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亡蓮華(四)
- 少年偵探真一事件簿光輝之影
- 星魂一線
- 8262字
- 2016-10-10 12:35:42
無邊的黑夜。白天的喧囂和聲響消失無蹤。一片模糊的月光下,整棟公館籠罩在濃重的夜幕中,平緩地沉睡著,那巨大粗糙的身影橫在荒蕪的視野里。
走廊里沉尸著液態的黑暗,填滿遺漏的每一條縫隙,冷白的月光映出影子的灰長,帶著愈加銳利的觸點一直掘向陰涼的深處。
二樓陰陰森森,一樓卻燈火通明,眾人都聚集在飯廳,等待老板的拿手好菜——涼拌什錦菜、蟠龍茄子、手撕茄子等等一碟碟地送上。
最后的晚餐。
“超大優惠裝的清涼瓜子,反正也吃不完,來來來,別客氣。”黃海抱著一大袋瓜子說道。
“剛吃飽又吃?還這么大包?洗衣粉嘛?”達爾笑道。
“飯后糧食,味道還不錯喔。”司馬樺吃了一個,咀嚼道。
“雪璐姐姐也來吃嘛。”黃玲雙手捧了一堆遞給雪璐,后者不好意思地接過。
真一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吃,黃海立刻不滿,夏蕓給了個眼色,被逼無奈,還是抓了一把來。
夜色越來越深,迷霧重重,即是仙境,也是看不見的地獄。
將近10點,大家都有些疲憊了,正準備回房休息。
…真的是我太緊張了嗎?早知道就該放松的玩一玩了,不過,今天確實有個人在跟蹤我們,會是誰呢?我真的希望我的直覺是錯誤的。
“姐姐,你怎么還吃啊,一會睡覺啦。”黃玲埋怨說。
“就一下下,就吃一個布丁嘛,很快的。”黃海撒嬌道。
眾人都笑了,也不好拒絕,便讓她一人去廚房。
“我的畫具還沒收拾好,我先回房了。”夏蕓想先行告別,剛邁出一步。
突然,廚房里傳來的聲響打破了平淡的一切,從這一刻開始,仙境幻化為地獄。
“什么聲音?”司馬樺驚呼。
“姐姐,你在搞什么鬼啊?再打壞東西,我們沒錢賠啦。”黃玲說著,走進廚房。
一聲撕裂夜空的尖叫,把所有人都卷進了不安之中。
真一握緊了雪璐的手,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只聽見他說了一句:“從這一刻開始,一秒也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千萬不要松開我的手,懂了嗎?”
“這話你說過了吧?”
“很好,證明你記住了。”
…這樣手牽手,鬼都記住了……
真一兩人飛奔到了廚房,后面尾隨的是夏蕓、達爾、司馬樺。
引入眼簾的是黃海,她倒在開了一半門的冰箱前,布丁撒了一地,黃玲正發瘋似的搖晃著黃海的身體。
真一松開手,對雪璐點點頭,后者心領神會。
夏蕓與雪璐兩人連忙把她扶開,真一則半跪在地上查看。
她的脈搏已經停止跳動,瞳孔瞪的駭人,口紅、胭脂及眼睫毛等化妝品在臉上融為一灘爛泥,難以看清正常的膚色,像話劇里面的小鬼;脖子上有因為呼吸困難所引起的抓痕,口中有刺鼻的杏仁味,總結是毒藥毒鯊。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黃玲倒地痛哭,雪璐將其扶上餐椅安慰著。
真一站起身,說道:“這里請大家不要靠近,我們要保護好現場。”
“她,她怎么?不是食物中毒而已嗎?”達爾驚訝道。
真一掃視尸體旁邊,推理著:“黃海應該是吃了布丁中毒身亡的,大家千萬不要動冰箱里的食物,都可能含劇毒。”
“食物里有毒?那不是高老板做的嗎?怎么會呢?”夏蕓不解。
“對了,高老板呢?”司馬樺一語驚醒眾人,膽小的他被自己的話語嚇得坐在了地上,頭皮發麻地喃喃自語,雙腿不住地顫抖。
“你們都沒有見過他?”真一認真地問。
“就吃飯那時候而已啊!”幾人甚至雪璐也這樣回答。
真一走近洗碗臺,一堆骯臟的碗筷沉積在里面,可見今晚的餐具沒有人清洗。
那么......
