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小天似乎沒有聽清。剛才阿井的那句話，似乎從右耳鉆入，左耳飛出，在腦海里來了一次快速旅游。

他是沒有聽清嗎？還是由于我得唐而感到震驚呢？阿井看著小天，突然有種做了錯事后的悔恨。雖然理他那么近，近到足以聽見小天急促的呼吸，近到足以感受小天“砰砰”的心跳。似乎，似乎此時阿井應該捧著小天的面頰，輕聲說“我愛你，很久了”，進而小天閉上眼睛，等著阿井輕吻他的嘴唇。

不，那一切都只能發生在男生和女生之間。而現在的阿井，他不敢離得小天太近，他真是后悔了剛才的唐突。他一吐為快，但有沒有想過小天如何接受呢？他怕——他怕這是對小天的褻瀆。

“我想，我想我好像愛上你了。”

雖然這么想著，但這句話還是留聲機一樣從那嘴里再次說出。

這次，雖然聲音還是那般輕柔，但小天卻聽得分明。

是的，這不是幻聽，阿井說愛他，阿井分明說愛他！

一個男生突然說愛上了自己，小天不應該感到驚奇嗎？他喊了十多年的哥哥突然說愛他，小天不應該感到惶急嗎？為什么，為什么現在的小天卻像是高考真正到來的時候一樣，平靜地竟讓他自己也感到不安？

小天不知道現在的他該說什么。阿井的話，他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是一直在躲避。當他真得聽清那十幾個字的時候，小天感到熱淚盈眶，又忽而有些隱隱的擔憂。

他應該怎么做呢？阿井就在眼前，理他不過二十厘米，充滿渴望又惶急地看著他，像個跟著父母一起去開家長會的孩子。他們，他們看著對方，半分鐘沒有說話了。阿井的額頭，隱約顯現出了汗珠。

“井，哥哥……”

小天哽咽了。他想說“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愛情，但我一直在想你”。這句話，到了咽喉卻似乎被封堵了一般，沖不出包圍圈。

“小天！”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腦海回響。這，這聲音，奶奶！

“小天，小天是個男子漢！小天要成家立業！”

奶奶！他幾乎暈倒過去，幸而在一旁的阿井即使把他扶住。

“小天，怎么了？不舒服？”

“井，我，我好像看到奶奶了。她說，她說……”

阿井知道，奶奶會說什么。

阿井坐在小天身旁，小天趴在他的懷抱里。

這淚水，不知道積攢了多久，阿井的衣服很快就侵濕了一大片。

借我一個肩膀！讓我在你的肩頭盡情哭泣！小天不知道哭了多久，淚水淹沒了奶奶的叮囑，吞噬了一切冷漠的笑語。被阿井抱著，輕拍著他的后背。小天想要永遠依靠在阿井身旁，聞著他淺淡的呼吸。

難道，著就是愛！是的，這就是愛！

看到楚楚動人的小天，阿井忽而責怪自己的自私。愛一個人，就要成全他，就要保全他，就要把他的幸福作為幸福，而不是只希望他永遠依賴在自己的懷抱里。

“阿井，你太自私了！”他自己想著。

小天也累了，趴在阿井的懷里，有一種兒時襁褓中溫暖的感覺，因而他又突然想起了母親，想起了曾經的那個家。

“為什么呢？你為什么會愛我呢？”

小天的這個問題，讓阿井有些猝不及防。