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士杰遇到王德順,一時半會的是死不了了。
胡少卿一臉茫然,他明白,如果就這樣放了龐士杰,先前的努力就等于白費了,于是又去找佀禿子。佀禿子正心中有事,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看到胡少卿,他板著臉問:“你還想整倒龐士杰?”
佀禿子似乎知道胡少卿來的目的。胡少卿聽了佀禿子的問話,心中不免多了疑問,難道佀禿子也怕王德順?但他還是點頭說:“是的,龐士杰和常俊杰都是頑固派,不砍他的頭,我恐怕政府以后不安穩啊。”
胡少卿說的很正直,一股憂國憂民的口氣。
佀禿子長嘆了一聲,說:“想砍龐士杰的頭,現在看來不容易了,我也正為這事情焦慮。”
胡少卿:“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佀禿子看胡少卿要整倒龐士杰是鐵了心的,他想了想,說:“整倒他也不是不可能,就恐怕你堅持不下去,你沒有這個膽子。”佀禿子說的話很含蓄。
胡少卿忙問:“佀老弟,你有什么好辦法?只要砍了龐士杰,我傾家蕩產都愿意。”胡少卿以為佀禿子要他多出錢,才這樣說的。
佀禿子:“明天再開庭的時候,你就一口咬定龐士杰是頑固派,王德順和龐士杰早有勾結,他們曾經走私軍火。你敢在張將軍面前撒謊嗎?只要你敢,下面的事情就不要你問了,我便可以很輕松的砍了龐士杰的腦袋,王德順也得不到好下場。”
胡少卿想了想說:“這個,還倒真有那么一回事,曾經龐家在外面弄了一批軍火,后來被大孤山的土匪半道搶走了,那批軍火可是來歷不明……”
還沒等胡少卿說完,佀禿子一下子來了精神,說:“看來,我們還能占上風,如果龐士杰真弄過這批軍火,那么在法庭上,你就不用擔心了,只要如實回答就行。”
佀禿子說完,就請胡少卿細細講了那次竄山狼攔截龐家軍火的事情。很快兩人就商定了整龐士杰的辦法。原本不開心的胡少卿,聽了佀禿子的安排,心中的陰云瞬間散去,看來,龐士杰還是逃脫不了他的手掌。
龐士杰雖然沒有被砍頭,但仍然是關押在牢房里。白天,張將軍講了要重新審問,王德順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龐士杰出來。當晚,王德順帶了好酒好菜,來到牢房,一來和龐士杰敘舊,二來給龐士杰壓驚,更重要的是商議如何救他出去。王德順是個重情意的人,他想起當年在北河灣多虧龐士杰相救,后來才投奔到張將軍麾下,走了好運氣,一下子從普通士兵升任到了張將軍的貼身猛士。
王德順說了些感恩的話,又給龐士杰端了幾杯酒。王德順越喝,話越綢,他談起了離開北河灣的那天,龐士杰給他送盤纏的一幕,還有被胡家擊斃的侄子……王德順說著說著,竟然哭了,他說:“龐老爺,我這輩子欠你的,幾輩子都還不清,胡少卿那老王八蛋要整你,我不會放過他,我和他的仇恨也要了解了。”
龐士杰聽了王德順的話,他如坐針氈,心中很難過,他知道,派人追殺王德順的不是胡少卿,而是自己,此刻,他心中非常內疚。龐士杰很想說明事實真相,但幾次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他知道現在不能說,還要靠王德順走出這里呢,還要和胡家戰斗到底,等以后有機會,再把真相告知他吧。王德順陪龐士杰喝酒,直到大醉方才離去,牢房里又剩下了龐士杰一人,他想想這些天來的遭遇,一股酸痛,涌上頭來。不覺,兩眼竟然濕潤了。
天亮開庭,龐夫人在楊萬財的陪同下來到了廳堂上,她滿懷希望的能迎接龐士杰出獄,讓楊萬財準備了很多鞭炮,只等宣判龐士杰無罪釋放,接龐士杰離開這里的時候燃放。然而,事實卻不這樣,正當法官宣判釋放龐士杰的時候,胡少卿來了,他一口咬定龐士杰和王德順相勾結倒運軍火,這下令所有在場的人大吃一驚。佀禿子又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給胡少卿鼓勁。王德順聽了胡少卿的誣陷,無比氣憤,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胡少卿面前,劈臉就是兩個耳光。張將軍聽了胡少卿的言語,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忙制止住王德順,問胡少卿:“你可有證據?”
胡少卿說:“龐士杰在北河灣走私軍火被竄山狼劫了,北河灣的人都知道,請張將軍明察。”
王德順氣憤地快說不出話來了。良久,王德順支支吾吾地說:“將軍,胡少卿說瞎話,我自從離開北河灣,再沒有回去過,一直在您身邊。”
張將軍鐵青著臉,一句話也沒說,扭頭離開了法庭,到門口的時候,他說:“先把嫌疑人犯都押大牢。”誠然,王德順被列為了嫌疑人犯里面。張將軍走后,兩個衛兵押走了龐士杰,又有兩名衛兵來到王德順面前。王德順了解將軍的意思,他伸手讓衛兵們戴上了手銬,跟著龐士杰,也下了牢房。
張將軍身邊的另外七大愣,聽了胡少卿的舉報,簡直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這些猛士和王德順都是出生入死的好朋友,王德順的為人,他們是清楚的。看張將軍生氣了,也無話可說,只能眼看著好朋友被押進大牢。兄弟七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將軍那里保釋王德順。當他們去了將軍府把這事情說明后,張將軍嘆了口氣,說:“我知道胡少卿是陷害王德順,可我也無能為力啊,要考慮大局,我們剛來這里,佀禿子是地頭蛇,胡少卿的后臺就是佀禿子。”
張將軍這么一說,倒點撥了七位猛士,要想平息這番糾紛,只有在胡少卿身上打主意。七位猛士離開了將軍府,他們直奔胡少卿的旅舍。旅舍內,胡少卿正為他今天的表現沾沾自喜,炒了兩個菜,自斟自飲。七大愣的出現,令胡少卿心中發毛。
胡少卿忙給七位猛士讓座,說:“不知道七位軍爺來小人這有何貴干?”