他思考片刻抬頭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為了不落單,而且真相又如此的近,眾人同意一同前往高老板的房間。
昏暗的走廊,未知的前方,加上一樁命案,令每個人都提心吊膽,人心惶惶。
雪璐的手加緊了力度,雙手緊抱著真一的手,他回頭默默地看著她,微笑細聲說:“沒事的,有我在。”
很快,眾人移步到高老板房間,但敲門半天都沒有人開門,真一剛想轉動把手,雪璐遞給他一條手帕,他心照不宣。
真一用手帕打開門,所見的現實卻不那么讓人接受。
房間里什么都沒有,別說桌子柜子等,甚至連張床都沒有。一切都是那么空無,令在場的人都背脊生寒。
“怎么…怎么會這樣?”雪璐回頭看向真一,他認真的眼神緊盯著窗戶外的一片蒼白。
“這個高老板,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真一的身上似乎有一種致命的磁場,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那......我們這幾天吃的飯菜......”夏蕓下意識捂住嘴,突然胃里好像有一萬只小兔子在蹦來蹦去。
“如果他有必要把我們全殺的話,隨時都可以下毒,不可能到現在才動手,但仍需小心,依照外面起霧的狀況,兇手應該還沒離開公館,可能還會繼續殺人,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堅持到明天早上就可以獲救了。”真一嘴上這樣說著,卻仍有一絲不安。
沒有比這更好的點子了,眾人同意,但司馬樺卻縮在了最后,對于剛發生的命案與消失的兇手,心有余悸。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恐懼到認為眼前的人竟全是魔鬼,已經沒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魔...魔鬼...走開!我,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司馬樺喊著,驚魂未定地飛奔出去。
“那傻子,干嘛?”達爾愣住了。
“快追上,千萬不要落單,兇手一定就在附近。”真一說著,拖著雪璐的手,箭步沖下樓梯,其他人也相繼跟上。
來到門口,司馬樺毫不猶豫地打開門,迎霧而去。
雪璐突然想起什么,掙脫開真一的手,到大廳拿了一大袋瓜子,兩人融會貫通。
走出公館,大家呼喊著司馬樺,前面的人以聲音帶領后面的人,真雪走在最后,她每走一小步,就往前面丟下一顆瓜子,以便返回。
真一看著眼前的這個可愛動人的千金小姐感到驚詫,因為以往的委托者,不是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就是當旁觀者,不會主動幫忙想法子。
看著雪璐一蹲一站,蹦跳地著急往前走,可愛得讓人想抱住她,背著她跑。
尋聲追去,很快,時隔不夠半小時的尖叫聲再一次回響于蒼白的迷霧中。
等真雪兩人趕到的時候,夏蕓、司馬樺都驚慌地縮在地上,擁成一團;黃玲在另一旁嘔吐著;達爾則兩腳發抖地站著不動,不是吃飽沒事干,而是根本不敢移步,因為他腳下的東西,實在令人毛骨悚然、氣味難聞,胃里剛剛吃過的晚餐都在不安寧地翻滾,像是比看到的人更恐懼它。
真一想幫雪璐捂住眼睛,已經為時已晚,遠遠地聞到味道,雪璐就開始在欲吐的樣子,現在看到味道的源頭,她更是轉身就嘔。
真一幫她拍了拍背脊,遞上一包紙巾,細聲道:“真的頂不住的話,先把鼻子塞住吧,盡量別看。”
她聞聲點點頭,嘔吐得眼淚都不禁留下了兩行。
真一深呼吸一口氣,走了上去,讓達爾先到一旁,開始仔仔細細地觀察眼前這具幾乎滿身蛆蟲、腐爛得看不清人臉的尸體——
男性,西裝服飾,沒有鞋子卻有襪子,證明他從家里外出,如無意外,應該是在公館里被鯊害。尸體旁邊有蛹殼,當季是夏天,根據腐爛程度和蛆蟲的長度大小來看,尸體至少死了兩周。
真一真慶幸自己做好最壞的準備,但他打從心底不愿意會有拿出它的時候。
他從口袋掏出手套,撥開尸體身體上惡心、丑陋的蛆蟲,發現頸部有一道深深的傷痕,被蛆蟲腐蝕掉一點,但還未完全,傷口很深,一刀斃命,并非普通的兇手可以做到,就算是專業的手術醫生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這到底是何方神圣?
