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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雄主凄凄訴前盟(上)

葉明能察覺到他內心的恐懼,遂向那少年笑道:“我是愿意救你!但先要問一問呂大兄弟罷?!”說著,向呂大看去。呂大看了葉明一眼,微一皺眉,向那少年道:“算了,算了!這本也與你小子無關!今日看在葉少俠面上,咱兄弟便放你一馬。他日,你若是為非作歹,我兄弟也定然放你不過!”說罷,嘆了口氣,轉過頭去。

那少年見赦,壓抑住滿臉的欣喜。他努力定了定神,正色道:“葉兄弟,我說到哪里了?!”葉明沉思片刻,道:“鮮卑建國前,也便是多個部落組成?!”那少年道:“是了,是了!三十多年前,我道武皇帝建立魏國。先前之各部落首領,便被授予官職,變成了朝廷命官。盡管如此,部落卻仍然存在,那部落民眾,也便只受他們首領的節制。倘或封賞不均,部落首領便要罷官外逃。為此,道武皇帝很是惱火。他下令,幾乎將所有部落都離散了,也不再任由他們到處放牧。教他們如同晉國的民戶一般,直接受國家管制。”

葉明道:“那,這些原來的部落首領,該是不會情愿的罷?!”那少年道:“道武皇帝英明神武,這些部落貴族有所顧忌。加之,道武皇帝作出妥協,又許給這些部落貴族世襲的爵位,并準他們世襲統領軍隊。如此,方換取他們認同,部落方才離散開來。”

葉明聞言,沉吟道:“饒是如此,那這些部落貴族,還是手握兵權,豈非仍與部落時代相差無幾?!”那少年道:“道武皇帝出此下策,也是無奈。魏國甫一建國,強敵環伺,對外征戰,仍少不得這些能征慣戰的部落首領。他們部落根基深厚,如若換了別人,手下這些鮮卑兵,萬萬不肯聽從號令了!”

葉明皺眉,道:“如此說來,那直到現在,尚且如此嗎?”那少年道:“道武皇帝以來,經二三十年,原先部落成員之間的聯系,也本不那么密切了。但是,這些部落貴族,絕不會輕易允許自己手中的權力丟掉。所以,他們結成同盟,于暗中對抗皇帝。當朝,異姓勢力,基本圍繞司徒拔拔嵩、司空達奚斤、平北將軍拔拔翰三人!這三人,是當朝最有勢力的三個異姓大臣!拔拔嵩把持朝政,達奚斤、拔拔翰在外征戰,掌握兵權。當下,他們的目的,便是要逼當今皇上封他三人為王!”

葉明道:“如此說來,這魏國皇帝,自然不能答應。”那少年嘆道:“魏國皇帝在位,自然不肯答應。倘若他一死,小皇帝即位,為了獲得這三位權臣的支持,縱然不想答應,也便要答應了!”葉明皺眉道:“如此說來,這魏國皇帝死了,對這幾個權臣還有莫大的好處。”那少年嘆氣道:“你以為呢?前一陣子,皇上擔心宮中有變,便帶著自己親信的禁軍,在外宿營。此種行徑,卻也是為了自身安全。為扶持太子的勢力,皇上還聽取了大夫崔浩的建議,讓太子拓跋燾監國理政。這崔浩,現在是皇上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了。”

葉明嘆道:“作為一國之君,被如此挾制,倒也算是不易了。”那少年道:“皇上積憂成疾,凡事教權臣縛手束腳,只一味以女色自惑。你便是不去行刺,他怕是也只一兩年的壽數了!”那少年說到此處,不禁嘆了口氣。

少年沉默片刻,又繼續道:“話說回來,皇帝身邊護衛的高手有七人。他們七個,都是魏國排位前二十的高手。其中,卻有三人與達奚斤關系密切。行刺之時,他三人又怎肯以全力相拼?那禁軍之中,也是參差不齊。除拓跋氏子孫,余下眾人,也大都出工不出力。不然,縱使你十四人武功再高,如何能與眾多精銳的鮮卑禁軍抗衡?”說著,又看了眼邊上的呂氏兄弟。

