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悲喜交集(一)
- 陳釀
- 雨化凌
- 3019字
- 2012-08-02 19:48:42
江濱的秋天,地上一片落葉,一輛乳白色的轎車停住,撩起黃葉飛舞,車上下來兩個年輕的女子。
“新茹,我跟你進去看看伯父,不知道行不行?”說話的是張新茹的同學王小悅。
“肯定不讓”張新茹望著不遠處的兩扇漆黑的大鐵門和兩旁布滿電網的高墻說。
張新茹秀麗的身體依舊,消瘦的臉頰顯得有些冷漠,卻是和這里清涼的環境十分的協調。
“那你千萬注意,別激動,???”王小悅不無擔心說。
“會的,我去了”張新茹輕聲答應,走向她牽腸掛肚的地方——監獄。
監獄里,一個獄警帶她到一個單獨的房間,那房子里有幾個窗,每個窗前有一把椅子,窗臺上的玻璃掛有一部話機,透過玻璃窗看出去,外面不是天空,而是和這里相同的房間和擺設,張新茹知道一會兒她就會在那邊看到她朝思暮想的親人。
“咣當”一聲鐵門的聲音,激勵張新茹立刻站起身來,她看到張志新由一名獄警帶著走進她眼前的房間。
“爸爸!”張新茹觸景生情,幾步奔到窗前。
“小茹!”張志新看到女兒也顯激動。
“爸,你怎么樣?有沒有挨打?有沒有生???——”張新茹不顧獄警的提示,趴在窗上淚汪汪看著張志新。
看到女兒過分激動的情緒,張志新心情反倒平靜下來,他坐到窗前手指指窗上的話機,自己先拿起來看著張新茹,張新茹這才忙抓起話筒:“爸,你有沒有挨打?有沒有生病,他們對你怎樣?”
張新茹迫不及待,發炮般的詢問,張志新樂樂說:“小茹,你別激動,你看爸爸是挨打、生病的樣子嗎?”
張新茹擦把眼睛仔細端詳張志新,他雖面無受虐待的征兆,也無脆弱的病態,但平頭之下的臉面,瘦小了不少,一副囚徒的打扮讓他很難與昔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廠長相比,
“爸,是我害了你,女兒不孝,叫你來這受罪”張新茹忍不住哭泣,懊悔千般往事。
“小茹,別難過,別傻呀!”張志新也止不住心里難過,他強忍淚流進心里,“小茹,我想有些事你已經清楚了,該發生的總要發生,只是形式不同,由不得你,你千萬不要自責,其實,這事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要自責的倒是爸爸,是爸爸沒有給你們留個好名聲——”張志新說話多眨幾下眼,強忍悲傷。
“爸,你不要說了,你永遠是我的好爸爸,女兒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張志新被女兒的話感動,終于忍不住淚水,他擦把臉說:“孩子,別哭了,你哭,爸也不是滋味,小茹,我告訴你,爸在這里已經安定了,再沒有什么可擔憂的了,有的就是你們,小茹,我問你,家里現在怎么樣?你媽她好嗎?”
“家里還好,我這次來沒有告訴我媽,我想知道你的確切情況,再領她來不遲,放心吧,爸,她現在身體挺好的”
“哎,那就好,小茹,我被判了兩年,你們都知道了吧?”張新茹點點頭說:“知道,爸,我們會想辦法為你減刑”
“不用”張拒絕說:“兩年,一晃就過,對我來說,不算什么,可是這兩年我擔心的就是你呀!我怕你經受不起,想不開”張志新終于道出心里不安,——。
飯店里,張新茹腫著雙眼與王小悅對坐,王小悅把一杯熱水放到她眼前說:“判也判了,里面又有人照顧,你可以放心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況只有兩年,一晃就過去,別難過了,喝杯水去去火”王小悅說。
“我看到我爸那個樣子,我能不難過?我的心象刀扎的一樣,小悅,我爸他一輩子沒有栽過這么大的跟頭,受過這么大的冤屈,都是我害了他,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瞧你說的,好像他七老八十你沒有照看好他似的,我們做女兒怎么知道他們做了什么千難萬險的事情,你知道嗎,我父親就讓檢察院拘留過,有一次在外地他還讓黑社會給綁架過,當時我還小,像你一樣就知道哭,可哭有什么用呀?”
“我和你不一樣,是我太傻、太愚蠢了,是我對不起我爸,是我害了他,他才有這場牢獄之災”
“是你?新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小悅眼睛直直問?!靶偅@件事我只有跟你說,否則我心里太憋氣、太窩囊了,傳出去也太丟人了”
“什么事這么嚴重,說吧,別窩在心里”
“你知道楊輝吧?”