“這…到底是誰啊?”達爾捂住鼻子,壯著膽子走過來問。
“是公館的代理老板,高老板!”
“什么!”眾人驚呼。
“怎么可能?高老板剛剛還在和我們吃晚飯呢!怎么會……”夏蕓作代表質疑說。
“那個高老板是假的,真正的高老板,他兩周前就si在了這里。”真一脫下手套,從褲兜拿出密封袋裝好。
“你…你的意思是……那個假的高老板,想…想殺了我們?為什么啊?我們跟他沒怨沒仇的?”司馬樺抖動地抓住夏蕓的手,死活不放的樣子。
“他為什么要到今晚才動手呢?來的這三天,第一天就完完全全可以把我們全毒殺了。”雪璐平靜后理性分析道。
真一看著公館方向的蒼白霧霾,也在沉思同一個問題,為什么呢?是有特殊意義?還是不得不?
…還有,尸體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離公館幾米外的樹林里?當初我親自搜查過周圍的樹林,并沒有發現尸體,也沒有蛆蟲和蛹殼。黃海的si,假老板的神秘失蹤,真正老板的尸體突然出現,現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有一種微妙的異感,為什么我感覺自己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此地不可久留,眾人跟著雪璐一路扔下的瓜子,平平安安回到公館。
換鞋的空擋間,真一偷偷地問夏蕓:“嘿,夏蕓小姐,你記得剛才是誰先找到那尸體的嗎?”
她思考一下,斬釘截鐵地回答:“一定是阿樺!因為我是第二個到的,怎么了嗎?”
“沒事,我隨便問問,然后是誰?”
“然后是達爾和黃玲、你和雪璐,都是一起到的。”
“好的,謝謝。”
與夏蕓告別后,雪璐聽到他們的談話,疑惑問:“有頭緒了?”
“......嗯,不過還只是猜測。”
“什么什么呀?快告訴我。”
真一微微一笑——“不要。”
雪璐嘟起嘴,生氣道:“小氣鬼,不理你啦!”
他沒有理會,只是把手伸了出來,她也心領神會地握住。兩人在無覺間有了某種默契,因為彼此都知道,此時此刻不是鬧著玩的時候。
達爾、黃玲、夏蕓、司馬樺早已在大廳等候。
真一再一次提議:“根據兇手的作案規律,先是毒殺、再是刺殺等,都屬于個人作案,換句話說,人多力量大,只要我們團結在一起,他就無從下手,我們安全度過一個晚上,明天一早,霧霾一散,警察就會立刻上山來救我們。大家,沒有異議吧?”
“話說回來你誰啊?我們不過只是認識兩天,為什么要聽你的話呢?”達爾習慣性咽下一口唾沫,大家聽罷也開始疑神疑鬼。
“偵探。”真一拉了拉衣領,毫無表情地回答,“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困難的一個辦法。為什么說最簡單,因為只需要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就可做到;為什么說最困難,如果其中有一個人不團結,我們就此結束了。還有,我只說一次,你們相信我,就可以活到黎明。當然,愿不愿意是你們自己的決定。”
許久的沉默,沒有人再說話,既沒有提出反對,也沒有說同意。時間就是在這種時候才會放慢它的腳步,慢得讓人心驚膽跳。
夜幕越深,霧霾越重,客廳昏黃的燈光照得人心惶惶,眾人皆有些開始坐不動。
黃玲第一個提議。
“我想去個廁所。”緊張時經常尿頻屬正常現象。
雪璐舉手求同一起,真一逼于無奈,要求在廁所門前守候。
縮在一角落的司馬樺提議去二樓拿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七手八腳地比劃說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夏蕓與達爾竟然也要求一樣,如此一來,只好暫時兵分兩路。
真一打從心底不贊同,但自己分身乏術,而且就在這小公館里,時間又不長,應該沒事吧,應該……
“你們好了沒有?我還是第一次看兩個女的進廁所這么久的。”
黃玲不滿道:“嘿,你好吵耶,還怕我吃了她嗎?真是的。瞎嚷嚷什么……”
…好心沒好報,其實是我想去廁所。
又過了五分鐘,一點動靜都聽不見,讓人著急,突然櫻姐所說的廁所密室分尸案的細節浮現出腦海,真一開始坐立不安,到廁所門前著急地拍著門,里面沒有任何動靜,連不耐煩地臭罵聲也聽不見。
心一急,二話不說把門踹開——
“啊!死變態!”
