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啥是夜光墨綠玉?”老干巴講完,剛端起面前的茶碗還沒喝上一口,一邊的二牛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干巴笑著喝了一口水,摸了摸二牛的腦袋說道:“那是傳說中的東西,只有緣人才能見到!不過...你們幾個娃娃只要好好干,說不定就有機緣見到的...”
幾個娃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里都憧憬著能夠在昆侖玉場大展一番手腳,見見老叔口里所說的夜光墨綠玉。
幾個人吃飽喝足,剛要起身結賬,就見遠處忽然卷起一片沙塵,還有陣陣的馬蹄之聲咚咚的響起。
茶鋪老板慌忙收拾起桌椅板凳,也顧不上收取幾個人的茶資,嘴里哆哆嗦嗦的催促道:“幾位客官,趕緊進城去躲躲,這茶錢不要了。再耽擱一時片刻,恐怕命都要丟在這里了!”
老干巴臉色凝重,往返甘疆的他當然知道那絕塵而起的馬蹄代表著什么。當下拉起我們幾個娃子,急匆匆的就向拴馬樁而去。
我和二牛狗剩狗娃幾個根本不明白出了什么大事,還扯著脖子想看看身后那連天遮日的壯觀場面。
“別看了,跑,趕緊跑,往城門里跑!”老干巴一邊解著拴在拴馬樁上的馬車韁繩,一邊扯著嗓子沖著我們幾個娃子狂暴的喊道,脖子上用力過猛而浮現的青筋都一條一條的突起!
老干巴的樣子很嚇人,我和二牛幾個被嚇的沒命的向著巍峨的玉門關下跑去,然而一切都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我們跑到城下的時候,迎接我們的,是兩扇厚厚的城門。二牛他們幾個伸出小手用力的拍打這厚厚的城門,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我轉身看向老干巴,他的全身瑟瑟發抖,手腳仿佛遲鈍了許多,死活解不開拴著的馬韁繩。而剛剛喝茶的茶棚已然都被老板收拾的干干凈凈,只有竹竿上挑起的一番幌子,迎風飄舞著腰身。
“老叔!門關了,咱們進不去了!”我扯著嗓子向著老干巴喊著,可我僅僅十六歲的嗓子,在馬蹄滾滾的音浪中,根本傳不出幾步的距離。老干巴根本就聽不到。
我一著急,就折身向著老干巴跑去。那時的我要說年齡小,也有十六歲了,可村里的娃子沒見過什么世面,遇到事了,就想著跑到大人的身邊去。
我這么一跑,二牛他們也就跟著跑。還沒跑出十米遠,那連天的沙塵就一下子撲了上來,一時間眼前是黃橙橙的一片。
生活在西北的娃子,哪里會怕漫天的黃沙?這里哪怕刮起一股大風,都會卷起半個時辰的漫天黃霧。伸手用衣袖捂住口鼻,繼續向著老干巴的方向跑。
跑著跑著,我就聽見馬蹄聲是越來越近,應該離著我們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了。馬匹的嘶鳴就像在耳邊響起一般,聽的是真真切切。
再看向老干巴的時候,突然就發現什么東西在眼前一亮,就聽見老干巴撕心裂肺的一聲哀嚎。緊接著,黃沙中就傳來一片嘈雜而放肆的笑聲。
“栓牢,咋回事,你跑個啥?”二牛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我轉頭一看,就見二牛狗娃幾個灰頭土臉的喘著氣,一雙雙眼睛疑惑的看著我。
“城門關了,不找老叔找誰?趕緊過去看看老叔咋了,我剛聽見老叔叫喚,不知道為啥?”
幾個人聚在一起跑到老干巴的身前一看。當時二牛他們幾個就嚇哭了。
我倒是沒哭,只是胃里一陣一陣的向上涌酸水,眼前的拴馬樁上全都是血,一把馬刀死死的釘在拴馬樁上,刀刃上還掛著一只斷手,搖搖擺擺的似乎下一刻就會掉在地上!
我強忍著胃里的異樣,連忙蹲下身子扯開身上的褡褳就向著老干巴的傷口包去。老干巴已經痛的昏死了過去。左臂手腕處是一股一股的向外噴著鮮血。我又扯下一片褡褳布,死死的綁在老干巴的小臂上,這才稍稍地減緩了出血的速度。
抬頭沖著二牛三人吼道:“別哭了,哭有啥用,趕緊過來幫忙吧老叔抬到馬車上去!”
幾個娃子就我的年齡最大,我這么一吼,三個人倒也聽話,一邊哭一邊就伸手幫忙。
不過就在我們幾個剛剛動手抬起老干巴的一刻,那馬蹄聲終于是趕到了身邊。
一陣嘞馬停韁的嘶鳴之聲是此起彼伏般的響起。抬眼看時,二十匹馬,二十個人,威風凜凜的停在我們面前幾米的地方。
羊皮褂子牛皮靴,馬刀斜跨在腰間。雙眼寒芒隨意起,周身殺氣沖九天。
幾個娃子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當下是嚇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打著顫,手里一松,老干巴剛剛被抬起的身子就又被扔到了地上。
那二十個人中最前邊的一個右手打了一個手勢,立時身邊的一個大漢就隨著跳下了馬,緩緩地向著我們幾個走了過來。
此時此刻,我和二牛狗娃狗剩四人都向木頭一樣一動也不敢亂動,只有眼神不斷的跟隨著那人的步伐緩緩的一起移動。
最后停留在了身前的老干巴身上。那人一揚手,一下就把我和二牛四個接連推出去十幾步遠,跌坐在地上。
那人陰冷的目光從我們四個人身上一一掃過。被他這么一看,我立時感覺像是被山里的大蟲盯住了一般,心臟不受控制的就狂跳起來。
好在那人也就僅僅的掃了一眼便不再理會我們,而是一把抽出別在腰里的馬刀交在左手之上,緩緩的蹲下了身子,左手馬刀在前,右手藏在馬刀之后從頭到腳的就把老干巴摸了一遍。看樣子像是再找什么東西。
“老六,怎么樣,找到沒有?”坐在馬背上的一個絡腮胡子像是個急性子的主,這人還緊緊摸到老干巴的前胸,就有點急切的開口問道。
那個被叫做老六的人,頭也沒抬的吼了一聲:“急什么,急著回去抱你的小牡丹啊!沒見我這才干開始搜身!你要著急,就過來一起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