其中一位胖胖的猛士,黑著臉說:“我們打開窗戶說亮話,你今天是不是陷害了王德順?”
這位胖胖的猛士一臉的橫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茬。胡少卿看了七位猛士,都顯殺氣,心中虛了很多,忙說:“我說的是真的,北河灣的百姓都知道。”
“既然是真的,我們就不說了,大家走。”
胖猛士說完就帶眾兄弟離開了小旅館,胡少卿卻坐不住了,他感覺到威脅到了,慌忙離開了酒店去了佀禿子那里。下人說,佀禿子不在府上,被張將軍請去喝酒了。胡少卿只好心事重重的返回旅舍。當他到旅舍的時候,旅舍老板喊住了他。
老板說:“兄弟,不是我說你,這官司你別再打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胡少卿不明白旅舍老板的話,他忙問:“你怎么這樣說?”
旅舍老板說:“你去看看床下吧,我勸你馬上走。”
胡少卿忙回了房間,往床下一看,這還了得,床下是一箱一箱的煙土,這販煙土的罪也是砍頭的。胡少卿嚇傻了眼,當下,收拾了東西,匆忙離開了旅舍,奔喪一樣的逃離了省城。當胡少卿離開了省城的時候,張將軍正為了王德順的事情宴請佀禿子。張將軍希望佀禿子不再追究這些事情。他們正喝到興頭上,佀禿子說:“不殺他,行,但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不殺個龐家的人,外面輿論是沒辦法阻擋的。”
張將軍說:“殺個人是可以的,只要你老弟不追究下去,殺個人,他們是愿意干的。”
佀禿子雖然是地頭蛇,但他也不想和強龍爭斗,就順理做了個人情,說:“既然張將軍說了,就按張將軍的意思辦,只要老百姓不說啥,胡少卿那邊我來處理。”
張將軍端起一杯酒說:“佀老弟,爽快!來,我們干一杯。”
他們同飲了一杯酒,佀禿子就離開了將軍府。佀禿子走出將軍府直接去了旅舍,當他到的時候,旅舍老板說:“胡老爺走了,他不想再打官司了。”
佀禿子很是吃驚,他借著酒勁罵了聲:“沒膽的東西!”然后就哈哈大笑起來,大笑著離開了旅舍,佀禿子的舉動令旅舍老板驚訝。
張將軍把宴請佀禿子的事情對七大愣說了,七大愣非常開心,馬上去了大牢,告知王德順和龐士杰前前后后。
龐士杰聽后,說:“非要殺我們龐家一個人不可?”
“是的,外面都知道你們龐家走私軍火,不然不能平息這場災難。”
龐士杰說:“這,我如何辦啊?”
“好辦,你就說是你的一個下人瞞著你走私的軍火,把一切責任推到下人的頭上,你就解脫了。”
龐士杰想了想,也只有這樣,他點頭答應了。龐士杰也被悄悄的釋放了,回到龐夫人暫住的旅館,他卻愁眉不展。
龐夫人看了他的模樣,忙問:“你應該高興才是,怎么一臉的憂愁呢?”
龐士杰說:“我雖然被放出來了,可還沒有結束啊,去哪里找替死鬼啊?”
龐夫人茫然了,問:“找什么替死鬼?”
龐士杰說:“走私軍火必須要有個人承擔,要是沒有替死鬼,就砍我的頭。”
龐夫人聽了,心中非常擔憂。很快,她想起事情來了,她說:“楊萬財替你怎么樣?”
“他?讓他死,他愿意嗎?”
龐夫人:“這個你不要管了,楊萬財那里我來安排。”
龐士杰聽了夫人的話,也覺得可以,楊萬財是他救的。楊萬財曾經說過,要報答龐家對他的恩,現在是該給楊萬財報恩的機會了。龐夫人皺眉想了很久,她想出了點子,和龐士杰悄悄地說了,龐士杰聽后連連贊成,最后就確定這么做。
第二天,楊萬財非常樂意地上了法庭,并大膽的包攬了所有的罪名。他這么大膽,那是因為龐夫人只是說了判刑五年,等他出來后給他二十畝地,并答應在他服刑期間照顧他兒子。直到法官宣布楊萬財斬立決,楊萬財這一刻才明白,被龐士杰兩口子給騙了,霎時淚如泉涌,大罵起龐士杰來,他現在最想見的就是他的兒子。他要把這些事情告訴兒子,讓兒子長大后為他報仇。可為時已晚,兩個衛兵押著他走向了刑場。
佀禿子看到眼里,心中不免生出了點慈悲心來,眼角間竟然也露出了淚水,后悔不該答應張將軍要求。這時候,他才明白想殺龐士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