話音未落,迎面就是兩個巴掌。
原來是黃玲和黃海的行李較多,收拾了很長時間,還沒有洗澡,借此機會,順便叫雪璐幫忙擦背,沒想到真一卻破門而入。
兩人尷尬地從廁所出來,真一捂著臉,問:“我敲這么久門,你們怎么不回應我啊?罵我兩句也行啊。”
黃玲滿臉通紅地嚷道:“你每兩分鐘敲幾次,說了一大堆廢話!鬼才懶得理你呢!”
“是嗎?”真一一臉迷惑地看向雪璐,雪璐的臉也紅通通的,她沒看他的眼睛,只是輕微地點點頭。
...嚯!怪我咯?你們的意思是怪我咯?
“你們在里面聊什么呢?”他悄悄問雪璐、
“幫她搓背而已,沒聊什么啊。”她說著,臉卻不知不覺越發通紅。
“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幫人家小姑娘搓背?你...確定?”真一愣住,半信半疑,一瞬間更是對她另眼相看。
“誰說大小姐就不可以幫人搓背?哎喲,快走啦,夏蕓他們估計也該回來了。”
“不對,我有種不詳的預感,你們是不是說我壞話來著......”
······
靜,太靜了,靜得駭人。
真一三人回到大廳,查無人影,看來第二隊的人還在二樓收拾東西,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現在是凌晨一點,等其他三人回來再呆六個小時就可以獲救,現在先讓自己靜一靜吧,發生了太多的事。
他坐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冥想著今晚發生的所有細節。
但魅影卻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
很快,第三聲尖叫如雷貫耳,聲源是二樓,這個聲音——夏蕓!
真一罵了一句“淦”猛的飛奔上樓,其他兩人還愣在原地。
夜深人靜時的走廊,總是籠罩著恐懼,連沐浴在月光里的朱紅大圓柱都在瑟瑟發抖,戰戰兢兢地立在廊的四周。
走廊門口,達爾與夏蕓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瑟瑟發抖,行李箱摔倒在一旁,無人問津。
極目望去,走廊的盡頭很黑,如同魔鬼的喉嚨,讓人發指。鼻翼開始感到異常,像有什么緊緊扼住似的。突然,魔鬼的喉嚨里似乎有一個人,在昏黃的吊燈映照下,一個瘦長的身影若隱若顯——司馬樺,死了。
這宗命案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使人猝不及防,眾人驚愕。
“這...怎么會?”黃玲捂住嘴,顫抖得眼淚再次滑落臉頰。
“他就在我隔壁房間,我...我一出門就發現走廊盡頭不對勁,就......”夏蕓不禁哭了起來。
達爾也開始解釋起來:“我...我是聽到夏蕓的叫聲才出來的。”
真一聽罷,走上前,仔細地勘察尸體——
尸體上還有余溫,剛死不久;褲腿有泥巴;衣服和手腳都沒有掙扎的痕跡,吊著尸體的是房間的窗簾布;等一下,喉嚨處有一道短而深的劃痕,應是匕首或小刀等短利器所為,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痕跡就斃命。
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號——刺殺。顯然現在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殺手,一流二流雖不知,但最起碼非常專業,手腳干凈利索,毫不猶豫。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為了讓我們命喪此地?這里對他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迫使他在此地作案?
在犯罪心理學里,這稱為使命型殺手。使命型殺手通常伴有強迫癥傾向,會有固定的殺人模式,在他們眼里,殺人如同宗教儀式一般神圣。
很明顯,高老板與司馬樺的死法是一模一樣的,至于黃海中毒一案卻撲所迷離,他的殺人模式改變了,變的如此突然,一點征召都沒有。
現在回想,與林文櫻當時描述的案情有某些聯系,第一宗同樣是毒殺,案后同樣有找到第一宗案件嫌疑人的尸體,后面是碎shi,但現在是刺殺,如果是同一個人,殺人模式變化得太大了;難不成團隊作案?
