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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帝姑
  • 彼岸煙火
  • 3020字
  • 2013-08-02 20:50:13

“嗯?”他平實的嗓音中,終是透了疑惑。

我輕笑,身子朝后鉆了鉆,更緊的依偎在他懷里:“沒什么,只是想喊你。”

他便不語,許久,才道:“那個時候,姑姑牽著朕的手,去給皇祖母請安,姑姑的手,纖細清潤,卻是可以完整的包裹住朕的一雙手。”

“朕便是以為,不管這宮中的歲月如何更替,姑姑的手,總也是能夠完整的,包裹住朕的手。”

我憶著那些久遠的過往,感受著此時此刻,他的一只手便是足夠包裹住我的一雙手,輕笑道:“承燁長大了,一雙手是握這萬里錦繡江山社稷的手,又如何是,姑姑能夠握得了的。再也不是了。承燁也不需要了。”何況,現如今,他的這雙手,握了天下人的生死大權,包括,我的生與死,不過是在他的手指勾動之間。

“所以,姑姑轉而,去惦記慕容相的手?”他的一句似笑非笑的話,將我從對過往的追憶中給揪回來。

他倒是不咸不淡的,無視我緊繃僵硬的身子,繼續道:“惦記著,希冀著,可以攜手到老。惦記不得,竟是可以,為慕容相尋死覓活?”

“朕今日才知,原來,慕容相的魅力,竟是連姑姑,也在所難逃,甘愿沉淪的。”

“不過,姑姑可曾想過,你縱然一心求死,上窮碧落下黃泉,亦也不過是孤身一人。慕容相未必因此,心里掂記了姑姑的幾分好,亦是未必,因此,為姑姑,終生不娶。”

我深吸口氣,旋即,輕松的口吻,在夜風中笑道:“不是沒死成么?我只是在端午節,想開個玩笑罷了,順帶的,讓世人看到,我癡念斂思的一顆心罷了。”

我的皇帝侄子問我:“姑姑是篤定,莫尋會救你?還是,篤定,朕會出現?”

我笑了笑:“我更篤定,閻王爺不肯收我。”提到莫尋,我倒是想起更重要的事來,當下,又不好在皇帝侄子面前問,只得心里盤算,待回了籬落宮,再從長計議,總歸是要尋到癡兒與莫尋的下落才行。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他驀然在馬背上,將我轉過身子,面對著他,厲眸緊緊的俯視我,一字一句,道,“若有下次,朕會讓閻王爺,將帝姑給收了,且,永不超度。”

“帝姑你,最好是記得朕的這句話。”

我點頭,萬分誠懇:“籬落會記得,銘記在心。只此一次,永無下次。”帝王金口玉言,自是一言九鼎,我再肆無忌憚,亦是不會真是拿自己的小命來賭帝王對我的容忍低限。

“這件事,就此打住,無須再提。”他順勢將我樓到懷里,策馬揚鞭,風聲再次在耳邊呼嘯而過,他道,“朕送帝姑回伏波宮。”

我愣住,伏波宮是他未登基前居住的宮殿,后來,他登基后,我亦是從伏波宮搬出,住進當年太皇太后御賜給我的籬落宮,伏波宮就此空置下來。前兩年,賢妃誕下皇長子,仗著帝王的寵愛,為皇長子求賜那伏波宮。當時,我亦是覺得這無甚大不了之事,將伏波宮賜給自己的皇長子,亦是順理成章的事。

也不知他心里想了什么,竟是不見他允了賢妃的請。

當時,我為了討好慕容凝,心里思量著,這賢妃與慕容凝橫豎是表兄妹關系,我為賢妃出面辦成此事,慕容凝心里多少是會高興一些些的吧。

我帶著這樣的心思去見少年帝王,話里話外,拐彎抹角的,說了一通,直是說得口干舌燥。末了,我的皇帝侄子終于舍得從奏章中抬頭瞧我一眼,四平八穩的道:“姑姑既是如斯得閑,何不陪了朕,去相國寺吃齋念佛幾日?興許,會記起一些舊時之事來。”

我真的自認記憶力絕佳,但是,若是有人一次兩次三次的在你耳邊,篤定的說,你真的忘記了不少的事,很多的事,你真的都記不起來了。旋即,用著幾乎是憐憫的眼神看你,說,你怎么會記不起來了呢?這才是多久前的事兒啊?莫非,你這腦子,當真是某個地方出了問題?如此云云。你會作如斯想?