呂十一聽這少年說到自己兄弟,抬眼罵道:“小子!你又討打!”說著,便又要過來打。呂大沉吟道:“十一,算了!他的話,是真的!鮮卑禁軍,委實沒那么不堪一擊!”呂十一聞言,冷哼一聲,便又退回墻角坐下,看著搖曳的篝火,兀自生氣。

呂大沉吟片刻,驀地抬頭,眼睛死死的盯住那少年,道:“小子!這等機密之事,你怎的知道?說!你父親是誰?!”那少年一愣,隨即大笑,道:“我父親,便是魏國當國皇帝拓跋嗣!我,便是那監國的太子,拓跋燾!我最擅長的,便是自別人的胯下鉆過去,撿食地上的雞肉!”呂大聞言一愣,與眾人一道哈哈大笑起來,似是先前從來沒聽到過如此可笑的笑話一般。

那少年看了眼笑得東倒西歪的眾人,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你看看,你們問我,我說了實話,你們卻偏偏不信!”眾人聞言,笑得更大聲了。年紀最幼的呂十四,更是笑得滿地打滾。葉明抬起頭來,看看笑成一片的眾人,又看向那鮮卑少年。那少年此刻,正暗自搖頭。他面無表情的臉上,似是已然刻滿了滄桑。便是連同那本應澄澈的雙目,也似蒙上了一層濃霧般,暗淡、模糊。

良久,呂十一自地上緩緩站起,走到那鮮卑少年跟前,笑道:“我之前,從沒遇到過一個如你這般好色、迂腐又有趣的鮮卑小子!現在想來,教你鉆我胯下,實是對你不住!我兄弟保證,日后,絕不濫殺一個鮮卑平民!”那少年聞言,笑道:“那待我登基,也絕不教眾臣濫殺一個平民,無論何族!”眾人聞言,又哈哈大笑起來。這下,笑得在地上打滾的,已然換作呂十一了。

待呂十一笑夠了,那少年又道:“若我當真是魏國太子,你便怎樣?”呂十一哈哈笑道:“你若是魏國太子?我兄弟幾人,此刻站在太子身畔,那該是太子的一等侍衛了!我該隨了你,除掉那幾個權臣,奪回你的權力。”說著說著,又哈哈大笑起來。那少年皺眉,道:“你們蠕蠕人,倒有一個好處,言出必行!”那少年頓了頓,又笑道:“日后,若你兄弟幾人要做官,便來平城尋我!”

呂十一聞言,笑道:“太子殿下,自我胯下鉆過,還要賞我官做?我,該不會是聽岔了罷?!”那少年嘆氣,道:“倘若是為了天下,小小屈辱,又算得什么?我看重你兄弟,是看重你們的忠款與本事!若我無此胸懷,日后,又怎能蕩滌北土,混一天下?!”

呂大彎腰大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我們相信你是太子了!我蠕蠕人,言出必行,我兄弟十一人,日后定來助你!有違此誓……哎呦……”說著說著,也捂住肚子,笑得滿地打起滾來。葉明暗忖道,這蠕蠕人,果真直爽天真。憑他們的功夫及忠勇的性格,若在朝中為官,倒真是大有可為了。

待他們笑夠了,呂六站起身來,向呂大道:“大哥,我去洞外打幾只野物回來,你們且陪葉少俠與‘太子殿下’……哈哈哈”說到此處,呂六大笑著出洞去了。此舉,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大笑。葉明向呂大道:“呂兄弟,我們眼下,是在何處?”呂大道:“我們此時,是在平城以南的勾注山中。那前輩說,魏國上下,此刻正到處搜尋我等下落。他吩咐下來,教我們在這洞中先躲它個十天八日的。”那少年聞言,淡淡道:“這是第四天,待夠了七天,便可以出去了!魏國搜索人犯,無論什么要犯,搜尋七天后,便也漸漸松懈下來。”

