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幾天,他都沒有再來,他的下屬們卻仍然時不時來這里喝酒。其間,我男朋友也來店里看過我一次,如果川崎大輔沒有死心,我真希望他能看到我與我男朋友在一起。
我不記得那是第十幾天,他終于等在了我家那個路上,他紅著臉遞過來一束玫瑰,還有禮品紙包著的東西。“我知道我已經(jīng)忘不了你,這幾天我都開車默默地送你,我愛你,與我結(jié)婚吧。”他說。
“結(jié)婚?我為什么與你結(jié)婚?”我推開了他,徑直往前走,走幾步回頭又說,“你真的很蠢,我不同意你,就是因為你不打算與我結(jié)婚?你不會認為與你結(jié)婚是你的一種獎勵吧?你走吧,去獎勵別人吧。”
“可是我就是喜歡不容易征服的女人,所以我不喜歡日本女人,事事都順著我,我喜歡中國女人。”
我希望用一些重話來斷了他的念頭,就說:“你喜歡中國女人,中國女人就應該喜歡你?趕快走,不要到這里來了,我不可能與你有什么的。”
他生氣地說道:“你是第一位這樣對待我的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傲慢的。”
說完他大步走了,我想他一定不會再來了,我也擺脫了一個難纏的人。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去上學的時候,我看見那束玫瑰花被放在了窗前,上面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可能我的表達與我的內(nèi)心有一些出入,我喜歡你還有更多的原因,只是我說不清楚。”
我可以這樣推測,他昨天生氣地走了,等氣消了下來之后,深夜又開車來我的住地,把花與那張紙條送上來。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看見他,可是窗子上總有一束玫瑰。有一次,我在車上向后看,他的車如幽靈一般跟在車后。
那個周末,我男朋友從大阪來看我,他早早地到了料理店,坐在那里靜靜地看我。其實,一開始,我是把川崎大輔的事告訴了他的,他也經(jīng)常打電話問這事,可后來,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沒有把下面的事告訴他,他也認為這事過去了。
下了班,男朋友親熱地挽著我的手,接著把我推在路邊的角落里,親吻我,我們都十多天沒有見面了。我想,川崎大輔如果看到了這一幕,他就不會再來找我了。隨即,他又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去了車站,我們一起回了家,關(guān)上門之前,我留意了一下路上,沒有發(fā)現(xiàn)川崎大輔的車。
之后,平靜了大概二十天,說真的,川崎大輔沒有來,我已經(jīng)感覺到生活缺乏了什么,女人都喜歡被人追求、被人愛,即使她不愛這個男人。
川崎大輔還是來了,見面就說:“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你們還同居了,我本來想放棄追求你的,可我已經(jīng)深深地愛上你了。他、他比我優(yōu)秀嗎?我是東京大學的高材生!”他傻乎乎的,或許他實在找不到什么話可說了,黔驢技窮了,才想到這樣的傻話,其中還不忘顯現(xiàn)出他本性中的傲慢。
“你應該對你的上司說這些。”
川崎大輔仍然一如既往地對待我,似乎反襯出“大哥”對我的“冷淡”——大哥沒有給我送過一次花,還假借節(jié)約、忙碌為名,一個星期或半個月才來看我一次,我經(jīng)常在電話里埋怨他,埋怨多了,他會生氣地說,他現(xiàn)在感覺到生活壓力很大,要在日本立足,非得加倍努力,這樣他與我今后才會有好日子過。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忍受不住他的‘成熟’,因為相聚的時候他也缺乏一些溫情或者浪漫的。
有一次大哥又是半個月沒有回來,我與大哥在電話里斗嘴了,一生氣就對大哥又說起川崎大輔追我的事,還把他們做了一個對比。我想刺激他一下,讓他對我‘改邪歸正’,多給我一些情感上的滿足,但我并沒有要離開他的意思。
他竟然罵了我,大有放任我、隨我去了的樣子,讓我感覺到很冷酷,我與他吵了起來。
我后來才慢慢明白,我的話傷了他的自尊,他是一個男人,是不允許他的情侶把他與別的男人比較的我犯了大錯。
可是,我與大哥吵架的第二天,不知道是出于生氣,還是為了消遣,我接受了與川崎大輔似是而非的約會。既然有了開始,我就難以拒絕他的第二次、第三次的約會,雖然每一次我都對他說,讓他對我不要抱任何幻想。
我與大哥的感情似乎也淡了下來,他沒有回來的時候,我們在電話里經(jīng)常吵上幾句。他回來的時候,我們也很容易就吵上了,唉……吵架是很傷感情的,他回來的次數(shù)明顯地更少了。一次,我們又吵了之后,我一氣之下提出與他分手,他很有性格地走出家門,但我感覺到他離開我的視野后,腳步就疲憊起來。
他回到大阪后的幾天,我又試著打電話給他,意思是后悔與他分手了。他又回家來了,可我們還是吵架。我們最后真的分手了。
我與川崎的交往似乎這才真正開始,從他對我在車上第一次表達“愛情”,經(jīng)過了一年,我終于同意嫁給他。那一天,我讓他跪在地上向我求婚,并向我保證這一輩子不可以有第二個女人。還讓他寫書面保證。
說到這里,我忍耐不住興奮地問道:“他給你跪下了嗎?保證寫了嗎?”
她笑了,說:“跪了,雙膝跪的,而且跪了十幾分鐘,保證就是跪在地上寫的,有機會我拿給大姐看。”
“你真行,你讓一位高傲的日本男人變成了貓。”我站起來,趕快把她已經(jīng)喝完的飲料換了一瓶新的。
“這種人我已經(jīng)把他看透了,假設(shè)我一開始同意與他交往的請求,或許他不會向我求婚,更不會跪下請求了。越是不同意,他越是認為你不得了,久而久之我就成了天仙什么的了。這一點,他自己好像都明白,也對我說過。”她停了停又說,“這種高傲的人就是下賤的,或者說是有人格缺陷、性格缺陷的。”
“你說對了,或許這就是典型的日本人。”我大笑起來,接著壓低聲音說,“其實,日本人很愚蠢的,如果哪一天再次發(fā)生一次中日戰(zhàn)爭,我們能找到對付日本人的辦法。”
“就怕有一天如果發(fā)生中日戰(zhàn)爭,中國人不要我們,說我們是漢奸,日本人也不要我們。”她又說道。
我感覺到了悲哀,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接上剛才的話題。
“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有時候把我的東西弄得很亂,就是想找回他的保證書,找回他做男人的尊嚴,他后悔寫那個了。”
“那你可要藏好。你比我厲害多了。”
“嗯。我不如你,川崎現(xiàn)在對我不同了。”她又說,“我看姐夫才是被你真正降服了,對你是言聽計從的。”
“他不同,他本來就是一只貓,對誰都是,有時候我還希望他對我厲害一點兒呢。”我看她打了幾個哈欠之后說,“你很累了,今天暫時說到這兒,明天繼續(xù)說?”
“好吧。”她說,“我還沒有問大姐的名字呢。”
她都住進了我家,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認為報社記者已經(jīng)告訴她了。我告訴她之后,她很親熱地叫了我一聲“雨倩大姐”。
然而她脫了衣服,卻并沒有睡下,嘴里仍然在不住地說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