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天一放亮，金大成就起炕了。他偷偷地將李福甜的那套衣裳用布包好，然后悄悄地打開大門兒，躲藏在門后的旮旯里，密視著李金蓮家的動(dòng)向。不一會(huì)兒，他見李福甜從家里走出來，徑直走向地里。他就迅速的帶著那個(gè)布包，走進(jìn)了李金蓮家的院子里。他見李金蓮正往屋里抱柴禾，忙說：“金蓮，你這就準(zhǔn)備做飯啊?做什么好吃的？俺來啦!”他說著，一臉的燦爛，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李金蓮。

“你來就來唄，大門不是敞著嗎？”李金蓮不冷不熱地搭腔，連頭都沒抬起來，眼睛繼續(xù)看著原來的方向。

“俺……俺把福甜叔那身衣裳拿來了?！?

李金蓮這才回過頭來，看了看金大成手里的包裹，走過去把柴禾放到了堂屋里，又走了回來，“那實(shí)在太好不過了，就請(qǐng)你趕快放下吧！”李金蓮接過包裹抬頭瞪了金大成一眼，稍微沉思了片刻，瞅著懵頭懵腦、舉足無措的的金大成又接著說：“稍等一下！”她急忙走進(jìn)自己的屋里，放下手里的包裹，從衣箱里拿出金大成的衣裳，快步返回到金大成的身旁，回想著那天的尷尬場(chǎng)面，冷嘲熱諷地說：“看來咱們還是能‘心往一處想’的嘛，俺正想給你送了去呢！既然你來了，那就勞你大駕把自己的東西拿回去好了?！?qǐng)’你記住，從今往后咱們倆的事兒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李金蓮說完，陰陽怪氣兒地把衣裳塞到金大成的手里，轉(zhuǎn)身就向大門兒方向走過去。

金大成本來想陪李金蓮到屋里詳細(xì)地說說自己近來的情況，可當(dāng)他聽到李金蓮那冷嘲熱諷的聲音，看到李金蓮那冷漠而堅(jiān)定地目光，瞅著李金蓮引路的方向，他明白了李金蓮不但不給他這個(gè)機(jī)會(huì)，而且是想盡快地把他打發(fā)出門去。他知道自己無論再怎么辯解已經(jīng)都毫無意義，他只好把話憋在肚子里，大步流星地離她而去。

[03

金大成回到家里，心里感到亂糟糟的。他懶洋洋地坐在炕沿兒上，嘴里隨便哼哼著自編自演的“小曲小調(diào)”，想盡力平息自己內(nèi)心不斷升起的矛盾。但他自己十分明白，這是黃連樹上唱小曲——苦中求樂！根本解決不了自己不斷膨脹起來的愁悶。

從此，金大成夜晚睡不著，白天沒精神兒，好像丟了魂兒，就像換了一個(gè)人兒。

[04

這天，金大成吃過晚飯，愁眉不展，心煩意亂。他漫無目的的在自家的院子里踱來踱去。他望著滿天的星光，聞著棗花兒的芳香，李金蓮的影子在他的腦海里徜徉：“這棵小棗樹年年都在長，過去每年在收獲的季節(jié)，俺都會(huì)看到那前來摘棗吃的小姑娘?？裳巯?，這棵樹長成大樹了，小姑娘也長成大姑娘了。她已不再像過去那樣單純，她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主張；她不再是自己身后的跟屁蟲，她學(xué)會(huì)了堅(jiān)持自己的行為和準(zhǔn)繩。老鴰村的人都說俺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為什么那唾手可得的幸福變成了無奈地等待？是俺的過錯(cuò)，還是她誤解了俺？不行，俺一定要把其中的原因弄清，俺不能失去李金蓮，她是俺一生的陪伴。”金大成發(fā)出內(nèi)心的感嘆，他的思緒亂成了一團(tuán)。

[05

“嗨……爺們兒，正巧兒你在家呀，鐵業(yè)社那邊的事兒都快亂套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早知道”，彎曲著身子，使勁眨著那雙鱷魚眼，在暮色中瞅見了金大成就像見了救星一樣，他一見金大成，張嘴就嚷嚷。

“別著急金晌，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倆還是到屋里去說吧！”金大成從“早知道”說話的口氣里感覺到了他的情緒，知道廠子里的事情讓“早知道”遇上了難題。他一邊走一邊瞅著“早知道”重復(fù)著說：“金晌，別急、別著急、千萬別著急，咱們一塊兒想想辦法去?！?

“早知道”和金大成幾乎同時(shí)坐在了炕沿上，他們借著微弱的燈光相互地打量，都發(fā)現(xiàn)了對(duì)方的狼狽相。

“早知道”一忙就是一天，早晨沒顧得洗臉，中午沒顧得吃飯。他坐在那里，卷好了紙煙，取出火石正準(zhǔn)備點(diǎn)燃，卻被金大成看在眼里，順手搶了過去。金大成把“喇叭筒”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說：“金晌，麻煩你給俺點(diǎn)上，俺也要抽兩口嘗一嘗！”金大成不顧“早知道”的感受，來了個(gè)先下手為強(qiáng)。

“爺們兒你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啊，俺從早到晚都忙了一整天啦，連一鍋煙都沒來得及抽呢！沒想到你這平常不抽煙的人反倒過來給俺搶！哎，算了吧！就算俺孝敬你的好了，誰讓你的輩兒大啦！別著忙，讓俺給你點(diǎn)上?！薄霸缰馈编洁熘鴦澲嘶鸾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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