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遠行的行裝時發現了繡著梅花的白衣,已經變的破舊,上面的針角細密,可見做的人的細心,只可惜給錯了人。
在極劍門十幾年,他學會了防身的武藝,有了遮擋風雨的住處,不能再讓師父和師姐再受他拖累了,一定要下山去。
丁撫看到他在理包袱,問道,“怎么?真的決定了。”
顧良喜拍了拍他的肩,這世上最靠的住的還是兄弟,人活在世上總是有些舍不得的東西,親人,友情,愛人,而對他來說親人已經是最遙不可及的東西。一直留在身邊的,只有師姐,丁撫,藍裳這些人。
如果有一天他們也放棄了他,那顧良喜就真的再也找不到歸處。
“師姐知道嗎?”丁撫嘆息著問道,“她一定不知情,如果知道了一定會留下你的!外面江湖險惡,為什么不留在極劍閣中,至少我們都可以保護你。”
“留在這里,整個門派陪葬嗎?丁撫,我們已經不再是年幼孩童。”
他將包裹系好,拿起落拓,黑白分明的目中滿是蒼然,“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現在整個武林上的人都想殺了我,成為人人稱頌的大英雄。”
帶鞘的劍攔到他身前,顧良喜神情不解的望去,丁撫說道,“你是什么身份又如何?老子只知道你是顧良喜,是老子的兄弟!”
事世的變幻令人來不及反駁,平時灑脫的少年此時也紅了眼眶,“至少也要兄弟給你喝一次踐行酒啊!”
月色如洗,漫漫長夜
屋頂之上,在清寒的夜里,他的身邊是一壇酒,酒的旁邊是抱著另一壇酒,喝的醉醺醺的少年。
那半醉的少年躺倒在屋頂之上看著葉良喜的影子迷迷糊糊的,他茫著眼神的問道,“無論你是不是魔教的人,我丁撫都愿將你當一世的兄弟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希望我還能有命與你喝下一次的酒。”顧良喜眉目堅定的說道,
“那當然了,你小子要是不留住性命,師姐還不得傷心死,你就真的舍得?”
他手上有傷,此刻有些不穩的拿起酒壇,烈酒入喉中,哀愁涌上心頭,“舍不得又怎么樣,如果害門派因我而蒙羞,那又如何對得起師父的恩情。”
丁撫勾上他的肩膀,眼前的影子重重疊疊,醉眼模糊的說道。
“你們兩個啊,就應該早些成親,生米煮成熟飯,師父就定不會再阻撓了!”
屋檐下有藍影飄過,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藍裳看著房頂叉著腰氣憤的喊道,“丁撫!你又喝那渾物!”
“好!那好兄弟就等著喝你的喜酒。”顧良喜了然的拍了拍丁撫的肩真心的說道,而對方正一臉苦相的堵住耳朵對他搖頭。
江清玄第二天一早醒來時只發現了顧良喜留下的書信,她眉間深鎖,目露不安。
拿起了枕邊長劍,向外走去。
顧良喜背著黑布包著的包袱正向山下走去,對面閃出了少女的身形,江云水滿臉傲氣的攔住他。
“你竟敢偷偷的走,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滿是怒氣的吼道,穿著條白碧相交的羅裙,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孩子,聲音里還帶了些哭腔。
他停住腳步,有些嘆氣對她說道,“哥哥下山去有事要辦,你要聽姐姐的話。”
“我憑什么聽她的話。你帶我走好不好,”江云水歪著頭神情變的可怕,“良喜哥哥是不是嫌棄我了,再也不想陪我玩了,你也想要逃離我?”
“云水,師姐是你的親姐姐,怎么會害你,你一個小姑娘家跟在我身邊總會不便,回去吧。”
顧良喜揉了揉她的頭,小丫頭總是想的太多,他從未覺的她令人厭惡,相反的他認為他們是同一種人,被命運,所捉弄的人。
他轉身向霧澤山下走去,江云水睜大了雙眼,看著他毫不留情離去的背影。
“良喜哥哥!”
她在原地氣的直跺腳,大聲的喊道,四周圍繞的樹木如同惡魔的枷鎖扼住人的喉嚨,是那樣的壓抑。
少女嗚嗚的哭起來,她哭著哭著,突然有人走過來,傳來腳步聲,江云水忙擦干眼淚,神色精明的躲藏到一棵樹后。
青衣女子提著劍行的步履匆匆,神色憂慮,她從山上走來,疾步顧良喜的方向追趕去。
江云水在暗處,皺眉,輕聲呢喃道,“姐姐?她居然也下山去......。”樹木的葉子擋住了少女懷疑嫉妒的神情。
顧良喜到了山下后,才發現趕的太急,身上的銀兩不是很多,他走了段時間,趕路口渴,看到前方有歇腳的地方,走到了一處茶攤喝水。
茶攤的老板是一位老人家,見來的是個俊秀的小哥,忙瞇著眼上去熱情的迎接。
他將包袱和劍都放在手邊,“老漢,來一些解渴的茶水就可以了!”