“怎么不知道,你心中的白馬王子,他不是去了上海嗎?”
“哼,白馬王子”張新茹冷笑一聲,————。
柔和的陽光照在桌上的玻璃板上,折射出七色光束,張新茹臉上的淚格外晶瑩,王小悅拿手絹為她擦著流不完的淚,“真想不到,他會利用你報復你父親,太卑鄙,太可惡”
“小悅,我爸落到這個境地,家中所有的財產也都被搜走,我媽一股火病倒了,這一切的一切都為他所賜,你說我還有什么臉面活在世上?”
楊輝站在奇力公司的樓前,仰望直入云霄的美麗大廈,回憶復旦大樓的古樸、端莊的建筑,兩種風貌在他眼前晃動,他猶豫不決、舉步維艱。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楊輝的身旁,他竟然沒有發覺。車上坐著陳子年、徐莉,徐莉推下旁邊的張子年說;“喂,你看,誰來了?”
陳子年才發現楊輝,笑說:“怎么樣,來了吧”
“那也不見得,也許是別的事”徐莉說著按動喇叭。
楊輝嚇了一跳,他忙閃身一邊,徐莉打開車窗說:“嚇著您了?”
楊輝定睛看,伸伸舌頭,陳子年下車近前,拍拍他肩膀說:“既然來了,怎么不上樓?”——。
“陳總,我想——”楊輝坐在陳子年的辦公室不免有點難為情,話欲說又止。
“我來猜猜你的想法?”陳子年逗趣問:“你是不是想來工作?”
“是呀,你怎么知道?”楊輝驚奇說。
“這還不簡單?你找我能做什么?就是工作,可你的學習怎么辦?”陳子年不無關心問。
“不學了”
“不學了?”盡管陳子年對楊輝的來意已有預測,但楊輝這么堅決的放棄學校,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看著楊輝問:“為什么?是因為那個助理的角色?”
“是,但不盡然,我們金融幾乎所有的課程都基本結束,這一年沒有什么新學科了,都是實習,我再留校意義不大,也可以說浪費時間,所以我想到這里來盡快適應環境,熟悉條件,工作,可,可以嘛?”楊輝聲音變小。
“可是,學校未必應允,小一年的時間,怕誰說了都不行”
“是,陳總,我知道,大不了輟學”
“輟學?”陳子年一驚,“輟學可是放棄學業,丟掉文憑,你態度這么堅決?”
“是,知識我會,文憑又有何用?為一張白紙等上個年八的,我覺得不值”
陳子年為之震驚,他怎么都沒想到楊輝現實能現實到這種程度,棄學業與不顧來博前程,他想想有幾份欽佩。
“楊輝,我也是從學校走出的學生,學生當然以學習為主,為文憑而學也是現實,你固然學的優秀,拿什么證明那?就是文憑,楊輝,認識你的人不多,知道復旦的人不少,社會可不以貌取人”
“陳總,你說的對,也是為我好,不過不滿你說,我是個現實主義者,也是個急性子的人,漫長的一年我等不及,一年??!我可以充實經驗,又可以得到工資,比起呆在學校,利大于弊,另外我也想,也許這期間能為公司做點什么,有點奉獻”
陳子年樂樂說:“現實也許是這樣,以后那?我認識你了,可你敢肯定你能在我的公司干一輩子,你要跳槽或我另用他人,這都是可能的,什么都會變,到那時你怎么向人推薦你自己?說不清楚”
楊輝聽說也樂樂說:“您說的在理,我也能理解,可我更能理解的是時間,我這次回東北,親眼目睹了我父親的工廠,說心里話,那里的許多事我都想做,都能做,相信我都能做好,表現自己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可是不成呀!一個是體制的原因,一個是利益所屬的原因,注定那企業發展不起來,我空有一腔熱情也是枉然;我們公司適得其反,陳總我真的想試試在你的企業里我能不能行,能不能干出點名堂”
“你那么自信?”
“試試”
陳子年見楊輝來意已決,也覺著公司正是用人之際,他鄭重的問:“楊輝,文憑是一張通行證,尤其是復旦的文憑,她能帶你到許多別人想去去不上的地方,別人想要要不到的工作,你的決定是放棄千條道,選擇了我這根獨木橋,我最后問你——確定?”
“是,確定”楊輝堅決說。
“好,好樣的,敢想敢為,不過我有一句話要問,這件事你跟你的家人商量過嗎?尤其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