過不多時,呂六提了五六只野雞、野兔回到了洞中。眾人點火烤了,不一會兒,香噴噴的肉味,便飄了出來。眾人說說笑笑,于那鮮卑少年,也已不甚排斥。待烤好后,眾人拿刀切了,一起吃肉不提。

一時間,眾人雖困在洞內不能出去,說說笑笑,倒也不覺憋悶。葉明本不甚餓,吃了些兔肉,便到了瀑布邊上。此時,天色漸晚,晚霞照在洞外的瀑布上面,將條白練映成了紅色。葉明盤腿坐到瀑邊石上,捏了個指訣,修煉起疾風勁的心法來。他已將心法記得熟稔,修煉自然很快漸入佳境。

很快,耳畔激蕩的瀑聲,便完全隔于耳外。葉明按照心法上小人的動作,一招一式,在腦中閃過,便如同自己的身子,也在閃轉騰挪一般。葉明之前,雖知曉自己所學的功法喚作“疾風勁”,但招式畢竟雜亂無章。眼下一一理順,豁然開朗,一時間樂在其中。

這“疾風勁”的招式,總共二十四招。每一招,都似與風相關。第一招,便是云伯于葉家莊破孟良五劍時使的“天山疾風”。第二招,是葉明與蕭秋野對掌時無意間使出的本喚作“夜冷風清”的招式。第三招喚作“幽谷寒風”,第四招喚作“大漠秋風”,第五招喚作“代馬依風”,第六招“沂水春風”,第七招“捕月捉風”,第八招“鼓浪掀風”,第九招“逐電追風”,第十招“宿水餐風”,第十一招“斜陽西風”,第十二招“細雨和風”……最后兩招,分別喚作“云淡風輕”與“道骨仙風”。

葉明練罷一招,便再練另一招。如此,將“疾風勁”的招術從頭練了一遍。這功法名為“疾風勁”,招式卻是有剛有柔。最后幾招,云伯先前竟從未教過。招式所到之處,便似到了一個能以柔克剛,以卵足以擊石的境地。特別是最后一招,“道骨仙風”,雖是有心法、招式,但葉明練起來,并無絲毫內力波動。他隱約間覺得,第二十三招“云淡風輕”,便當是整套功法的收勢。而最后一招“道骨仙風”,則更像是一種極高的修為境界,非是功法了。

葉明將所有招式,在腦中過了一遍。他與外物渾然不知,只感到自己周身清爽,一招一式,漸趨收放自如。此時,自己周身的內力,也似更加豐沛了一般,便似大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絕。葉明內心沉寂,漸漸聞得潭水激蕩之聲,遂慢慢睜開眼來。

他甫一睜開雙目,映在眼前的,便仍舊是紅彤彤的晚霞照耀下的飛瀑。再轉頭看向身邊,見那鮮卑少年正坐在拐角處,皺眉瞅著自己。而那呂氏十一兄弟,正躲在山洞拐角處的壁邊。他們自上而下,露出一排齊整整的腦袋,向這邊偷看。葉明見狀,詫異道:“我只是略坐了這會兒,你們如此看我作什么?”

呂大活動著胳膊,自洞內走出,他似是極痛,呻吟道:“葉少俠,你這可不是坐了一會兒,你都坐了三整天了!”呂二、呂三也紛紛揉著胳膊自洞里走出,道:“葉少俠,你自從三天前的黃昏開始,一坐便是三天!”葉明聞言一驚,暗忖道,難不成這次,又像是在馬耳山的洞中一般?遂緊握拳頭,氣沉丹田,果覺內力又深厚不少。葉明緩緩站起身子,肚中也咕咕叫了起來。見葉明站起,仍舊躲在洞口的呂氏兄弟便也皆是揉著胳膊,紛紛自洞中走出。

