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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郵票案

星期天早上他離開時檢查了一遍房子和箱子,晚上回來后發現幾大箱子郵票全不見了,那可是價值300多萬的郵票啊。

>>>傻缺

程軍說介紹喻漢洋給我認識。喻漢洋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傻缺,程軍說值得一交。

程軍請市電視臺副臺長劉仁泰一家吃飯,讓我和喻漢洋作陪。劉臺長我認識,在報紙上、電視上都見過,只是他不認識我。聽說他有碩士學位,而且是20世紀90年代初的碩士,那個時代的碩士比現在的博士還要值錢得多。不過,他的仕途到了副臺長基本上就到頭了,因為臺長一般是廣電局副局長兼職或是市委宣傳部門委派,副臺長直升幾乎沒有可能。據說,劉臺長十分滿意現在的位置,酒桌上常講自己仕途到了頂,該知足了。

程軍的飯局定在了瑪迦山觀光塔38層的旋轉餐廳,他對我和喻漢洋說:“人家是文化人,物以類聚嘛,所以讓你們倆來,顯出我交友上檔次。”

我因為經常寫點小說什么的勞什子,騙得了省作協會員的招牌。程軍需要我來當個托,這時候我的警察身份就弱化了。這是我頭一次和喻漢洋見面,他給我的印象很好,陽光、帥氣、清爽的大男孩。和他站在一起,我像個不入流的凡夫俗子,一點也不文化人。

程軍沖喻漢洋說:“漢洋,你的光輝讓老劉有自卑感了。”

喻漢洋說:“程哥開玩笑了,劉哥可是作家,我哪能比得上。”看來,程軍在他面前吹過我的牛。

38層的旋轉餐廳,四周玻璃透明,可以俯瞰城區。我們等了五分鐘左右,程軍伸手沖樓下停車場一指:“他們來了。”

奧迪車上下來四個人,劉臺長夫婦還有兩個姑娘。聽說劉臺長的兒子在美國留學。程軍說你們猜猜那兩個妹子哪個是劉臺長的兒媳婦,哪個是女兒。我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沒有開口。喻漢洋試圖從相貌上來區分,失望的是劉臺長的女兒長得并不像她爹,分不出來,只說兩個都不像她爹。

程軍說:“你們兩個的智商太有問題了。”

喻漢洋說:“我們又不認識人家,分不出來很正常。”

程軍說:“丑的是女兒,俊的是兒媳。”

喻漢洋沒轉過彎來:“為什么呀?”

程軍說:“你真可愛。”

菜很豐盛,上得也快,典型的魯菜,大氣型的。其中最有盛名的是一道“白天不知夜的黑”,這里的看門菜。劉臺長夾了一口品了品,很滿意,直稱好吃。劉臺長的女兒劉文晶問這菜得多少錢,我說:“不便宜,肯定600多。”我故意往高里說,也好顯得程軍有面子。喻漢洋卻接過話頭:“這里,280一道。”我給喻漢洋使了個眼色,說:“不可能吧,這材料,這品相,這口味,怎么也得500以上。”喻漢洋又說:“我來過好幾回了,還能不知道?就是280一道。”

喻漢洋非得照實說,還和我爭,怪不得程軍罵他傻缺。程軍只好說,喻漢洋說得對,就是280一道。說完,他單敬了劉臺長一杯酒。喻漢洋向劉夫人楊麗敬酒,我單打二,先敬劉文晶,又敬兒媳。看得出來,程軍有些不高興。

劉臺長聽說我寫過小說,很感興趣,特別是劉文晶好像遇了知音似的。這個程軍太會揣摩人的心理了。

劉文晶從包里拿出一張紙來給我看:“我寫了一篇東西,來前專門打了出來,好當面請您指教。”這是一篇散文——《母親的白發》,文字還算流暢,層次無外乎是小親情、小感悟之類,隨便翻翻地方小報的副刊,這類文章比比皆是。

我說:“這篇散文寫得很棒啊,很有靈氣,看得出來,你的藝術敏感性和文字基礎都是一流的。”我把這篇文章歸結到小女人散文之中。然后,放開手腳,從大散文,到小女人散文,從現代文學,到當代文學,通通忽悠了一番。還專門提了提余秋雨、周國平、張中行、余光中、賈平凹等當代散文大家,讓這幫外行人感覺我特有深度。