總之,我在我皇帝侄子的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只要是逮著機會,就用這種很肯定的語氣,很篤定的眼神,說“姑姑,你真的很健忘”中,我向來非常自信的心靈也開始動搖了,繼而開始自我懷疑,最后,便是相信了——嗯,我定是忘記了一些的事。嗯,看來,年紀大了,真是健忘了。

我還是陪了我的皇帝侄子去吃齋念佛了好幾日,心里理所當然的以為,待我陪了皇帝侄子從寺廟里回來,那伏波宮自然就是賢妃兒子的了。我好似看到了慕容凝,朝我微笑點頭,且朝我伸出他那雙我想望的次數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多的纖纖手來。

相國寺一待數日,日日對著一群禿頂和尚聽經打禪,我以著對慕容凝的一片癡心,硬是支撐了下來。所謂的舊時之事,自然是未想得起來。倒是我的皇帝侄子,好似將最初對我的默許給忘記了,回宮后,久久不見賜伏波宮一事。

終于在某個花好月圓的皇家家宴上,我又婉約的提了出來。我的皇帝侄子竟然睜著一雙皎潔如星的眸子,微含期待的問我:“姑姑可是憶起舊時之事了?”

我亦是眨巴著雙眸,非常誠實的說:“沒有。”我想不出來,我能不能憶起舊時之事,與他賜不賜伏波宮給他兒子有何關系。

“哦。”我的皇帝侄子貌似非常感興趣的瞧了瞧高臺上的霓裳舞,一曲舞罷,這才側頭,對我道,“帝姑,朕從未允諾過,將伏波宮賜予皇長子,從前不會,現在亦是不會,以后,未必肯會。”

誰說帝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了?要我說,最是無賴此帝王。

當時,賢妃正好捧了酒盞,搖曳生姿的過來給帝王獻酒,無巧不巧的,聽到了帝王朝我說的這一段話。我清晰的記得,賢妃搖曳生姿的裊娜小身板在歌舞盡歡中晃了晃,旋即,眉目含笑的過去給帝王敬酒,只是,我轉身之際,清晰瞧見賢妃眉眼處朝我投來的怨恨一瞥。

看我,真是衰到家了。

我為了她,辛苦吃齋念佛數日,她不知。

我為了她,方才還在苦口婆心的向帝王討旨請封,她亦是不知。

她唯一看到的,貌似是我在向帝王進言,然后,帝王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說,姑姑,放心好了,朕不會將伏波宮給皇長子的。

能怨誰呢?只能怨我自己,當初出馬促成此事的動力不純。

此事就此作罷,不過,隔日起,一紙圣諭,公告于整個后宮,那就是,伏波宮是禁宮,除了帝王,任何人都不準踏足一步,違令者,斬!

為了此事,貌似那如弱柳扶風的賢妃還臥病在床了好幾日。想來是氣急攻心所致。自此之后,但逢瞧見我,更是遠遠避開。就連原是跟我倒是非常貼心的皇長子,也在賢妃的有意示意下,愈來愈少往我籬落宮跑了。

我曾私下對莫尋感嘆,那是我做過最最吃力不討好,還惹得一身腥的挫事。

現如今,我一聽帝王說要送我去伏波宮,便是愣住了。噎了半響,才道:“是要軟禁么?”

“籬落宮被朕下旨給拆了,你除了伏波宮,無處可去。”

我更是愕然,只覺是晴天里的霹靂,震得我七魂去了六魄。

我只是,大張旗鼓的,燒了他賜給我的玉雕庵堂罷了。

他倒好,竟然是,一聲不響的,拆了太皇太后十年前賜予我的籬落宮。

我懷揣最后一絲渺茫希望,問他:“那,我宮里的人呢?”

他道:“遣散了。一個不剩。”

我最后一縷魂魄也沒有了,瞬間只覺天地滅我,了無生機。

我辛苦網羅來的天下各類絕色啊!我的數千面首,過百藍顏啊!還有,我從各地搜集來的奇珍異寶,奇文軼志啊!

瞬間,我成了空有帝姑籬落大長公主名號,實則,傾家蕩產,一窮二白。

血,血流成河,漫無邊際。

馬蹄濺過,飛箭如蝗,刀光劍影。

馬蹄聲。刀劍聲。狂笑聲。啼哭聲。

“小夜,我的女兒,不要怕,瞪大眼睛,記住這些血,記住這些人,記住,不管千年萬年,血債當要血償!”

殘陽如血,回聲激蕩。

萬箭穿心,櫻槍長立,白衣染紅,巋然不倒。

縱然是死,亦是,睥睨天下,唯吾獨尊。

很多很多的人,如餓狼一般的眼睛,探索的、猥褻的、饑渴的。

“大王,這小雛兒真是絕色,瞧這雙眼睛,水靈靈的,比梅花鹿的眼睛還要魅惑人心。瞧這肌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這如畫江南的女人就是非比尋常,連個沒長成人的小雛兒都這么的長得銷魂。”

“大王,這小雛兒送給我們兄弟,解解渴吧。”

“大王,這小雛兒……”

一只手,搭在我細汗密布的額角,另外一只手,握住我揮舞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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