葉明看著他們的胳膊,大惑不解,向呂大道:“呂大兄弟,你們的胳膊……”呂大聞言,沉吟道:“這個……”呂十一見狀,插嘴道:“我兄弟,是摸你摸的!”呂六道:“我兄弟看你練功,靜坐了兩天,便耐不住等。自從今早起,便想看看能不能將你喚醒。”呂三道:“于是,老大便拍了你的肩膀。沒想到,猛地一下被你的內力震開了去。”呂二道:“老大被彈開,我以為他是騙人的,我也摸了,結果還是教你震開。”呂十四道:“我們都試了一下,結果都被震開了。”

呂大又道:“我想,會不會唯有肩膀才這樣,我便又摸了你的背部。結果,還是教你震開。”呂十四道:“于是,我們便都摸了你的背部,結果都教你震開了去。老大又說,是不是別的地方,沒有內力……”不等他說完,呂十一接口道:“我們摸了你全身的好些地方……”

呂大揉著肩膀,苦笑道:“然后,我兄弟便教你內力震成這副模樣。”葉明一陣汗顏,感覺周身不自在起來。呂六擺手,道:“葉少俠,我們沒有碰不該碰的地方。”呂十四聞言,側目道:“老九摸了!”呂九不太會說漢話,腔調更加生硬,道:“驢騎爺莫。”葉明頓了兩頓,方才弄明白,他說得是:“呂七也摸。”

呂七雖聽得懂,卻是不會說漢話,他怒目圓睜,直接向著呂大說了兩句胡語。呂大聞言,上去就給了呂七一腳,罵道:“我說人運氣的時候,襠部是氣門不假。可我幾時,教你摸葉少俠了?!”說話間,又有一人笑得捂住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只是這一次,卻換作那鮮卑少年了。

葉明知他幾人本性耿直,也是一番好意,遂開口道:“諸位兄弟不必在意,這個倒也沒什么。只不知眼下,洞中可是有吃的嗎?”呂大聞言,忙道:“有的,有的!葉少俠,你且隨我來!”說著,便轉身進洞去了。葉明跟進洞,吃了些兔肉,總算是填飽了肚子。他轉身向呂大,道:“今天,便該是第七天了。咱們明早該是能出去了,不知呂兄欲到何處去?”呂大聞言,嘆息道:“闖了次魏營,我兄弟也算對得住翟首領了。眼下,我兄弟便要回漠北了!我們一家妻兒,該是盼我們早些回去了。”

那鮮卑少年聞言,皺眉道:“近年來,漠北苦寒,異于常年。若是生活不便,諸位兄弟可到平城來尋我。到了平城,你們只肖得與那守城之人說,是東宮侍衛的朋友,便該能尋到我了。”呂二聞言,道:“原來你是東宮侍衛啊!”呂六道:“東宮這個姓,倒是不多!”

那少年聞言,大笑道:“是啊!目前魏國之內,便只我一人姓‘東宮’。”呂大瞅了呂六一眼,罵道:“你傻啊!東宮侍衛是個職位,不是什么姓!”葉明道:“如此說來,兄弟也要回平城去了?”那鮮卑少年微微點頭,皺眉道:“是啊!回平城!”葉明道:“平城,是非之地!那咱們,倒是同行了!”

說到離開,眾人似是各懷心事般。此刻,便是連最能鬧騰的呂十一、呂十四,也盡皆安靜下來,不再說話。洞外,黑夜已然來臨,山風極大,呼嘯著自瀑布兩側的縫隙灌進山洞。洞內篝火,在冷風吹拂下,便也左右搖曳、烈烈作響。此時,眾人皆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搖曳的篝火。洞內蕭瑟、沉寂,便是連同那時間,也好似停滯了一般。唯一能提醒他們時間尚且慢慢流逝的,便只有嘩嘩的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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