我說她的風格接近于遲子建的散文,溫婉、清新、細膩,語言優美,抒發真情,讀者很容易用心靈去感覺、觸摸、溝通和接近一個真實的她。

劉文晶首次接觸到如此“專業”的品評,很是激動。我說一些文學報刊我熟,我推薦一下肯定能發表。劉臺長,還有劉文晶大喜。客人興致極好,程軍的請客目的自然達到。

程軍說:“文晶,要不你就拜劉作家為師吧。”

劉文晶高興地說:“我倒是愿意,只是看人家劉作家給不給這個面子了。”

程軍沖我一使眼色,我說:“求之不得啊,只是你可別嫌棄我水平低。”

>>>入室盜竊案

早上剛一上班,曹洪亮就把我叫了去。曹洪亮拍著我的肩膀說:“這段時間要給你加點擔子,你多往技術上靠一些,案子上的事你少跑點。牛局現在關心測謊中心,咱趁熱打鐵,多打幾個漂亮仗,奠定中心的地位。”

我很明白,機構已經掛牌了,要是很長時間出不來成果,說明這個中心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更能證明曹洪亮的領導能力和執行力有問題。

曹隊說:“現在有個大案子,入室盜竊,牛局非常關注,你幫重案隊拿下來。重案隊是刑警隊的辦案隊之一,專攻大要案件。”

我說:“他們還沒要求我們幫忙啊。”

曹隊說:“這才叫主動介入嘛,測謊中心的宗旨就是服務辦案。”

一般來說,我們介入案件是要看時候的,案子還沒有任何頭緒時,介入沒用,測謊的關鍵是確定了嫌疑對象。曹洪亮抽著煙說,很快就會有嫌疑人了。我也很高興,早就想大干一番了。

我還有個很好的思路,想趁機向曹洪亮提一下。我認為這個路子對我、隊里、局里都有好處,至少一箭三雕。我提出測謊中心趁這個時機抓緊拓展業務,除了服務案件偵辦外,還要力所能及地向民事一塊發展,也就是可以通過收費提供測謊服務。現在隊里經費緊張,若能有個外快,對隊上是天大的好事。

曹洪亮果然很感興趣,不過這需要局里的批準,因為這涉及法律影響和社會影響了,他吃不準這里面的風險。曹隊想等我們拿下那個特大盜竊案再說,到時,領導一高興,說不定就準了。

我了解了一下,這案子涉案價值300多萬。受害人是一個郵票收藏家,他租了一間房子作為庫房專門用來存放好幾箱子的郵票。星期天早上他離開時檢查了一遍房子和箱子,晚上回來后發現幾大箱子郵票全不見了,那可是價值300多萬的郵票啊。

辦案民警分析出案發時間就是星期天的白天。經現場勘查,門窗都沒有撬盜痕跡,可能性有兩個,一是技術開鎖入室,二是別人有這房門的鑰匙。因為這房被多次出租過,受害人竟沒有換鎖。經進一步調查,除了本地或流竄犯罪嫌疑人入室盜竊的可能外,受害人的司機和房東都有作案的條件和時間。

曹洪亮向重案隊長周琳提出由我先對司機和房東進行測謊,如果能排除,就可以確定統一的偵查方向。周琳對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如果一擊而中,那案子就能速破了。

我對司機測完后,基本排除了他的作案可能。當對房東進行測謊時,收獲來了。

“你是房東,對嗎?”

“你知道這事兒是誰干的,對嗎?”

“今天是陰天,對嗎?”

“你沒有拿那幾箱郵票,對嗎?”

“現在屋里的燈很亮,對嗎?”

“你拿了那些郵票,對嗎?”

“昨天是星期二,對嗎?”

“你一個人拿的那些郵票,對嗎?”

