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歧
- 年獸日記
- 朋也
- 3093字
- 2014-05-17 12:28:15
郭頭山是白馬的棲息地,那里雖然沒有植被,卻蘊藏了豐富的玉石,非常適合獨角獸修煉,駮在丘陵中找到自己的同類,歡快地馳騁在原野上,年獸見它如此開心,悠閑地在石路踏步,也不去管束。
沿著諸余水向東,就是北下的旄水,蜿蜒的河床在交匯處朝邛(窮)澤轉彎,順著支脈一同流至日出之地。
新增的青銅劍是在諸余山冶煉的,經過黃衫少年的指導,奴隸手上的武器更加鋒銳,軒轅國的技術來自昆吾,沿襲百年的傳統,仍然是半金半石。
柔韌性極好的君子國佩劍是含碳量稀薄的鋼,脊背和利刃的顏色明顯差異,女艾悄悄問叔均:“你們的兵器是怎么鑄造的,可否告知一二?”
輕彈了一下帽子,青年笑道:“也不是大不了的能耐,在劍身上澆更純的鐵,就可以兼顧硬度和強度了。”
忽然山頂傳來白馬的呼喊,繼而是嬰兒的啼哭,饕餮的眼睛在腋下發出幽藍的光芒,仿佛深夜的鬼火。
虛空下揮舞的爪子傷不到怪物,女娃用罡火暫時阻止了它的步伐,綠裙女子護住眾人的心門,卻忘記大蟹了。
巨獸伸出螯鉗,探向最弱的祭司,侍女張開雙臂,準備以死抵命,巫彭大喝一聲:“用長矛!”
如夢初醒的夏后氏甩起標槍,能殺敵百丈之外的石矛僅僅令靈獸的動作一頓,像刺猬似的節肢就繼續肆虐了。
澎湃的靈氣從巫相體內噴涌而泄,包圍在四周的商族緊盯著大蟹,女丑的坐騎盡管有再生能力,戰場上可容不得這些時間。
晦澀的咒語念完的一刻,瘋狂的舉動才停下來,被汗水沁濕的衣服有絲絲涼意,常年征戰的奴隸竟身體僵硬了。
對手露出的牙齒比駮的虎爪還要大,白馬平生第一次萌發了退意,嘶鳴變得中氣不足,上甲微說:“現在可不是遲疑的時候,趁它沒有靠近,務必控制在遠程攻擊范圍內。”
看見己方的長矛所剩無幾,杼也顧不得了,索性命令士兵把所有的武器都投向饕餮,席卷過來的風暴讓逆勢飄蕩的鬼魂感到吃力,但是它知道軒轅國黔驢技窮,死神般的微笑在臉上蕩漾。
呼哨聲響,出鞘的寶劍閃爍伴隨龍吟的寒光,公劉身先士卒,劈向饕餮,龍龜見他勇猛,也施展御水術相助,浸入液體的鋒刃以撕破時空的速度沖到怪獸面前,蚩尤的精華不避不擋地接住了,定睛一看,居然是人的手掌!
運輸旄水的巫履向雨師妾的女王建議:“你們的靈蛇雖然沒有什么殺傷效果,但是干擾饕餮的行動應該不成問題,勞煩大家多出一點兒力氣,否則以目前的形勢恐怕戰勝不了它。”
黑紗女子命令手下撒施松油,飛竄的火舌立刻蔓延至巨羊的身旁,年獸在溫鼎四周布滿結界,這是帝俊常用的方法,盡管只能免一時之禍,眼下實在沒有更好的主意。
心思縝密的饕餮自然察覺到異樣,不顧魂魄灼燒之痛,往鉤吾山逃去,女娃擋在它的后面,同為幽靈,女孩的力量稍遜,不過緊要關頭,卻沒有時間考慮了。
拜托巫陽守護封印,少年決定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團洶涌的靈氣溢出,雪白的獅子顯現在所有人眼前,望著將士恐懼的目光,年獸感到悲哀,饕餮早就發現了,才敢拼命一搏,此時它好整以暇地準備看好戲。
雨師妾的女兵也停下動作,她們還消化不了這個變故,叔均首先反應過來,對付蚩尤元神才是最重要的任務,他拔出佩劍,指揮周人繼續作戰。
冷靜下來的上甲微審時度勢,亦假裝沒看見,抽出陌刀向饕餮砍去,幽魂的靈氣凝如實質,手上竟有千鈞之力,幸好矮馬的下盤穩固,不然大漢的身軀一定支撐不住。
眼瞅杼無法接受事實,巫凡嘆了口氣,組織裝甲兵用盾牌抵擋饕餮的虎牙撕咬,身后的奴隸則探出兵刃,逼退它到年獸的陷阱中去。
人的威脅不足為懼,白馬的沖擊才是讓饕餮困擾的,眾志成城的包圍令它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陷落,最終的嗚咽也化為烏有,留下一幅猙獰的圖案。
整個過程年獸沒有動手,然而大軍知道若不是那駭人的靈氣威懾,敵方早已逃之夭夭,可見這頭形似嘲風的獨角雄獅有多么可怕。
變幻為少年,模樣依舊,帶來的感覺完全不同,再也沒有人能忽視它了,年獸一言不發地走進君子國的陣營,衣著華麗的劍客無聲讓出一條闊路,氣氛凝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騎上駮的時刻,年獸明白到了分道揚鑣的地步,它對女娃說:“你愿意和我走嗎,這是注定孤獨的旅程。”
唯有這位沒心沒肺的紅衣女孩能笑得出來:“當然,我好久沒有見到應龍了,它生活在東北極淵,一個人要找未免太寂寞。”
其實純狐和祭司也想跟著,九尾狐與女媧族都是異類,臣服于軒轅國,公然投靠外人不得不尋思一下將來的打算。
依依惜別的白馬和駮摩擦頸背,杼的眼睛有些酸澀,他一直覺得兩人意氣相投,卻落得這樣的結果。
身影漸漸模糊的年獸,只有坐騎的牛尾巴搖晃能依稀可見,收拾起心情,年輕人開始部署同夸父的決戰。
鉤吾山下的銅留著蚩尤冶煉武裝的痕跡,女娃對年獸說:“你不關心最后的結局嗎,要是恢復本來的相貌,沃野之民就會不戰而敗吧?”