真一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思路,暫且放棄,叫達爾幫忙兩人把司馬樺放下來,蓋上被單;其余的人緊跟在后,卻不忍直視。
走到司馬樺的房間,雖與真一自己的房間相反布局,但一點入侵的痕跡都沒有。桌上有很多演藝圈的書籍散落四方,看似在匆忙收拾中,地上有濺射型血跡,一直滴落到走廊上吊的地方,綜上所述,是在收拾中遇上殺手敲門,被開門殺。
“你們收拾東西就沒聽到什么聲音嗎?”真一對達爾與夏蕓問。
兩人面面相覷,搖搖頭。
“你們回各自房間分開多久?”真一再問。
“現在往后退一點,應該也就大概十多分鐘吧。”達爾思考說,突然靈光一閃,口齒伶俐地質疑道,“噢!你們三個當時在哪里?”
三人互換眼神,雪璐主動答道:“我們去上廁所咯。”
“兩女一男一起......”夏蕓想到了什么惡心的畫面。
“想什么呢,我就在門口等著她倆。”真一白了她一眼。
達爾注意到當中的細節,明晃晃地呵斥道:“那好,真一先生,請問她們兩個女生進廁所途中,我們又回各自的房間,就剩下你和那個兇手在外面,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真一一愣,若有所思,但他并不是在思考達爾提出的問題。
沒等真一說話,雪璐接過話茬:“我們是人證,我們在廁所時,他在門口一直在說話和敲門,對吧。”說罷,望向淚眼哄哄的黃玲,后者點點頭表示一致。
“哼!我說你們就是一伙的!別搞我!我把話放這了,今天晚上你們誰也別靠近我!靠近一個,我揍一個!”達爾兇神惡煞地回到自己房間,狠狠地關上門。
眾人絲紋不動,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像石雕一樣矗立在司馬樺的房間里。
許久,夏蕓站不住了,她拿起走廊的行李箱,說了一句“先下去了”便往樓梯方向走去,黃玲緊隨其后。
真一面向窗外,右手捏起太陽穴,也許是一天的疲憊讓他的大腦來不及運轉,看著這樣的他,雪璐也不禁有點難過,但不像其他女生那樣亂說一通安慰的話,現在他最需要的是安靜。
雪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下樓。
凌晨3點,最強時期的霧氣將一片樹林籠罩得密密實實,一只饑餓的烏鴉撲棱了幾下落在樹梢上,尖銳眼睛死死注視著不遠處的公館,發出一連串嚇人的怪叫。
眾人早已回到大廳休息,這時,達爾才從二樓上帶著行李下來,眼神中冒著火,誰也沒和他說話,他自己選了個離其他人兩米遠的角落坐下。
還有三個小時天亮。
...發生的一切,就好像經過無數次排練下的劇本。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櫻姐說的案情嗎?
真一表面上一言不發,但在腦子里早已經開始了他的思想殿堂——
...首先是黃海的毒殺,情況很顯然,最大嫌疑人就是高老板,后得知高老板失蹤,眾人都潛意識把他列為兇手,但到司馬樺的情緒波動,偶碰真正高老板的尸體,更加讓我們確信那個跟我們同居了三天的高老板就是兇手。
兇手是確定了,但已然銷聲匿跡。他要逃出夜霧簡直天方夜譚,那么他就在公館里?或是附近?
他為何要把原來老板的尸體抬出來?僅僅只是讓我們心生恐懼?或是炫耀?還是為了某種目的?
與其讓我相信兇手在外面徘徊,不如讓我相信我的直覺,他一定在我們當中,因為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如果我是兇手,我也會這么做。
所以,引起我注意的人是——司馬樺,他在黃海毒死時是最后一個到場,雖然有點牽強,但這樣可以解釋得通,假設趁我們注意力轉移,到哪里處理掉了毒藥。并且帶我們發現了老板的尸體,我并不認為會是巧合,這一切就好像是他在幕后操作,他膽小的性格或許只是一場表演,對他這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演員來說,確實挺符合。
但是,他死了?為什么?難道我推測是錯誤的?我遺漏了什么?
假設這真的是個巧合,這么說兇手就在公館附近徘徊?