……

周琳就站在旁邊,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沒有接觸過測謊技術,大概從我編的這些啰唆又矛盾的小兒科問題中感覺我比較弱智。

看著電腦上波形的變化,我的心激動不已,似乎要跳出胸膛來。這一起懸而未決的重大盜竊案在我身上基本告破了——這事明擺著就是房東干的。

>>>錢沒送出去

經過檢測,房東王某的說謊概率達到92.3%。在業內看來,50%的說謊概率是個標準線,92%的結果已經說明他說謊的概率相當高,完全可以認定就是王某做的這起案子。但是在我國,測謊的結果目前并不能作為證據,民警需要做進一步訊問和查證。當然,這對周琳他們來說,已經是小菜一碟了。

曹洪亮對我順利拿下這個案子很高興。向牛局匯報案情時,曹洪亮匯報完,讓周琳和我都分別說說工作情況,但牛局的興趣全倚在了我這邊,一直在問一些細節,顯得周琳他們無足輕重了,好像我有些搶功的意思。

匯報完案件后,曹洪亮故意讓周琳先走,他還要向牛局匯報測謊中心向民事這塊發展的事兒,這也是我最上心的事兒。這幾天,曹洪亮對這事的工作方案進行了仔細的考慮,還對其中的法律風險和社會影響專門咨詢了法制部門,我們的結論是可行的,沒想到牛局一口就否了。牛玉國更加謹慎,他有他的道理,這個東西,在我們內部使用都存在問題,要是擴大到社會,出現差錯怎么辦?到時候人家向法院起訴公安局怎么辦?今年以來,因辦案問題,公安局已經當過兩回被告了,牛局可不想再惹麻煩,他的意見還是把測謊當一種單純的偵查技術比較好。

提議被否了,回來后,曹洪亮有點失落,他太想解決的經費問題還是沒有起色。不過,他的興致仍然很高,這都是那件案子的功勞,牛局對測謊這一塊很欣賞。

當然,測謊不能向民事貼靠,最失落的還是我,我感覺牛局的眼界太落伍了,也不看看世界范圍內測謊技術都普及到什么程度了。曹洪亮當然明白我的心思,在牛局面前,他一點也沒敢提世界上的事兒,這樣說了會讓牛局誤會他認為自己眼光狹窄,不懂這塊業務。

曹洪亮主動給我點了一支煙,我趕緊接了。

曹洪亮關上門,把一沓錢還給我。我說:“嫂子讓你取錢了?”

“屁,根本沒送出去,”曹洪亮說,“牛局沒收,我很意外,沒想到牛局人這么正。對一般干部,你不送,他還認為你眼里沒他,瞧不起他呢。”

我也很感意外,牛玉國要真是這樣的人,太讓人尊敬了。

錢沒送出去,曹洪亮心里不踏實。他懷疑自己送得不是時候,估計逢年過節送就成了。這么想無可厚非,下屬對待領導像患者家屬對待大夫一樣,人家不收紅包就不放心。

我提醒曹洪亮:“牛局的兒子牛春樹快結婚了,到時候你包個大紅包得了。”

曹洪亮心里還是不踏實:“我送大紅包別人也會送,照樣顯不出來我啊。”

>>>車震

《城市信報》的王編輯給我打了電話,說我上次向他推薦的那篇文章《母親的白發》發表了,讓我有空去拿樣報。正好毛磊讓我到彩虹橋派出所協調點事,我先拐到了信報編輯部。王編說這篇文章能上不容易,文筆、立意都很普通,副刊版面有限,他多次爭取了云云。我明白這不過他舉手之勞,卻整出這么多,顯得對我的事重視。

我說:“王編,多謝您抬愛,這文章是市電視臺劉臺長的女兒寫的,她一定會感激您的。”

王編的眼睛閃了一下,大概后悔剛才說文章的文筆、立意普通了,走時,王編叫住了我:“以后,再有了稿子,你讓這個劉文晶直接投給我就成,省得你中轉跟著麻煩。”

我說:“那敢情好,我省大事兒了。”

他媽的,這年頭,有個好爹就是好辦事兒,我使勁關上了車門。

到了派出所,正趕上所里資深的片警老于出警回來。他這趟沒白跑,在翠湖邊抓住了一對在寶馬車里玩車震的主兒。翠湖是本市最著名的游覽勝地,人氣極旺,惹得流鶯遍地。彩虹橋派出所轄區有這么塊風水寶地,自是想足了法子撈上一點。公安機關的經費不足,在我們這里尤其這樣。協勤的工資、巡邏的油錢、迎來送往的招待費……都要從罰沒款里出。派出所不想法子搞點錢,所里的日常工作都轉不開。

為了增加收入,彩虹橋派出所專門安排了一批人在罰沒上做功夫,帶頭人是老于。老于火眼金睛,極擅長逮車震。當時發現那輛寶馬的時候,老于的眼睛就亮了一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車有問題。老于向協勤一使眼色,幾個人就圍了上去。為了防止有些人提上褲子不認賬,老于他們人手一部帶攝像功能的警務通,就安在肩膀上。

從車外看不到車內,老于敲了敲車窗,車子平靜下來了。車門打開后,老于的眼又亮了一下:“這女的檔次還真不低。”

對這種情況,一般的處理流程是:發現車震,按住,帶回來,按賣淫嫖娼罰款,放人。

我到時,所里正在分頭審問兩人。老于等人正在審問車主。我一瞧,特眼熟,那不就是程軍請過的地產商大胖嗎?