開鑿玉石的黃衫少年說:“沒有懸念,巨人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可是寡不敵眾,商族的機械弩余威尚在,光是這些就足以擊潰武觀的信心,夸父沒有逐鹿中原的野望了,一旦失去頭領將輸得比上一次更慘。”
想象流血漂櫓的場景,女娃慶幸還是先走一步為妙,自從冀州被相繇的腥血荼毒,苦寒的關外成了野神聚集的新去處,加上人煙稀少,靈氣僅次于昆侖山。
北囂山沒有石頭,尤其是陽面的碧玉漫山遍野,涔水也匯入邛澤,這里的貓頭鷹黑得像烏鴉,而白化的劍齒虎抬起類似藏獒的頭顱,倒豎如野豬般的鬣毛,朝駮嘶吼,年獸笑道:“它的尾巴才和你相配,那條短小的后綴實在寒磣。”
似乎不滿主人的調侃,靈獸呲牙低吼,嚇得比它矮一截的本地物種調頭就跑,女娃說:“這家伙照以前乖多了,算它撿了一條命。”
暑氣在山谷中蒸騰著,年獸感覺像被關在籠子里,不多時就暈倒在路上,等它醒過來時,看到一個穿著魚皮的男子正在煮鳥蛋。
通過女娃介紹,少年知道這里是玄股國,它就是被漢子救的,年獸抹了抹嘴唇,上面沾著鳥血,原來當地的鴞能驅除酷暑。
剛才的劍齒虎是他們飼養的寵物,皆以涔水中的哲羅鮭為生,這種體型碩大的動物處于繁殖季節,大量的親代尸體滯留在河岸。
平時它們可是最兇狠的霸主,無論魚蛙蛇鼠,都逃不出其巨口,就連貓頭鷹也有不幸遇害的,現在卻安靜地躺在沙灘上。
恍若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前一秒還生死攸關,而在北囂山好像再經過幾個世紀亦不會有變化。
講述最近發生的事情,聽眾對它說:“梁渠山有一種飛禽模樣像夸父,老一輩的人談起它都認為和以前的涿鹿之戰有關。”
勾起好奇心的年獸懇請玄股國百姓作向導,女娃說:“沿著雁門水往北走,到了修水就是,那里的居暨獸是紅色的刺猬,制成的干肉十分顯眼,很容易找到。”
主人說:“這一帶沒有樹木,我們生活在洞穴里,晚上難以尋覓棲身的住處,你們先呆在山上吧,明天我們領路,興許不用風餐露宿。”
順從大家的意見,兩人拋開煩惱,安心在溫暖的石窟中入睡,玄股國不求名利,御獸術卻非常了得,東夷族的收稅官也無可奈何,只能好言相勸,哄得他們高興,才可交差。
屢次遷都的諸侯政局更加不穩定,直到王亥定在毫,偃師等地的爭議逐漸消失,接下來的發展就有了長足的進步。
商族廣泛傳播文字,使老幼婦孺都略知一二,所以發生什么事情,總能第一時間公告在鄰邦,玄股國得知少康病死的消息,按照傳統,用豬和公雞祭祀,將玉璧和玉珪投入山中,粳米則不用。
這是帝俊保留的禮節,表達對女媧族的尊敬,過了荒地就是她的地盤,伏羲的妹妹照顧被大禹后代修鞈殺害的綽人遺嗣,建立的毛國姓依,同玄股國一樣是以畜牧業為主。
滋生病菌的邛澤需要定期殺毒,北狄不像南蠻,河流速度緩慢,即使沒有相繇那樣的禍患,哲羅魚的聚集也足以使水體富營養化。
洹山是一塊戰略要地,上甲微屢次想借道通商燕國,與毛國進行文化交流,但是這對于玄股國是極大的威脅,他們一直沒有同意,如果此次大破武觀,可能下一個就是那里了。
聯盟女媧是大家給予年獸的希望,少年沒有想好怎么和軒轅國交涉,不過既然承了救命之恩,無論是否成功,都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