要素生產率增長那么慢?為什么1920年以后的50年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如此迅速?

保羅·大衛給出一個主要假說,他對電動機械和電子計算機的演進提出了一個如今廣為人知的類推。參見David(1990)。 1987年,羅伯特·索洛嘲諷道:“你隨處可見計算機時代,但就是在生產率的統計數據中看不到。”參見Solow(1987)。 實際上,保羅·大衛回應道:“稍等。”他認為電動發動機和其他電動機械的先例表明,在偉大發明與其生產率增長的回報之間需要一個很長的孕育時期。保羅·大衛提出,從托馬斯·愛迪生1882年在下曼哈頓區建設珍珠街電廠,到20世紀20年代早期制造業電氣化帶來生產率增長不斷高漲,之間差不多間隔40年。他認為,電氣化在制造業中的實現之所以滯后,不僅因為需要時間來發明和完善機械,而且需要電力價格自身的大幅下降。

在1990年的文章發表僅僅幾年之后,大衛的類比便被證明是有預見性的:美國總體生產率增速在1996—2004年開始猛增,幾乎是1972—1996年相應增速的2倍。但是,這一類推在2004年之后被打破。在經歷8年的激增之后,勞動生產率增長再次回歸到1972—1996年的緩慢水平,盡管平板電腦、臺式電腦、筆記本電腦和智能手機在2004年之后的10年里迅速普及。與此相比,在20世紀20年代電氣化對工業效率的促進持續了8年以上。生產率增長在30年代后期開始加速,并且持續到了40年代,從而帶來了圖1.2所示的1920—1970年令人矚目的年均增速。

大衛關于發電機/電腦的類比只維持了8年,由此似乎可以得出結論,電力革命比計算機革命更加重要。而且,1920年以后的生產率高漲并不僅僅依賴于電力,還依賴于內燃機。毫不奇怪,汽車對1920年以前勞動生產率或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影響很小,因為它們僅僅在之前很短時間才出現。1900年登記汽車數量僅為8000輛,僅在30年之后就達到2680萬輛,美國家庭擁有汽車的比例達到89.2%。總體經濟的生產率部分取決于工人(包括卡車司機和送貨人員)可以多快地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正如20世紀20年代建筑熱潮中安裝了成千上萬部電梯方便了垂直移動并提高了城市密度,汽車和卡車數量的增長也加速了人們在農村和城市間的橫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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