老于正在教育大胖:“你一把年紀了還在談戀愛,是你弱智還是我們弱智啊?再說你就是真的談戀愛,也不能這個談法啊,你家里老婆孩子一大窩了,還想再來一窩?知道不,不以結婚為目的戀愛都是耍流氓?”大胖子當然就笑場了:“你他媽的太老古董了。”老于思想還停留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大胖說老于,老于也不生氣,平時所里同事就是這么罵他的。

“你都能當她爹了,好意思下手嗎?”

“沒聽過老牛吃嫩草啊,就這,我還嫌大呢,孫子輩的更好。”

這大胖還真行,面對警察的審訊,一點害臊的表示都沒有。老于來了氣,臉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他想往狠里治了。

我又到了另一個訊問室,從窗子往里望了望,然后到了所長室。我和劉所長關系不錯,我們當刑警的,和派出所經常打交道。

我對劉所長說:“劉所長,這賣淫嫖娼你們恐怕定不住。”

劉所長不客氣地說:“那不好說,我們抓的可是現行。”

我這么說是針對那些地下情人們。如果兩個人分頭一審,都能互相說出對方的姓名和單位,那賣淫嫖娼基本就定不住。派出所能管住賣淫嫖娼,對婚外情卻管不了。這種檔次車里的主兒一般是老情兒,流鶯的少。

這時,劉所長的電話響了。劉所長一接,馬上就坐直了身子。

“是的,文書記。”

“是有個叫吳宏起的。”

“是,企業家嘛,有個業余愛好正常,我馬上安排。”

放下電話,劉所長說:“讓你說準了,這些生意人,能量不小啊,鎮里文書記過問了。他媽的,這些款兒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愛走上層路線。”

“基層難干啊。本來是個大油水的主兒,這下好了,領導一個電話就得放人。你是不是知道他和文書記有關系啊?”劉所長看著我的眼睛問。

我說:“劉所長,這個吳宏起,我認識。”我就把和他吃過飯的事說了。

我又說:“劉所長,還得麻煩您。那女的,還是我一熟人的孩子。老吳一放,連她一起放了得了。”

劉所長笑著說:“你開口了,我也不好說別的。人你領去就是了,告訴她一聲,這姓吳的不靠譜,少和他扭纏。”

所里辦放人手續的時候,我發動了車,開了空調等著。不一會兒,馬多麗打開車門坐了上來。

她挺不好意思的,好半天才說:“謝謝你。幸虧遇到你了,多虧你給招呼,要不然,我……”

我說:“也就是巧了,我正好來所里有點事,要不然也碰不到你。”

馬多麗問:“你的面子挺大的,審我的人說你和所長很熟。”

我說:“派出所的人也不是打招呼就管用的,這得看人,有的人吧,特狠,抓住就得往勞教上辦,號稱小姐殺手。你想,小姐有哪個不怕勞教的?判刑,是法院說了算,公安局當不了家。不過勞教,名義上是勞教委說了算,其實公安局是說了算的。”說完,我才意識到話說得不靠譜,馬多麗又不是小姐。

我趕緊說:“能問個私人問題嗎,你和吳宏起什么時候開始的?”

“就是那次吃飯,當晚,他送我回校,說是看好我的表演能力,想推推我。后來,他就給我狂發短信,我們就開始了。”

“那個U盤,后來送給他了吧。”

她點了點頭:“他對拍戲還有點意思,我只想抓住機會。你也知道,我們圈里的競爭非常厲害,只要有一線機會就得抓住。”

我說我明白。馬多麗又說:“有些大老板對投資文化事業有興趣。大的投上幾千萬拍一電視劇,讓誰當主角誰就能當主角。小的在一部戲里投入幾十萬,也能讓人混個角色。這個吳宏起,不是說要把他媽的故事拍成電影嘛。”

“這種人,也就是說說。他的目標可不是他媽,而是你。”

漸漸地似乎沒話說了,車里有點尷尬。我不想讓她感覺欠我的,或被我抓住了把柄,就主動找話題。

分手時,馬多麗又說:“這事你別告訴李然,好嗎?”

