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聞聲轉身，見是沈才人，臉都嚇白了：“奴……奴婢……奴婢不敢，奴婢給沈才人請安。”

看她跪在地上一臉欺軟怕硬的奴才相，采薇火上加火，笑道：“聽說柔妃娘娘的兄長是侍衛隊隊長，你在柔妃娘娘面前懇求幾句，說不定，她兄長不考核你，就讓你進侍衛隊了。”

說著，不顧她驚恐的辯解，采薇提足，狠狠踩在她按在地上的右手上。

分明感受到了左腳下的手掌一陣疼痛的收縮，采薇恍若不覺，笑道：“你看我今天穿的這雙鞋子好看不好看哪？”

她今天穿的是雙正統的后宮女眷的鞋子，鞋底正中央粘著兩塊方木塊，這種鞋子雖然可以防滑，有助于保持儀態，但走路不快，所以宮中女子個個蓮步姍姍——不光好看，踩起人來，估摸也很疼呢。

青荇忙不迭道：“好看，好看，尤其鞋面上繡的花最好看……哎喲……”

原來采薇抬起右腳向前走去，左腳自然而然地暫時加重了向下的力道。

采薇不管不顧，徑自進了東偏殿的門，丟下一句話：“明兒我請蘇姐姐也穿上這樣的鞋給你看看！”聽著背后青荇痛楚地叫出聲，采薇輕吐了一口氣，真是暢快極了。

做人么，還是要暢快。

打秋絹的耳光如此，在蕭衡面前諷刺朱婉兒是如此，收拾這個沒規矩的青荇，也如此。

東配殿里空氣濁重而沉悶，香爐里燃著香，香氣卻十分刺鼻。采薇一皺眉：宮妃每月都有一定的香料供給，但即使是品級最低的采女，得到的香料也不致如此粗劣，他們連蘇晴的香料都給克扣了濫竽充數了？

蘇晴早已迎了出來，臉色慘白：“聽說妹妹今兒晉了五品，真是要恭喜妹妹了。”

采薇笑道：“好說好說。妹妹晉了才人，”微微揚聲，“恐怕最大的好處，就是幫姐姐教訓教訓這些不知禮的下人了！”

蘇晴苦笑道：“妹妹何必為了我和下人動氣……”她失神地垂下雙眸，神情死寂猶如冬天的池水，“橫豎我只是個得不到恩寵的苦命人罷了，她們不愿意呆在我這里，也是常情。”

采薇一聲冷笑：“那就該由著她們作踐？”

轉頭找方才青荇說話時在一邊幫腔的宮女，卻找不見，采薇也不去管，只和蘇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春天本就是極易犯困的季節，看看將到飯時，采薇和蘇晴一處吃了飯，飯罷又閑扯了會，就迷迷糊糊地歪在蘇晴的膝上打起瞌睡來。

忽然門口傳來急促的呼吸聲，韶兒慌慌張張跑到東偏殿門口：“小姐！小姐！”

二人同時驚醒：“怎么？”

韶兒奔進殿內，給蘇晴施了一禮：“給蘇小主請安。”

蘇晴道：“韶兒別多禮，怎么了？”

“小姐，你昨兒打了一耳光的那個秋絹，她、她……”

她許是跑得太快，一口氣憋住了說不出話來。

采薇昨晚回來，就和韶兒綃兒說了掌摑秋絹的事，韶兒拍手稱快，綃兒卻說，此舉有些不妥，萬一以后那個秋絹得了勢，反過來報仇，多生多少事端。

采薇忙拍了拍她的背：“別著急，慢慢說。”

韶兒緩過氣來，道：“綃姐姐真是天下第一個神機妙算的，秋絹她、她有喜了！懷的——是龍胎！皇上大喜，直接封她為才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