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亞樵不愿開殺戒
- 民國第一俠王亞樵真傳
- 余音
- 2318字
- 2013-08-03 03:32:42
一回到上海,盧筱嘉立刻帶著關蕓農登門拜訪李國鳳,又請李國鳳牽線搭橋,結識了旅滬皖人名流柏文蔚、常恒芳、許世英等人。皖籍人士,與皖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皖系與直系較量,他們感情的砝碼大多傾向皖系。而且,1923年10月,為了反對直系軍閥曹錕賄選,孫中山以個人名義,分別致電段祺瑞、張作霖和盧永祥,請他們聯合行動。孫中山還特意指示柏文蔚,重點做好盧永祥的游說工作。柏文蔚暗喜:如果王老九真能為盧永祥幫忙,那么,盧永祥豈能不投桃報李?
一天下午,李國鳳邀請王亞樵前去玩“竹林之戲”——打麻將,在座的有關蕓農和盧筱嘉。
李國鳳家財萬貫,聞名上海灘。他與李鴻章的長孫李國杰是同族兄弟,走得特別近。
見面之后,李國鳳把關蕓農介紹給了王亞樵。關蕓農送給王亞樵四盒頂級龍井作為見面禮,王亞樵接了過來,放在桌子上,對李國鳳說:
“少川兄,你留兩盒。”
“客氣客氣。關兄已經給過我了。”
王亞樵與關蕓農鄉音未改,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很投脾氣。
關蕓農被盧永祥任命為浙督駐上海總參議。盧永祥特意為他在霞飛路聯益坊買了一套房產,外表看,就是一般住戶,進去之后,有花園,有客房,有健身室,吃喝玩樂,一應俱全。他以會老鄉的名義,兩天一小請,三天一大請,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八兩不醉海量,再加上盧大公子的大力配合,很快就打開了局面。柏文蔚、常恒芳、許世英 等人都答應幫忙。這些人,都為王亞樵所敬重、信賴,都通過喝茶聊天、打麻將等,不斷給他灌輸徐國梁不除,上海灘不安的思想。
為了從感情上籠絡王亞樵,在關蕓農的授意下,盧筱嘉又與王亞樵結拜為把兄弟。
經過一段時間鋪墊,關蕓農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可以正式與王亞樵“攤牌”了。不過,關蕓農老謀深算,覺得自己出面,一旦王亞樵不答應,就斷了回旋余地。他與盧筱嘉帶著厚禮,登門拜訪許世英,請他出面張羅。
1923年10月18日晚上,九九重陽節,許世英在上海法租界勞神父路(今合肥路)自家的洋樓內請客,柏文蔚、常恒芳、關蕓農、李國鳳和王亞樵陸續進門。許公館內的小涼亭里,八仙桌上,擺滿了東至麥魚、花園葛粉、辣炒升金湖蝦子、葛公豆腐、紅燒麂子肉等池州名吃,喝的是池州名釀黃公酒。許世英格外高興,親自給客人們斟滿杯子,說:“黃公酒產自杏花村。當年杜牧任池州刺史時,就喝過此酒。喝過之后,久久難忘。所以才留下‘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這首千古絕唱。今天是老鄉聚會,又恰逢重陽,原酒消原食,請大家盡興。”
喝了一陣酒,聊了一些家長里短,又聊了一會兒上海灘的“段子”,不知道,是誰無意中提到了徐國梁。
“徐國梁這家伙太貪,身為警察廳長,與黃金榮、杜月笙之流狼狽為奸,袒護黑社會走私鴉片,毒害國人,每個月都要賺幾十萬大洋,真是禍國殃民啊。”李國鳳說。
“他為啥敢于這么明目張膽,知法犯法?還不是直系給他做后臺。”常恒芳看了柏文蔚一眼,應和道。
柏文蔚端起酒杯,點點頭。
“來,老九,我敬你一個。”許世英又喝了一杯,問道,“老九啊,你說說看,像這樣的家伙,該怎么辦才好?”
“哼,這個家伙真不是個東西!俊老,以我之見,對這樣的壞蛋,怎么辦他都有理由。”王亞樵干完這杯,又禮貌地給許世英斟上,模棱兩可地回答。
“徐國梁貪一點,可以理解。他養了五房老婆,不貪行嗎?我覺得,最主要是他心狠手辣,暗殺了民國元勛陳英士。”李國鳳把手中的殘酒喝干,酒杯往桌子上使勁一放,嘆了一口氣,十分惋惜地說,“難道陳英士的血白流了?”
“九哥,”關蕓農像是信口問了一句,“你不是與陳英士關系挺好嗎?”
王亞樵嗯了一聲,說:“英士先生死得確實很慘。”
“王兄,那你怎么不為英士報仇雪恨?”李國鳳問道。
“我……我王九赤手空拳,哪能斗得過手握幾千警察的徐國梁?”
“如果有人愿意做你的后盾,借你的手除掉這個小人,事后有重賞呢?”關蕓農反問道。
王亞樵喝酒痛快,臉色已紅,但他反應很快,猛然想起前些日子李國鳳跟他提過的事情,便彎腰、轉頭,大聲咳嗽著,故意裝著沒有聽清。
月光如水,花園寂靜,大家抽煙的抽煙,品茶的品茶,誰也不好再說什么。
常恒芳端起酒杯看了看,打破了沉默:“其實呢,除掉徐國梁只是早晚的事情。問題是,早除比晚除要好。因為曹錕已經開列了一個黑名單,命令徐國梁,對于反對他賄選的骨干,有一個算一個,格殺勿論。根據我掌握的情報,我名列其上,還有烈武兄,還有……”常恒芳喝完了杯中酒。
“還有誰?”李國鳳問道。
“在座的,還有九光兄。”
王亞樵聽罷,身子輕輕一抖,隨即“嘿嘿”一笑,嘀咕了一句:“這個王八蛋,真是抬舉我!”
許世英接過話頭,說:“老九要是出面干掉徐國梁,公私兼顧,功德無量啊!”
王亞樵眼望圓月,點燃了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若有所思。
一直不吭聲的柏文蔚見時機已到,看著王亞樵,說:“王九兄,既然于公于私兩相宜,你還有什么好磨嘰的?”他看了一眼許世英。許世英心領神會,朝里屋拍了三聲巴掌。聲音尚未落地,盧筱嘉立即開門,走了出來,照直快步走向王亞樵,口喊“大哥”,鞠了一躬,然后,將一封親筆信遞給了他。
“老弟,你這是……”王亞樵接過信,在燈光下仔細看了一遍,對盧筱嘉說,“老弟啊,令尊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又讓在座的諸位安徽名流傳看,做個見證人,然后,按照行規,當著大家的面,劃了一根火柴,將其燒掉。火苗一閃一閃,王亞樵臉頰上的肉一顫一顫。等火苗熄滅,他雙手輕輕拍去落在手上的紙灰,對大家說:“好,既然眾鄉親看得起我王九,嘉帥又有話在先,那我還有什么好說的?人活天地間,為的就是一個痛快。來,干掉這杯。一個月之內,我請諸位見分曉!”
“干!”大家都站起身來,碰杯,暢飲……盧筱嘉身為票友,心里高興,皎潔的月光下,他酒興大發,為大家清唱了一曲《單刀赴會》,把重陽酒會推向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