我點了點頭:“我誰也不告訴。”

>>>毫無城府的富二代

自從和喻漢洋認識后,程軍經常邀我和喻漢洋一起吃飯、喝酒,看起來特像酒肉朋友。也許現代人就是這種交際方式,人和人的交往多是在酒桌上進行。

和喻漢洋接觸的次數多了,我感覺這個人很有意思,一個字:“純”。EQ極高,IQ極低,不大像做大生意的主兒,完全是個毫無城府的富二代。不過,這種人交起來倒是安全,最起碼他不會操人。

我和程軍一起時,有了飯局一般是程軍請客,我白吃。自喻漢洋加進來后,變成我和程軍白吃了,每次都是喻漢洋請客,誰讓他最有錢呢。喻漢洋也甘心被吃,有次程軍要付賬,喻漢洋差點急了,他認為自己欠程軍的。

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最愛談的主題有三個:一是政治,二是風月,三是風月里的政治或者政治里的風月。最近,程軍最喜歡談論的人物是拉登,因為拉登可以堂而皇之娶四房老婆。我最喜歡談論的人物是奧巴馬,因為奧巴馬是個最占便宜的美國總統,別的美國總統出訪都是帶著自己的老婆,他出訪帶著前總統的老婆(希拉里)。喻漢洋也喜歡談論女人,最喜歡談論的是那些影視女明星。哪個女星戀愛了、哪個女星艷照了、哪個女星離婚了等,他都如數家珍,這一點很讓我和程軍笑話。我們認為這是喻漢洋不成熟的表現,成熟男人不會追星。

我們三個里頭,喻漢洋年齡最小,卻是唯一結了婚的,而且結婚好幾年了。我們常鼓動他談他的老婆,一個叫陳燕的女人。

這回,我們兩個單身老大哥一點兒不害臊,又拿陳燕開涮。

“什么時候讓我們見見你老婆,老婆又不是小蜜還藏著掖著咋的?”程軍依舊吐著好看的程式煙圈,他對至今沒見過喻漢洋的老婆感到遺憾。

喻漢洋說:“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流行的是小蜜帶出來,老婆要藏起來。”

我激他:“你老婆肯定很丑是吧?”

喻漢洋卻說:“丑怕什么,我媽丑得和豬八戒有一拼。”

程軍說:“丑媳婦早晚得見公婆,你拿出來,我們幫你把把關,也不枉兄弟一場。”

“我結婚這么久,還用得著你們把關?”喻漢洋也諷刺我和程軍,“你們兩個活寶,光攻擊我,自個倒扛著可勁兒打光棍兒。”

這話算說到點子上了,現在,我和程軍都沒有名正言順的女朋友。程軍玩心太重,壞事不做絕是不會結婚的。我這種人必須得找了,可未來的老婆究竟是什么樣,我心里一點譜也沒有。我不由得想起了李然。說實在的,我對這個女孩很有好感,感覺挺純挺靠譜的。起初,我甚至想讓程軍幫我牽牽線。我和李然的相識就起源于程軍安排的飯局,而且程軍的公司經常制作一些電視節目,有時候需要一些群眾演員,李然和馬多麗就在節目里跑過龍套,程軍與李然是說得上話的。問題是我怕程軍認為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朋友面前,我想留點尊嚴。這種事,最好還是依靠自己。

通過這幾次接觸,我感覺至少到目前,李然對我并不討厭。當然,不討厭和喜歡是兩個概念。她有可能喜歡我嗎?我暗中問自己。

>>>破不了的殺人案

周五,我帶著表妹去省藝報名,李然幫我聯系好了。我們順便在校園里轉上幾圈,讓表妹感受一下藝術的氛圍。

我對表妹說:“你沒有上過大學,可是你這輩子的一大遺憾。”

表妹不服氣地說:“上沒上過大學不要緊,上過大學生就行。”

“你呀,要是你爸活著,聽你說這話非扇你一耳刮子不可。”

“扇我做什么?這話又不是我的原創。”

“不是你的原創也不能說,這話從一個女孩子嘴里蹦出來多刺耳。”

校園里有好多跑車,我嘆道:“現在的大學生真有錢。”

“屁,哪是學生的,是別人來接學生的。”

我們正聊著,李然和馬多麗都來了。李然穿了一件連衣裙,美極了。

我說:“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上課了。”

馬多麗說:“今天是政治課,我們正不想上呢。”

“你們學表演的也學政治?”