“那小哥就不要什么點心嗎?”那老人家在顧良喜將桌子慢緩緩的擦的锃亮。
少年的神情有些羞愧,“我身上的銀子不多......。”
老人的臉笑的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處,笑成了一朵菊花,“那好吧,老朽就不難為小哥了,這就去!這就去。”
那老漢轉過頭,神情有些怨毒的用余光看向顧良喜,那神情絕不會僅是瞧不起窮人該有的神情。
顧良喜看著四周圍的人,他們都是江湖人的打扮,個個配著刀劍,三五個坐成一桌,而奇怪的是他們的桌子上都是干干凈凈。
而這時剛好老漢將他的茶水端上來,顧良喜心下奇怪,難道這小茶攤的待客之道如此奇特?先來的客人什么東西都沒有,而后來的他卻被先上了茶水。
“客官請慢用。”
那茶攤老漢將茶倒到他的杯子里。
他喝下一口茶水,又猛的吐出在地上,那茶水落在地上由黑變紫,升騰起毒氣,明顯是有毒之物,顧良喜抽出劍,神色冷漠的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那桌旁的幾人早在他吐出茶水時就也抽出了刀劍,那老漢哈哈一笑,“年輕人,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本來晚輩初進來是是無疑惑的,只是茶攤老板怎會有一雙布滿老繭的手?定是長年使刀之人,還有老人家的聲音,你改的了容貌,可卻改不了聲音。”
“唉,老了老了,年輕人的耳朵就是好使。”
老漢撕開臉上的假面皮,聲音變的越加粗啞,“不過,你今日休想逃出萬刀門的手心!”
露出了一張顧良喜見過的一把山羊胡子,頭頂上的發少的稀疏,正是那日的萬刀門長老,劉公子的父親。
顧良喜揮劍斬去身旁攻來的一人,那萬刀門的大刀極奇沉重,落拓劍又極奇堅韌,刀被落拓彈的回返,反倒砸回在對面大漢的臉上!
那大漢臉上多了道長長的血痕,倒在地上抽了兩抽,竟瞪眼閉氣了。
他身旁的弟子驚恐喊道,“啊,大師兄,你竟然殺了我們大師兄。”
“好啊小子,償命來!”那假扮茶館老漢萬刀門長老劉上風喊道!向顧良喜沖去。
江清玄運用輕功向山下趕去正聽到對面有處刀劍聲響,她用劍架住劉上風的攻勢,對顧良喜問道,“你沒事吧?”
顧良喜邊架住刀劍邊驚異問道,“師姐你怎么下山了。”
“怎么就允許你次次留書逃跑嗎?。”她挑起眉眼,動作如風衣發飄動,重重踢走持劍砍來的萬刀門弟子。
“極劍門也想要插手?”
劉長風見這女子打傷他門下的多人問道。
“你們要傷我師弟,我為什么不能插手。”
“這江湖上的事本就不是女人該管的,極劍門就算沒有動作,幾門派也要追究你們門下收養魔教的人!這種詭異的行為莫不是要與全武林為敵!還是為了魔教的邪龍譜?”
顧良喜打退幾個萬刀門的人,眉目間有些不解,他急切說道,“什么邪龍譜,我從未聽過,師父和師姐他們根本就不知我的身份,你們有什么沖著我來!不要傷害極劍門的聲譽。”
江清玄來到他身邊,“良喜,不必與他們多說,這種人根本是被利益蒙了心竅。”
“還敢裝,你是那魔頭的兒子,他難道沒將邪龍譜給你?還是被江岸那老頭子給藏起來了?”
“劉上風,你竟敢辱我父親名聲,看劍!”江清玄持著歸云劍刺去,疾如風過。
劉上風忙躲閃過去,卻還是被那利刃削掉了本就不多的半縷頭發,白色的發落下,本就禿的腦袋更是只剩下一半邊還有些頭發。
“好啊!此仇不報萬刀門誓不為人!”劉上風捂著被砍禿的光頭大喊大叫道。
顧良喜看著他們抬著那斷氣的大師兄走了,心中動亂不堪,他覺此事定沒這么簡單,還有什么邪龍譜,那些人很想得到的東西,他們卻認為那東西在他或師父的手上。
“良喜,他們有沒有傷到你。”江清玄擔憂說道,她看著他因多日趕路憔悴的臉心疼不已。
“師姐,我沒事......”少年目光有些閃躲,不行,他不能讓師姐再跟在他身邊,現在江湖上那么多人想殺他,萬刀門的人也定會卷土重來,師姐跟在他身邊實在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