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清媛的房間清雅了很多。雪白的墻壁上,貼了四張西方美人的靚照。粉紅的墻圍子,綠色帶荷花的鐵床。床頭是一張書桌,桌上一個粉紅色的小兔抱傘的臺燈,臺燈的拉繩顯得那么玲瓏。床邊占了一臺半人高的落地扇,沖門是架黑亮的縫紉機。這一屋子高檔用品,讓蒲英明白,田清媛的生活應該很優(yōu)裕。
田清媛正趴在床上。聽見蒲英叫她,忙坐起來。可以看見她紅紅的眼睛像是哭過。蒲英一時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
“清媛,聽說你不想念書了。”蒲英只好開門見山。
“準是我娘告訴你的。”田清媛一皺眉頭。
“你不要怨嬸兒,她是真的為你著急。這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你有這樣疼你的娘,夠幸福的了。”蒲英的目光有些失落,田清媛也迅速地收起了皺緊的眉頭。
“你說實話,是不是為了辛鵬。”蒲英問。田清媛沒有回答,起身要給蒲英倒水,蒲英拉住了她,說我們說說話吧。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田清媛問蒲英。蒲英搖搖頭。
“我不信。如果一個人只是看一眼就喜歡上了他,一定不會了解他的性格脾氣優(yōu)點缺點,如果時間長了,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原來脾氣這么壞,缺點這么多,還會喜歡嗎?”蒲英說。田清媛卻微笑著搖搖頭。
“可我相信。有時候人就是這么奇怪,只要看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他是你另一半,無論他脾氣好壞,缺點多少,都會無怨無悔地跟著他。”田清媛一臉幸福的光華。
“你說的‘他’是指辛鵬嗎?”蒲英問。
“原先我見辛鵬整天跟著郝建軍,以為他沒有個性。可是你看那天他領著我在操場轉(zhuǎn)一圈,多有膽量。而且我們都是家里最小的,在學校又是一排,學習也差不多,我們有很多共同的話題.....”田清媛陶醉的幾乎要融化了。
“清媛,我忘記從哪里看到過這樣的報道,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chǎn)生好感愛慕,是因為身體里產(chǎn)生的一種荷爾蒙的相互反應,也就是說,所謂的愛情其實是一種物理現(xiàn)象,就像兩個氫分子遇到一個氧分子產(chǎn)生水一樣普通。也就是說,所謂的愛情只是一種自欺欺人東西。這也就解釋了咱們莊喜奎理兩口子也是在學校談戀愛才結(jié)婚的,可他們一樣會打架,摔的摔,砸的砸,你看喜奎媳婦蓬頭垢臉的在大街上哭得多可憐;而像你的父母我的爺爺奶奶,他們都是經(jīng)人介紹,結(jié)婚前連認識都不認識,但他們一樣都相濡以沫,相伴一生,所以說,感情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生活才是實實在在的。我們的一輩子,要活得精彩,其實感情只是一小部分,如果你真是為了和辛鵬的感情而輟學,那你將失去大部分的精彩。”
田清媛凝望著蒲英,顯然,蒲英的話對她有所觸動。但隨即她又輕輕地搖搖頭。
“不行,那天我和辛鵬在那么多人的注視下在操場上走了一圈,你讓我怎么再踏進學校,要是老師也找我談話,還不如直接給我一瓶農(nóng)藥......”田清媛說著一仰頭躺在了床上。蒲英拉起她,繼續(xù)勸說,
“你就當那是一個玩笑,或者干脆當一個錯誤,沒聽人家說嗎,年輕人是允許犯錯的。你今后只當不認識辛鵬,或者當是一般朋友,你都不用解釋,慢慢別人就會明白了,事實勝于雄辯嘛。”
蒲英一說到辛鵬,田清媛又搖頭了。
“不行,如果我再在班里,辛鵬就不會安心,這樣會耽誤他學習的。”
“別傻了,清媛。如果你就這樣輟學,耽誤的只是自己的前程。你學習每年都在前十名,有一次你英語還考了第一名,如果你努努力,完全能考出去。如果你為了辛鵬,放棄了自己,別說辛鵬考不上,就是考上了,他不理你了,你怎么辦?”蒲英有些著急了,她不明白,這個一向內(nèi)斂的清媛這是怎么了。
“就是,清媛,要是你真的考不上中專,我就送你去讀高中,說不定到時候你會有機會進城。”清媛娘忽然闖了進來。原來她一直在偷聽。蒲英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沒有慫恿田清媛,否則清媛娘還不恨死自己。
“娘,你怎么能偷聽!反正我注意已定,你要是想讓我在這個家里呆著,從今往后就別再說一句,否則我就去死。”田清媛聲色俱厲。
“聽聽,聽聽,蒲英,這不是自毀前程嗎?你說說這么好的條件,有的人想上學還沒人供呢,她可倒好.....”清媛娘還想說,被清媛連推帶搡推出了門,插上了插銷。
“你看她都說的什么呀。”田清媛有些歉意地看著蒲英,蒲英微笑,表示不在意。
兩個人又回到坐到床邊坐下。田清媛趴在桌上,拉亮臺燈又拉滅。
“我聽說過一句話:想要對一個人好,就要付出自己的全部,不要一點保留。”
看著田清媛堅定的表情,蒲英明白,再說什么都沒有用。只好在心里暗暗的祝福她。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蒲英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