“那當然,表演更要講政治嘛。”

李然說:“我和多麗找老師請了假,說是配合公安局查案子,老師趕緊批了。”她說完,忍不住笑了。

我說:“早知道我就穿警服來了,專門從你教室前走一圈。”

馬多麗說:“你現在去繞一圈也不晚。”

李然說:“去,別聽她的。”

報完了名,時間還早,我提議去郊游。

馬多麗和李然說:“今天不成了,晚上還有活動,要不明天吧,正好周六。”

回來的路上,表妹說:“表哥,我感覺你帶我來根本就是個幌子。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李然的,想接近人家卻想拿我的文憑當個由頭。”

表妹眼光太毒了,我像被脫光了一樣難看。

“說什么呢!你一個小丫頭思想怎么這么齷齪?”

“被我說中了吧。”

第二天,我們如約去郊游,表妹已經提前買好了飲料和食品。為了防曬,按李然、馬多麗的要求,我們去得很早。

北郊的青苔山風光無限,度假村里的地鍋雞、地鍋魚、龍鳳會等特色菜聞名遐邇,游樂完要上幾道,絕對是一種口福。這里最著名的是天然的土雞蛋。養殖戶說雞都是滿山跑,吃草里、石縫里的蟲子過活,下出來的蛋個大、營養價值高,正宗綠色食品。雞蛋就下在山上,游人撿到后,按每斤6塊錢的價買,比市價貴不少,但城里每天到山上撿雞蛋的人絡繹不絕。

我們爬到山頂,看完了壯麗的日出,表妹又發現了新的一景:山上的養殖戶開著摩托三輪車從城里回來了,車上是成筐的雞蛋,養殖戶一家人每人一籃雞蛋往山上的雞窩里放,等客人來時撿。

李然說:“原來土雞蛋就是這么回事呀,明擺著坑人。”

表妹說:“中國人就這德行,哪個行業也講不了誠信。”

馬多麗也說:“快用手機拍個照,發到網上,讓這幫孫子再騙人。”

我說:“這個主意好,現在網絡這么發達。一旦炒起來,讓他們干不成。”

幾個人都笑了。

游客多起來后,山上熱鬧起來,不少人是拖家帶口來的,特別是小孩子每在山上的雞窩里發現雞蛋,都興奮地大叫。

爬著爬著,表妹拉著馬多麗的手走在前面,已將我和李然遠遠地拋在了后面。我心里竊喜,表妹是在幫我呢。走到一處涼亭,李然停下來歇腳。我買了兩瓶純凈水,給了李然一瓶。她喝了一口水,嘴唇被水潤過,更好看了。

我問李然:“你姐的情況可以給我說說嗎?”

“我等你問這個問題已經好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會問?”

李然看了看我:“感覺。”

“我姐,就在我家里,被人……”她的情緒一下子有點失控,“被人掐死了。”

“這樣的大案,殺人案,全村的老百姓都看著呢,警察就是破不了案,你們——”

這種情況下,也許,警察比殺人犯還要可恨。我不敢看李然的眼睛,低下頭來看我的腳丫子:“警察也不是神,破案是需要條件的。”

“我也明白,就是感情上接受不了。”

“小時候,我姐可疼我了,爹媽忙活兒,平時都是姐姐照顧我。有一回,我的同學欺負我,我姐為了我,可以跟男孩子打架。我感覺我姐就像半個媽一樣。老天真是不公啊,這么好的人,為什么偏偏讓她去了!”

我抹了抹李然的淚:“別哭了,殺人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會抓住他的。”

我特想李然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上一陣,好好釋放一下壓抑的情感。

“我家里上訪過好幾次,去縣公安局,去縣政府,去市里,去省里。可案子一直懸著,我感覺姐就像白死了一樣。”

“你姐不會白死,作孽的,總會要還的。”

“老天爺什么時候才能長眼呀!”

下山的時候,馬多麗見李然情緒不好,不滿地沖我道:“哎,小警察,你把我死黨怎么了?”