有嫌疑殺害司馬樺的也就只有當時同在二樓的夏蕓和達爾兩人,但是沒有人有不在場證明。夏蕓是第一發現人,嫌疑稍大,但論傷口的深度來說,一個女人確實有點困難,即便是身形稍微肥胖,力量夠,相對的速度也會減慢,稍不夠快,很可能會失去時機,甚至遭到反抗。
夏蕓先排除,那么就只剩下達爾,他,會不會......
不對,達爾在毒殺案中有充分不在場證明,而且陸續地事情也沒有他引導的意向……
為什么線索沒有交接?全是死糊涂。
慢著,最引人注意的司馬樺,本應該是重點人物,卻被離奇殺害。假設拋開前面的事情,從司馬樺的死開始,可疑的人就是達爾,前面我這么想的時候,司馬樺死了,那么現在,他,會不會……
真一微微張開眼睛,看向角落自己一個人看書的達爾,若有所思。
凌晨4點,從古至今都不是一個吉利的時間。
達爾拿起筆在書上寫著什么,半晌,他起身空手走進了廁所。
真一瞟了兩眼,很快又把目光放在了剩下的人身上,深怕錯過一丁點細節。
這一次,魅影給足了時間,但他的出手就是那么的悄然無聲。
半小時過去,達爾遲遲不見回來,這還多得憋了半天尿的夏蕓提醒,眾人才猛然間意識到。
真一心頭一驚,飛奔到廁所,敲了兩下門沒反應,門沒鎖,果斷沖了進去。
廁所里,一個人也沒有,連一個活物都找不到,達爾,憑空消失了。
正當真一感覺自己推理正確的時候,黃玲破音般的尖叫回響在公館的每一個角落。
“什么?”真一驚詫,他可是什么都沒看到。
“百…百葉窗外面……”夏蕓后來趕到扶住顫抖的黃玲。
原來是百葉窗的葉片角度稍有改變,黃玲身材嬌小,剛剛好看到透過百葉窗后面的東西,那些東西分散吊在百葉窗外面,等真一把百葉窗打開的瞬間,女生們又是驚起了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真一楞住了,他又錯了,沒有理由,沒有根據般的錯了。
…兇手真的就在附近?我推測的都只是懸疑偵探片的劇情嗎?
達爾死了,被分shi成五節。頭和身體,雙手雙腳,各個綁在繩子上,距離來看,是在二樓的樓梯窗口上吊下來,如此精準的繩子長度,不像是匆忙中的舉動,兇手早就做好了準備。而且窗邊有鉤子的爪痕,應該是兇手碎shi后,用量好的繩子綁住肢體,借助繩鉤爬上二樓窗邊,綁上另一頭的繩子,故意讓我們從廁所的百葉窗看到這般慘境。
關于門方面,真一也早有查看,均無收獲,顯然對方也想到這個問題。公館里里外外的門的備用鑰匙全都不翼而飛,僅有自己手握的房間鑰匙和開窗鑰匙,其余什么大門啊,后門啊,里外都能進出。換言之,達爾在上廁所途中,可能遭遇從后門突襲而來的兇手,因反應太慢,被拖到外面殺了?那么外面肯定會留下他的血跡,只可惜現在霧太大,要是兇手還在外面潛伏呢?自己還沒有能力去冒這個險,用通俗易懂的游戲玩家的話來說就是——一個18級六神裝的疾風劍豪亞索和一個剛到5級只有一對草鞋的無極劍圣易大師,怎么打?
因為不想讓女生們看見殘忍的尸體,僅讓她們在樓梯口大聲談話,讓真一能聽到看到,而他獨自上二樓把尸體拉上來。
從尸體的傷痕來看,致命傷還是那個割候,手法一模一樣,他還拿出手機對比了一下才確信。但可疑的是頭部后腦勺還有一個傷口,像是摔倒導致的。
截肢用的鋒利刀具與割喉的利刃不像同一把刀,割候的是匕首一類的小刀,根據斷肢傷口的程度,像一把砍柴刀。
…砍柴刀,不就是這幾天高老板傍晚砍柴的那把?雙刀啊,我有點方(慌)……
達爾被殺時也是悄無聲息,難道嘴巴被塞住之類的?嘴巴里會不會有……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