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顏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見里面沒有什么動靜，便邁步走了進去，回身關門之際，屋內驟然亮了起來。

灼顏趕緊回頭，看到青葙正裹著被子盤腿坐在床上，手中拿著的是平時放在桌案上的燭臺，略帶怨恨的看著她。

灼顏皺著眉頭走到她身邊，將燭臺息了，然后放回了桌子上：“這么晚了還點著，姑姑又要罵了?！?

青葙在黑暗之中尋找著灼顏的身影，不一會雙眼就習慣了黑暗，看到灼顏正將外衣褪下，她悶悶的問道：“姐姐你去哪兒了，這一天也沒見著人。”

灼顏的動作停了停，黑暗中，她的表情僵硬了片刻，隨即掛山了往日的輕笑，盡管青葙此事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沒什么，怎么，你找我有事？”

“當然了，這宮里我有事不找姐姐還能找誰u”見灼顏合衣躺下，青葙連忙跳下床，摸索著走到灼顏的床前：“姐姐你知道嗎，今天，我被云嬪叫去了?！?

聽了這話，灼顏的心猛地一沉，她轉過身，望著青葙：“她找你做什么？”

青葙將床上的被抖開，蓋在了灼顏的身上，自己也順勢鉆了進去：“就是陪她看看花，喝喝茶，她說，我和她都是通州人，因為是老鄉，所以看著我特別親。”

灼顏略正了正身體，眉頭緊鎖著，她之前聽說，云嬪是臨安人士啊，怎么這會子又變成了通州人。馬上，灼顏便明白了過來，這宮里一向是三足鼎立。太后和皇后是一派，德妃一派，淑妃耳根子軟，賢妃寡言，兩人都是兩邊倒，良妃心思重，很多事情，都是由云嬪代勞，看到這次，良妃時想拉攏青葙啊。

青葙見灼顏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晃了晃她的肩膀：“姐姐你想什么呢。”

灼顏正在沉思，被青葙一晃，嚇了一跳，本不想說出這些，但是又怕青葙被人利用，只好拉住她的手：“青葙，云嬪未必是在給自己辦事，而且她也一定不是討好你，你記住，這宮里，不是朋友，就一定是敵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放人之心，不可無。你不用去理會她們，但是，一定要學會自保。”

青葙被灼顏的語氣嚇到了，在她印象里，這個姐姐一直是一句話不多說，一步路不多走，如今這般的貶一個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青葙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姐姐……你……你怎么了？”

被青葙這樣一問，灼顏才意識到自己言語里的不妥，只好安撫道：“沒什么，怕你吃虧，太晚了，睡吧?！?

青葙明顯還沉浸在剛剛的氣氛之中，略有些發怔的點點頭，回到了床上。

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發白了，灼顏不知不覺回憶起之前的事情，那樣金光閃爍的大殿，那樣溫柔的說話，李公公那樣愛憐的目光，是自己害怕的，還是自己渴望的。

楚莫恒，我們明明已經近在咫尺了，可為什么，還是那么遠。

“皇上。”徐柏坤躬身低頭：“河北水災泛濫，依臣之見，雖不至國庫撥銀賑災，但也需減免稅負，給百姓以休養時機。”

楚莫恒低頭看著折子，有一搭無一搭的用鼻子恩了一聲，徐柏坤的腰躬的更低了：“現在，河北已經有富戶開倉放糧，受災重區滄州知府以上書，希望圣上體恤百姓，撥銀賑災?！?

楚莫恒點了點頭，將折子合上后，放在了一旁：“徐愛卿所言甚是，但如今國庫空虛，與大理一戰仍要繼續，所以，撥銀之事不甚可行，不若，就如愛卿所言，減免稅負。從今天起，河北三年無需繳納稅負，至于滄州，容朕再議吧?！?

徐柏坤聞言，翻身跪倒：“圣上英明。”

楚莫恒并沒有因為這一句有什么反應，繼續低頭看著奏折，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楚莫恒覺得有些口干，抬頭要茶，才發現徐柏坤并沒有退出大殿，便張口問道：“徐愛卿還有事情嗎？”

徐柏坤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斟酌再三，才仿若下定決心一般抱拳上奏：“回皇上，后宮各個宮中皆有主位，皇后娘娘更是再為十余年，可東宮至今仍無人，故臣之意，恐陳皇后薄弱之身難承祖宗宗廟之事，望……”

“徐大人！”話還未說完，就被楚莫恒打斷：“徐大人直言之意，就是想讓朕廢后了？”

徐柏坤一聽，頓時嚇得跪倒在地：“臣惶恐，臣只是為皇上著想，為我天朝千秋萬代著想?！?

楚莫恒聽了，沉默了好一陣，才伸手在半空成微微揮了揮：“起來吧……”

說罷，楚莫恒嘆了口氣，緩緩從桌案后面繞了出來，負手行至門前，望著門外層層白雪，嘆氣道：“徐愛卿的意思，朕自然知道，但是太后覺得陳皇后有資格坐在那個位子上，她就有資格，她既一日做了，就終身做得。我楚莫恒的皇后，只能是陳羽玲，也只能是陳羽玲。”

“是……”徐柏坤聽了，只能低頭稱是，心里依舊七上八下的，連忙磕了幾個頭，然后退出了內閣。

楚莫恒的心中還回憶著剛剛徐柏坤的話，徐柏坤是三朝元老，他敢冒天下之大不為來說出這段話，想來身后的支持者不占少數。

楚莫恒明白，他雖然是皇帝，但是歷朝歷代的帝王都是看上去主宰一切，最后，就連最簡單的，都很難做主，比如去哪里看看雪，比如，喜歡誰……

“團圓節，太后說甄選女子進宮之事如何了？”楚莫恒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這件事，便張口問道。李公公連忙回答：“回皇上的話，已經基本結束，安平王一共送進來十位女子，因為皇上一直沒有決定，所以暫時安擲在啟祥宮。”

楚莫恒望了望外面的大雪，嘆了口氣：“去看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