>>>臭味相投

表妹開課后,我做東,請三位美女吃飯,鄭重地將表妹托付給兩位美女,讓她們監督她的學習。

表妹說:“我用不著監督。”

我說:“就你那性子,整天炒老板魷魚,我怕你哪天再把學校炒了。”

表妹說:“表哥,你當著兩位姐姐的面這么損我,是不是紳士呀?”

李然說:“你哥這樣還不是為你好。”表妹說:“我知道,我哥平常一直都很紳士。”

表妹的課都安排在晚上,坐公交車去,上完課,趕最后一班公交車回來。偶爾幾回誤了車,她會打電話讓我去接。

我囑咐表妹,沒事的時候多往李然、馬多麗的宿舍里跑跑,多請教請教。

表妹說:“去了,我經常去,還到她倆食堂里蹭飯,人家待我可好了。”我說:“人家待你好,就要懂得知恩圖報,早點把畢業證拿下來。”

對李然和馬多麗兩個人,就我的感覺來說,李然比馬多麗要善良一些,我更愿意表妹和李然多來往。但表妹卻和馬多麗搞得很近,真是臭味相投。

>>>母老虎

表妹收入不高,但花錢很多,要我周濟。我除了負擔她的學費,還每月給她1000塊錢。我算過了,吃飯多少,買化妝品多少,買衣服多少,人情來往多少,這些錢加上她的工資應該能應付過來。只是可憐我的工資大部分讓她給糟蹋了。

這天,我讓程軍問問他朋友,表妹做文員表現怎么樣?我怕表妹參加學習后,不好好上班,人家老板又不好意思說。

程軍說:“你這么不放心你表妹呀,像個當爹的。”

我說:“我表妹早沒爹媽了,我不光當爹,還當媽呢。”

過了幾天,程軍回話說表妹已經不做了,她打一份合同時打錯了字,讓人家損失了一大筆錢,副總狠批了她幾句,表妹就不干了。這個死丫頭,真是氣死我了。

我在生氣的同時也備感奇怪,表妹辭了職的這些天,表現卻沒有一點異常,沒有在家待過,仍舊按時上下班,鬼才知道她做什么了。我想按表妹的路子,大概是她自己找到新活兒了。這丫頭,就是她親爹親媽在世,估計也管不了。

表妹的事兒,讓程軍的心也白操了,我很有些過意不去。程軍說:“咱妹不干就不干了吧,我再給她找個活兒。”

我說:“她這樣的人,什么活能讓她滿意呀!還是讓她靠自己吧,人總有獨立的時候。”

“話是這么說,可你這當哥的,也不能真撒手不管是不是。工作多得是,當然有能讓她愿意干的,關鍵是我們能不能替她蹚出路子來。”

當然,對一個女孩來說,能當個教師或公務員什么的,最好,不過以我們的能力,這是不可能辦到的。我說:“以你我的能量,還有什么好路子可蹚?”

程軍說:“我們找找喻漢洋吧。你別忘了他岳父是誰,堂堂的市政府副市長,順便我們也見見陳燕。”

我說:“見陳燕干什么?”

“我們一直都沒見呀。你別忘了,和陳燕搞好關系對你這樣的小警察有多重要,關鍵時刻她爹說一句話比你奮斗十年都管事兒。”

這話說得實在有理,就沖她有個當大官的爹,我們也得認識。

我和程軍買了點小禮物,到了喻漢洋家里。程軍正想敲門,聽著里面的聲音不對。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又對我說:“來得不巧啊,人家正演好戲呢。”

我一聽,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特別刺耳:“就知道和你那幫子狐朋狗友鬼混,什么時候能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我的哥們兒怎么就是狐朋狗友了?你的姐們妹們也不少,你也常常一去半夜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個,我說過什么沒有?”

……

“要不是我爸,你連狗屎都算不上。”

……

“告訴你,我爸不是萬金油,別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破事兒都往我這里捅,我不伺候。”

……

里面吵得熱火朝天,從二人對罵,到只有女人的聲音,喻漢洋大概徹底蔫了,敢情他找了個母老虎。

程軍小聲問我:“你是狐還是狗?”

我說:“我是狐你是狗。”

程軍說:“去,你是狗我是狐。”

出了小區的大門,程軍說:“今天我們來的事別讓漢洋知道。”

我心里有點遺憾,表妹的事沒法對喻漢洋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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